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飛快走到中央空調的麵板前,“滴滴滴”一陣連按,把室內溫度降到了22攝氏度,希望用溫差讓李蘭芳升起好好穿衣服的念頭:


    “你把睡衣落在外麵了,會著涼的。”


    驟降的溫度令滿身濕氣的李蘭芳打了個寒顫,她揉搓著一身雞皮疙瘩,聞聲看向衣著整齊的周箐。剪裁得體的睡裙包裹著女人婀娜多姿的身體,讓她像一枝含苞待放的玉蘭花,顯得如此惹人憐愛。


    她總這樣,單憑清純可憐的小臉,就蠱惑了男人的心神,可厚顏無恥享受她努力的同時,還不忘擺出女主人的姿態,以假惺惺的“善意”給她難堪。


    真是不知廉恥。


    李蘭芳的視線在周箐的長裙的以及自己的內衣間逡巡,心底明明惱火到了極點,但麵上也隻是咧開嘴角,發出一聲哂笑:


    “真不好意思,年紀一大總容易忘記事,我拿到臥室穿就行。”


    “對了,箐箐,我手機沒電了,但沒帶數據線。機子是小軒買的,和你一個型號,你數據線放哪裏了?”


    李蘭芳好說話的樣子讓周箐感到遲疑。


    她是不是神經過敏錯怪了她?


    如是想著,周箐側過身子指向臥室的一角,在不經意間為李蘭芳讓出一條通路:


    “應該在臥室的床頭櫃裏,我去找給你……”


    話未說完,李蘭芳便一個箭步衝了過去。


    “好好好,床頭櫃是吧?我這就去拿。”


    白色的數據線就躺在臥室床頭櫃上。


    但李蘭芳卻熟視無睹,她憑借同為女性的經驗,一把拉開了床頭櫃的抽屜。裏麵除了周箐的衛生棉,還躺著保()險()套、潤滑()油,以及一些互動玩具。


    她扯出玩具的充電線,笑著詢問周箐:


    “是這根麽?看起來不太像啊。”


    怎麽?看不慣我穿衣服隨便?


    別裝出一副城裏人清高的樣子,藏著這些東西,你不過是給人睡的騷貨!


    周箐從李蘭芳的眼神裏察覺到了這種沒有理由的惡意。


    明明經林軒背叛,他們的感情已經沒什麽餘地了,但周箐還是有種被冒犯的感覺。


    真是夠了。


    血液一股腦地湧上臉頰,衝得人頭腦發脹。


    周箐深深吸了一口氣,她擰過腦袋不去看李蘭芳,開始在心中思考今晚出去睡哪個酒店。


    這一轉頭,周箐恰好看到了“林軒”的表情。


    過去,在兒媳周箐不方便開口的時候,林軒也會主動同李蘭芳辯論,為戀人主持公道。不過他的憤怒來得很淺,更多是一種習慣了的疲憊。


    不像祂。


    “媽媽,從和我和箐箐的臥室裏出來。”


    祂注視著洞開的臥室,一字一句說得很禮貌,卻讓李蘭芳感到了莫名的寒意。


    如果李蘭芳仔細回想的話,一定能發現這種震顫和她在廚房體會到的並無區別,都來自於一種純粹的惡意。


    第十八章


    【18】


    “你不該在這裏。客房臥室在隔壁。”


    “林軒”在今早剛剛學會“睡覺”, 一種和妻子躺在柔軟、舒適的床鋪上,閉眼恢複體力的活動。


    整個過程充滿安心信賴,祂喜歡周箐毫無防備的姿態, 祂特地轉移走牙齒、骨骼這類危險的組織, 就為了她能舒服地蜷進祂的肉裏。


    她的頭抵著祂的胸腔,白蔥般的指尖挨著一節肋骨,呼吸時溫熱的鼻息柔柔吹過祂的心髒。


    “林軒”感覺到癢,和進食類似的滿足感在祂血液中緩緩流淌。


    如果這種地方都能允許“外人”隨進隨出,那兩人相依的快樂也就不複存在了。


    祂注視著這位不速之客, 形狀優美的嘴唇抿成毫無起伏的直線, 這讓李蘭芳感到呼吸困難。


    臥室沒有開燈,唯一的光線來自客廳的水晶燈,男人高大的背影將它們擋的嚴實。


    空調沉默地送著冷風,散發出熏香的房間陰暗得仿佛是野獸的地窟, 連腳下黑黢黢的影子都像伺機而動的鬼物。


    李蘭芳在發抖, 她覺得冷,她不理解愛笑的兒子為什麽突然失去表情:


    又不是頭一次進他臥室。


    她在林軒青春期的時候, 數次當著他的麵突破臥室大門, 以“打掃衛生”為由翻開被褥、拉出抽屜, 用掃把夠床底, 仔細搜索他“變壞的苗頭”。


    現在也一樣,就算結婚他也不能放任“狐狸精”擾亂他的精神和生活。


    沒什麽好大驚小怪的,他不該跟她生氣!


    “我當然知道這是你臥室。”


    李蘭芳心底還想嘴硬,但身體比嘴更硬, 因為本能的畏懼動彈不得。她兩隻眼睛虛張聲勢地瞪著, 連話都說不利索:“但、我是你媽……”


    “林軒”的忍耐宣布告罄。祂可沒有什麽親情觀念。


    “不出來?是站不起來了麽?那我進去了。”


    祂放下廚房端出的牛奶, 走了進去。


    周箐看著眼前上演的好戲, 覺得自己在做夢:


    “林軒”準備怎麽把他媽帶出來?


