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漂亮的狗狗眼下垂著,大顆淚水從他眼眶裏滑落。


    ?


    這是什麽情況?


    李妮妮驚呆了。


    她手忙腳亂地在桌子上找擦眼淚的東西,好一會兒才意識到這個年代並沒有餐巾紙,隻好隨手拿了一塊抹布,在武太郎臉上擦了擦。


    “你幹嘛突然掉眼淚啊?……眼睛進沙子了嗎?”


    “……我沒有進沙子。”武太郎差點被李妮妮的不解風情氣死:“我這是哭!哭!仙女落淚知道嗎?”


    “……”李妮妮仔細回想了一下方才她說過的話,實在沒有找到是哪句觸動了這個一米八幾大男人的淚點。


    但武太郎的眼睛依然清澈如初見時一塵不染的天空,她對著這雙眼,有些不忍心吐槽。


    隻好耿直地問道:“那你為什麽突然要仙女落淚?”


    武太郎哽咽著說:“因為我被你和王瑟的愛情感動了。”


    李妮妮:“?”


    “王瑟這一輩子也活得太值得了,姐姐居然誰都記不住,隻記住了他……我太高興了。”


    武太郎嗚嗚了一會兒,居然情難自禁地抱住李妮妮。


    一個1米8的大男人,兩條腿把李妮妮完全盤住,像龍圈著自己的財寶一樣,把她圈在中間,還把頭埋在她肩窩裏小聲說:“什麽達瑪太子!我決定了,你和王瑟兩個才是正牌cp嗚嗚嗚,你們給我鎖死!……”


    “王瑟真的太幸福了,能被姐姐記住,他上輩子拯救了銀河係吧……他就是為姐姐死都是值得的!”


    他大聲說:“王瑟就不該把你讓給別人!他根本不知道他對你來說這麽重要!他居然還放你一個人上飛機,他真是個傻瓜!”


    李妮妮……李妮妮被他盤得有點窒息。


    武太郎的雙眼正好貼著她鎖骨往上一點的地方。


    李妮妮就覺得武太郎那兩隻眼睛,就像水龍頭一樣不停地放水。


    隔了一會兒,連李妮妮的鎖骨上都可以養魚了。


    李妮妮:“……”


    感到了被被狂熱粉絲支配的恐懼。


    雖然大狗狗哭起來還有點可愛……但這也哭得太誇張了吧?她真的受不了這種哭哭啼啼的場麵。


    她本來是真的想帶武太郎婚前“私奔”的,連武太郎府邸前,她連逃跑路線都想好了。


    生出這個念頭倒不是突發奇想。


    而是因為達瑪太子這個n a,她有點走不動了。


    第一是,她心底那種對結婚的不祥預感實在太濃烈了,濃烈到已經無法用“恐婚”這個詞來給自己當借口的地步。


    就好像在恐怖電影裏推開一扇門……李妮妮總覺得,但凡她在婚禮上說出“我願意”三個字,就會發生什麽極其恐怖的事情。


    這個預感讓她寢食難安。


    第二是,真相又不隻是一條路,如果達瑪太子連她的思想都能監控,那她在達瑪太子跟前根本沒有任何勝算。


    沒有勝算的事情,為什麽還要做?


    但是武太郎這麽一哭,都快把她私奔的心哭沒了。


    她原本是覺得王宮裏氣氛很尷尬才躲出來。


    但現在她又覺得王宮裏還好,她寧願回王宮麵對達瑪太子不冷不熱的諷刺,也不也不想待在一個嚶嚶嚶小哭包一樣的大男人旁邊。


    她僵硬地抱著武太郎,好一會兒武太郎的抽噎才慢慢緩了下來。


    李妮妮鬆了一口氣。


    □□在她肩膀上啃鬆果,剛把鬆果皮撕開,就覺得爪爪裏的鬆果一鬆。


    李妮妮把鬆子仁扔進了嘴裏,給自己壓了壓驚,才小心翼翼地低頭問:“你哭完了?”


    武太郎抬起清秀的、大男孩一般的臉:“哭完——唔。”


    他們方才的距離實在太近了。


    武太郎幾乎就是將李妮妮抱在懷裏,後來李妮妮下肢實在蹲不住,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大狗狗的後爪……不對,大腿上。


    但這對於人和大狗狗來說非常正常的距離,對於人和人來說就稍顯親密。


    這麽一低頭,一抬頭,兩人的唇就碰在了一起。


    李妮妮:“……”是什麽八點檔連續劇?現在的言情片都不敢拍這麽俗的鏡頭了!


