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他肯定是在騙人,堂堂天道,怎麽會暗戀別人呢?怎麽會和人春風一度呢?


    ——巧了,魔神也曾經是這麽想的,但是真香往往來得非常快。


    他問:“你當真一點也不記得本座了麽?”


    她想,她的確記不得了,但是她的肌肉好像還記得,時不時就想要摸摸他的魔角。


    這隻魔冷笑了一聲,突然間抓住了她的手,下一秒,就直接衝進了她的識海當中。


    她下意識地想要擋住,但是他已經出現在了她的識海當中——簡直就像是串門似的簡單,他還對她的識海輕車熟路。


    他再睜開眼,得意洋洋地看著她。


    他湊近低聲道:“你說,我們是什麽關係?”


    ……


    今天顯然沒有那麽巧合,街上沒有賭咒發誓、天打雷劈的倒黴蛋,也沒有原地渡劫的修士,她暫時沒有辦法測試自己對天雷的感應。


    於是,繞了幾圈後,他們找了一家客棧暫時住下了。


    她想著要去探探那奇怪的墓穴,早早入定,而她並沒有注意到,那隻大魔頭自從入城後,越來越安靜。


    他盯著她看了許久,眼中閃過了一絲的低落。


    他發現,她那雙眼睛裏,什麽都沒有。


    這魔頭突然間意識到了一件事。


    也許以後他們都回歸了神位後,他麵對的就是不記得“燕燕”,不理解情愛、無欲無求的天道。


    也許未來的無數年裏,她都再也不會回應他的愛意。


    他雖然早就做好了準備,也並不打算放手,但是他沒有想到來得這樣快。


    萬一她從此之後一直到回歸神位,都不記得他了呢?


    他沒有了“懼”,所以也不會害怕。


    隻是這隻魔,突然間感覺到了一絲的難過。


    他很少有這樣的情緒,像是螞蟻一樣啃噬著他的心髒。


    就像是一口甜,嚐到了還沒有多久,短暫得像是一場夢,就要消失了。


    他想,也許是魔神殺伐太多的罪孽。


    在黑暗裏,他沉默地看著她,漂亮的丹鳳眼,眼神非常複雜。


    大魔頭想:其實一直跟在她的身邊,隻要她在,就已經足夠好了。就算是一直這樣沉默地注視著、陪伴著她,他就應該覺得滿足了。


    他一開始是這麽想的,但是他在此刻突然間發現,自己不甘心。


    他喜歡她主動吻他,叫他“我的燕燕”,一旦得到了回應,他再也不能忍受回到原來陰暗的角落裏,安靜地看著她。


    燕雪衣做不到,魔神也做不到。


    他按捺下那種洶湧的情感,閉上了眼睛。


    他像是往常一樣,在夜裏守著她,就像是一隻守著自己稀世珍寶的巨龍,但是在半夜的時候,他感覺到她起身了——


    她離開了客棧。


    她一走,他就睜開了眼睛,他想:她果然是一點也不記得他了,果然是想要找機會離開他的。


    漂亮的魔神,金色的眸子垂下,裏麵一片陰霾。


    朝今歲離開了客棧,來到了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穿行在修真界夜市的繁華燈影中。


    朝今歲雖然都不記得了,但是她能夠感覺到他的心情很差——


    這一點很難不發現。


    因為此魔一直一種用一種幽幽的眼神盯著她,她閉著眼睛都感覺到自己都快被盯出了一個洞來,而且他一低落,魔氣就暴漲,明明應該讓她警覺的魔氣,她卻感覺到,不知道為什麽,他像是一隻低落的大狗狗。


    她也的確不記得許多事了,但是她下意識地不想要他難過。


    她似乎曾見過他那種眼神一次,記憶無比深刻,於是牢牢刻在了記憶的最深處,讓她再也不想要他露出那樣的表情。


    她以為自己是個冷淡的人,就算有感情,也頂多和對方相敬如賓——


    但是她大概想不到,狸花貓越冷淡,大狗就湊得越近,遲早有一天會滾到一起互蹭。


    於是她發現,自己的腦子裏一瞬間就出現了無數種哄他的辦法。


    她想:原來她從前是個戀愛天才麽?


    她離開了客棧,在街上搜尋著,很快,她看見了一盞漂亮的花燈。


    “願君如同梁上燕,歲歲年年常相見。”


    她看著那花燈上的字許久,明明那隻高大又顯得陰鷙的魔頭和這隻花燈格格不入,但是她第一眼就想把這個送給他。


    於是她買下了花燈,提著朝著客棧走回去。


    她想和他說:她會慢慢記起來的。


    但是她回到了客棧,推開門,裏麵卻是空空蕩蕩。


    她沒有在房間裏看見那隻陰鷙的魔。


    她捏緊了手心的杆子,突然間意識到:他大概真的是她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不然她為什麽會有點低落呢?


