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妮妮,她看著保鏢年輕而毫無生氣的身體,就像是望天上飄落的一片枯葉,或是地上枯朽的一棵蔓草。


    總之不大像是望同類的眼神。


    有那麽一秒,褚西嶺被她眼底荒漠般的悲憫所震。


    那一刻,她仿佛並不是他慣常看見的那個人,而是一個全然陌生的靈魂。她超脫於這輪回之外,俯視著這一切悲劇,重來,或者新生。


    隻是等他再抬頭望去時,女孩依然是一副安安靜靜、軟軟糯糯的模樣。


    非要解釋的話,就有一分類似那個‘我就靜靜看著你們裝逼,不說話.jpg’。


    褚西嶺:“……”


    他的大腦立刻被李妮妮的doge表情包填滿,方才的一分懷疑也被拋之腦後。


    ……表情包真是太可怕了。


    一分鍾後,眾人默哀結束,正要背起他們的空癟的行囊,繼續在高溫中前行。


    何馬生卻打斷了他們,結結巴巴道:“我、我們把他帶走吧。”


    楊朵朵:“帶誰?”


    何馬生語句流暢了很多:“我們把這個死去的保鏢帶走吧。”


    楊朵朵震驚道:“你有病嗎?我們現在自己都走不動了,你還要讓我們背著個大男人的屍體走?現在是你玩人道主義的時候嗎?”


    “不,不是為了人道主義,而是我們不知道還要往下走多久,但……但……”


    何馬生語無倫次地說了兩句,忽然破罐破摔般摘下黑框眼鏡,甩在地上。


    “我不說也總要有人說!……我們已經沒有水和食物了,這個保鏢就是因為高溫缺水才中暑死的,那我們呢?”


    楊朵朵震驚地看著他,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你的意思……是讓我們把這個保鏢背著當……當食物???……你讓我們吃人……你……”


    “不然呢?萬一我們還要在這地道裏呆上兩三天呢?沒水沒食物,我們喝西北風嗎?”


    何馬生咬牙道:“古代饑荒時也會人吃人,丈夫吃老婆,老婆吃丈夫,父母把子女互相賣著吃,把女兒煮了給弟弟吃……我隻是想讓我們都能活下去罷了!”


    李妮妮的信男小保鏢王品根,不知是被何馬生這一番言論嚇到了,還是實在絕望過頭了,忽然蹲下,失聲痛哭起來。


    “我不想死……我要回家,我想回家啊。”


    他沙啞崩潰的哭聲回蕩在甬道裏。


    對於這種難以抉擇的事,眾人條件反射地把目光投向了李妮妮。


    李妮妮:“?”


    不是,都看我幹什麽?


    她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下,望了那屍體半晌,最後默然道:“要不……還是別吃了吧,這屍體發癲癇死的,看著就不是很好吃的樣子。”


    眾人:“???”


    不是,你聽聽這是人話嗎?


    李妮妮:“實在不行,我們不是還可以吃□□嗎?”


    剛在酷熱中醒來的□□:“???”


    不是,你聽聽這是人話嗎?


    它翻了一個白眼,又被嚇暈了。


    武太郎默默把□□揣進口袋深處。


    而何馬生重新帶上眼鏡,強迫自己神情漠然。


    他試圖勇敢地看向屍體,結果還沒張口就差點吐了出來。


    最後他隻好轉身,對著牆壁說:“那這樣吧,同意我觀點的人,和我站在一起,我們輪流背屍體……但這時不站出來的人,到時候也不會有食物分給你。”


    眾人:“……”


    兄弟,雖然你話說的非常冷酷,但是你這姿態,也實在太慫了啊。


    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勉強自己,你連看都不敢看,這誰能相信你敢吃屍體啊!


    但一陣難捱的沉默後。


    居然真的有人站到了何馬生那邊。


    正是方才痛哭的信男小保鏢王品根。


    殘手保鏢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在幹什麽?這是我們的兄弟啊!”


    王品根道:“我隻是想回家。”


    殘手保鏢被這一句話刺激到,怔怔地站了幾秒,慘笑道:“人都吃人了,兄弟相食……哈哈哈哈哈,都這樣了,我們逃出去還有什麽意思?”


    他一隻手受傷,另一隻手猛地掏出-槍,擋在死去的保鏢麵前道:“誰敢動我兄弟一步,就從我屍體上跨過去!”