    武太郎也像是震住了,居然好一會兒都沒有動。


    李妮妮有種嗶了狗的感覺,馬上想從武太郎身上站起來。


    但是她沒有成功。


    武太郎的手不知什麽時候放在了她的後腰上,在李妮妮想站起來時,又將她緊緊按了回去。


    他的唇貼著她的,感覺像貼上了一片冰涼的羽毛。


    他幾乎有些目眩神迷的想:這就是姐姐的味道嗎?


    這就是達瑪太子,平時隨時隨地能品嚐到的感覺嗎?


    這就是在軍艦上,褚西嶺把李妮妮鎖在那個小房間裏,每時每刻能享受到的待遇嗎?


    那時他甚至連躲在褚西嶺和李妮妮的門外都不敢。


    因為褚西嶺的反偵察意識太強,他隻能像陰溝裏的老鼠一樣,躲在他們房間下的船艙裏,用一根金屬細管,去偷聽他們房間裏的聲音。


    他聽到李妮妮喉嚨裏發出的聲響,聽到床鋪移動的聲音,甚至能聽到李妮妮手指抓撓地板的聲音。


    這個聲音白天傳來,晚上也傳來。


    他幾乎能想象到,褚西嶺1米9幾的高大體型,是怎麽將李妮妮籠罩,他夯實的肌肉又是怎麽怎麽將她舉起,按在粗糙的牆壁上……


    他也能想象到,達瑪太子平時關著門的時候,是如何淩-辱她,破壞她。


    達瑪太子總是關著門。


    有時他能在李妮妮的後頸看見吻痕……甚至李妮妮下雨天提著裙擺踩水的時候,他也可以看見青紫的痕跡,從她的腳踝一路向上延伸。


    然後他就按捺不住地、自我折磨一般地去想,這到底是什麽姿勢,是從背後嗎?還是從正麵?


    達瑪太子到底是怎麽一遍一遍,沒日沒夜地……她。


    所以他沒辦法在王宮中待下去了。


    再待下去,他要窒息了。


    他必須讓自己離開。


    因此他申請了另外的府邸,離開了李妮妮身邊的宮殿,盡量減少自己出現在李妮妮麵前的機會。


    隻要不去看,不去聽,不去想……他就不會感受到那麽多的嫉妒和痛苦,他就可以維持住這一份脆弱的平衡,以李妮妮“唯一朋友”的身份,長久地待在她身邊,陪伴她走過無數次的重啟。


    不管是王瑟,還是曾經那個掀起了風浪的小國王子,在身有六芒星的“男主”之前,都太過微小。


    他沒有任何勝算。


    可是他是真的願意為她付出一切啊。


    李妮妮那句“失憶後,我唯一能記住的人是王瑟”……就像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一樣,打開了他一直克製壓抑的內心。


    他或許……或許也並不是沒有任何勝算。


    既然強者無法得到西伽蜜多……那就說明李妮妮根本不在乎強者還是弱者。


    說不定他的贏麵更大呢?


    同一時刻,李妮妮覺得自己快窒息了。


    武太郎身上的肌肉,縱然沒有褚西嶺那麽嚇人,力量也沒有達瑪太子那麽恐怖。


    但他畢竟是個男人。


    一個有八塊腹肌的男人。


    他像是嚐到了咖啡豆的綿羊一樣,再也克製不住內心蓬勃洶湧的情感,伸手將李妮妮抱起,跨坐在自己腿上,一隻手鎖著她的腰,一隻手按著她的後腦勺,咬住她的下唇吻上去。


    李妮妮露出詫異的神色。


    就這麽一個間隙,他的舌頭已經鑽了進去,凶狠而莽撞地攪動,像是大狗不停地舔舐自己的主人。


    “親親我。”分離的間隙,他喃喃地說:“看看我……親親我,姐姐。”


    李妮妮:“……”


    她有一種被自家養的寵物冒犯的感覺。


    但這冒犯中又有一絲對於毛茸茸的愛憐。


    武太郎的狗狗眼和栗色小卷發,的確降低了她被侵-犯的不愉快,就跟被一隻比熊舔了似的。


    ……但這也太渣了。


    她不僅差點可能犯了重婚罪,她現在還很可能在婚外出軌再出軌。


    她用力推了一下武太郎的肩膀,想把他推開,武太郎卻紋絲不動,反而將她抱起來,手托著她腰部以下腿部以上的地方,用力往自己身上按。


    李妮妮:“……”


    她的腿貼上了他的膝蓋。


    一邊籃子裏的貝殼在水裏一張一合,殼的顏色潔白,像沒有瑕疵的雲朵。


    他無師自通地撈起那隻貝殼,放在唇邊親了親。


    就像膝跳反射,這和意誌無關,隻是自然的機製而已。


    貝殼倏忽收攏,很快武太郎膝蓋的布料上,就被籃子裏的貝殼蹭濕,發生了顏色的改變。


    李妮妮:“…………”


    這回真的是嗶了個狗。


    她覺得自己現在不能在這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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