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履點了點頭。


    他不甘心。怎麽能甘心呢?


    他還愛的這般深,為了嵐嵐跟父母作對,但她已然忘記他了,不僅有了班鳴岐,還有了隨遊隼。


    班鳴岐他可以理解。畢竟要嫁人了嘛,要是五夫人做媒,她答應也是可能的。可是隨遊隼……


    他就沒忍住,拄著拐來了。


    誰知隨遊隼這麽暴怒,竟然打他!


    他正傷心,準備去阿姐那裏告狀收拾隨遊隼時,便聽他又道:“傅二傻子,跟你一塊,這裏四個人,可都有手絹。”


    然後頓了頓,陰陽怪氣的朝著盛長翼道:“不好意思,忘記你了——你倒是沒有手絹。”


    傅履傻了。


    他認認真真數了數在場的人,“加上宴將軍?”


    宴鶴臨歎氣,“是。”


    事到如今,也瞞不過去了。他從胸口掏出一方月白色的帕子,“是我。”


    傅履呆呆的看看宴鶴臨,再看看他手裏的帕子,兩眼一閉,嗷嗚一聲,又暈了過去。


    ——世間委實殘忍,好人變成了壞人,這個世上再沒人值得他相信了。


    作者有話說:


    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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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 (捉蟲)


    傅履被抬進了傅家帳篷裏。傅大人此時正在陪聖, 並不在帳篷裏,隻有幾個小廝守帳篷,看著同來的隨遊隼, 宴鶴臨,再加一個盛長翼, 還嚇了一跳, 連忙請人進去坐。


    盛長翼本是不願意來的。


    但他方才看見了宴鶴臨的帕子。


    此前,他雖然知曉傅履收過一方折夕嵐給的帕子,卻不知曉到底是什麽帕子。畢竟, 他也沒有收到過。


    早間隨遊隼掏出過帕子, 不過他去的時候,帕子已經被隨遊隼捏在手裏, 他並不沒有瞧仔細, 也沒有在意。


    但如今看見了宴鶴臨掏出來的月白色帕子,卻眯了眯眼睛。他想起來了一件事情。


    那是景耀十一年。那一年,他跟父親發生了爭端,受傷而出, 不願意歸家, 被折鬆年帶回了雲州莊子上。


    於是, 他便在雲州莊子上又遇見了那個淒淒慘慘卻如野草的小丫頭。


    他碰見過她好幾次, 這一次的她格外淒慘。


    她死了阿娘, 阿姐, 坐在梧桐樹上瞪他。他覺得有趣,便教導她一個多月,離開之後回到雲州府裏, 過了幾日, 隨著母親去雲州府衙辦事, 便又見到了她。


    她穿得破破爛爛,臉上沾滿了灰塵。


    怎麽還是過得這般慘呢?


    他想,世上再沒人比她更慘了。


    母親笑著道:“你這麽瞧著人家姑娘可不好,雖然還小,但到底還是個小丫頭,是要被說登徒子的。”


    他沒有回應阿娘的打趣,隻是叫金蛋從匣子裏麵拿出阿娘方才給他的一疊帕子,“阿娘,送與她吧,她實在可憐。”


    雲王妃便叫丫鬟送了去,問他,“你怎麽知曉她可憐?”


    少年時期的盛長翼認真回道:“我見過她好幾次,除了第一回 她剛出生的時候哭得歡快,後來幾次,都是淒淒慘慘。”


    雲王妃還是第一回 聽他這般鄭重的歎氣一個姑娘,問他,“那你怎麽想呢?要不要將她領回來養?”


    他沉默一瞬,搖頭道:“不了。我尚且不能自保,何談保她。隻辛苦母親,多看顧著他父親,若是他家裏無銀,便用些緣由送些去。”


    他傷好之後,又帶著軍隊剿匪,但自那之後,他在無數次生死之間疲憊不堪時,都會想到那個小丫頭。


    她就像生於石頭縫裏麵的一棵野草,任憑風吹雨打,卻始終努力抬著頭,努力的活著。


    年少時候,許也沒有現在這般對她生出了情愫,隻是會經常想起這個人。但是等到她再大一些,等到他準備好一切,可以主宰自己命運時再看見她,便發現,有些事情,早就是天注定。


    但他太知曉她的性子了。他願意等,願意教。


    他坐在凳子上,輕輕的看著屋子裏這三個人,而後看向了隨遊隼。他正故意拿出那方帕子來擦汗。


    宴鶴臨倒是收起了帕子,傅履已經悠悠醒來,看見隨遊隼的帕子,又是一時憤憤不平,而後看向宴鶴臨,憋屈道:“將軍,你的帕子給我看看罷,我看看是不是真的。”


    他還是有些不敢置信。


    心好痛,拔涼拔涼的。


    宴鶴臨無奈,隻好將帕子拿出來,“你可別暈了,我們真的還有事,不好顧及你。”


    傅履卻拿了帕子,跟自己的仔仔細細比對,最後深呼吸幾口才勉強沒暈過去。


    他含淚問宴鶴臨,“將軍,你是景耀多少年?”


