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懷宇的用詞很像宣傳廣告,描述的非常書麵化,卻擋不住東西品質真好。


    個頂個一兩的蝦,剝出來的肉大的驚人。


    溫荑先是不沾汁吃一個,入口隻感覺先是甜,然後是嫩,最後是香。


    譚懷宇看她嘴巴瘋狂嚼動著,嚼著很久還在一臉陶醉舍不得咽下的樣子,又是憐愛又是好笑。


    戴上手套,捏起一隻紅豔豔的蝦,個頭足有譚懷宇手掌那麽大,一手捏著蝦尾一手捏著頭,輕輕一擰,帶著黃的白肉就從蝦頭中掉了出來。


    兩根手指捏著蝦尾兩端一壓,隻聽“哢哢”脆響,剝下兩節蝦殼,剩下的肉順勢放進溫荑的麵前。


    咽下口中香甜蝦肉,溫荑剛準備伸手,就看到一截帶著黃顫巍巍的鮮紅蝦尾出現在眼前。


    抬頭看去,隻見譚懷宇帶著笑意的眼睛專注的看著她。


    “我……”


    譚懷宇睫毛顫了顫,張口截斷她的拒絕,“你不要有壓力,我是喜歡你,可這也不代表你一定要答應,也不意味著我做的任何事都要有回報。”


    這是第一次,譚懷宇開口對她說喜歡,不是在什麽花前月下的浪漫地方,而是在一個剝蝦小館。


    這不是氣氛使然的衝動,而是積蓄已久的勇氣。


    也正是如此,讓這段話顯得多了幾分真誠和沉重。


    溫荑看著他帶著隱隱懇求的瞳孔,腦中閃過今天在警局譚懷宇被帶走去醫院之後聽到的話。


    警察在審訊主犯的時候,對方說淩晨譚懷宇開的那輛車本來已經熄火了,如果他不下車也不會被發現裏麵有人。


    可沒想到他就這麽赤手空拳的衝下來,拚了命一樣想從他們手中把溫荑搶下來。


    一對二,還是有凶器的對手,怎麽可能打得過,落得遍體鱗傷被帶走。


    溫荑一直沒問過他為什麽要這麽拚命,她承認自己膽怯了,也無法承受對方舍命相救的沉重恩情。


    沒想到譚懷宇一直未提一字,就好像那真的隻是個巧合。


    這一刻她承認自己心軟了,伸出去的手偏了幾公分接過了蝦,剛接下來卻又矛盾的後悔。


    可是看著譚懷宇瞬間亮起來的眼睛,拒絕的話怎麽都說不出口,隻能掩耳盜鈴的埋下頭。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溫荑叼著蝦肉輕輕一扯就讓整個蝦尾脫了殼,舌頭一卷嚼的滿口香甜,剛一抬頭,下一個剝好的蝦出現在眼前。


    之後譚懷宇又帶著溫荑去吃了香酥爆汁的油炸豆腐,烤雞爪。


    這一夜她覺得自己是個渣女,什麽承諾都不準備留下,卻在不停的接受對方的好。


    溫荑幾次都想拒絕。


    這時候譚懷宇就顯示出叱吒商場的機智來了,就像他每次都能快一步買單的手速一樣,眼睛和腦子轉的也一樣很快,一見溫荑有想拒絕的苗頭就能立刻用各種方法轉移話題。


    平時都是一副對她百依百順的樣子,一提到這事就展露出獨有的霸道了。


    弄得溫荑氣也不是笑也不是。


    最後隻好破罐子破摔,放平心態接受。


    第二天一早,敲門聲叫醒了溫荑。


    不知是出於什麽心態,溫荑鬼使神差的打開一條門縫,把一顆睡眼迷蒙蓬頭垢麵的腦袋伸了過去。


    疑惑問道:“吃早飯嗎?“


    可惜,情人眼裏出西施,在譚懷宇眼中的溫荑就連眼角的不明物都顯得那麽可愛。


    “在江城吃早飯叫過早,快收拾自己,我帶你去吃最好吃的豆皮。”


    溫荑眨眨眼,“豆皮?”


    在她生長的地方各種被叫做豆皮的東西一般用來炒菜和涮火鍋,從來不知道豆皮還能用來當早餐。


    昨天的美食體驗還是讓她對譚懷宇產生了些新的印象。


    這位看起來是個大總裁,實際上也可以說是個美食家,尤其是以東道主的身份在這座城市裏。


    他說好吃的東西,準沒錯的。


    帶著這種期待,溫荑飛速收拾好自己,穿衣服洗漱十分鍾搞定。


    “砰!”


    房門一關,兩人邁著急迫的步伐衝向昨天那條美食街……旁邊的居民區。


    還沒走到地方,人潮聲就已經傳入耳畔了。


    除了喊著報菜名的食客外,還有油炸東西的“滋滋”聲音和鍋底碰觸爐灶的“嗑噠”聲。


    光是聽著就讓人迫不及待的加快腳步,生怕晚一點就趕不上剛出鍋的好物。


    “哇!”


    溫荑剛走到大棚外就見站在大棚邊上的大廚上演了一幕傳說中的絕學——


    大鍋翻麵!