    是扯住她的手腕一把拎起來?還是扭住她的肩膀,把她推倒在地?又或者像殺害林軒一樣,把觸足插進李蘭芳的太陽穴?


    短短幾秒,周箐的腦子裏已經有了畫麵,她等這種時刻已經有些時日。


    李蘭芳對她的評價不全是編造。在周箐以被害人身份,淚眼婆娑尋求林軒保護,說“我怎麽辦她才滿意?我好難過……”時,心底確實不乏一種挑撥離間的念頭。


    她有一種不切實際的想法,認為林軒不跟她媽好,就會跟她周箐好,像童話故事《灰姑娘》裏說的,有一天,王子認識到灰姑娘的繼母是個殘酷可怕的女人。在他們的婚禮上,他緊緊抱住自己的新娘,勒令繼母穿上燒紅的鐵鞋子——


    然後她和林軒就能過上幸福的生活。


    現在來看 ,這個想法非常愚蠢。


    她比李蘭芳好有什麽用?林軒就是不愛她……他被兩個人愛著,還不去偏袒其中一方。


    她居然淪落到需要靠一個冷血的怪物實現對愛的幻想?


    不行,她不願意這樣。早在怪物出現前,她就為自己選定了一條絕路,眼下絕輪不到祂為她主持公道。


    林軒死了,這裏就是她周箐的家。不滿意的時候,她有義務為自己發聲,她也早就該這麽做了!


    這對母子要死就抱對死在外麵。這個臥室不能有李蘭芳穿著內衣的身影,也不能有她血肉模糊的屍體。


    不像倉庫拖兩下就算幹淨的塑料皮地板,這床下可是她買的仿皮草地毯,就連昨晚染血的“林軒”都被她仔細洗了洗才放進來。


    周箐捏了捏拳頭,她從恍然中掙脫,緊跟著“林軒”走進臥室,氣勢洶洶的步子逐漸超過了祂。


    ……


    “我自己能走。”


    怪物逐漸逼近,李蘭芳終於意識到大事不妙,“真是的,你這孩子怎麽這個年紀還害羞起來了。”她兔子一樣從床上跳了起來,從“林軒”身側鑽出臥室大門,但手上還不忘攥緊白色的數據線,好像那是她僅剩的尊嚴。


    帶走它,她至少羞辱了媳婦一回。她隻是向林軒服軟,不是怕了周箐,這未嚐不是種另類的精神勝利。


    但周箐擋在了李蘭芳的麵前。


    這個虛偽的小丫頭,八成是有了林軒撐腰,於是狗仗人勢起來,居然敢用兩隻賊溜溜的眼睛盯住她不放。殊不知被她給過一次麵子的林軒,絕不會繼續為難她這個親媽。


    李蘭芳直了直後背,不善地眯起眼睛,以退為進:


    “這是怎麽了?箐箐。”


    “不是讓我回房間換衣服麽?”


    周箐坦蕩地伸出手掌,討要失物:


    “把線放下,充電線不是那個。”


    旁側的“林軒”並未打算停止動作,漆黑扭曲的觸足就藏在他身後蠢蠢欲動。但既然周箐擋在中間,從距離來看或許會牽連到她,祂也隻好作罷。


    “林軒”沿著周箐手掌的方向望去,逐漸憶起線的用途,祂開始感到有些在意。


    李蘭芳開始明知故問:


    “不是充電線麽?那是什麽呀。”


    她怎麽可能不知道那什麽東西?“情趣用品店”就開在他們家小區巷子口,led燈板無時無刻散發出曖昧的粉紅光芒,照亮客人鬼鬼祟祟的臉。


    店老板是她的牌友,關係很不錯。在小區停電的夜晚,她好心地送給李蘭芳一捆蠟燭,笑著說模考將近,可不能耽誤軒軒學習。


    取東西的路上,李蘭芳借助幽暗的燭光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海報上有一張張浸滿情欲的臉龐,表情比起歡愉更像是痛苦。


    林父跟她是相親結婚,他們的夫妻生活也像是應付人生大事的湊活。李蘭芳體會不到什麽快樂,有了孩子後更是把“這活兒”放到了一邊,覺得沒有也可以。


    在她看來,這就是那種欲求不滿的騷貨才用的東西。


    畢竟她兒子外表英俊,體格健朗,做事體貼又溫柔,什麽需求滿足不了周箐的?


    李蘭芳眼神裏充滿著挑釁。


    周箐不為所動,表情甚至帶了點憐憫,她以平穩的語氣準確說出了那幾個字:


    “是【】【】【】哦,軒軒有時候太累了,不能滿足我,就需要一點幫助。”


    她真的厚顏無恥地承認了。


    但為什麽周箐在指責她的寶貴兒子?


    李蘭芳像炸毛的貓,她拔高聲音反駁道:


    “你、你在胡說什麽?”


    “這明明是你自己的問題,難道你是說軒軒不行麽!?”


    周箐完全不慌,林軒已經閉嘴了,“林軒”不在狀態。她可以有很多例證,可以慢慢跟李蘭芳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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