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看了一眼陣法,魔氣在周圍留了一個標記,冷聲道:“回玉昆,去看看宗門內是否有這圖騰陣。”


    古樸的邪陣流動著將靈氣吸食;又一陣雨水傾盆而下,泥土將陣法掩蓋的嚴實。


    祝景之如夢初醒。


    師妹同他說話了,師妹讓她留意陣法。


    他抿了抿幹澀的唇,雨水滴入唇上,也沒能滋潤他咬的幹澀的唇瓣。


    他丟了油紙傘,看著白芨離開,直到那片衣角消失在他視野之中,這才折身往玉昆去趕。


    白芨繞著騰流河去搜尋著圖騰陣,越往前走,她心中便越是發沉。


    樹身之上,泥土之中,她能找到十幾個圖騰陣法。隻是在騰流河附近就有這麽多——那其他地方呢?


    布下陣法的人究竟想做什麽?


    她讓祝景之留意,便是讓玉昆宗等仙門留意。如若不對這圖騰陣加以限製,恐怕不用等仙魔兩家打起來,伽藍塔乃至寒冰潭的邪魔出世,此方世界都得被這汲取力量的邪陣給毀滅掉。


    白芨麵沉如水。


    她凝視著地上的陣法,卻隻能看,無法毀。


    天上的雨漸漸停去,袖中的百靈鳥卻是動了動,叼著一個堅硬的東西撞了下她的胳膊。


    白芨一怔,將百靈鳥撥動到一邊,伸手觸碰著袖子裏的青鸞鏡。


    她思忖了一下。


    善空說過,青鸞鏡能看到因果。那如若用它去照這陣法,是否也能看到與陣法有所關聯的東西?


    隻是這百靈鳥……


    她瞥了一眼悄悄給自己暗示的小鳥,暫且不去想。


    百靈鳥定不會是普通的靈鳥,它知曉著什麽,但它不說。既然它目前沒有傷害自己的意思,把它當做寵物養著也沒什麽衝突。


    青鸞鏡置於圖騰陣的上方,白芨蹲下身來去看鏡中的陣法。隻是那鏡子甫一貼近陣法,後者如同長了腿般退卻,逃離鏡子所映的範圍。


    看樣子,這陣法居然害怕青鸞鏡?


    白芨的額頭滑落下來汗水,此刻她也沒心情施展淨塵術,經脈中的魔氣形成一股囚籠,籠罩在圖騰陣的周圍,意圖阻攔它逃脫。


    而那古樸的青鸞鏡靠近圖騰陣的上方,鏡子後麵的花紋竟然有幾處和圖騰陣相同。圖騰陣無法躲閃,漆黑的鏡麵上出現了一道紫光。


    一條巨大的應龍陡然顯現於鏡中。


    應龍睜目,眼中紫氣繚繞,一聲龍吟,震得周圍的河流奔騰得更加厲害。


    鏡麵也隨著這聲龍吟漆黑了下去。


    在青鸞鏡中畫麵消失的一瞬間,她看到了江流的臉。


    白芨聽到了熟悉的清冷聲,在身後響起,頗為詭譎,似在霧裏捉摸不清:“白芨師妹,在做什麽?”


    冷汗順著鬢角流下。


    青鸞鏡是照不出人的,她之前試過無數次,還感慨過,“這什麽破鏡子,連個人影也照不出。”


    而在剛剛那一瞬間,她看見了江流的臉。


    這說明——


    江流在畫麵之中。


    她與這圖騰陣法有扯不斷的聯係!


    她知道江流就站在自己身後,腿蹲的有些發麻。白芨緩緩站起身來,將青鸞鏡收回袖中,無比冷靜地道:“我的玉牌掉在這裏了,正在找尋。江流師姐在這裏又是做什麽?”


    江流若是與這陣法有關,那如今她用青鸞鏡發現布陣之人這件事被她知道了,很可能會出事!


    而對方聲音清冷中多了一絲詭異:“那現在找到了嗎?”


    白芨剛要回答——


    耳邊打過一道萬分熟悉的掌風,白芨察覺有異,閃身離開了原先所站之處。掌風雖然從她身邊刮過,卻沒有傷及自己半分,而是向著身後而去。


    細碎的黑煙自白芨身後燃起,如同無盡的黑夜般,鋪天蓋地的吞噬著周圍的光線,隨著一聲巨響,抖得樹上的葉子盡數落下,宛若秋天的落葉。


    她這才轉過頭去,發現江流站於黑煙之中,神色冷淡地望著她這邊。


    而她身側,顧初衍攏了攏身上的狐皮,淡淡地收了伸出的右掌。


    很明顯,剛剛的掌風就是他揮出的。


    至於那些黑煙,當是他的掌風與江流碰撞之後激起的煙塵。


    她能感受到,江流出手時的力量遠在於她之上,並不同於之前的實力。


    江流一直在隱藏實力嗎?


