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的時候,床邊換了一個人。


    許淙探頭,“娘,爹呢?”


    金氏製止了他的起身,然後端著藥喂他,“你爹守了你一整夜,天蒙蒙亮的時候衙門的人有事尋他,便出門去了。”


    “淙哥兒,你這回可把我們嚇壞了。”


    金氏心有餘悸地說道:“不但好端端的突然發起熱來,大夫還說你‘驚懼過度’,可你在家裏好好的,哪兒受的驚?”


    “後來還是你祖母想起,怕不是前日祭祖的時候被魘著了,她老人家急得不行,連夜去給你祖父上香。好在上完香之後你便不發熱了,喂你喝藥也不再吐出來,不然我們都不知要如何是好。”


    許淙默默地喝著苦藥汁。


    既然家裏人已經找到了解釋,那他就不用說自己是被什麽嚇到驚懼過度的,因為穿書這件事實在是說不出口。


    要怎麽說呢?


    難道說用不了幾年,王老夫人死了,接著弟弟死了、自己死了、親娘常氏死了、養母金氏也死了,最後就連許明成、佟姨娘,甚至連剛出生的許浵都難逃一死?


    那樣的話說出口,恐怕家裏人又要以為他被魘著了。所以許淙沒有說話,默默地喝著大夫開的藥,然後修養身體。


    這一修養就是大半個月的時間。


    家裏人輪番來看他,開始的那幾日許明成甚至搬了個床榻,就在他旁邊睡。按照王老夫人的說法,就是他陽氣旺盛,適合鎮在許淙身邊。


    而在這段時間裏,許淙也反複思索如果以後遇到了‘主角’,要怎麽處理。


    最後決定還是按照之前的方案走!


    科舉,然後做官!


    隻要自身強大,那麽不管會出現什麽麻煩,他都能夠找到解決的辦法。即便書裏的孫家變成自家,有人誣告陷害,那他也可以上折子辯解,甚至像那‘假狀元’案子裏麵的那樣,去敲登聞鼓喊冤。


    當然,在此之前,他一定要先把‘主角’打一頓!


    這個‘主角’在他的記憶裏,應該是因為沒有見過的緣故總是想不起來。


    畢竟他想起‘許瀟’是因為出現了‘金侍郎’、‘大官庶女’、‘鄉下婆婆’等關鍵因素。而想起‘雲家姐妹’則是因為‘江陵府知府’、‘雙胞胎’、‘通家之好’等原因。至於妹妹‘許浵’,則是因為這個名字給了他很深刻的印象。


    但其他的就沒有太多了。


    ‘主角’因為沒有出現,所以他一直想不起來。


    但沒關係,許淙咬牙想著,他現在知道了一個很關鍵的節點,那就是將來‘主角’會去禦史台,然後接到一個查案的任務到江南去,並且會和江南第一名妓有牽扯!


    那麽隻要十幾年後,他盯著去江南查案的禦史,再看看哪個和江南第一名妓糾纏不清,那就能確定他就是‘主角’了!


    到時候,他就安排青木帶著人埋伏到小巷子裏,把他拖進去打斷腿!


    想到書裏的‘主角’絲毫不顧‘許浵’身上戴孝,還想納她為妾,許淙這個做哥哥的就怒火中燒,恨不得親自下手。


    這樣的人不打斷腿,還留著做什麽呢?


    必須打斷腿!


    而且沒準還能順著‘主角是誰’這條線索,找出書裏的真相,弄明白許、雲兩家,以及書裏後麵出現的那個‘孫叔父’家到底出了什麽事,怎麽家家戶戶都在死人。


    想明白了的許淙,精神一天天地好了起來。


    要不是因為病剛好,而且天氣又太冷,家裏人都不準他出門,他就要跑出門去了。不過即便是這樣,他也每天穿好衣服下床走動,而且給什麽就吃什麽,補身子的雞蛋和母雞估計都吃了有一籮筐,臉蛋養得紅撲撲的。


    等大夫說他徹底好全了之後,許淙馬上就跑去看妹妹。


    “淙少爺又來看姑娘了,”佟姨娘身邊的丫鬟一見到許淙,馬上就高興道:“淙少爺,姑娘今日正醒著呢。”


    “就在屋裏。”


    許淙跟著她往屋裏走,“我去看妹妹,妹妹今天有沒有哭?”


    丫鬟馬上回答:“浵姐兒乖著呢,沒有哭。”


    進屋之後,裏麵的人看到許淙,都站了起來,紛紛跟他打招呼。


    這裏麵有許淙之前見過的佟太太和佟少奶奶,還有胖了許多的佟姨娘,她們三人在這之前應該是在說話。


    許淙不是沒有禮貌的人,也停下來跟她們打招呼,“佟姨娘,佟太太和佟少奶奶安好,我來看看妹妹。”


    佟姨娘讓丫鬟帶他進去,“浵姐兒在屋裏呢。”


    許淙告辭離去,在丫鬟的帶領下來到了另外一間屋子。


    自從許浵出生之後,金氏就給她們母女倆換了一個單獨的院子,還增添了一個奶娘、一個丫鬟伺候。新換的院子不但不用跟人擠,還比原來的寬敞了許多,許浵現在住的這間廂房,就跟許淙的房間差不多大。


    守著許浵的奶娘,一見到許淙馬上就站了起來,並且拘謹地行禮,“淙少爺。”


    許淙隻好又說了一遍,“我來看妹妹。”


    奶娘忙讓開了位置。


    許淙於是走過去,坐在塌上盯著滿月之後,真的變得白白嫩嫩的許浵看。


    這就是許浵啊!


