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雙親,沒了家產,祖父母重男輕女不待見她。幸好,她還有外婆。


    外婆一次性拿出二十萬,告訴她,這是留給她四年上大學的費用。那是父母離世後,她哭得最慘的一晚。


    在那之後,她交了醫科大的學費,但沒有去上課,而是直接辦理了休學。


    然後,她留在了港廈。


    17歲那年秋天,杭露儂利用手中一部分積蓄,辦了兩張vip會員卡。


    兩張會員卡的場所分別是:


    環浪天合中心頂樓0831號階梯會議廳內開展的,育兒公開教授課。


    以及,環浪天合中心地下vip私人會所,001號棋牌室。


    除去吃飯睡覺的時間,杭露儂幾乎每日泡在這兩個地方。


    她在等待一個良機。


    接近一個人。


    隻有這個人,可以助力她從那群吸血噬骨的親戚手中,奪回本屬於父母、屬於她自己的一切。


    從父親的學生那裏得知,港廈市的壹浪集團已出資並購南部地區規模最大的「港島區中心附屬醫院」,意在打造全國最頂尖醫療技術的三甲醫院,更名為「港島私人療養院」。


    同時,壹浪向各大生物製藥集團、醫藥公司、醫療器械集團發起招標會,並承諾中標企業,未來可與壹浪建立可持續性發展合作的關係。


    作為一名剛剛畢業的高三生,


    杭露儂當然不懂,什麽是招標,怎麽算中標,但就算她什麽都不懂,她該有所耳聞,十個杭氏不敵壹浪半壁。


    眼下,杭家大伯與小姑仍在為杭氏老總的位置爭得你死我活。


    之所以兩幫至今仍未決出勝負,並非因為雙方勢力相當,而是無論他們哪一方,都沒能在董事會上,拿出令杭氏其餘股東們所信服的、足以一步推杭氏重回往日風光的底牌。


    而杭露儂比他們任何一方,都更狠更準更迅速地,找到這張底牌。


    很顯然,


    這張萬軍一人抵的底牌,就是壹浪集團現任總裁,岑家長子。


    他叫,岑祚舟。


    那麽杭露儂在他的地盤,環浪天合中心辦卡的兩處地點,便是岑祚舟定時定點會出入的地方。是她唯一可以,也隻有這種方式才能接近他的地方。


    事實上,


    想讓岑祚舟注意她,並不難,


    畢竟這個兩個地點,足夠特殊。


    頂樓育兒課,來到這裏上課取經如何順利教育下一代的人,大部分都是老師,或有心育養子女的母親。


    來上課的父親,一百人中有三五個。


    年僅22歲的年輕父親,


    就岑祚舟自己。


    至於如杭露儂這般又不像老師,更不像母親的小姑娘,更加奇怪。


    在地下棋牌室。


    001號房是一間以新中式古典裝潢風格打造的沉浸式「圍棋對弈局」。


    這裏有專業的圍棋選手陪練,也可以會員與會員之間,自由組局博弈。


    杭露儂與岑祚舟,依然是這裏的兩個“怪人”。畢竟這年頭肯靜下來心來喝喝茶、下下棋、聽聽小曲兒的,基本都是有錢又閑的中老年人。


    所以,當杭露儂從周圍人那裏確認到,那位從來西裝革履,冷感疏離的年輕男子就是港廈首富岑祚舟時,


    她沒有立刻有意去接近。


    杭露儂表現得很有耐心。


    耐心等待,耐心地沉住氣,耐心地與周圍人混熟後,在茶餘飯後進一步探聽到更多關於岑祚舟的事情。


    耐心又認真地聽講育兒課;


    耐心又努力地鍛煉棋技;


