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也是要睡覺的,此時或蹲著或趴著,眼睛是眯上的。


    姚晴天打著手電筒秉著呼吸看趙軍輕手輕腳逮到一隻雞在它來不及叫喚時迅速將那雞頭掐著塞到翅膀下一起捏著,然後刀一劃,對著盆開始放血,放得差不多姚晴天再接過去。


    趙軍開始逮下一隻。


    姚晴天終於切身見識到了趙軍的快狠準,一連十三隻雞隻有兩隻無意識地叫喚了兩三聲,大多在睡夢中就全部被哢嚓了。


    甚至沒有多餘的雞血賤在外麵。


    姚晴天全程盯著趙軍看,眼睛發亮,不去看他手上的動作,單單他那認真的樣子專注的眼神,真的很迷人。


    果然如老人所言,一門活計做到極致那就是一門藝術。


    十三隻宰殺好已經不會動彈的雞整整齊齊碼在提籃中,趙軍提著到了廚房,將提籃掛在屋頂橫梁上懸掛而下的掛鉤上。


    拉過姚晴天的手,在溫熱的水中仔細清洗幹淨了,然後將人送回房裏。


    姚晴天重新回到被窩裏,還被塞了個灌滿熱水的玻璃瓶,然後趙軍便要出發去鎮上了。


    臨走前,趙軍有些猶豫的問:“要不,我今下午不回來了吧?”


    他真怕姚母殺了他的心都有。


    “你就算不天天回來,今天也要回來,我雞都殺了,你不回來我鹵給誰吃?再說你明天還要帶去鎮上賣呢。”


    趙軍深吸一口氣:“是得回來,要不然我媳婦晚上睡覺冷著了怎麽辦?想我了怎麽辦?”


    還是不放心又交代了句:“機靈點,別讓我媳婦挨打了。”


    “知道了,保證保護好尊夫人!此去更深露重也請先生保護好我男人!”


    趙軍忍不住笑了:“那我也保證晚上完好無缺地把你的男人還給你。”


    趙軍走後,姚晴天過了好久才入睡。


    然後被一聲高昂的尖叫吵醒了。


    姚晴天揉揉稀鬆的睡眼,打了個哈欠,又閉上眼睛再次入睡。


    然後後麵廚房又傳來一聲尖叫:“是誰,誰把我的雞都殺了!”


    “哪個殺千刀的?!”


    姚晴天這才睜開眼,看外麵天已經亮了,姚晴天知道她今天沒得懶覺睡了。


    失策了,怎麽就這麽快發現了呢?早知道姚母一早就去廚房翻看高高掛著的提籃她寧願提到房裏放著。


    姚晴天爬起來開始穿衣服。


    果然,她剛剛穿戴整齊,姚母殺過來了。


    姚母已經反應過來了,將她十幾隻雞一次姓殺光,隻有這個最近很不正常的女兒能做到。


    姚母氣勢洶洶奔過來,正好姚晴天拉開房門。


    衝姚母甜甜喊了聲媽。


    農村人睡得早起的早,姚母一早上已經分別碰到了三個兒媳,一個比一個臉色難看,連聲媽都不叫了。


    姚母正窩著火像是要噴發,被姚晴天這一聲媽深深打亂了步伐。


    姚母深吸一口氣,按著性子問道:“你把家裏的雞都殺了?”


    姚晴天一臉無辜地說:“沒有啊。”


    還不待姚母鬆口氣,這玩意依然輕飄飄地說:“就殺了十來隻吧,還給你留了一隻公雞和兩隻母雞呢,兩隻母雞一隻留著下蛋,一隻留著孵小雞。”


    看著女兒仰著頭一臉孺慕,姚母覺得不是女兒瘋了就是她瘋了。


    她怎麽能這樣雲淡風輕、麵不改色說出這麽喪心病狂的話。


    姚母氣得一時半會說不出話來。


    姚晴天抓緊時間解釋了一番:


    “你以前不是說希望我嫁人後能去鎮上開個小店做點小生意嗎?除了燒菜做飯我也不會其他的,那鹵肉你們昨天也吃了,很好吃對不對?我今天給你們鹵雞吃,多的拿到鎮上去賣,試試水。”


    “這豬肉鎮上的人想吃也容易,聽趙軍說本就有一家賣鹵豬頭肉的,小雞不一樣,街上人家養小雞的本來就少,我這鹵水味道很好,剛開始賣這個也不算搶人生意。”


    “再說你昨天答應了啊。”


    還不待姚母組織語言表達她的怒火與憤怒,姚晴天又有話說了:


    “萬一真能掙錢了,我也好跟著去鎮上。後婆婆哪有好相處的,再說毛蘭花那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還說讓我早點蓋好廚房回上灣村去,可趙軍白日裏又不在家,像你說的,這天寒地凍的,萬一哪天落雨下雪,他肯定趕不回來。


    到時候你女兒我孤身一個人在上灣村被人欺負了,你就不心疼啊?”


    然後又嘀咕道:“再說那些雞還是我喂養的呢!”


    這又是撒嬌又是委屈的,有理有據說了這麽一通,姚母是有火也發不出來,隻感覺深深的無力。


    這真是她精心教養出來的貼心女兒嗎?怎麽就這麽能氣人呢?


