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到底是處在混沌的狀態,茶水還是有些灑在了外麵,不僅將那發幹的唇瓣給打濕,甚至沿著嘴角流過臉頰,一直沒入交疊的細棉衣襟內。


    而被浸濕的唇瓣,則染上了誘人的殷紅色,就像是顆吸飽了汁水的蜜桃,水亮紅豔,叫人移不開眼。


    屋內的溫度瞬間升高了些,那隻枕著她腦袋的手臂微微繃緊,連喂水的手指都輕輕顫動了下。


    她還沒喝夠,杯盞卻被突然抽離,她正要不滿地嘟起嘴,唇瓣上便落下隻手指。


    她聽見那人清冷的聲音壓得低沉,“喝個水也如此不小心。”


    接著感覺到略帶薄繭的指腹在摩挲著,他的動作算不得溫柔,卻極為緩慢,從她嘴角到唇瓣中央再到另一邊的唇角,一點點地蹭過,所過之處帶起層層酥麻戰栗之感。


    一遍不夠,竟還反複摩挲,他的力道雖不算重,卻還是帶著絲絲疼意,似乎要將她的唇瓣摩破了才好。


    許是病中的人都嬌氣些,慣是她這樣的好脾氣也忍不了了,一張嘴竟將他的手指給咬住。


    她有顆小虎牙,平時瞧不出來,被咬住才感覺到尖銳,她的雙頰鼓起,白嫩的齒貝發狠地啃咬著他那粗糙的手指。


    架勢是有了,可咬著根本就不疼,反而被咬過的地方泛起了陣陣酥麻,順著手指帶到了全身。


    一陣從胸腔傳出的笑意,在她耳畔回響著,下一瞬,那手指靈活地一頂,劃過她了粉嫩的舌尖。


    沈嫿渾身一顫,竟被激得睜開了眼,她的眼前似乎蒙著層薄薄的輕霧,一時有些看不清麵前的景象,隻朦朧地看到身前坐著個高大寬闊的身影。


    她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卷翹纖長的睫毛跟著顫動,眼前的男人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舅父。”


    淩越緩緩抽出沾著水絲的修長手指,淺色的眼眸定定地看著她,啞然道:“是我。”


    沈嫿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她掙紮著側過身,手指發抖著撩開了他左手的衣袖,赫然看見手腕上有個半月形的傷痕。


    傷痕的顏色很淺,看著已有了很多年,卻像是個烙印,永遠也無法抹平。


    這是她方才做夢時瞧見的,原以為夢就是夢,沒想到竟是真的。


    她在幼年時真的見過他,隻是年歲太小,那段記憶被她所遺忘了。


    沈嫿捧著他的手掌,緩慢地貼向自己發燙的臉頰,用側臉輕輕地在他掌心蹭了蹭,語帶依賴地喊他:“舅父。”


    淩越背脊不自覺地挺直了兩分,他知道沈嫿被養得嬌,但沒想到生起病來會如此嬌。


    不是那種刻意矯揉造作的嬌氣,而是種渾然天成的天分,語氣動作連眉眼都散發著嬌憨,讓人沒有辦法拒絕。


    她的臉頰光潔白嫩,因為渾身還在發著燙,蹭在掌心像塊暖玉,細膩柔軟不舍得鬆開。


    淩越的眼底湧起陣濃鬱的黯色,喉結翻滾了下,吐出個含糊的嗯字。


    “怎麽了,哪不舒服?”


    “本來是很難受的,但看到舅父便沒有了。”


    她甕聲甕氣的嗓音從手掌間傳出,濕熱的呼吸拍打在他冰涼的肌膚上,他聽見她天真地說著最為攪動人心的話:“我剛剛夢見舅父了。”


    “好喜歡。”


    淩越緊繃著的那根心弦,在聽見這兩個字時,徹底的斷了,他像是天地間無根的風,遊蕩漂浮了二十餘載,在這一瞬間被人牢牢攥在了掌中。


    他挺直著身板,僵坐了許久,連眼睛都沒眨一下,良久後他方低下頭,看向那雙澄澈的眼睛。


    竟湧出一股少年人才有的衝動與青澀


    他俯下頭,湊過去,像是怕驚擾了她一般,在她的眼皮上輕輕地印下一吻。


    “是夢見了這個嗎?”