    她舉著那隻燈籠,很快就找到了那隻魔。


    其實他沒有走,隻是在客棧對麵的路邊等著她回來。


    這隻魔麵色陰鷙,沉默地看著無數的河燈,像是一個沉默而高大的幽靈,他麵無表情,周身的魔氣暴漲,讓這個角落裏,根本無人趕來。


    ——他以為她走了,真的一點也不記得他了。


    但是,他的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的低落,看上去,就像是一隻被遺棄的大狗狗。


    因為他很想在“喜”和“愛”消失之前的時間裏,都和她一起度過。


    但是下一秒,他的眼前出現了一隻花燈,花燈轉了一圈,有著溫暖又炫目的光,緊接著是一隻漂亮的手。


    她說:“燕雪衣。”


    他愣住了。


    他猛地抬頭,就看見了她在他的麵前,還是一雙金色的眼睛,裏麵卻帶著笑意。


    她還記得“燕燕”的,其實他應該發現的,她早就習慣了他的存在,她暫時遺忘的記憶,就藏在她想要去摸他魔角的手裏、藏在她的笑裏。


    於是,那種潮水般的低落,就那麽散去了。


    他低頭笑了笑,聲音有點沙啞:“你回來了?”


    不是不記得他了,要離開他了麽?


    她把燈籠往前遞了遞:“回來哄你。”


    他抓住了那隻燈籠,幾乎的貪婪地看著她,仿佛一眨眼,她就要消失了。


    她還沒有察覺到他的不對勁,還在淺笑著地看著他。


    卻不知道,對麵的魔眼神變得晦暗又無比危險,裏麵翻湧著洶湧的占有欲和侵略性。


    他突然間拉住了她的手,她抬頭不解地看著他,他拉著她就朝著客棧走去。


    他們穿過了人群,一回到客棧裏,才一進門,他就直接把她往門上一推。


    長發的魔族湊近了她,像是野獸一樣嗅聞著她的氣息,熾熱的氣息,呼吸無比滾燙,他終於來到了她的唇邊,喉結滾了滾。


    然後凶猛地吻了下去。


    他撬開了她的唇齒,幾乎將人拆吃入腹,她有些不解地看著他,但是到底沒有推開他,隻是覺得他吻得太用力,唇都被他咬得發疼。


    那隻魔熾烈又熱情,仿佛洶湧的情感無處宣泄一般。再冷淡的人,麵對一團烈火,也會被慢慢地點燃。


    她下意識地抓住了他的魔角,那漂亮的長發就從她的手中流下。他的氣息滾燙,眼神侵略性極強,一邊吻,一邊一把她抱了起來,抵在了牆上,門板都被撞得一響。這隻魔的體型比她大一圈,就連手也比她的大了一號,單手就能托住她,靈巧地掀開了她的大氅。她唔了一聲,死死地咬住了他的唇,他嘶啞地笑了一聲,眼神變得晦暗無比。他們仿佛僅僅是在擁吻,糾纏不休,可是誰也不知道,在大氅之下的秘密。他說:“你想起叫我什麽,我就停下來。”


    她抓住了他的肩膀,突然間,像是一片迷霧被破開,記憶變得清晰起來:燕燕,是燕燕。


    她越冷淡,他就越要讓她更加熱情一些;好叫他感覺到她的存在,他想要讓她想起她的燕燕,不能再遺忘他。


    但是,她卻沒有沒叫他的名字。


    慢慢的,她終於回過神來。緊接著,下一秒,他就被她猛地拽住了領子,她翻身就攀在了這魔頭那爆發力極強、肌肉繃緊的腰上,像是一條可以隨時可以絞殺人的美人蛇,她沒有叫他“燕燕”,而是湊過去笑吟吟道:


    “燕燕,你這個王八蛋,你說誰暗戀你?”


    那隻魔愣住了,他幾乎是下意識去吻她的唇,她突然間發現,他的唇,其實是冰冷的,她甚至能夠感覺到,那吻冰冷而顫抖。


    真奇怪,他明明是魔神,可是他在顫抖著去吻她。


    他沒有了“懼”,所以她不記得他的時候,他不會感到害怕;可是她一旦回來,那種名為失而複得的強烈情緒,就幾乎淹沒了他。


    她於是安撫地回吻他:“我在呢,燕燕。”


    許久之後,那條惡犬終於被安撫了下來,他看著她,眼神晦暗無比。


    但是她顯然沒有意識到,這隻魔其實今天夜裏的狀態就很不對,他周身的魔氣正在暴漲。


    他鬆開了她。


    她以為他會很高興——


    誰知道他突然間剛剛那副柔情蜜意的樣子一變,立馬變得凶惡了起來,他冷笑道:“本座是王八蛋,我看你才是個王八蛋!”


    如果說剛剛還是勾引人的狐狸精,現在就是要吃人的惡鬼。他之前忌憚她是天道,於是在她麵前,很有心機地保持著那副癡心不改的樣子,半點壞模樣都不露出來,裝得簡直再好不過了。


    結果她一回來,他就立馬變臉和唱戲似的。


    緊接著,這隻魔直接把衣服一丟,結實的肌理上,遍布著猙獰的傷痕,像是修長矯健的獵豹。他朝著她走了過來,然後抱起了她,直接把她往床上一扔——


    她眨了眨眼,就要起來,但是立馬被他給按住了。


    她以為她回來了,他至少要感動得不行,抱住她狂蹭撒嬌才對,誰知道這魔頭說翻臉就翻臉,她不得不開口問道:“燕燕,我記起來了,你不高興麽?”


    他咬牙切齒,“高興得要死了。”


    她總覺得他說高興的時候,好像高興得恨不得弄死她似的。


    他直接把她往床上一推,她終於意識到,這隻惡犬,現在是瘋狗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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