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是黑影碾壓式的……她肚子疼得不得了,整副髒器和腸道都被反複衝擊的感覺纖毫畢現,仿佛五髒六腑都被擠得移位了一下。


    窗外起風了,小茴香的影子開始激烈地搖晃,虞美人被風吹得零零散散。


    李妮妮指甲陷進了達瑪太子的皮膚,黑色的血跡流出來。


    李妮妮這一覺睡了很久。


    昨天晚上到後來,房間裏好像下雨了,因為她全身都被淋濕了。


    她從來沒有經曆過這麽激烈不要命的夢,不僅精神類、身體累,連腮幫子都很累。


    夢到最後,是她的下巴被人抬起,一個清冷的吻覆上來,與她唇齒交纏,並發出讓她臉不紅心也不跳但有點想死的“嘖嘖”水聲。


    鼻尖滿是沉香與烏木的香氣,李妮妮在滿屋亮得不可思議的陽光中,睜開眼睛。


    然後她對上了另一雙,幽深靜謐猶如謫仙的眼睛。


    李妮妮趴在一個堅實胸膛上,愣愣地望著這個不知道為什麽會出現的人,下意識地說:“早上好。”


    “早上好。”


    神聽見她的聲音,垂下眼簾看著李妮妮。


    他被她壓在身下,華服廣袖,墨發披散,美得像山精妖鬼。


    “但能不能請你動移開一下。”神禮貌地說:“你壓到我的頭發了。”


    作者有話說:


    tf的烏木沉香,因為名字太美,我盲買了100毫升大瓶


    結果拿回家後發現,可能是我品味不高,噴廁所我都嫌它衝


    第102章 救世主102


    李妮妮慢慢眨了一下眼睛, 從屍體身上爬起來。


    隨著她的動作,幾股水流嘰咕一下流了出來,黏糊糊濕噠噠。


    李妮妮……李妮妮努力縮緊, 讓自己保持應有的禮貌和整潔。


    她沒有在床邊停留,直接走出房門20米, 左拐,右拐, 再左拐, 一直走到了距離自己臥室最遠的那個洗手間。


    她站在鏡子前冷靜了一下。


    一具屍體剛剛和她說話了。


    這符合量子力學嗎?這不符合。


    這具屍體還讓她不要壓到他的頭發。


    這就離譜,她剛剛根本就沒有壓到他的頭發!


    李妮妮用恒河冰冷的水往臉上撲了一下,終於覺得自己腦中混亂的思路, 開始逐漸清晰起來。


    她把昨天晚上的每個細節, 都仔仔細細地回憶了一遍。


    從最後那一下頂撞, 到最初那一個親吻。


    哪怕李妮妮是個奇葩, 也要承認, 昨天晚上真的非常不堪回首。


    趴在一具屍體懷裏被第三者……的經曆, 並不是每個正常女人都會擁有。


    昨天她一定做了什麽事情,導致達瑪太子氣得醒了過來。


    李妮妮想起她從窗台跌落下去時, 嘴唇觸到的那個冰冷微涼的東西。


    難道是因為這個吻,才喚醒了達瑪太子?


    可嘴巴又不會傳遞能量, 達瑪太子也不是白雪公主,還要親親抱抱才能起。


    那難道是,昨天她和那個黑影動靜太大了,把達瑪太子給吵醒了?


    可龍卷風和海嘯都沒能把人弄醒。


    而且動靜大又關她李妮妮什麽事, 牛把田地犁得地動山搖, 難道還要怪田嗎?


    李妮妮列舉了一個又一個理由, 又一個又一個排除。


    最後索性不再去想, 從口袋裏掏出了筆記本,把這個問題記上。


    她在馬桶邊,給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設,這才重新回到臥室。


    達瑪太子一副謫仙的樣貌,冷冷清清地站在桌鏡前,手指在她的抽屜裏摸來摸去。


    李妮妮:“你……您在找什麽?”


    達瑪太子沒有回頭看她:“梳子。”


    李妮妮:“……您要梳子做什麽?”


    達瑪太子摸著自己的頭發,極輕地蹙了一下眉:“頭發亂了。”


    李妮妮:“…………”


    李妮妮怕他把東西翻亂,最後自己幫他找來了一把梳子。


    達瑪太子又蹙眉看了一眼梳子上粗糙的梳齒,便毫不避諱地坐在李妮妮的小凳子上,以一種高雅不可攀附的姿態,開始……梳頭發。


    李妮妮:“……”


    他紅色的嫁衣鋪了一地,兩米長的華麗長發從他的腳尖,一直蜿蜒到李妮妮的腳尖。


    他的手很白,眉眼高貴又出塵,哪怕隻是簡簡單單坐在那裏,那瀲灩的光澤,也映襯得李妮妮整個小院有點蓬蓽生輝的味道。


    李妮妮端著凳子,坐得離他近了一點,琢磨著語氣道:“你……您知道自己是誰嗎?”


