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人不會說法語,頭歪了一下,略微思考了一會兒,隨即用英語對萊諾先生表達了自己的謝意。


    萊諾先生微微頷首,發白的胡子遮蓋住了大半臉龐,但依稀可以從他眼角處彎折起的皺紋猜測出他的心情。


    這位先生也很滿意顧棲池能帶上他的作品。


    朝著薄彧道:“le diamant parfait doit êtrebiné avec personne parfaite, mon cher monsieur, votre lumière est plus brinte que ce diamant.”


    (完美的鑽石理應與完美的人相結合,我親愛的先生,您的光芒比這顆鑽石還要璀璨。)


    薄彧將這句話略微翻譯了一下,隻是在翻譯“先生”時巧妙地換成了“寶寶”。


    顧棲池眼睫輕顫了一下,掀起眼瞼,自眼尾處掠起一道弧光,“我會一直戴著的。”


    而後又湊近薄彧的耳旁,用隻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輕聲說:


    “薄彧,衣帽間裏,你買的那些衣服,我看到了。”


    “貓耳、白蕾絲,裙子,還有那些被藏起來的……”


    “我都看到了。”


    薄彧的呼吸猛地一滯,五指也不自覺握緊攥成拳頭。眸光晦暗,底下是難以言喻的翻滾的墨色。


    他幾乎已經做好了顧棲池和他毀約的準備,畢竟是他藏了那種齷齪的心思在前,違反了那份協議在前,顧棲池毀約,是理所應當的。


    就見顧棲池頓了下,溫熱的呼吸清清淺淺地掃過耳廓,酥酥麻麻的,仿佛電流一般從耳窩鑽入大腦,掀起一陣微妙的戰栗感。


    “如果你表現的好,下次我就陪你試試。”


    薄彧的呼吸陡然亂了,喉結很重的上下滾動了一下,發出了一聲明顯的吞咽聲。


    他額角青筋暴起,眸光黑而沉,顧棲池說出這句話之後,眼底藏著的翻滾不休的愛欲毫無遮掩地暴露在顧棲池眼皮子底下。


    顧棲池無端想到一個很恰當的比喻——


    傲慢無人的獅子王低下了他高貴的頭顱,隻為求得大美人的一個親吻。


    哪怕粉身碎骨。


    顧棲池想到這裏,又笑了一下。胸腔的微鳴震動混雜著清淺笑意,再度傳入薄彧的耳中。


    薄彧耳朵根都紅了,整個人燒著一樣,先是大喊了一聲:“都出去,清場!”


    等到店裏的人陸陸續續走完,他近乎自暴自棄地埋到顧棲池的頸窩,熱意燎原,焚燒著所剩無幾的理智,薄彧的嗓音低沉又沙啞,染上了一層很明顯的欲念。


    熱氣浮在顧棲池的側頸,細小的絨毛在呼吸交錯間輕微浮動,一陣很輕的雞皮疙瘩在皮膚地下顯現。


    “怎麽才能算表現好?”


    薄彧闔了眼,纖長而直的睫毛隨著呼吸起伏而顫動,忍無可忍地咬上顧棲池頸側的肉,將那塊雪白的軟肉含在嘴裏仔細銜著。


    頸間傳來微麻的刺痛感,在痛感上,並不明顯,隻是不住刺激著神經,讓人有些上頭。


    顧棲池伸手按住薄彧的頭,五指穿插進他的發絲,語氣有些漫不經心,卻能夠從他起伏的語調之中察覺到他的情緒。


    “讓我滿意了,就算表現好。”


    薄彧的手攬在顧棲池的後腰上,無名指上的鑽戒有些硌人,他的掌心更是炙熱滾燙,牢牢鉗製著顧棲池纖細的腰肢,力氣很大,讓本就疲乏的腰更加酸軟。


    但顧棲池沒吭聲,就這麽任由薄彧抱著。


    甚至貼心地伸出手回抱他,指尖在他寬闊的肩背上緩慢摩挲,像是在給龐大的貓科動物順毛。


    隻可惜薄彧並不是真正的大型貓科動物,顧棲池越是給他順毛,他的火氣越望,壓根藏不住。


    顧棲池突然想起來曾經聽到過的一個葷段子——


    “知道為什麽那些小女生喜歡讓男生穿灰色的衛褲嗎,這個嘛,就和男生喜歡看女生穿黑絲一個道理。”


    “灰色衛褲那簡直就是作弊神器,稍微顯一顯,不就得了。多有男子漢氣概啊。”


    當時聽到的時候,顧棲池隻是無所謂的笑笑,不甚在意,甚至還有閑情跟那人調侃兩句:


    “那要是本身硬件條件就好的人呢,也需要這樣?”


    當時那人是怎麽回答來著?


    在腦海之中勉強搜刮到一點那時候的記憶,顧棲池很吃力地想起來當時那句話。


    那人說:“害,像我們這種硬件條件好的,肯定不會穿這種褲子,被人家小姑娘盯著,那得多害羞啊。”


    “我這麽一個黃花大爺們兒,這點兒臉皮還是要的。”


    顧棲池當時喝著酒,散發著甜膩味道的雞尾酒滑入喉管,辛辣的酒精刺激著胃部,灼燒著理智。頭頂是震動不休的蹦迪聲,混雜著音響的混亂電流與搖晃的男男女女,眼前的場景瞧著光怪陸離又格外荒誕。


    顧棲池一腳踹上男人的座椅,沒成想力氣太大,直接將他踹翻了下去。


    他嗤笑一聲,胸腔震動,發出輕微的鳴響,語氣意味不明:“就算穿了灰色衛褲也沒人看你,黃花大爺們兒,你想什麽呢?”


