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應過來點情況的人,拍著大腿懊悔,“哎呀!我怎麽沒反應過來呢。”


    究竟是什麽情況他們還不得而知,但是有一點肯定的。


    那幅作品一定有問題!


    初選的作品都是匿名的,這些評選人都不知道那個作品是誰的,出去之後紛紛開始討論起他們在其中看到的幾套公認不錯的作品,其中自然也少不了最有爭議的那套緙絲漢服。


    這時候幾位用業餘時間在網上直播教繪畫,實際上不過是為了給自己提升知名度,立藝術家人設的人,就開始在直播的時候高談闊論給大家分析自己看好的幾樣作品。


    “有一套玻璃製品非常好,用造型和色彩營造勃勃向上的生機,競拍的時候肯定會引起轟動的。”


    “對了還有一個很有爭議的作品,據說有二十名評審員都給了高分,剩下的人則給了最低分,兩極分化非常嚴重。”


    “我?不知道是不是作者把寓意藏的太隱晦了,還是評審時間有點短,就是沒怎麽看懂,給了個印象分吧。”


    “哦,那是一件織繡作品,是用緙絲做的一套漢服。”


    這時候有網友敏銳的從“漢服”和“緙絲”這個詞中猜測。


    【是不是溫荑的作品啊。】


    【是啊,溫荑最擅長緙絲,老師你再多講講唄,漢服上有沒有蘇繡。】


    【對啊,她的瑚光珊色就是用緙絲和蘇繡相結合的作品。】


    【參展肯定要拿出絕活的,光是緙絲可能不是溫荑吧。】


    正在教大家厚塗技法的主播聽助教念了幾條彈幕,停下手中的筆擦擦手,道貌岸然的坐到鏡頭前,帶著包容的語氣道:“溫荑這個年輕人我聽說過,沒有過太多了解,如果作者是她的話也不意外,還年輕嘛,哈哈。”


    除了這位之外,還有一些人也在或公開或私人的場合中談到那幅緙絲作品。


    像是有默契一樣這些人都用的統一說辭。


    “那套緙絲曲裾啊,我認為絕對是前三名的作品。”


    “到底好在哪?能不能細講一講。”


    “哈哈哈,隻可意會不可言傳,必須親自去現場看才能體會其中妙處。”


    就這樣,不同的說法帶來了不同的效果。


    又過了幾天,複選的時間到了。


    國內雙年展的複選並不是決定能否參展,初選過的作品都能參展,複選則是要在初選前一百名中排出更詳細的名次。


    這次的前三名是要決定了能參加國際展的機會。


    雖然是青年展,卻決定了國內藝術圈的未來,所以來評選的人都是國禮級藝術家的水準。


    一共十位,這次評選是更加嚴格。


    而且還要避嫌,隻要前一百名裏有他們學生的作品,就不能參與這次的評選。


    蘇城


    溫荑自從把作品快遞過去之後就放鬆了,保持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的心態。


    以自己在陽關看到的景色為主題設計了一係列的漢服,埋頭工作起來。


    她的三位老師卻坐不住了。


    正好臨近考試周,暮雲枝也沒課了,和俞朝英兩位有時間就往林家的緙絲工坊跑。


    終於在六月下旬的一天,他們收到了消息。


    【“暮老師,不好意思,您學生的作品這次進入複選了,所以要避嫌,請您諒解。”】


    【“林老師,恭喜恭喜,您學生這次的作品正好踩線進入複選,因為要避嫌所以很抱歉。”】


    暮雲枝疑惑:“怎麽會這樣呢,我們都見過溫荑這次的作品,不說穩定前三,前十也是有可能的。”


    林崇歡也很費解。


    直到俞朝英的電話響起,他們這才自認為找到了答案。


    【“俞老師,這次入選的水準非常高,很多大師學生的作品都入選了,最後竟然導致評審人員不夠,所以組委會斟酌再三希望您能參與這次評選,但是如果您的評分是其中最高分,就會被去掉,您覺得這樣可以嗎?”】


    暮雲枝和林崇歡目光灼灼的看著俞朝英。


    俞朝英連忙拿起電話關閉揚聲器,“可以,放心,我一定會秉承公平公正的原則去打分的。”


    複選采取半公開的方式,十位評審坐成一排,由工作人員將前100名的參展作品在他們麵前一一展示,100分滿分,去掉一個最高分和一個最低分,剩下的取平均數。


    誰能想到,這次老館長組織承辦的雙年展,因為他個人的客觀原因吸引了很多有能力的青年藝術家,導致的結果竟然是複選的評審人員不夠了。


    由此可見這次雙年展的含金量有多高。


    暮雲枝和林崇歡以為這就是溫荑的名字被拉低的主要原因,“既然如此,那你就先去,等複選結果出了我和林老師再過去。”


    俞朝英意外入選評審團,讓暮雲枝和林崇歡悲喜交加。


    臨送走俞朝英的時候她還反複叮囑,“一定不要給分過高了,萬一被去掉還會讓人對溫荑產生不好的印象。”


    俞朝英第n次承諾,“放心吧,我一定會秉公給分的,咱們溫荑的作品確實優秀,我是覺得這次初選一定是有問題的,至於問題在哪暫時不得而知。”


    暮雲枝頓住腳步:“你也覺得溫荑的作品不止這個名次?”


