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淩不在,東屋的炕就沒有燒,西屋炕上一字排開鋪著三床被褥,現在這年月,家家戶戶都沒有多餘的鋪蓋,多了一個黃婉清留宿,秦清曼隻能讓出自己的鋪蓋。


    她用衛淩使用過的那套。


    楚楚是男孩,雖然才五歲,但也不應該挨著黃婉清,秦清曼調整了一下鋪蓋的順序,變成楚楚睡炕尾,她睡中間,黃婉清挨著炕頭。


    楚楚是小孩,睡眠比大人多,時間一到他就困了。


    洗了臉、腳,他主動爬上炕先睡,留下秦清曼陪同著黃婉清。


    原本黃婉清開口向秦清曼借宿內心也沒那麽安穩,她擔心秦家人口不少,但到了秦家才知道秦清曼家就兩姐弟,頓時鬆了好大一口氣。


    她喜歡人口簡單一點的人家,應付起來沒那麽麻煩。


    黃婉清對秦清曼心存感激,收拾完自己就打開了箱子。


    黃婉清從京城而來,家境不錯,帶來到行李當然也不錯,箱子一打開不僅有幾本書,還有大城市裏年輕女性最喜歡的友誼牌香脂。


    別看後世友誼牌化妝品泯然於眾,但現在,在當代,友誼牌香脂不亞於後世的蘭蔻。


    所以能用得起友誼牌香脂的女孩子家境都不錯。


    “清曼,給。”黃婉清大方地把自己的化妝品分了一半給秦清曼。


    秦清曼看了看黃婉清推向自己的一堆化妝品,又看了看整個敞開的箱子,不僅沒有接黃婉清推過來的化妝品,還沉默了。


    這孩子是不是有點單純過頭,真就一點防範之心都沒有嗎?


    黃婉清見秦清曼沒有接自己的化妝品,愣了一下才後知後覺地解釋起來,“清曼,我隻是在你的麵前才會打開箱子,要是別人我肯定不打開。”


    秦清曼:……我可真謝謝你的信任,但你的信任太讓人有壓力了。


    有壓力的秦清曼把蹲在地上收撿行李的黃婉清拉起來。


    “清曼,對不起,我知道應該有防人之心,但你不是不是外人嗎?”黃婉清被秦清曼拉起身就知道自己要挨訓了,趕緊嬌俏地解釋著。


    秦清曼覺得有點心累,教訓道:“我怎麽就不是外人,你了解我多少?親兄弟都還要明算賬,更何況你我之間連點血緣關係都沒有,你怎麽就那麽放心我!”


    “因為你救了我,你是好人。”黃婉清自有自己的衡量標準。


    被發了好人卡的秦清曼:……姑娘,你對好人的要求可真低,但你知道有種人就是利用這種心理專門騙女孩子的嗎,說得好聽是英雄救美,但有些英雄救美的背後可能是濃濃的算計。


    “清曼,你別生氣,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我也能感覺出你是真心對我,我才在你麵前不設防的。”黃婉清也不是真的傻白甜,不然家裏人也不放心她下鄉當知青。


    秦清曼知道黃婉清這性格不是一天兩天養成的,過於說教對方可能不一定聽得進去。


    想了想,她把黃婉清拉著坐到爐火邊。


    “婉清,你家裏人怎麽同意這來這麽遠的地方下鄉?”秦清曼不動聲色打探著。


    在她的想法裏,黃婉清這種性格的人不應該出現在邊緣的白城,就算是要按照國家政策下鄉,家境不錯的黃家肯定不會放心讓閨女來邊遠又荒涼的邊疆,肯定會安排在京城周邊或者是安排進廠。


    秦清曼這一問還真問到了點子上,黃婉清的臉漸漸紅了。


    看著麵色潮紅的黃婉清,秦清曼心裏的滋味很不好說,因為黃婉清這明顯是動了感情的樣子。


    難道黃婉清真的喜歡上‘照片上的衛淩?’


    隻是這個照片上的衛淩是誰!