    如若不是顧初衍及時趕來,打下的那一掌……


    恐怕她真的會出事。


    顧初衍盯著江流看了一會兒,忽地說道:“這是何意?”


    江流警惕地盯著他:“你要做什麽?”


    如果不是半路突然殺出個顧初衍,她本可以解決白芨的。既然殘魂的事情還沒處理,而眼下圖騰陣已經暴露在了眾人的視野裏。


    江流殺心漸起。


    趁著白芨沒反應過來,她冒著暴露身份的風險出了手。


    哪曾想少祭司他居然站在白芨的這邊……


    顧初衍站在白芨身側,白芨把注意力放在對麵的江流身上,並看不見他的口型。但是對麵的江流瞳孔一縮,紫煙自她身上一寸一寸炸裂開。


    煙霧在蠶食她的衣角,江流低聲咒罵了句什麽,想揮開身上的紫煙,然而它卻像黏稠的糖衣一樣覆在了她的身上。


    白芨亦是看到了江流周身的紫煙,忍不住側目看了一眼顧初衍。


    這似乎並不是魔界之人所用的招式。


    魔界心法大體是依照魔氣修煉,絕不可能發出紫色煙霧。


    顧初衍溫和一笑:“我會保護白芨師妹的,不用擔心。”


    他似乎真的說到做到了。


    纏繞在江流身上的紫煙接連而爆,這一瞬間,濃鬱的煙氣將眼前的視野擾得模糊不清。


    煙霧之後,江流聲音扭曲:“顧初衍,你對我出手?!”


    縱然她有防備——


    可麵前之人是妖族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又被大祭司暗中培養這麽久。


    她敵不過。


    白芨似乎並不知曉她妖族的身份,先暴露的是顧初衍!


    江流咬著牙退後,著實有些摸不清顧初衍的性子。


    本以為他冷眼看了這麽久不會出手……


    白芨到底是什麽人?值得祭司一派這樣關注!


    想起剛剛顧初衍的口型,分明是“你欲傷她。”


    傷她會如何?


    ——“當心玩火自焚。”


    她隻是不想陣法過早暴露在眾人視野之內,為此除去一個小小的白芨也無關緊要,不過是計劃的一環,沒了白芨也無所謂。哪曾想魔界眾人護著她也就罷了,連同族都能向她出手。


    等到紫煙完全炸開,江流身上也多了不少的傷口。就算今天她沒暴露妖族的身份,一朝刺殺失敗,魔界之人也斷然不會再信任於她。


    白芨輕輕按住伏鷹鞭,等待著一個時機。


    果不其然,見到江流有後退的意思,那翠綠的竹節鞭宛若藤蔓一般靈活,卷著勁風朝著江流退後的方向抽去。


    這是她能使出最快的速度。


    伏鷹鞭得了力量,不斷伸長,鞭法的第六式在這一瞬間竟然被她使了出來。


    轟——!


    鞭尾一圈一圈纏繞在江流身上,甚至不斷擠壓著空間。江流麵露痛苦之色,她仍在猶豫著要不要使用妖族的力量,脫離此身的束縛。


    不能用!


    顧初衍冷眼看著她的模樣,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看得江流發冷。


    大祭司培養出來個怎樣的怪物!


    可如若舍棄這具身體——她既能不暴露身份,又能脫身此處。


    黑色的衣袍出現在她模糊的視野之中,在那一瞬間,江流眼裏閃過了一絲掙紮。


    她在想,為什麽這種至關緊要的時刻,腦中浮現的卻是他?


    也是這分猶豫,眼前之人的身影逐漸清晰了起來。隻是來的並不是黑袍老者,而是白袍之人。白色的鷹嘴麵具之下,是如鷹般銳利的眼神。


    他看了那伏鷹鞭半晌,輕哼一聲,給身後的江流解開了。陽護法聲音粗啞:“江岸那家夥可真是給我派了個好活。我本想著,人不在仙門的地界出不了事,怎麽如今——”


    陽護法的聲音陡然沉下來:“害人的倒是魔界的人?”


    那道冰冷的目光徑直射向白芨與顧初衍兩人。顧初衍隻來得及道一聲“小心”,黑與白交織的光芒自兩人身下亮起,那是一幅太極模樣的圖畫,隻是與之不同的是,整個太極都是混白色構成的。


    顧初衍拉著白芨向後退去。


    白光炸起!


    土石隨著這道白光在二人腳下裂了一路,所過之處樹木應聲齊斷。


    顧初衍見勢不妙,接連揮出三掌,然而抵不過這道混白的光線。


    這白光那是合體期魔修的實力!


    他神色變得極為恐怖,卻依舊擋在白芨身前。


    唰啦——


    沒有紫煙蕩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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