    宴將軍咳了一聲,倒是明白他的意思,“景耀十三年。”


    傅履心又開始抽抽了。他勾著手指頭,“景耀十二年是我,景耀十三年是將軍,景耀十四年是隨狗,景耀十五年是班狗——”


    他委屈的道:“我以為嵐嵐等我多年,沒想到,她一年也沒有落下。”


    隨遊隼此時才發現看傻子也有看傻子的樂趣。怪不得宴鶴臨喜歡跟傻子呆在一塊。


    他臉上露出看笑話的神色,深深刺痛了傅履的眼睛。他便嘀咕了一句,“你笑什麽笑,這麽個年份和位置,我才是大房,你連二房都不是,隻是個三房。”


    這麽一說還驕傲起來了,聲音高昂起來,“對啊,你一個三房,妾室,你得意什麽啊!”


    隨遊隼譏誚的嘴角一僵。


    傅履卻突然明白過來了。


    “我就算不受嵐嵐喜愛了,到底是她第一個喜歡的人,這裏誰有我跟她相處的時間久嗎?這裏她隻為我替別人打過架吧?沒有吧!”


    他哈了一聲,立馬有了平常不曾出現過的智慧。


    “你們看什麽看,難道不是嗎?我就算是失寵了,也是大房啊,隨狗現在連地位也沒有,嵐嵐有了新寵,很嫌棄他的好不好。”


    宴鶴臨沒忍住,笑出了聲。盛長翼眼觀鼻,鼻觀心,手指頭在桌子上敲了敲。


    心情顯然不錯。


    不過下一瞬間,他倒是領會到了傅履的實力。隻見他調轉槍頭,直接道:“雲王世子爺,您也別敲了,雖然您是皇室中人,我不能罵您,但您也不想想,我們都有帕子,就您沒帕子吧?哈哈哈,嵐嵐肯定沒送你什麽東西,你倒是送的多,又送弓箭又送刀和書的——你個倒賠的。”


    盛長翼臉色一僵。


    沒錯,他們都有帕子,就他沒有。


    這帕子是他給小丫頭的,她又給了他們,獨獨他沒有。想來,自己也算不得是個得意人。


    他站起來,準備走了。帕子也確認過了,笑話也看過了,他還有事情要做。


    他站起來,宴鶴臨便也站起來,“阿履,我們先走了,你沒事便躺著吧。”


    傅履哼了一聲,他現在對宴鶴臨也有怨氣。


    隨遊隼已然走到了門口,他覺得自己是閑的慌暈了頭才在剛剛的情況下來的這裏,簡直浪費時間。


    倒是傅履深覺他們此時不能就這麽散了。


    “好不容易聚一塊,我們商量商量吧——嵐嵐都送手絹給班狗了,咱們得阻止啊,班狗他克妻,要是嵐嵐嫁給了他,不就要香消玉殞了麽?”


    他還是覺得,嫁給他最好。


    他已經悔改了,阿爹阿娘態度也好了,他能照顧好嵐嵐的。


    但是三個人裏,沒一個人聽他的,好似就來看了場笑話,笑話看完了,便紛紛離場。


    簾子一搖一搖,走了一個又一個,最終帳篷裏隻剩下他自己。


    他撇了撇嘴巴,“——沒一個是真的心疼嵐嵐。”


    他看了看手裏的手帕,又安慰起自己,長舒一口氣,“沒事沒事,這也是好事,說明嵐嵐對大家都不在意,我還有機會。”


    喜歡嵐嵐,是他堅持最長,也是最勇敢的事情了。他們把他看做是笑話,但是隻要他有這顆心,終???究有一日,嵐嵐會看見他的忠誠。


    ……


    這邊,四個人倒是碰了頭又散,那邊的班鳴岐獨得美人歡喜。他給折夕嵐剝瓜子。


    此時,折夕嵐和班明蕊已經跟著宴七姑娘一眾人去狩獵了。折夕嵐今日明顯感覺到姑娘們對她的熱情。


    昨日已經夠熱情了,但是今日熱情更盛。


    她向來沒有什麽朋友,還是第一次跟這麽多姑娘一塊狩獵。


    班明蕊是個很開朗的姑娘,瞬間就跟眾人交談起來,反而是她,在一邊聽著,並不多話。


    宴七姑娘很喜歡折夕嵐,還跟她說南山的地形。折夕嵐一邊聽一邊點頭,“我大概知曉了。”


    宴七姑娘好奇,“我這麽一說,你就能知曉這裏的地形了?”


    折夕嵐搖頭,“並不能一聽就知曉。但是我來南山之前,表兄曾給我和明蕊阿姐一張南山的堪輿圖。”


    她道:“我將你說的話跟堪輿圖對上,便能知道一二。”


    宴七姑娘大為佩服。她就記不清路。折夕嵐笑道:“我記路最是清楚,走一遍,就不會錯。”


    她騎著馬,後麵溜著用繩子串起來的獵物,道:“七姑娘,今日的獵物分你一半吧?感謝你為我解惑。”


    宴七姑娘騎術算不得好,今日還沒射到獵物呢。宴七就笑了,“我其實騎射還蠻好的,隻是在你眼裏算不得好而已,你等會,我認真起來肯定能射到。”


    她小聲道:“這裏的獵物都是被人動過手腳的,不會讓我空手而歸的。”


    折夕嵐:“……”


    她咳了一聲,點了點頭,“我知道,明蕊阿姐昨日跟我說了。”


    京都貴人們,作弊也做得如此光明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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