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凡漸漸由白變紅,冷汗大顆大顆從額頭冒出。


    方明傑手裏既然有了秦清曼的個人資料,當然不會顧忌韋凡,直接就照著個人資料念讀起來,“秦清曼同誌出生於1950年,21歲,靠山屯人,高中學曆……”


    隨著方明傑的念讀,群眾也清楚的知道秦清曼到底有沒有參選公社幹部的資格。


    先別說其他,就光憑學曆這一項,秦清曼就有資格參選公社幹部。


    別看他們這有不少從大城市來的知青,但他們當地人還真沒幾個擁有高學曆的,上過小學的人就能進公社上班,更別說秦清曼還是高中畢業這樣的高學曆(七十年代情況特殊,高中學曆已經屬於高學曆)。


    “切,我就說公社是為人民服務的地方不可能造假,某些人輸了偏偏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非得無端猜測,這樣的人品幸好沒當選,不然眼裏哪裏會有我們這些普通人民。”


    聽到秦清曼個人資料的宣讀,人群裏突然響起了一道非常大的聲音。


    是鄭美琴。


    鄭美琴很早就趕來為秦清曼助威,當然也知道韋凡是如何為難秦清曼的,此時得了有利證據,她直接就為秦清曼抱不平起來。


    “我剛剛可聽公社領導說了,公社幹部參選人員的個人資料已經在公社公示欄裏張貼了一個星期,如此說來,秦清曼同誌的個人資料早就公布,隻是有些人眼瞎選擇當作沒看見。”


    幫秦清曼的人不少,人群裏又有人說話了。


    開口的基本都是靠山屯的人。


    因為他們是真的親眼見到秦清曼如何救人的,救人不是光憑膽氣就能救人,還得有智慧,超出一般人的智慧才行。


    沒智慧去救人,那是送命。


    麵對韋凡對秦清曼的質疑,要說除了秦清曼不滿意還有誰不滿意,當然是整個靠山屯的村民。


    大家選舉秦清曼可不是因為秦清曼嫁了個好男人,也不是因為衛淩在軍中職位高他們就投出手裏的選票,他們選秦清曼就是因為秦清曼這個人。


    韋凡可以說是不僅得罪了公社各個大隊的隊員,更是得罪了整個靠山屯的人。


    在方明傑親自證明了秦清曼的參選資格後,靠山屯的人忍不住看著韋凡說怪話了。


    他們厭煩韋凡輸不起的嘴臉。


    韋凡害怕周經國,卻是不怕一群普通人的,原本她正戰戰兢兢地害怕,結果聽到靠山屯的人擠兌,氣得忍不住又說了一句。


    “有學曆又如何?要是秦清曼直接進公社工作我沒話說,她是當選公社幹部,幹部跟普通工作人員可不一樣,你們說,她秦清曼除了學曆還有什麽,資料上哪裏表現出她的個人能力?”


    韋凡雖然不怎麽識字,但因為會鑽營,還是知道一點路數的,直接就用資料上秦清曼並沒有被注明的個人能力說事。


    “你胡說,資料上怎麽沒寫秦清曼同誌的個人能力,上麵不是寫清楚了嘛,秦清曼同誌個人能力突出,有勇有謀,適合且符合參選公社幹部的條件。”


    人群裏,黃婉清原本是不打算說話的,但發現韋凡抓著資料上秦清曼個人能力沒細致注明這一點說事,她也不滿意了。


    當初她可是親曆了秦清曼救人的全過程,當然知道秦清曼救人到底有多危險,那麽危險的事居然有人敢褻瀆,她第一個不答應。


    “就是,資料上明明寫清楚了,是你自己眼瞎。”


    “眼瞎就去看眼病,別在這裏發瘋。”


    “要我看,就是有人輸不起才故意鬧事,這種人就應該讓公安特派員抓起來審一審,說不定背後有什麽陰謀,不然為什麽一直反對秦清曼同誌當選。”


    “年輕輕怎麽了?有些人年紀輕輕就能力突出,有些人活到老也沒啥能力,人跟人根本就不能比,自己不如人就早點認輸,還能讓人高看一眼。”


