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她識人的功夫又退步了?


    蕭瑢偏頭望了眼,回道:“那是平親王府的五叔。”


    薑瀅喔了聲,原來是平親王府那位五公子啊。


    可是,不是聽聞他幼時與蕭瑢的關係並不親近麽,怎會與蕭瑢出現在這張畫像上。


    蕭瑢似是明白薑瀅心中所想,解釋道:“那是我八歲生辰時,請宮中畫師過來畫像,五叔恰好登門,定要在中間,便隻能遂他意。”


    畢竟是長輩,他們不好忤逆,再不情不願也無法,且當時九爺爺也在,他隻能留下這幅畫。


    “原是這樣啊。”薑瀅又盯著那位小王爺瞧了會兒,可是越瞧她的神色便越嚴肅。


    不,這不是他!


    這畫像的小少年,不是五公子!更準確的來說,不是現在的五公子!


    她隻觀幼年模樣畫人尚可說技藝不精,可她見過成年後的五公子。


    這根本不是同一個人!


    蕭瑢見薑瀅久久無話,察覺到不妥,便起身走了過來,見到薑瀅緊緊攥在一起的雙手,皺了皺眉頭:“怎麽了?”


    不知不覺間,薑瀅的手背上已經被攥起了幾個指甲印,她盯著畫上的小王爺,強行冷靜下來,顫聲道:“他,與現在的五公子不大像。”


    蕭瑢輕輕分開她的手,看了眼上頭一片青紅,沉聲道:“他十歲得過一場重病,病愈後就消瘦了很多,與現在不像,也在清理之中。”


    薑瀅卻搖搖頭:“不,不是的。”


    旁人或許分不清,但學過畫像的人不可能看錯的。


    她再是技藝不精也不可能將同一個人錯認兩次。


    “即便是清減些,可有些東西是無法改變的。”薑瀅反握住蕭瑢的手,語氣略急:“瑢哥哥,這不是他,相信我,我曾經學過識人麵相,不會弄錯的。”


    如果現在的五公子身份有異,那麽就很有可能是她的兄長!


    因為她畫像上兄長成人的模樣,與現在的五公子幾近一樣!


    蕭瑢愣了愣後,才明白過來薑瀅的意思。


    他神色複雜的看向畫像上的小王爺,過了許久才喃喃道:“十一年前,小王爺重病,去莊子養病,也是那一年,齊家出事...”


    他每說一個字,薑瀅的心便往上一提。


    “九爺爺曾向齊家提親...”


    “五叔及冠回京,性情大變...”


    薑瀅在這時顫抖著聲音接道:“兄長送回來的屍身,麵目全非...”


    蕭瑢猛地轉頭看著她。


    二人對視那一瞬,皆從對方眼底看到了驚愕。


    “若是如此,偷龍換鳳也不是沒可能。”蕭瑢輕輕開口。


    薑瀅聽得這話,終於沒忍住,一行淚潸然而下。


    蕭瑢一把將她擁在懷裏,神色複雜的安撫著:“別急,我們去趟平親王府。”


    事實如何,九爺爺一定知曉!


    他現在愈發確定,九爺爺當初所說的‘他們’,另外一人指的就是瀅瀅。


    作者有話說:


    我回來啦,明天就能見到哥哥了。


    相親意外之中的還不錯,看來是寶子們的祝福靈驗了,哈哈,比心心。


    第86章


    入夜, 平親王府


    精致的小院中,蕭延澤披著披風迎風而立, 久久未動。


    昨日他才一回京, 便得知京中變了天。


    興王與二郡王因謀逆關入宗人府,終身□□,王府其餘人貶為庶民, 永世不得進京。


    儲君已立,東宮監國。


    這一切對他, 對平親王府來說, 好像都沒有太大的幹係。


    不論那個位子上將來坐著誰, 平親王府永遠都隻是遠離朝堂的皇室宗親。


    此時此刻,更讓他心中波瀾不定的,是他在這幾日陸續想起的一些畫麵。


    離開蘇州的前一夜, 曲拂方帶他去闖了一個府邸。


    夜黑風高, 他瞧不清路, 加之曲拂方有意混淆, 他到現在都不知道那是何人府邸。


    但, 那裏給他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他置身於那方小院,耳邊好像就能聽到一片歡聲笑語,他的腦海中也陸續閃過一個有一個畫麵,就在那裏,有幾個小姑娘圍繞在他身側,向他撒嬌,討吃食, 在那裏, 他帶著她們堆雪人, 放煙花。


