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妮妮:“你們忘了嗎?1962年,正好是古巴核-彈危機發生的時候。”


    褚西嶺麵色沉冷:“不止,1962年也是中國核-彈危機的時候。”


    楊朵朵驚得說不出話:“古巴核-彈危機?中國核-彈危機?……不是,我們還經曆過核-彈危機?”


    王大爺感歎:“你們年輕人對這段曆史可能模糊了,但我們這群老人家還曆曆在目啊。1962年那真是人類文明千鈞一發的時刻,差一點全世界就毀滅了。”


    何馬生道:“……這麽嚴重?”


    “那是你們幸運,能生活在和平年代,一輩子沒吃過戰爭的苦,才能不曉得戰爭到底有多嚴重。”


    王大爺喝了一口水:“1962年,蘇聯和美國的冷戰趨於白熱化,蘇聯為反製美國,就在古巴部署導彈,兩個超級大國差一點就打起了核戰爭。”


    李妮妮平靜地說:“沒錯,後來美國總統肯尼迪和蘇聯主席赫魯曉夫都說過,當時就差一點點,他們就按下核按鈕,把人類文明斷在1962了。”


    王大爺:“而且小褚說得對,1962年不僅有古巴導彈危機,也有中國導-彈危機。”


    李妮妮:“也是千鈞一發,危在旦夕。”


    王大爺:“是啊,你們還記得1945年8月還是9月,日本被美國在廣島和長崎投放了兩顆核彈嗎?”


    何馬生無奈道:“……老人家,你這話說得我們都八、九十歲了一樣,這1945年的事,我們哪能記得呢?那時我爸爸還沒出生呢。”


    武太郎邊擼著大老鼠邊說:“我倒是在紀錄片裏看過,據說那時候特別慘,美國兩顆原子彈投下來,就長崎一個地方,4萬人直接在核爆中死亡,7000平方米土地被夷為平地……還有數萬人是因為輻射帶來的癌症,後麵陸陸續續死亡。”


    褚西嶺冷道:“而1961年,美國想朝我們投放可不止兩顆核彈,而是113顆核彈。”


    “……113顆?!”


    楊朵朵和何馬生露出愕然的神色。


    畢竟這時間節點,已經非常接近現在了。


    1960年……很遙遠嗎?再過個20來年,郭敬明和韓寒就出生了呢。


    一邊是差點毀滅了整個國家的熱-核戰爭。


    一邊是《小時代》和《後會無期》的導演出生。


    你能想象這兩件事,僅僅相隔了20年嗎?


    “對,這之後,我們陳毅同誌就說,寧願把褲子當了,也要把原子彈搞出來……然後接下來的事兒你們就都知道了,鄧稼先這些同誌們開始搞研究了,我們1964年就研究出了核彈,1966年就研究出了氫-彈。”


    王大爺捧著他從不離手的茶杯,神色安詳。


    “再後來,一直到現在,再沒發生過什麽導彈危機,也再沒人敢說‘我送你113顆原子彈’。在那之前,我們真是每天都覺得有把刀懸在頭上。”


    眾人沉默片刻。


    畢竟戰爭聽起來,是如此虛渺、遙遠、不真實。


    他們根本無法想象他們的父輩,曾與這樣巨大的危機擦肩而過。


    直到他們方才在這個古老的洞穴中,親眼看見了核彈頭。


    才對戰爭有了一絲模糊的真實感。


    而現在的線索是——


    達瑪城1962年,發生了集體自殺和“大封閉”。


    全世界1962年,發生了危及整個人類文明的核-彈危機。


    現在他們又在達瑪古國地下,發現了核-彈頭。


    誰能不覺得這時間點,卡的近乎詭異呢?


    “不管這核彈頭到底是1962年的,還是3000年前的,總之我希望它永遠埋在這裏,永遠不會被使用。”


    李妮妮想不明白,索性繼續後置了這個問題。


    反正現在待解決的問題已經夠多了,不缺這一個。


    她舉起手中的蠟燭:“敬先輩。”


    何馬生也舉起水杯:“敬科研工作者。”


    楊朵朵舉起衣袖:“敬鄧稼先、錢學森。”


    王大爺也舉起小蛇幹:“讓你們年輕人多記幾個名字吧——還敬於敏、錢三強、郭永懷、朱光亞、王淦昌,幸好人間有他們。”


    褚西嶺手上隻有槍。


    燭光搖曳中,他把槍口向下,最後和他們碰杯,低聲道:


    “……敬和平。”