    韋凡犯了靠山屯的眾怒,大年初一那天晚上到底有多危險隻有他們靠山屯的人知道。


    別看秦清曼隻是救了秦磊一家,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兩個歹徒到底有多恐怖與危險,要是沒有秦清曼挺身而出,別說秦磊一家人可能會死,整個靠山屯都有可能被那兩個歹人一把火燒了。


    畢竟大家後來在秦磊院子裏看到了助燃的各種油料。


    他們這裏是林區地區,除了辦公樓,部分廠礦的建築是磚木結構的樓房,老百姓住的大部分都是木屋,木屋雖然在大雪封山的時候不容易點燃,但要是有人故意潑油點火,再大的雪也能把整個靠山屯燒完。


    所以靠山屯的百姓投票給秦清曼是真的隻是感念秦清曼的恩情與能力。


    可以說,秦清曼救下了幾百人的性命。


    這樣的功績與能力還不能成為公社幹部,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韋凡激起了所有靠山屯人的不滿,大家看向韋凡的目光也非常的不善與不屑。


    方明傑這些公社幹部是想勸解的,但一時又不知道怎麽勸解,至於周經國,他巴不得事情鬧大,鬧大他才好渾水摸魚,所以冷眼旁觀著,根本就沒有阻止韋凡跟靠山屯百姓的爭吵。


    韋凡見周經國沒阻止,靈機一動,大聲說道:“說來說去都是你們靠山屯的人在說,你們投票選的秦清曼,當然會維護她,這樣,你們既然說秦清曼有能力,那就把她的能力公布出來讓大家看看。”


    靜!


    韋凡這句話後還真踩到了靠山屯人的痛處。


    他們還真不能拿出證據。


    歹徒的事牽扯到敵特份子,當初所有的事都由軍隊接管處理,隻要軍隊沒有公開秦清曼救人的事,他們就不能當眾宣揚出來。


    就連當初秦清曼救人後他們跟自家親戚說的也都是另一種方式,沒敢明說。


    靠山屯的人沉默下來,韋凡立刻敏銳地抓到了把柄,氣焰頓時高漲,“你們不是口口聲聲說秦清曼有本事、又能力,那就當眾說出來。”


    靠山屯人:……好tm憋屈。


    明明是真實的事件,但卻因為政策不能說,真是憋死人了!


    靠山屯人一個個漲紅著臉沒說話,現場就尤其顯得安靜,這種安靜不僅會讓人產生質疑,也會讓人心不安,不少之前舉手投票秦清曼的群眾心中的疑慮也越來越大。


    漸漸的,人群裏響起了竊竊私語。


    一人竊竊私語很小聲,但要是大部分人都在竊竊私語,那就不是竊竊私語,而是聲勢如虹。


    “說呀,你們靠山屯的人倒是把話說清楚啊,秦清曼到底有什麽能力讓你們靠山屯的人個個都投她的票,要是說不出來,我能不能說你們就是看在秦清曼男人的麵子上投的票,你們造假!”


    韋凡這一刻的氣焰空前高漲,額頭上的冷汗早就隨風消散,隻有看向秦清曼的目光充滿了挑釁。


    她這次學乖了,不再扯其他,就抓著秦清曼不放。


    任何事都隻在秦清曼的身上做文章。


    “你放=屁!”人群裏,秦建軍終於忍不住罵了一句髒話,他是當初的當事人,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秦清曼的能力與本事。


    “喲,說不出秦清曼的本事就罵人,這就是你們靠山屯的本事?”韋凡離秦建軍近,立刻就認出了秦建軍,朱紅霞是他們石頭屯的人,她對秦建軍不陌生。


    “事情當然是真事,隻是你不知道而已。”


    秦建軍快被韋凡氣死了。


    “對啊,我不知道,不僅我不知道,在場除了你們靠山屯的人,其他人也都不知道秦清曼的本事,我們這不是準備聽你們說說秦清曼的本事嗎,怎麽不說?”


