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他忙著呢。


    靈韻來敲門,驚訝道:“師姐,你昨夜沒睡好?”


    她喝了一口茶降火,額頭狂跳,按住了腦袋,氣惱道:“床太硬了。”


    靈韻還是第一次看見少宗主這個樣子,她性格冷淡,長得又好看,真和仙人似的,這一生氣,突然間生動又有煙火氣。


    靈韻忍不住偷笑。


    她突然間“咦”了一聲:“那是什麽?”


    朝今歲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是太玄無極的地圖。


    ——一張手繪的地圖,落款是兩隻魔角。


    墨跡還沒幹。


    她仿佛能夠看見,昨夜的大魔頭一會兒瞅她一眼,一會兒抓過紙張,認認真真畫地圖的樣子。


    他應當是猜到她在找東西了。


    她盯著落款的魔角看了許久。


    又是生氣,又是對他生不起來氣,最後隻好收起了那張地圖。


    昨夜太玄無極的藏寶閣被翻了個底朝天,果然,一大清早雖然表麵平靜,但是整個太玄無極的守衛都比昨日嚴格了三分。


    師春秋前來引她們朝著光明堂走的時候,看著那個麵色淡定,舉止自若的通緝犯,忍不住旁敲側擊道:“朝姑娘,昨夜睡得如何?”


    他這是試探她和昨天去藏寶閣那波人是不是一波的。


    她麵不改色心不跳,隻是淡淡掃了他一眼,道:“太玄無極的榻,睡著的確比別處要硬一些。”


    師春秋的臉立馬垮了下來。


    昨天他就發現了,她不愧當了那麽多年的昆侖少宗主,別的不說,一手打太極的本領爐火純青,臉皮也很厚,根本就是隻成精千年的小狐狸,在嘴上可討不到半分好。


    他黑著臉把一行人帶走了。


    此時,光明堂外,已經圍滿了前來看熱鬧的人。


    太玄無極的光明堂是對外開放的,以示光明正大,從不徇私枉法。


    昨日朝今歲頂著赤級通緝令,闖太玄門的消息傳出去後,周圍城池裏,隻要有空的修士都紛紛前來看熱鬧——


    實在是件稀罕事!


    況且,主角可不是什麽無名之輩——她可是如今修真界的風雲人物之一。


    天生劍骨的劍道天才,如今最年輕的元嬰修士!還是昆侖劍宗未來宗主。


    走到哪裏不是萬眾矚目的人物呢?


    從她十幾歲起,早就聲名在外,無數人都好奇她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物了。


    尤其是這幾個月來,叛出昆侖劍宗、成赤級通緝犯,又獨闖太玄門,給她的形象增加了幾分傳奇色彩,早就成了修真界茶餘飯後的談資。


    於是,光明堂就這麽被圍了個水泄不通。


    太玄無極一共有十二位長老,以師春秋、萍姑姑為首,還有一位玉劍盟的長老前來監督。


    朝小塗已經提前來了,得意地看著朝今歲。她身後已經跟著幾個和她一起前往鴛鴦城的昆侖劍宗弟子,還有幾位夙家活著的弟子,證人的陣容不可謂不多。


    看見這個陣仗,三人心中都是一沉。


    紅娘小聲道:“他們擺出這個架勢來,看來是真的有十足的把握。”


    ——不然太玄無極,可丟不起這個人。


    尤其是玉劍盟都來了。


    朝今歲:“一會兒務必小心應對。”


    師春秋走在前麵,隱約聽見她們在小聲說話,冷笑了一聲:“三位,請吧。”


    這老頭皮笑肉不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架勢:


    “珍惜這還能正大光明說話的機會,等到時候被抓起來,就沒有這麽快活了。”


    靈韻突然間問:“師姐,你害怕麽?”


    “我聽說師春秋是朝小塗的外公,你說他會不會徇私枉法啊?”


    ——這悄悄話,說得老大一聲了。


    話音落下,周圍嘈雜的人群都是一靜,齊刷刷地看向了師春秋。


    “什麽?外公?”


    “這是怎麽回事?”


    周圍立馬嗡地議論開了。


    靈韻害怕道:“也是,夙家可是差一點就和師春秋做了親家,歲歲師姐,這麽多人,我都不敢作證了。”


    師春秋腳步一僵:“……”


    他眼看著周圍的人聲越來越大,就要憤怒地瞪過來,讓靈韻閉嘴,誰知道走在後麵的紅娘往朝今歲的身後一躲,拍胸口:


    “嚇死奴家了,他瞪我!好可怕!”