    成為無論頂樓或是地下,無論教授或是棋客口中優秀又最另類的談資,讓岑祚舟每次一步入這兩個地方,耳邊總充斥著對她的好奇與探討。


    當他被動接收著關於杭露儂的信息時,她突然消失了。


    很長一段時間,銷聲匿跡。


    於是這更加引起眾人的好奇。


    於是岑祚舟隻有被迫更頻繁地,聽到更多人們對她的獵奇心。


    終於良機成熟。


    在杭露儂時隔數月後重回001號棋牌室,一眾棋客老人家閑侃要求兩位年輕人來一次巔峰對決。


    杭露儂不動聲色。


    內心卻有些猶疑,她不確定自己幾個月來變相接近岑祚舟的努力,包括她故意玩“消失術”的欲擒故縱,效果如何。


    “最近很忙麽。”


    直到淡漠孤傲的男人,解開西裝扣,主動端坐在她對麵。


    “忙。”杭露儂執白棋,擲子落定,四兩撥千斤地回答:“忙著找男人。”


    岑祚舟稀微挑眉,修瘦指骨夾起墨玉棋子,啪嗒擲入線格,語氣懶散:


    “找到了麽?”


    杭露儂專注盯視著他棋落的位置,隨口回了句:“還在努力。”


    “所以,有理想的目標了?”


    岑祚舟斂下眼皮,字音平穩,撿走兩顆她被困守的白色棋子。


    “一個非常優質的上品男人。”


    杭露儂撇撇嘴,上掀長睫,視線在暖調光色裏凝向他,嘴角挑起,說:


    “外貌顏值高,身體素質強,經濟條件好,成熟內斂,年輕有為。”


    岑祚舟抬眼,接住她的注視。


    “很幸運,他還有個兒子,這樣我可以跳過懷孕的痛苦,坐享其成。”


    目光交觸,棋盤輕微細響,杭露儂撿走他一子,笑容微妙地補充,


    “恰好,我也比較喜歡男孩。”


    岑祚舟情緒平淡,眼色未變地睇視她好一會兒,半晌,他撤走視線,吐字低緩有力,尾調下壓:


    “你認為你可以拿下他?”


    “試試。”杭露儂再次落子,“賭一把試試。”


    “賭注?”


    “押我人生的全部。”


    “不怕輸?”


    杭露儂輕輕笑起來,“我認為,他不會讓我輸。”


    一場落子成局的博弈。


    黑白棋子起落線格木盤之上,稀淺磕碰,偶有碎響。他們劃陣為營,暗來明往中較量,對峙,步步交鋒。


    試探,防守;


    退讓,圍剿;


    被誘惑,被摧毀。


    欲望,在沉默中表露淋漓。


    “我贏了。”杭露儂收走棋麵上最後一粒黑子,彎起眉尾,歪頭看向他,


    “所以你瞧,我賭對了。”


    “恭喜。”


    岑祚舟似笑非笑。


    那以後,他們成為難能匹配的對手,默契靈犀的盟友。育兒課坐同桌,棋牌室坐對側,分享筆記,品茗對弈。


    “我叫杭露儂。”


    她會在下課之餘向他這樣介紹自己,“杭州的杭,露水情濃,但不是三點水那個濃。”


    岑祚舟應一聲,“嗯?”


    女孩眨眨眼,突然湊近他,壞心思般悄聲虛氣地說:“是你儂我儂那個儂。”


    年輕男人清咳兩嗓,抿緊唇,飛快轉身的速度是掩蓋耳根泛紅的最好佐證。


    “誒你走那麽快幹嘛?”杭露儂不明所以地小跑追上去,跟在他身後,追問,“你呢,你叫什麽名字?”


    男人悶聲開口:“叫前輩。”


    立刻惹來女孩的抗議:


    “為什麽,這裏又不是學校,也不是職場,叫前輩怎麽看都是我吃虧吧?”


    “哪次虧過你?”他說。


    確實。


    這聲前輩,


    杭露儂叫得不虧。


    在一同上課下棋的這段日子裏,杭露儂跟在岑祚舟身邊,學到了很多。


    不止是棋藝。


    還有平常人難以企及的商業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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