    畫麵中還有一個他從未見過的小公子。


    他生的粉雕玉琢, 卻總是繃著一張小臉,一雙漆黑的眼裏帶著向往和期待,可不知為何,他像是在壓製著什麽,偶爾才會加入他們。


    這一切對他來說,既陌生,又熟悉。


    而讓他更加震撼觸動的,則是出現在他記憶中的那位明豔萬分的夫人。


    她既燦爛,也溫柔。


    所有的孩子對她很敬重也很依賴。


    他聽見那個跟在他身側喚她哥哥的小姑娘,喚那位夫人,娘親。


    她喚他哥哥,喚她娘親。


    所以他想,那位夫人,應當就是他的娘親。


    可是從那之後,他夢見過妹妹,夢見過弟弟,還夢見他喚一人為父親,可卻從未夢見過娘親。


    明明他從她身上感覺到了慈愛和溫馨,卻不知為何始終夢不見她。


    而到了此情此景,他自然也明白,曲拂方帶他去的那個地方,應該就是他真正的家。


    他對京中一切都是陌生的,可到了蘇州,卻處處讓他倍感熟悉,還想起了許多的零散片段,這也更加證明,他的家不在京城,而在蘇州。


    但曲拂方總說時機未到,不願意告知他真相,他又想不起來更多隻得作罷,隨他回了京城。


    當然,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相信他。


    他既然說時機未到,那想來便是真的還需要一個契機。


    所以他也聽了他的,回到府中後,未曾去問父王他的真實身份。


    可這不代表他的心能平靜得下來,一連幾日,他都心亂如麻,耳邊也總能聽見小姑娘軟軟糯糯喚他哥哥的聲音。


    也是這時,他才確切的明白,他有妹妹,一母同胞的妹妹。


    他很迫切的想要見一見她,可卻不知她如今在何處。


    “夜裏風寒,你又想喝湯藥了?”


    曲拂方立在廊下看了許久,才慢悠悠走過來。


    蕭延澤偏頭無聲的看著他。


    曲拂方頓時就明了他的意思,歎了聲:“時機未到,我告訴你隻能增添你的煩擾。”


    “我隻是想問,妹妹現下如何?”蕭延澤低聲道。


    曲拂方頓了頓,好半晌才開口:“她成婚了。”


    蕭延澤身子一僵,他說不明此時心中是什麽滋味。


    失落,祝福,但更多的好像是...遺憾。


    他雖然沒有想起全部,但從那些零散的片段中,他能感知到他很疼愛妹妹,妹妹也很依戀他。


    可她出嫁時,他竟然都沒能去送送她。


    “你不必覺得遺憾。”曲拂方負手悠哉哉道。


    因為如果不出意外,她還有一次大婚。


    請封正妃的大婚。


    “因為...我替你去送妹妹了,代替你給她添了好大一份妝。”


    蕭延澤手指微曲,盯著曲拂方許久才認真道:“謝謝。”


    他不記得妹妹,可妹妹卻記得他。


    他失去記憶在王府過平靜的生活,也不知道妹妹過的好不好,會不會思念他。


    “我...是失蹤,還是...”


    蕭延澤的話說到一半,便問不下去了。


    他以五公子的身份養在平親王府,那麽原本的他經曆了什麽?


    失蹤的可能性不大,他更願意相信這其中牽扯甚廣,否則曲拂方不會不願意直接同他講明身份,父王母妃也不悔大費周章將他藏在府中。


    或許,在他的血親眼裏,他已經不在這世上了。


    曲拂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他沉默了很久後,輕聲道:“我有一種感覺,你很快就會見到她了。”


    他已經想起了很多過去的事,如今隻差一個契機,他或許就能恢複記憶。


    而這個契機,或許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妹妹。


    蕭延澤聞言正欲說什麽,就被曲拂方打斷:“所以現在你得養好身體,你總不會想,再見到她時,讓她為你擔憂吧。”


    蕭延澤默默地的轉過頭,緩緩回了寢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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