    姚母現在還不能說讓女兒早日回去上灣村的話,趙軍是趙大強親兒子,他都放任不管,任由毛蘭花作踐打罵,兒媳婦就更不會管了。


    姚晴天看著姚母的表情心裏噓了一口氣,知道這關勉強是過了。


    決定鼓足幹勁再接再厲哄哄人:“等女兒我掙錢了,還能不孝敬你和我爸,到時候天天給你買糖喝,給我爸買酒喝!村裏人看到都要羨慕你們。”


    好話誰不會說,大餅她也會畫。


    最後吃完早飯,姚母在姚晴天的監督下,不是,是請教下,坐在廚房的小馬紮上開始處理那一籃子殺好的雞。


    十幾隻雞全部要人工拔毛,處理內髒,姚母從上午坐到下午,兩隻手忙到飛起。別說,這拔雞毛還挺治愈的,姚母拔著拔著心情一片平和,再也沒有心思想別的。


    反而是姚晴天看著這過程慢慢皺起了眉頭,不知道現在市麵上有沒有脫雞毛的設備,要不然她怕是請一個人都來不及。


    大哥姚成才今天第一天去鎮上背肉回來賣,大嫂沒心思在家呆著,早早出去了,大概去路上看看能不能攔到人看看賣肉的情況。


    姚母馬不停蹄地忙了一上午還沒收拾完,姚晴天也在幫忙,壓井水清洗著小雞,到中午吃飯的時候,二嫂先過來了。


    高蘭妹看到滿滿一盆白花花的雞肉,很是吃驚。


    “這離過年還遠著呢,怎麽家裏就殺年雞了嗎?”


    一句話問得姚母心口又疼了。


    可不是呢,這雞都殺了過年吃什麽?連雞蛋都沒得吃了。


    姚晴天聽了也不去看姚母的表情,笑著說:“年年吃雞,今年過年改吃肉了,等大年三十,讓媽燉個大火腿吃,那才來勁呢。”


    高蘭花也不知聲了,她也知道大伯哥今天賣肉去了,這成本肯定有是家裏出的,掙得錢就是交到公中也交不了幾天,因為大嫂惦記著分家。


    見小姑子要端著一大盆脫了毛的雞肉去外麵井邊清洗,高蘭妹忙收起心思過來幫忙。


    姚晴天壓著井,高蘭妹便蹲在盆邊上幫著清洗。


    井水從地底下壓上來,常年是四攝氏度,所以冬日手感還是暖和的。


    兩人蹲在那裏洗著,姚晴天像是不經意提起:“大哥去賣肉了呢。”


    高蘭妹沒吭聲。


    “等賣肉掙錢了,大哥肯定幹不了窯廠的工作,三哥是個懶散的,三嫂怕是也不喜歡,覺得燒窯的工作髒兮兮的。”


    高蘭花聽了抬起頭睜大眼睛看向小姑子。


    小姑子卻好似無所察覺,繼續清洗著手上的雞。


    “爸都老了,也該歇歇了。我二哥最是勤快不過了,到時候應該願意做吧?”


    “家裏就你和二哥負擔最重,三個孩子要供呢,不過好在地也是最多的。”


    高蘭花聽著手上動作越發麻利了,她笑著對小姑子說:“這水還是有些涼,可別凍壞了你的手,這點東西我來洗就行。”


    姚晴天聽了點點頭:“那我來壓水。”


    三人一起忙活就更快了,姚晴天還能空出來去燒中飯。


    別的舍不得用要留著賣,那小半盆雞血卻是用不上的,先前賣豆腐的挑著擔子打門前走過的時候,姚晴天還買了一塊豆腐,她準備來個雞血四吃。


    好看的雞血豆腐煲、開胃下飯的爆炒雞血、麻辣鮮香的紅油血旺,再加上一鍋清香四溢的雞血湯就是中午的菜色了。


    高玉蘭在邊上被小姑子要求著一一嚐了味道,嘖嘖稱奇,姚母吃了也不再抱怨什麽,隻說這個孩子吃了不大好。


    姚晴天聽了,便又將魔手伸向吃一個少一個的雞蛋筐,“哢嚓、哢嚓”地一連敲了四個,還去後院割了一把韭菜回來,不用十分鍾,一盤色香味俱全的韭菜炒雞蛋出鍋了。


    姚成才夫婦都還沒回來,姚母也不讓等了,吃完還要給窯廠幹活的姚父送飯呢。


    三兒媳中午在學校吃,也不在家,飯桌上除了一群孩子就是老二家兩口子,和有好吃的啥都不記得的老三,沒有挑事的倒也其樂融融。


    聽小兒子一個勁誇女兒做的飯菜好吃,難得姚母臉上終於也露出了笑。


    女兒手藝的確不錯,想來以後是餓不著她的。


    看向隻顧埋頭吃飯的二兒子,姚母微微皺了下眉頭,道:“老二待會吃完給你爸送飯去。”


    以往這飯不是老大送就是老三送。


    所以姚成軍聽了愣了一下:“啊?上三路棉花杆還沒拔……”


    姚成軍還沒說完便被高玉蘭打斷了:“沒事,那點子活,我去幹。”


    姚母聽了滿意地點點頭。


    快吃到尾聲時,陳玉和姚成才回來了,看陳玉臉色帶著喜色,姚母放下心來,想來大兒子上午這肉賣的不錯。


    姚成才把自行車推到屋裏,明顯看出他架起自行車姿勢已經熟練了不少。


    姚晴天捧著碗過去,打量了自行車後座案板上剩下的肉問道:“這坐臀看著好新鮮啊,待會割點瘦肉下來晚上給孩子們弄個肉湯吧?”


    姚成才還沉浸在成功掙到錢的喜悅中,自然是滿口應了。


    “行,我呆會就割,多割點,大人孩子一起吃!”


    第29章 第二個三十


    身後的陳玉聽了, 臉上的笑意淡了不少。


    不過到底是頭一天賣肉,她也不想說什麽掃興的話。


    何況先前姚成才路過她娘家,還留了兩斤肉呢, 她要是說什麽,怕是姚成才心裏也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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