    “以咱們的眼光還用這樣不自信嗎?溫荑的作品從什麽角度來看都是一副頂尖的藝術品,就算拿到大展上都夠格的,我可不信在青年展上反而排到100名踩線,這件事我一定要搞清楚。”


    為了避嫌,俞朝英這次去首都沒聯係任何一位朋友。


    直到他們十位坐在一起這才從另一位國畫大師口中得知了真相。


    對方也沒直說,而是旁敲側擊的分享自己的消息。


    國畫大師帶著神秘的語氣道:“聽說這次的作品中有一位產生了非常大的爭議。“


    坐在他旁邊的玉雕大師心領神會:“哦?某不是那個。”


    “哪個?”玉雕大師旁邊的陶藝大師疑惑。


    他身邊的剪紙大師忙道:“是不是那個緙絲漢服,我從孫教授那問到了,那套作品非常的神奇。”


    另一位瓷器大師失望的坐回去,“還以為你真能問出來到底哪裏神奇呢,我也從人口中得到了這個答案,他們都像是商量好的一樣就說很神奇,一看就知道了。”


    “有人說那是一套跑題的作品,給的分很低。”


    “就是因為有幾位給了最低分,所以才拉低了名次,不然恐怕至少能到前十。”


    “哎呦,這麽奇怪的作品,那咱們一會可要仔細看清楚,不然鬧了笑話一世英名就毀了。”


    “沒錯沒錯,一定要仔細看清楚。”


    俞朝英在一旁沒說話,別人好奇的看他怎麽不加入話題,俞朝英就笑著擺手。


    追問多了,就說:“其實我這次本不應該來的,前100名中有一位是我的學生。”


    其他人紛紛側目,“這是怎麽回事?”


    俞朝英解釋:“其實那人也不隻是我的學生還是暮老師和緙絲大師林崇歡的學生。”


    “她隻是和我學了繪畫而已,主要還是做服裝設計工作。”


    國畫大師恍然大悟,“緙絲大師林崇歡的學生,難不成剛才我們討論的那個作品,就是你們三人的學生做的?”


    俞朝英謙虛的低頭淺笑,“不確定,一會看看就知道了。”


    其他人都被勾起了好奇心,迫不及待的問道:“你們說的那幅作品到底叫什麽名字。”


    最開始說起緙絲漢服的人看了一眼俞朝英帶著笑意的道:“不如我們數一二三一起說出來。”


    他們這群人平時分散各地難得有機會聚在一起,此時有了共同話題難免多了些談興,立刻就有人起哄。


    “對,一起說。”


    “我來數,你們一起說。”


    周圍的人都伸著腦袋看他們。


    “一!”


    “二!”


    “三!”


    “草色遙看近卻無。”


    “草色遙看近卻無!”


    俞朝英和那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笑了。


    第74章


    老館長帶領組委會成員們剛走進來就聽到這邊傳來的聲音。


    “看來大家都很期待啊, 那就讓我們一起開始吧。”


    雙年展是業內盛會,官方也很重視,特意請了公證員來現場公證, 評選過程也會全程錄像。


    大家相視一笑, 紛紛落座,表情也逐漸嚴肅起來,都很有大師風範。


    鏡頭從長桌上的名牌一一掃過,從左到右十人依次是油畫大師、玉雕大師、陶藝大師、漆器大師、瓷器大師、工筆畫大師、山水畫大師、紫砂工藝大師、玻璃藝術大師、剪紙大師。


    按照座位禮儀, 以右為上和居中為上的原則, 這十位的地位高低一目了然。


    瓷器大師鄭有為和工筆畫大師俞朝英地位最高。


    張館算是組委會編外人員作為主持人拿著話筒站在眾人麵前。


    “未免大家產生審美疲勞, 這次我們采用抽簽的方式選擇作品順序。”


    “第一件作品……”


    一百件工藝品類別遠比他們在場十位的行業更豐富,但是同樣從事藝術行業, 基本的審美還是有的。


    一共一百個作品, 每個作品都需要花費五分鍾左右,將分數提交到係統上, 後台會自動統計分數。


    有時候需要上前細看的作品, 他們還會離開座位走過去。


    一個上午過去了, 大家都很疲憊了, 雖然看到了一些不錯的作品, 但是一直被大家期待的“草色遙看近卻無”卻一直沒有出現。


    恰恰是這種等待,讓大家心裏的期待值被挑的更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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