    想東北柴灶大鍋一樣的鐵鍋在老板一雙無情鐵手下看似緩慢實則迅速的一抖,裏麵薄薄一層餅就瞬間在鍋裏滑了850°。


    “好厲害!”


    這一幕簡直是在為接下來的美食預熱一樣,所有等餐的食客在“薄餅”飛起來的瞬間眼睛紛紛亮了,不約而同的咂咂嘴巴。


    旁邊一個年輕人讚歎道:“豆皮不這麽直接翻麵就是沒有靈魂的。”


    另一人也讚同的點點頭。


    顯然憑著神奇的技術甩鍋飛餅做這道美食已經成了是否美味的一項考驗了。


    溫荑疑惑道:“這就是豆皮?”


    和她印象中的豆皮不能說一模一樣,隻能說毫不相幹。


    她記憶裏的豆皮是黃豆磨成漿在經過熬煮之後浮在豆漿表麵上那層油皮。


    正疑惑呢,這時候溫荑看著老板隔著墊布端起大鍋送到裏麵,自己則接過另一口大鍋在裏麵澆上一勺潔白麵漿摸勻後倒上攪散的蛋液,再翻麵。


    這個做法和她記憶中的煎餅果子的做法簡直是如出一轍。


    “那層漿液就是用豆子磨碎和米漿融合而成的,所以叫豆皮。”譚懷宇為她解惑。


    溫荑恍然大悟,原來這個豆皮,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豆子磨碎了攤成皮。


    這時老板又把手裏翻過麵的鍋送了進去,重新拿出來的上一口鍋裏已經被均勻填滿一層厚厚的餡料。


    老板用鏟子沿著豆皮的邊疊成個大方形,由於整張豆皮太大,疊好邊之後隻是半包圍的狀態,拎起油壺沿著鍋邊淋上一圈的油。


    緊接著絕學再次出現,端著大鐵鍋的邊沿使勁一抖,金黃油亮的有蛋一麵翻了過來,帶餡的一麵和新加入的寬油進行了親密接觸。


    老板拿出盤了幾十年的白瓷盤做刀將其分成一塊一塊勻稱的大小,周圍的食客像是收到了信號一般衝了上去。


    “好了!好了!老板,給我來一份5塊的。”


    “我要八塊的。”


    “我來兩份,一大一小!”


    不開口的溫荑被人群擠開。


    兩人站在一邊,溫荑樂得從這些當地人口中聽明白豆皮的吃法。


    等到第二鍋上來的時候她便反客為主的拉著譚懷宇擠到最前頭,大聲道:“老板,來兩份一大一小!”


    “好嘞,一大一小!”老板用紙碗裝了兩份遞給她。


    溫荑又拉著譚懷宇擠出人群找座位品嚐這份油滋滋的美食。


    兩人坐下後譚懷宇叫來老板給每人上了一碗透明糊糊的東西。


    “這是藕粉,鄂省盛產蓮藕,各種做法每天吃一種都吃不過來。”


    溫荑舀起一勺“漿糊”,眉毛都要挑上天了。


    這個她熟悉,小時候在福利院冬天窗戶透風用白紙糊窗縫的時候就是用的這個。


    開玩笑,當然不是。


    溫荑一勺入口,眼睛頓時眯了起來,甜甜的,帶點酒味,摻雜著零星幾片金黃色花瓣帶來濃鬱的桂花香。


    好好吃!


    和她在爺爺那裏吃過的豆沙酒釀圓子各有千秋不相上下。


    一口氣喝掉一半,才想起來拿起筷子伸向讓她好奇已久的豆皮。


    吃之前先觀察,這才發現原來之前那鍋被端進去鋪滿的餡料竟然是糯米飯。


    好家夥!


    糯米、雞蛋、重油。


    這是增肥套餐,碳水炸彈啊!


    連皮帶米的一大塊入口,溫荑又吃出來點別的味道。


    那上麵一點點暗色的顆粒應該是香菇肉末,嚼起來滑溜溜的,還有一粒粒甜辣清脆的蘿卜丁。


    而且糯米中間好像也用暗紅色的鹵水汁拌過,帶著鹵料的濃香,以至於糯米中明明沒有肉卻有股無比美味的肉香。


    豆皮也好吃啊!


    一人一份豆皮一碗桂花藕粉糊吃的肚圓。


    這兩樣東西飽腹感太強了,溫荑覺得自己能撐一整天都不會饑餓。


    事實上當然不會了。


    中午譚懷宇帶著溫荑去了另一條街,兩人甩開膀子幹掉了十斤各種口味的小龍蝦。


    店裏人少的時候老板自己也煮了一盤小龍蝦,坐在一邊撿了盆底掉落的蝦螯閑磕牙,可能是見溫荑普通話標準不像本地人,便熱情的搭起話來。


    “不是我說,這店在這裏經營幾十年了,從我老子手裏傳到我這,食客也從嗷嗷待哺到現在都帶著老婆孩子來吃。”


    溫荑看他在吃大螯,也學著掰斷一根扣裏麵的肉出來。


    以前都被棄之不要的東西沒想到裏麵的肉也著實不少,而且雪白的肉質異常的飽滿緊實。


    好奇的搭話,“老板,你這店真的開了這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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