    達瑪太子長睫低垂,看也不看她:“不知道。”


    李妮妮:“那您記得自己的爸爸媽媽嗎?”


    達瑪太子仔細拔掉梳齒上的倒刺,漫不經心道:“不記得。”


    李妮妮:“……那您總應該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死,又為什麽會死而複生吧?”


    “神是不會死的。”


    達瑪太子天生微勾的唇角,讓他任何時候看起來都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哪怕李妮妮知道他並沒有在笑。


    “神們不死、不生、不滅,沒有死而複生這個說法。”


    李妮妮馬上抓住了他語言中的漏洞:“您知道自己是神?但是您剛剛還說,您不知道自己是誰。”


    這回達瑪太子終於抬頭了。


    他細密的長睫慢慢抬起,像是蝴蝶張開了翅膀,有種驚心動魄的迤邐。


    他這次真的微微笑了起來,修長的手指離開自己的頭發,指向李妮妮宅院對麵的城牆。


    那上麵雕刻著印度教的至高之神濕婆神。


    “那牆麵上畫的,也是神。”他的神情從容不迫,側臉鋪陳在陽光中,雅致又清冷:“你知道那個神是誰嗎?”


    李妮妮眯著眼睛辨認了一會兒:“濕婆神?”


    達瑪太子:“濕婆神又是是誰?”


    李妮妮:“……”


    ok,她聽明白他的意思了。


    你會去追究濕婆神的爸爸媽媽是誰嗎?你不會。


    因為濕婆神根本沒有爸爸媽媽。


    神是沒有來路的,又怎麽會有父母呢?就像上帝是一個神,但是你知道上帝他媽是誰嗎?你不知道。上帝自己知道嗎?鬼曉得他知不知道,反正他沒在《聖經》裏說過。


    就像永遠沒人能解答,明明夏娃是世界上第一個女人,這就說明,在夏娃之前,世界上應該是沒有女人的。


    可亞當又是上帝按照自己的模樣創造的,亞當有生-殖器,這就說明,上帝也應該是有生-殖器的。


    可既然沒有女人,上帝為什麽要有男性生-殖器呢?


    上帝那個生-殖器,拿來幹嘛呢?


    李妮妮敏銳地意識到自己的思維跑偏了,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重新理清邏輯,並且換了個問法。


    “那您既然‘沉睡’了這麽多年,又為什麽會忽然醒來?是這個國家要出什麽大事了嗎?”


    “這個國家會出什麽事,和我有什麽關係?”


    達瑪太子微微眯起眼,指尖從雪緞一樣的長發中梳理而過。


    “我是被一個凡人虔誠的祈禱,召喚來的。”


    李妮妮:“召喚?”


    達瑪太子用一種平靜無波的語氣,慢慢念道:“啊,神主,我的精神領袖。我為著這苦難的民眾,期盼您的垂臨。您的羔羊正虔誠地默念你的名……”


    他完整地背誦完了李妮妮之前在碼頭和鋸木工比賽,裝神弄鬼騙錢時,篡改的祈禱詞。


    然後笑吟吟地看著一臉空白的李妮妮,念完最後一句話:“……啊,我高貴的、親愛的神主大人。”


    李妮妮:“…………”


    黑曆史被當事人親自挖出來,李妮妮有一瞬間的靜默和羞恥。


    但她很快收斂了情緒,鎮定地說:“那您的仁慈真是澤被萬物,令人心生敬仰。每天有那麽多人默念神主的名,您居然都能聽見,還特地前來降下神跡……真是太不容易了。”


    其實她真正想說的是,你這個神主是不是當得過於清閑了,居然連她這麽不虔誠的商業祈禱都能聽得見。


    “當然不是。凡人不可頌神-的-名、不可見神-的顏,唯有一人除外。”


    太子搖了搖頭,豎起一根手指抵住嘴唇。


    他語調柔和,疏雪般的眼底泛出一絲漣漪,歪頭不疾不徐地朝李妮妮問道:


    “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神的烙印,像是神的伴侶。”


    “你是不是,收過我的聘禮?”


    李妮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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