    他們再一次出發。


    這一次沒有回頭路。


    一顆核-彈頭擋在他們的回路上,哪怕想回頭,也得問問核輻射同不同意。


    當他們走到地下大約1300米深的地方時,環境溫度已近60攝氏度。


    那位大麵積燒傷潰爛的保鏢終於支撐不住,在短暫的抽搐後,心髒停止了跳動,生命終止在22歲。


    死的時候他已經失去了人樣,全身流著膿水,眼睛微微睜著,仿佛還有千言萬語想說,但再也沒有機會。


    眾人沉默地把他扶在甬道邊上,搞了個簡單的墳墓。


    而此時此刻,另外兩個保鏢也出了問題。


    一個保鏢中暑,已經開始脫水。


    另一個保鏢手臂受傷,傷口感染惡化,已經出現了低燒症狀。


    楊朵朵納悶地圍著他們轉了一圈:“不是,你們這群男的怎麽回事?這身體素質太菜了吧,人退休老大爺也受傷了,現在不也活蹦亂跳呢。”


    一個年輕保鏢道:“我們又不隻受了這一次傷,之前和大小姐進熱帶雨林的時候,我們大家多少都受了傷,現在是傷上加傷,當然撐不下去。”


    他簡單和楊朵朵講了講熱帶雨林裏變異生物的事。


    楊朵朵:“天哪!還有和人一樣高的蠕蟲啊!”


    年輕保鏢:“對啊!”


    楊朵朵:“行叭,那你們注意一點,別到時候我們找到路了,你們人沒了。”


    那個年輕保鏢感覺受到了鄙視:“絕不可能!我媽還在家等著我包餃子呢!不就一個中暑,我肯定能撐下去!”


    當他們走到地下1600米的時候,李妮妮說:“貝加爾湖到了。”


    這時候連楊朵朵都奄奄一息了,聞言道:“這是什麽意思?”


    李妮妮:“世界上最深的河流是非洲的剛果河,在地下220米。而世界上最深的湖泊的深度,是貝加爾湖,在地下1642米。”


    王大爺居然是眾人中身體素質最好的人之一,秒殺一眾年輕人,現在屁事沒有,聞言還能打趣道:“喜馬拉雅山才8千米呢,我們走的這1600米,相當於把喜馬拉雅山倒置在地麵上的1/5,我們真了不起。”


    褚西嶺走到李妮妮身邊:“還走得動嗎?要我背你嗎?”


    李妮妮:“不用。”


    褚西嶺:“你是孕婦,不用怕麻煩我。”


    李妮妮:“不是。”


    褚西嶺:“?”


    他一時沒弄清李妮妮說的意思,是“不是怕麻煩他”,還是“不是孕婦”。


    褚西嶺正想問清楚一些。


    但就在這時,那個說“我媽還在家等著我包餃子”的保鏢,忽然踉踉蹌蹌地向前撲倒。


    隨後他整個人像羊癲瘋一樣在地上抽搐打滾,手臂強直陣攣,眼瞼不停顫動。


    褚西嶺立刻上前伸手擋住他的額頭,防止他在甬道岩壁上撞傷自己。


    楊朵朵也馬上開始緊急救助,解開了他的衣領、腰帶解開,幫助他呼吸通暢。


    但保鏢的臉色越來越紅,甚至眼球突出,臉部發紫。


    楊朵朵覺得不對勁,強硬地掰開了他的口腔,發現他的喉嚨已經被嘔吐物堵塞。


    她迅速把手指伸進去,想把堵塞物摳挖出來。


    但已經來不及了。


    年輕的保鏢仰著頭,麵色紫黑,睜著眼,就那麽死了。


    四周一片寂靜。


    這死亡過於突然,且無預兆,還沒反應過來人就沒了,大家已經被嚇呆了。


    許久,楊朵朵抬手看了看機械手表。


    “下午5:28分死亡。”


    她伸手合上年輕保鏢的眼睛:“死因應該是重症中暑熱射病,加上癲癇並發症導致的異物堵塞窒息。”


    何馬生顫聲道:“中暑……中暑不是喝點藿香正氣水就能好的嗎?這種小病,也能讓人死亡嗎?”


    楊朵朵安靜道:“人很脆弱的,比你想象得脆弱得多,有時就是一小片玻璃渣就能讓人死亡了。”


    何馬生陷入沉思。


    沒想到楊朵朵接著道:“所以能說人話的時候,還是要多說人話啊,別老讓人覺得你好好一個人,可惜長了張嘴。”


    何馬生:“……”


    艸


    短短一個小時內,他們死了兩位同伴。


    哪怕武太郎還在竭力活躍氣氛,但濃重的絕望感,依然籠罩在每個人頭上。


    這次的保鏢沒有墳塋。


    大家隻是圍著死去的同伴,默哀了一分鍾。


    氣氛壓抑而窒息。


    這一分鍾裏,所有人的眼睛都是閉上的,隻有李妮妮和褚西嶺的眼睛是睜開的。


    褚西嶺是為了保持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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