    第45章


    這一吻又輕又小心,若不是眼皮上的濕潤證明這是真的,沈嫿險些要以為是她的幻覺。


    她重新睜開眼,看向眼前的男人。


    她從沒見過如此溫柔的淩越,明明還是這雙鋒利的眉眼,卻像是染上了層淡淡的情/欲。


    尤其是他那如珠玉般的眼睛,平日疏離又冷漠,像高高在上脫離人煙的佛子,去七情舍六欲,而此刻卻像被人拽下了凡塵,化作一汪春水。


    最讓她心潮翻湧的是,拉他墜落的人是她。


    “舅父,能不能再親一下。”


    她的臉頰在他掌心又蹭了下,像個討糖吃的孩童,期待又依賴地撒嬌道。


    怎麽會有這樣的請求,這哪是給她糖吃,分明就是為他謀得的好處,叫人如何能拒絕的了。


    淩越可以毫不猶豫地對她做更多無禮的事情,畢竟孤男寡女,又是她先提出的,對他不會有任何不利之處,相反得到的皆是歡愉。


    可她就不同了,一個才及笄沒多久,又剛退了親的小姑娘,或許連情愛與報恩都分不清楚,笨的被人一騙便上鉤了。


    他自是歡喜她的,不知從何時起,許是她對待喜歡事物時的純粹認真,許是她撞破未婚夫私情時的果決勇敢,許是她落水時的憐憫疼惜,又許是她騎著九嬰衝上來救他時的義無反顧。


    總之他看她的眼神不再像看個晚輩,而是男人對女人最原始的衝動。


    她這般俏生生如小鹿般靈動的少女,有家人的寵愛,有最無憂的生活,卻依舊不曾失去那顆純澈堅韌的心。


    他很難想象怎麽會有人不喜歡她,被她吸引實在是件再稀疏平常不過的事。


    也正是因為這份喜歡,不似那般隨意廉價,他才更是不願輕慢了她。


    淩越的呼吸有些重,他自認自製力異於常人,便是萬蟻噬心屍血中穿行,他也從不會皺一下眉頭,偏偏這會被個小姑娘看得亂了心神。


    他猛地閉了閉眼,卻發現隻要能感受到她的目光,他便是閉上眼,也無處可躲,不過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沈嫿的耐心本就比同齡人好,這會生了病,焉焉的,反倒耐心更好了,甚至也因為生了病,她把一切顧慮都拋到了腦後,枕著他的手掌,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


    好似她的眼裏心裏,再也看不進別的東西了。


    直到她的腦袋被平穩地放回枕上,那隻枕在她頸後的手臂被抽出,緊緊地遮住了她的眼睛。


    她瞬間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她的反應比往日慢些,愣了下才試探地喊了聲:“舅父?”


    這是要玩什麽新鮮的東西嗎?


    不想淩越卻極為冷靜且認真地道:“沈呦呦,我是誰?”