    沒想到何馬生抖抖索索,卻撐著沒有後退,反而像小學生扯頭花一樣,直接和他推搡起來:“我都要死了,還怕你的槍嗎?”


    王品根也試圖奪槍:“對啊,你不吃是你的事,你憑什麽不讓我活下去?”


    王大爺本是個勸架的,結果被推了幾下以後,火冒三丈,變成了幹架的。


    楊朵朵一邊拚命尖叫,一邊一腳一個地踹。她本想讓大家停下來……奈何她泰拳八級,實力不允許,結果發揮了反作用,所有人裏就她打傷的人最多。


    場麵一度十分混亂。


    甚至到最後,都不知道到底是誰在打誰。


    有人嚎啕大哭,有人罵罵咧咧,有人用含混嘶啞的聲音在喊停下。


    保鏢可憐的屍體被他們踐踏在腳底,臉都快被他們踩爛了,在甬道裏滾來滾去,看上去可憐弱小又無助。


    而褚西嶺麵色沉沉。


    孕婦限製了他的發揮,他對李妮妮不敢碰不敢抱還不敢用力,為了護住李妮妮的肚子,隻好整個人覆蓋在李妮妮身上,背上被踩了好幾腳。


    李妮妮見他這樣,終於忍不住:“我沒懷——”


    褚西嶺:“噓,別說話,好好養胎。”


    李妮妮:“……”


    褚西嶺忍耐了片刻,見這群人居然愈演愈烈,毫無收斂之勢……


    最終忍無可忍,驟然拔出手中的槍,朝甬道盡頭放了一槍。


    震耳欲聾的槍.聲回蕩在甬道之中。


    甬道裏還在瘋狂撕扯的眾人,就像發條到底的玩偶,一瞬間停下了動作。


    他們你扯著我的頭發,我踹著你的屁股,保持著這個姿勢,惶恐地麵麵相覷,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忽然就開始了自相殘殺。


    漆黑的地下,一時靜得能聽清他們自己微弱的呼吸。


    而李妮妮蜷縮在褚西嶺懷裏,毫發無損,就是一眨不眨地看著褚西嶺的皮帶,和皮帶下束縛著的緊實肌肉,不知道在想什麽。


    此時,兩人已經被推搡到了甬道岩壁上,褚西嶺一側耳朵貼著岩壁。


    就在這難得的刹那寂靜中,兩人忽然都聽見了什麽聲音。


    褚西嶺神色微凝。


    而李妮妮心神巨震,趕緊把耳朵也貼在石壁上。


    楊朵朵整理了一下自己瘋子婆一樣的發型,剛想說話,就見李妮妮食指豎在唇前,對她比了一個“噓”的手勢。


    眾人頓時互相推搡著“噓”了一下,不敢再吭聲。


    何馬生衣裳淩亂地躺在屍體旁邊,臉上青青紫紫,都是傷痕。


    但他也沒有做聲,而是與眾人一起緊張地等待著這兩位解密大佬解鎖新發現。


    雖然吧,他們也不知道這兩位大佬在幹嘛。


    但他們就是莫名其妙地覺得,每次出現這種“噓”的氣氛之後,都會發生什麽更有希望的事。


    反正肯定比吃人肉有希望。


    何馬生提的都是什麽鬼建議。


    片刻之後,褚西嶺輕聲說:“你聽到了嗎?”


    李妮妮:“我聽到了。”


    王大爺一隻眼睛烏青,終於忍不住小聲道:“……你們聽到什麽了?這裏沒聲音啊。”


    李妮妮:“水聲。”


    楊朵朵:“水聲?”


    李妮妮:“這麵牆壁後好像連通著一條地下河。”


    “……不,達瑪古城這一塊是沒有地下河的,而且這水聲是一陣陣的,絕不是河水的流動聲。”


    褚西嶺又聽了半晌。


    “也不像是海水潮汐,倒像是……噴泉?”


    作者有話說:


    所有蘇聯啊曆史啊核-彈啊,所有知識類的都非原創


    這幾天事有點多,寫得太急了,基本無腦趕文,我自己也覺得劇情和節奏有點問題


    明天高鐵來不及,後天開始優化


    更重要的是,我忽然意識到我們踏馬是一篇沙雕文,可現在它不沙雕了!


    第43章 達瑪人43


    王大爺鬆開王品根的頭花:“噴泉?”


    此刻大家都十分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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