    韋凡視線囂張地在秦清曼與秦建軍之間打轉。


    “咳,要我說,群眾們既然有質疑,要不,秦清曼同誌就向大家解釋一下,也算是服眾。”周經國眼見事情發展到現在,知道機會來了,立刻用手肘撞了一下身邊的江元魁,江元魁立刻知機的開口。


    江元魁是公社幹部,他開口的分量就非常大了。


    這下,人群裏的議論聲就更大,很多人看向秦清曼跟靠山屯人的目光也就越來越不同。


    “安國同誌,要是秦清曼同誌真有什麽能力與功績就趁此機會當眾說出來,也算是平息群眾的猜測。”方明傑也不知道秦清曼具體有什麽功績。


    他們選秦清曼是按照村、屯的投票比列選擇的。


    說實話,他當公社社長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能在集體投票中得到滿額的票數,光看票數,秦清曼的投票情況確實有點異常。


    不怪被人質疑。


    質疑如果是合理的,作為公社幹部,他們就不能不理,一定要給群眾們一個交代。


    鄭安國為難地看著方明傑。


    不是他不想回答方明傑的話,而是事情牽扯到軍方,他根本就做不了主。


    “要說秦清曼同誌的功績,我倒是知道一點。”作為副縣長的何建白主動開口。


    “何同誌,你知道?”鄭安國詫異地看向何建白,難道秦清曼救人的事縣裏知道了,如果縣裏知道,是不是就能說出來?


    何建白還真知道一點,說道:“我聽縣公安局的方魯局長說過,秦清曼同誌去年在白城火車站救了一個知青,同時抓到兩個人=販子。”


    鄭安國聽何建白開口就知道不是一件事。


    “還有這事,確實是功績,隻要有人能作證,就能成為秦清曼同誌的突出能力事件。”方明傑聽說何建白這麽一說鬆了一口氣。


    總算沒有弄虛作假。


    鄭安國心思一轉,也說道:“要說救人,那秦清曼同誌可不僅隻有這一件。”


    “哦,還有什麽,你快說?”何建白跟方明傑同時目光灼灼地看著鄭安國,公社五個婦女主任候選人,他們還真就看好秦清曼,也希望秦清曼能服眾成為公社幹部。


    “方明傑同誌,你忘記去年紅旗鎮發生的事了?”鄭安國看向方明傑。


    方明傑立刻明白,“吳遠明。”


    “對,紅旗農場的場長有問題,一家人都被抓到了勞改農場,要不是如此,農場也不會在今年年初就換了新場長。”鄭安國越說越得意。


    這些事都跟秦清曼有關,說起來都算秦清曼的功績。


    “那這就好辦了,一會咱們把這些事說出來給秦清曼同誌證明。”何建白是徹底放心下來,有這麽兩件事,足夠讓百姓們產生信服。


    “行,就這麽辦,不過咱們先等一等,再看看還有誰跳出來。”鄭安國不打算馬上就幫秦清曼出頭,他得看看公社裏還有誰是周經國隱藏起來的後手。


    “那行,再等等。”


    何建白跟方明傑都不想周經國這個搞革委的獨大,也都支持鄭安國的決定。


    他們這邊剛商量好,秦清曼也被眾人架在火上烤。


    江元魁出麵也就意味著周經國一方要徹底反撲了。


    韋凡學乖了,學會看周經國的臉色,也聰明地領會到周經國不想秦清曼進入公社當幹部,她立刻抓著早就看好的把柄盯著秦建軍說道:“你小子姓秦吧。”


    秦建軍原本就認識韋凡,見韋凡盯著自己發難,他就知道自己可能給秦清曼招了麻煩。


    但眾目睽睽下還真不能不回答韋凡的話,隻能硬著頭皮回答道:“對,我姓秦。”


    韋凡不懷好意地把視線集中在了秦清曼的身上。


    此時的秦清曼還是一副平靜的樣子,韋凡特別看不慣這樣的秦清曼,好似他們都是小醜,秦清曼在看著小醜表演一樣。


    “秦清曼同誌,你能告訴我這個姓秦的小子跟你是什麽關係嗎?你們都姓秦,要說不是一家人都沒人姓,畢竟靠山屯可沒幾家姓秦的。”韋凡把矛頭對準了秦清曼。


    秦清曼看著韋凡眼裏的得意,又看了一眼低垂下頭的秦建軍。


    不管她跟秦家關係如何,此時是在靠山屯外,秦清曼必定是要維護秦建軍的,畢竟秦建軍剛剛也是為了維護自己才開的口。


    所以她很平靜地說道:“他叫秦建軍,是我堂弟。”


    “哇——”


    隨著秦清曼這句話,人群裏響起一片哇聲,大家頓時對秦清曼的個人能力更是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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