    喜歡連著姓喊她的,隻有沈長洲與他,但聽起來是完全不同的感覺,兄長喊起來很稚氣,仿佛在他眼裏完全就是個小孩。


    可淩越不是家人,每次從他嘴裏聽見呦呦兩個字,都會有種意外寵溺的感覺。


    “是舅父。”


    “不對。”他停頓了下道:“喊我的名字。”


    上次他便說過不對,可沒有告知她正確的回答是什麽,這回泄了答案,卻是個她從未想過的稱呼。


    她微微一愣,很快又回過神來,病著的人最大,她不僅脾氣變大了,膽子也跟著變大了。


    雖是之前沒想過,但從他提起後,就可以想了。


    她舔了舔殷紅的下唇,試探著開口道:“淩、越。”


    他的名字取得極為貼切,越,昂揚,奪取者,他天生便注定了絕非平庸之輩。


    她一字一頓咬得很是小心,仿佛這是個什麽很神聖又很重大的事情,待真的喊出口後,便發覺好似沒有那麽難。


    “淩越。”


    “淩越,淩越。”


    她連起來喊了一遍又一遍,時而輕快短促,時而拖著長調,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從她口中出來卻每次都有不一樣的意味。


    已經有多久沒人這般連名帶姓地喊他了,這些年來,除了方玉恒外,人人麵對他皆是畏懼與膽怯。


    唯有她是不同的。


    她略帶著孩子氣地重複著他的名字,他一點都不覺得聒噪,反而揚起的嘴角一直沒落下過,他喜歡聽她這麽喊他。


    不是什麽晚輩與長輩,不是王爺與臣女,而是最單純的男女。


    “現在,再將方才的話說一遍。”


    沈嫿的腦子轉得比平時慢,遲疑了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哪句。


    屋內點著通明的燭火,四下無聲,他的手掌蓋著她的眼睛,濕熱的呼吸全都吹拂在他的手腕處。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輕輕攥住他的衣袖,甕聲道:“淩越,能不能再親一下。”


    她一直都知道的,不是王爺,不是舅父,是淩越。


    幾乎是話音落下的同一時刻,他鬆開了蓋在她眼睛上的手掌,而後低下頭,親在了那個他肖想了許久的唇瓣上。


    唇瓣相觸。她的雙眼微微睜圓,抓著他衣袖的細白手指,不自覺地鬆開又猛地攥緊。


    她以為他的親,還是與方才一樣,隻是親一下眼皮。原來,不是的,他想要的遠不止這麽點。他就像在暗處蟄伏著的猛獸,一點點試探她的底線,而後找準時機,將她拆骨入腹。


    而她便是那傻乎乎自投羅網的獵物,偏生還甘之如飴。


    沈嫿覺得自己的病好似更重了,不然怎麽會頭暈目眩起來呢。


    明明是躺在榻上,可她卻有種天旋地轉的感覺,好似除夕夜的焰火在她腦海裏炸開了漫天的華光。


    這才是親吻的感覺。


    她從未與人如此親密過,往日在書中瞧見時,還覺得古怪,怎麽會有人有這樣的喜好,淩維舟曾試探性地靠近過她,即便最是情濃時,她也都是抗拒的。


    可這會,她卻覺得歡喜的緊,人與人,真的可以如此親密的。


    淩越感覺到她的身子瞬間繃緊,怕太著急嚇著她,隻淺淺地輕吻了下,便分開了。


    不想他剛撐著床榻直起身,那人卻戀戀不舍地扯住了他的手腕,唇齒間漏出聲嬌軟的嚶嚀,紅著臉情不自禁地朝他主動貼近。


    這讓淩越的動作也跟著一僵,原本是不願嚇壞這一片白紙般的小姑娘,卻被她誠實又主動的反應,給激得徹底忘了初衷。


    猶豫不過片刻,便重新低下頭吻上了她的唇角。


    但這次沒那麽快便鬆開,而是輕輕地含住,細細地吮吸了下。


    淩越也沒與女子親密的過往,全憑著直覺去做,一點點的加深這個吻。


    他到底是不舍得乘人之危,她還病著,若隻是頭腦發昏,那明日醒來她還有機會反悔。


    有些事,應當等她清醒了再做。


    偏偏他要做君子,身/下的小姑娘卻磨人的緊,不知何時鬆開了他的手腕,緊閉著眼雙頰緋紅,手指卻改抓住了他的衣襟,一副任他處置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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