    一句話還沒說的師春秋:……


    他麵色鐵青,就要發怒。


    此時他們也已經到了光明堂的門口。


    朝今歲腳步一頓,對師春秋笑了笑,很是有當初昆侖劍宗少宗主的氣度,彬彬有禮道:


    “師長老,靈韻她年紀小,心直口快,您不要計較。”


    心、直、口、快。


    “紅娘一介弱女子,不禁嚇,您也多多擔待。”


    弱、女、子。


    師春秋氣得麵色發青,手指直哆嗦。


    但是周圍前來看熱鬧的修士,交投接耳的聲音越來越大。


    萍姑姑不得不出來,看了一眼師春秋:


    “春秋,你是朝小塗的外公,此事的確需要回避,今日你且旁聽便是。”


    這一出戲,直接把師春秋給趕出了審理長老的範圍。


    朝今歲嘴角一彎:“怎麽,旁觀的長老,還要擋路麽?”


    少女言笑晏晏,但是眼中可沒半分笑意。


    師春秋剛剛的得意就如同曇花一現,現在滿心都是氣憤,但是礙於大庭廣眾之下,不能表現出來,隻好恨恨地退到了另外一邊,任由她們仨走了進去。


    他冷笑道:可悠著點,別太得意!


    他看了朝小塗一眼,想到了她手裏的證據,師春秋的麵色也漸漸地緩和了下來。


    ——他不能參與又如何,朝今歲照樣翻不了身!


    伴隨著萍姑姑入座,終於開始了。


    朝小塗上前一步,大聲道:


    “萍長老,我要狀告朝今歲,殺夙流雲、紫夫人、夙白山、夙白引,滅絕夙家主脈一係之事!”


    她恨恨地瞪向了朝今歲:


    “她還用了極為殘忍的手法,將夙師兄的魂魄都毀了!想我夙師兄,待她那樣好,卻遭到如此酷刑對待,死後都不能超生,還請太玄無極的諸位長老做主!應當讓此人罪加一等!”


    話音落下,不僅是周圍的圍觀群眾,就連上麵的長老也交頭接耳了起來。


    ——對於修士而言,滅人魂魄、不得超生,是比五馬分屍還要惡毒的行為!


    他們看向了那個少女,她的側臉沉靜,如同玉竹立在中間,渾然看不出竟是這樣歹毒之輩。


    萍姑姑道:“可有證據?”


    朝小塗早有準備。


    她讓帶過來的人一一說了證詞;又為了增加可信度,掏出了一顆記憶珠。


    這種記憶珠價格昂貴,不過因為修士很難修改自己或他人的記憶,時常用於太玄無極的審案上。


    果然,有了記憶珠的出現,朝小塗的話的可信度大幅度提升,長老們紛紛點頭。


    朝今歲一直麵無表情,安靜地聽著,一直到朝小塗舉起了一張傳訊符,朝太初的聲音響起:“是這逆子所為!”


    她才終於抬起了眸子,盯住了朝小塗手上的傳訊符。


    朝小塗得意至極地看著朝今歲,眼神仿佛在看一個失敗者:


    你看,朝今歲,就連你的親生父親都不為你辯護,你做人,到底有多失敗?


    朝小塗眼睛裏的笑意越來越明顯。


    前世,朝今歲死得早,朝小塗為了得到夙流雲的心,日日學她穿白衣、學她用劍,連自我都快沒了;今生她殫精竭慮,明明搶占先機,卻還是被朝今歲所毀。


    這個人,就好像是她人生裏無法避免的一顆擋路石。


    現在,這擋路石終於要被清除了。


    她嘴角的笑意越來越大,給予了她最後一擊:


    “我今日所言,字字確鑿,朝今歲殺了夙師兄在先,又害死夙家主脈!若有半句虛言,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如此毒誓,眾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然而毒誓既沒招來天雷,也沒有半分異像。


    一切,塵埃落定。


    朝小塗還嫌不夠,步步緊逼:“你敢發誓,你沒有殺夙流雲麽?”


    她又問:“你敢發誓,你和紫夫人、夙家叔伯的死沒關係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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