傅晏辭挑眉,靜靜望著她。


    隻見時衾從口袋裏抓了什麽東西,握成小拳頭。


    小拳頭在他麵前緩緩攤開。


    傅晏辭垂下眼眸,看見了落於她掌心裏的,那兩枚銀色戒指。


    時衾眨了眨眼,笑道:“在一起的周年禮物。”


    雖然晚了幾天,但不影響。


    傅晏辭怔怔盯住那兩枚戒指,一時失神。


    戒指設計極簡,男式的那一枚,內圈多嵌了一枚小小的月光石,皎潔而清冷。


    時衾設計了很多版,也想過把月光石放到外麵,總覺得不符合他沉穩的氣質。


    最後還是放在了戒指內圈,戴在手上的時候,完全看不出來,隻有戴的人知道。


    時衾的目光清澈,滿眼都是他。


    平時很少表達的話,在寂靜深夜裏表露出來。


    “這對戒指,叫月光愛人。”


    時衾從來沒有說過,其實她很感謝傅晏辭。


    像是月光,愛意內斂,溫柔卻一分不少,成為了照亮她生命的唯一的光。


    夜涼如水。


    傅晏辭覺得連呼吸都有些疼。


    她說他是她的光。


    可她過去本來就該有光,而那光,就是被他掐滅的。


    他不敢再去看時衾的眼睛,將人抱進懷裏,壓住她的後腦勺。


    從工作室出去,時衾才發現原來外麵下起了雪,此時已經積了厚厚一層。


    回去的路上,徐啟開車,時衾和傅晏辭一起坐在後排。


    她時不時偷瞄男人的手,十指修長,骨節分明。


    戒指被他戴在了無名指上。


    時衾不知道他是不懂還是故意。


    情侶之間的戒指一般戴中指,結婚以後戴在無名指。


    她私心沒有提醒,把自己的戒指悄悄也換到了無名指。


    像是偷偷摸摸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時衾臉頰紅紅的。


    大雪和零下的低溫讓路麵變得濕滑,不那麽好開。


    傅晏辭讓徐啟慢慢開。


    這會兒倒是不急了。


    時衾和他偶爾閑聊,有意無意提及以後的打算。


    今年她大三了,時間一晃眼就過去了,周圍已經有同學拿到了暑期實習的offer,也有開始準備考研考編或者出國的。


    “周老師想讓我申請巴黎美院的研究生。”


    聞言,傅晏辭抬起眼,靜靜看她。


    時衾對上他的目光,拇指蹭了蹭無名指上那枚戒指。


    她抿了抿唇:“但我不想。”


    半晌沉默,傅晏辭問:“為什麽?”


    他知道自己是明知故問。


    時衾也知道他是明知故問。


    “你知道的。”她輕輕說。


    光是他出差一個月,就已經讓她夠難受的了,出國一走就是兩三年。


    時間那麽寶貴,她舍不得。


    傅晏辭就怕她這樣。


    換做以前他,他一定很高興,雖然還是會教育小姑娘不能這樣。


    但現在,他屬實高興不起來,甚至倍感壓力。


    害怕有一天如果被她知道真相,知道她想要追究責任的自動駕駛係統,出自他的手。


    到時候她會不會後悔。


    傅晏辭輕歎:“你現在還太小了,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出去也是好事。”


    時衾眉心皺起,不解地看他。


    跟傅晏辭在一起久了,受他耳濡目染,一句話裏,透著幾層意思,她一聽就明白。


    她怎麽會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我知道我想要什麽。”她負氣地說。


    傅晏辭就隻是靜靜看她,仿佛在看一個不成熟的孩子。


    時衾惱火,反問道:“那你清楚自己想要什麽嗎?”


    “……”傅晏辭靜默。


    他當然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隻怕他已經沒有資格了。


    時衾望著他,等了許久,沒有等到她以為早就確定了的答案。


    突然像是被當頭澆了一盆的涼水。


    車在紅綠燈前緩緩停下。


    徐啟坐在駕駛座,感知到車內空氣凝滯。


    明明剛才還好好的。


    淩晨四點多的馬路上,空空蕩蕩。


    時衾打開車門,下車離開。


    車門一開一關,“砰”得一聲,徐啟看向後視鏡,已經沒有時衾的身影。


    她穿過馬路,也不看車,直接走到了人行道上,紮進沉沉夜色裏。


    徐啟不明白老板為什麽要那麽說,時衾想留下來陪他,不該高興才是。


    傅晏辭靠在座椅裏,抬手擋住了臉。


    “徐啟。”他開口,“開車跟上去。”


    時衾踩進厚厚的雪裏,北風從四麵八方刮過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反應那麽大,像是積壓在心底許久的不安得到印證。


    手腕被人從後麵扣住。


    時衾被迫停下往前衝的步子。


    她知道傅晏辭會過來,他要是直接開車走了,那他們之間大概會真完了。


    時衾低著頭,靜靜站著,也不說話,想等他的解釋。


    傅晏辭緩緩開腔:“天太冷了,你不用走,我走。”


    時衾愣了,待反應過來,譏諷地扯了扯唇角。


    他可真夠紳士的啊。


    徐啟載著她離開,她隔著玻璃看向窗外,傅晏辭在大雪裏佇立,低著頭,沒有看她。


    第32章 月光


    坐在車裏的時候,時衾忍不住問徐啟。


    “傅晏辭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年輕的小姑娘無知又愚蠢,總有他玩膩的那一天,玩膩了就會像現在這樣。


    溫柔依舊,但對她就是有哪裏說不上來的疏離,等她自己識趣離開,保留彼此的體麵。


    以前她沒想過這一點,都怪傅晏辭過去的表現,給了她太多的偏愛。


    徐啟不敢回答。


    “您想多了。”


    車裏的暖氣打得很大,空氣憋悶。


    “我問你的問題,你會告訴他嗎?”


    徐啟停頓兩秒:“會。”


    時衾:“那他如果回答你,你能告訴我嗎?”


    一陣更長時間的停頓。


    徐啟:“抱歉。”


    時衾垂眸,輕扯僵硬的唇角。


    她也真是,怎麽會想到去問徐啟,他是傅晏辭的人,當然是幫他做事。


    自從那天時衾和傅晏辭不歡而散,他們很久沒有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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