    “清曼,我偷偷告訴你,你別笑話我。”黃婉清扭捏了一會終於開了口。


    “好。”秦清曼心沉了下來,因為她發現事情可能比想象中複雜。


    黃婉清說起自己的秘密神色非常飛揚,她先是從衣兜裏掏出一張照片遞給秦清曼,然後才小聲說道:“我是為這個人而來,他是我哥。”


    秦清曼看著照片上的男人認真分辨,跟衛淩一點相似之處都沒有。


    “你哥?”秦清曼探黃婉清的口風,她不知道這個哥指的是有血緣關係的還是沒有血緣關係的。


    黃婉清聽出秦清曼話語裏的真意,臉更紅了,“不是親哥哥,是鄰居家的哥哥,我都十幾年沒見過對方,我隻知道他在白城的xxx師部,是軍人,叫做衛淩。”


    秦清曼想吐血,“誰跟你說他叫衛淩的?”


    說話間她抖了抖手裏的照片。


    “表姐。”黃婉清對秦清曼是真的很信任,什麽都告知。


    秦清曼敏銳地察覺到了異常,小心求證,“婉清,你是不是不記得你鄰家哥哥叫什麽名,長什麽樣?”十幾年前黃婉清應該才七八歲,這麽多年沒有見到那個鄰家哥哥說不定還真不知道對方長相。


    至於黃婉清的表姐為什麽騙黃婉清照片上的人叫做衛淩,這裏麵肯定有問題。


    秦清曼相信全國同名同姓的人很多,但照片上這人絕對不叫衛淩。


    黃婉清這個表姐有問題。


    “清曼,我知道哥叫什麽名字,但是多年沒見,表姐說哥改名了,現在叫衛淩。”黃婉清根本就不知道秦清曼的腦海裏已經無比翻騰,她還在回答著秦清曼的話。


    “你表姐也是京城人?”秦清曼套話。


    “對的,是我姨媽家的孩子。”黃婉清對秦清曼不設防。


    秦清曼眉頭微微皺了皺,接著問道:“婉清,你跟我說老實話,你原本下鄉的地方是不是不是白城?”自從對黃婉清的表姐起了疑心,她心中就有了猜測。


    黃婉清震驚地瞪圓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秦清曼。


    得嘞!


    秦清曼不用黃婉清回答也知道怎麽回事了。


    這傻姑娘被騙了,被自己的表姐騙了。


    對方不僅騙著黃婉清調換了下鄉地點,還騙黃婉清來代替相親,黃婉清這個表姐肯定是嫌棄身處邊疆的衛淩沒本事,地方又窮,不願意來,但又不敢違背父母的意思就騙心思單純的黃婉清來了白城。


    一時之間秦清曼看著黃婉清都不知道該怎麽跟這姑娘揭露真相。


    這出狗血劇情比衛淩父母給衛淩塞個素不相識的相親對象還要不靠譜。


    黃婉清這個表姐是心壞,壞到極致那種。


    “清曼,是不是有什麽問題?”黃婉清也看出秦清曼的神色不對了。


    “婉清,你是怎麽相信你哥在白城的?你表姐說什麽你就信,你就不擔心她騙你?”秦清曼有點不信黃婉清真這麽笨。


    結果這話一出口,黃婉清的神色黯然下來,“哥家裏成分有點問題,據說幾年前已經下放到白城這邊,我一直托關係找他們,雖然我多年沒有見過哥,但照片上這人一定是哥,我有感覺。”


    秦清曼看著黃婉清清澈的大眼忍不住潑冷水。


    “婉清,你哥曾經叫什麽名?”


    “齊衛英。”


    秦清曼都想晃晃黃婉清腦子是怎麽想的,名字變化這麽大,就連姓都改了,怎麽就信齊衛英改名叫做衛淩。


    黃婉清估計是感覺到秦清曼的無語,她的臉色頓時蒼白一片,“清曼,你什麽意思,這個衛淩不是我哥嗎?”