    許淙托腮,看著她睜著大眼睛看自己,還露出了無齒的笑容,啊啊啊地朝著自己喊。小嬰兒說了什麽是聽不出來的,但看著就很開心。


    這就是自己的妹妹啊,許淙看著她那張笑臉,越發地下定了決心,決不能讓眼前的這個妹妹,變成書裏的那個‘許浵’。


    所以等回去之後,他就問金氏,“娘,能不能給妹妹也換一個名字啊?”


    許浵雖然挺好聽的,但不吉利。


    既然自己可以通過換名字來初步地改變命運,那豈不是說‘許浵’也可以進行這樣的嚐試?所以許淙就問了出來。


    但金氏卻沒有讚同,她好奇問道:“淙哥兒,你怎麽想到了這個?”


    許淙想了想,坦然回答,“我覺得這個名字不好,不吉利。”


    金氏愣了一下,然後失笑,“怎麽會不吉利呢?這是你爹好不容易才想出來的,而且難得的是,和你的名字還一個樣。”


    “你們兩個的名字都是水,你們這一輩也是從水,給浵姐兒取一個和家中兄弟一樣的名字,這意味著家裏人重視她,這是一件好事。”


    金氏再強調了一遍,“淙哥兒,這是一件好事。女兒,尤其是庶出的女兒,若是不能被家中嫡母、父兄所喜,那麽往後的姻緣便要差上一截。”


    “佟姨娘之前還有些失望生了個女兒,但知道女兒的名字是‘浵’,和你的名字是一樣的之後,也就不感到失望了。”


    許淙還真的沒有往這方麵想過,他忙道:“娘,我沒有不喜歡妹妹,我剛剛還去看妹妹了,她還衝我笑。”


    “娘知道,”金氏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不過淙哥兒,你這話以後可不能再說了,不然傳了出去有人就要以為你不喜歡浵姐兒。”


    “尤其是她剛出生你便病了一場,時間長了便會有人覺得是她克了你,那往後的流言穢語捧高踩低,便不會少。”


    “娘這幾日便處理了一個這樣嘴碎的下人,打發她回去了。”


    “這個道理你可明白?”


    許淙重重點頭,“我明白了。”


    他頓時歇了讓許明成也給許浵改一個名字的事。


    畢竟改名字若是比不改名字,更能影響‘許浵’的命運,那還是不改的好。畢竟隻要他們不死,許浵就絕對不會像書裏的那樣,自幼父母雙亡。


    那她就會平安長大,不會遇到主角了。


    時光一天天流逝,許淙堅持每天都去看一遍許浵,並且還學著金氏的語氣吩咐奶娘和丫鬟,讓她們務必要好好照顧妹妹。


    奶娘和丫鬟拿了許家的俸祿,自然是齊齊點頭。


    許淙見狀,便也漸漸放心,雖然還沒到私塾開門的時間,但他也每天堅持讀書,而且還給自己加起了功課。每天都要抽出一兩個時辰對已經學完了的《論語》和正在學的《孟子》進行總結,想要找出四書五經的規律。


    當然,除了這兩件事之外,知道主角不是自家的庶出弟弟,而且許明成這個做爹的後來也死了之後,他對這個爹便也不那麽排斥了。


    但看不順眼還是有的。


    畢竟‘許明成’也不是一點錯都沒有。


    不過對方最近忙著縣試,確定他身子大好之後就又開始早出晚歸了,許淙雖然天天待在家裏,但很少看見人。


    沒多久,就到了縣試的日子。


    第55章


    “縣試”是每年二月,由各縣舉行的一場考試,考中後的人便可參加四月由府城舉行的“府試”,兩試皆中,便為“童生”。


    之前許夫子,便考中了這樣的“童生”。


    許淙還記得在廬州的時候,王老夫人和金氏曾跟他說過許明成以前考秀才時的名次。童生試考了第一,然後秀才試考了第三。要不怎麽說風水輪流轉呢,以前許明成被別人考,現在就輪到他考別人了。


    許淙對縣試還是很好奇的。


    他沒有忘記《許家村二三事》的第二冊 就停留在村塾夫子讓‘許大林’去考秀才這裏,沒有繼續往下畫一方麵是想讓許明成看完之後心癢癢,另一方麵就是他不懂縣試,怕畫出一些奇怪的內容,那就很丟臉了。


    而且孫大郎今年也要下場,許淙也好奇會不會都考一樣的內容。


    但最近許明成很忙,而且為了主持縣試,還住到考試的地方去了,所以許淙直到放榜之前,都沒有機會打聽到縣試是怎麽考的。


    不過雖然沒有打聽到過程,但結果是知道了的。


    因為放榜的那一天,整個縣城都沸騰了。


    不管家裏有沒有人參加縣試,所有人都在議論這件事,尤其是讀書氛圍濃鬱的私塾和縣學更是人人都要說上幾句。


    許淙所在的趙家私塾也不例外。


    “許淙,今年考了《孟子》!”


    趙誠一見到許淙就大聲嚷嚷出來了,“考了《孟子》啊,我祖父說有些題,他還跟對麵的人講過,但有些人就是記不住。”


    “他好生氣!”


    “我來的路上也聽說了,”許淙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不過應該不止是《孟子》吧?其他的經義應該也有。”


    王瑜忙道:“對對對,有別的。”


    他從桌子底下掏出一張紙來,“我爹就讓人給我抄了一份,你們看看。我爹拿了銀子,一等他們出來就讓人寫了。”


    “不過我看不懂。”


    許淙也不太明白,他現在隻學完了《論語》和《孟子》,其他的經義還沒開始學呢,不過從學過的內容上看,並不難。


    因為都是許明成跟他講過的,有些趙秀才也講過。


    所以看完之後,許淙對自己將來考個好名次,有了更多的信心,相信隻要他一直努力讀書,肯定能考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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