    思緒逐漸回籠,顧棲池撚了下指腹,摩挲薄彧背部的手停了下。


    眸光向下略去,從薄彧蓬鬆的發頂一路往下,掃過他發紅的耳垂與緋紅的後頸,又在上邊綴著的晶瑩汗珠上頓了一下,隨即冷冷收回目光。


    大美人眨了下眼,眸光璀璨,閃著細碎的星芒,有種說不出的狡黠。


    四下無人,所有的售貨員與那位設計師萊諾先生都被白衡帶著清場了,偌大的店鋪裏,隻剩下顧棲池與薄彧兩個人。


    頭頂的燈光格外璀璨明亮,水晶掛飾割裂出流光溢彩的絢爛,與展示櫃裏的鑽石藏品交相輝映,顯得整個屋子都處在一種虛幻的瑰麗之中。


    顧棲池輕聲問他,語氣是藏不住的得意與促狹:“薄彧,你害羞了嗎?”


    薄總沒說話,顧棲池的指尖挪到他的後頸,指腹碾過上邊的汗珠,抹開一層晶瑩的水亮。


    “都變身了。”


    聽到這句話,薄彧不情不願地動了下,掐在顧棲池後腰上的越發用力,仿佛要生生把他的腰掐斷一樣。


    “那我今天表現的還算好嗎?”薄彧很悶的出聲。


    嗓音啞得不像話,幾乎是粘稠的,濃重的情穀欠含糊在嗓子裏,很是克製。


    “表現得是不錯。”


    “那你幫我。”


    “可昨天已經把機會用光了,我腰好痛。”


    兩句話同時響起。


    第30章 晉江文學城首發


    顧棲池嘴上說著拒絕, 動作卻很誠實。


    他的五指插進薄彧漆黑順澤的發裏,強迫他抬頭。


    大美人眼裏噙著笑,那雙琥珀色的瞳仁裏浸了水光, 眼神之中的占有欲與偏執卻絲毫不加遮掩。


    比起薄彧來說,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靠近他的耳邊, 語氣含著笑意,聲線卻清冷,恍若皎寒月光之下一座終年不化的雪山,海風漫過,帶著微涼的水汽,蔓開一片蒼茫的白霧:


    “薄彧, 你想要,我可以給你,但你要記住, 這次是透支的。”


    “下一次, 你要一筆一筆, 全都還回來。”


    “由我做主。”


    薄彧喉間發出壓抑的喘息,白皙的手臂之上青筋暴起,虛虛抬起眼。


    狹長的鳳眸上勾, 綿延的潮色泛到眼尾,眸色是冷淡而漠然的黑,卻被翻滾的情穀欠擾亂,緊繃著的名為理智的那根弦徹底斷絕。


    高傲的獅子王徹底低下他高貴的頭顱,接受了來自地獄裏撒旦的誘惑。


    極致沉淪。


    薄彧喉結滾了下, 微闔上了眼, 悶出一聲很沉的好:“好。”


    顧棲池滿意地笑了, 眸光璀璨, 唇肉水紅。


    一個很輕的吻烙印在薄彧的眼皮上,掀起一陣戰栗。


    “先給你解解饞。”


    地獄裏的撒旦看著為他深陷於無邊欲望的信徒,近乎愛憐地誘哄。


    他會放過可憐的信徒嗎?


    不,他不會。


    撒旦是邪惡的,他隻會漫不經心地布下陷阱,一步一步引誘著鍾愛著他的信徒陷得更深,滿眼都是他——


    為他癡迷,為他狂熱,為他不顧一切。


    哪怕獻上生命。


    到了那時,無邊的暗夜翻湧,寒而冷寂的地獄裏,撒旦會張開雙翼,將他的信徒擁入懷中。


    享受永夜。


    *


    白衡從來沒有開過這麽快的車。


    跟在薄彧身邊這麽多年,他見慣了薄彧的冷漠淡然與殺伐果斷,哪怕麵對生死之際,也依舊漫不經心,閑庭若步,將生死置之度外,好像他麵對的一切都隻是一場被人操縱的遊戲一樣,不用費絲毫力氣,就可以掌控一切。


    薄彧一向是個高高在上、目中無人、淩駕於一切之上的掌控者。


    卻又為了顧棲池破例了。


    男人周身的氣息滾燙而熱烈,那股冷燥的氣息像一株藤蔓一樣,不耐煩地向著四周蔓延開來,密不透風的裹滿了整輛車。


    有些駭人,像是泛著冷冽光影的短刀,稍不留神,可能就會割破你的喉管,迸濺出粘稠的血花。


    白衡開著車,總覺得喉嚨發涼。


    那股冷而燥的氣息刺入四肢百骸,饒是他鍛煉已久的心理防線,都有些隱隱崩潰。


    他忍不住從後視鏡裏偷偷瞥了眼後座的薄彧與顧棲池。


    與焦躁的薄彧形成鮮明的對比,總裁夫人單手支著下頜,眸光冷而淡,清清淺淺地,掠出一道細碎的光影。


    好像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甚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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