    “嗯!”秦清曼不忍心黃婉清明天去師部丟臉。


    “不可能,表姐明明說了我哥在xxx師部當兵的,還是個團長。”黃婉清不敢相信自己的親表姐會騙自己。


    看著身形搖搖欲墜的黃婉清,秦清曼可算是知道黃家人為什麽放心讓這姑娘一個人往白城跑了,這哪裏是放心,分明是黃婉清先斬後奏。


    歎息一聲,秦清曼問:“婉清,你家裏人是不是不同意你跟你哥在一起?”不然她想不明白黃婉清為什麽要自己一個人往白城跑。


    “嗯。”黃婉清緊緊抱住了秦清曼的胳膊。


    她預感到了不詳,心慌成了一片,“清曼,衛淩真不是我哥嗎?”


    “衛淩是我丈夫,你今天剛剛見過。”秦清曼揭開了謎底。


    既然黃婉清不是衛淩的相親對象那就不存在什麽尷尬,這事不能滿著黃婉清,甚至不能瞞著黃家人,就連京城衛家都要通知,不然幾家人可就被黃婉清那個心眼多得像篩子的表姐騙了。


    “啊!”


    黃婉清驚呼起來。


    她腦海裏閃過氣勢淩冽的衛淩,小心髒頓時顫抖起來,看著秦清曼的目光也帶著慌亂,“清曼,我哥真不是你的衛淩,我找的也不是你丈夫。”


    “我知道。”秦清曼側身抱了抱黃婉清,然後把衛家安排相親對象來白城的事告知。


    黃婉清聽秦清曼這麽一說也弄清楚了原委。


    白淨的小臉氣得通紅,“表姐太壞了,難怪她跟我調換下鄉地點時叮囑我一定不要跟家裏人說,說要是家裏人知道就不會讓我來白城了。”


    秦清曼為黃婉清的單純默哀。


    同時也想到了原主。


    原主當初也一樣的這麽單純,不然也不會把家裏的物資借給幾個叔叔家,她顧念著血脈親人,結果這些親人沒一個真心關心她們這些單純之人的死活。


    “婉清,明天我們去師部。”秦清曼不會讓衛淩背鍋的。


    黃婉清卻打了退堂鼓,她哥又不在師部,去師部不是會遇到真的衛淩,隻要一想到衛淩,她是真害怕,於是臉上也就帶上了一絲猶豫,“清曼,事情都說清楚了,我們就沒必要去師部了吧?”


    “不,要去,一定要去。”秦清曼有著自己的想法。


    “為……為什麽?”黃婉清還是太單純了。


    秦清曼卻非常理智,“不管是你,還是衛淩,都不能稀裏糊塗背這樣的黑鍋,這事必須讓幾家人都知道。”


    黃婉清緊張了,抱著秦清曼的胳膊也開始用力,“清……清曼,能不能不鬧大?”她不想讓家裏人知道,因為家裏人知道她就會被帶回去。


    回去就見不到她哥了。


    “不怕。”秦清曼拍了拍黃婉清的胳膊,進一步解釋道:“婉清,你跟你表姐既然已經調換了下鄉地點,她肯定搶在你前麵去了你原本要去的地方,已經成了既定的事實,就算你父母能力再大也大不過整體形勢。”


    她這是在暗示黃婉清。


    黃婉清懂了,臉上有了血色,“你意思是我可以不用離開白城了?”


    “對,你的糧食關係在你離開京城時就已經劃到了白城這邊,劃過來的關係要想再回去非常難,就連領導人的子女都沒有這個待遇。”秦清曼還是知道一些這個時期的情況。


    “太好了。”


    黃婉清放心地放開了秦清曼的胳膊,同時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秦清曼忍不住提醒道:“你就不怕你在這裏找不到你哥耽誤了青春?”如此存粹的感情真的隻有這個時代才會有。


    她更擔心黃婉清口中的哥說不定成家立業了。


    黃婉清今年23歲,既然叫那個齊衛英是哥,說明對方比黃婉清大一兩歲,在普遍結婚比較早的這個時代,26歲的衛淩都會被尊為大齡,此時的齊衛英真有可能已經結婚了。


    但這話秦清曼是不會跟黃婉清說的。


    有些話她能提醒,有些話卻不能說。


    黃婉清還沉醉在找到齊衛英的幻想中,根本就不知道秦清曼擔心著自己,滿臉羞紅地回答道:“不怕,我不怕,我哥當年可是說過要娶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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