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得很好, 加上兩次交手付生玉都有意無意地在壓著自己修為, 白道袍就同意了,想著或許付生玉的修為有什麽問題不能用出全力,那剛好便宜她們動手。


    然而, 兩人根本來不及去檢查吳福春到底是不是死了,先一步被族內派了另外一個收取功德的任務。


    付生玉確實很強, 背後還有錦衣裁縫鋪,隻靠灰紫道袍一個人的力量無法解決掉, 至少要有白道袍在, 可是家族的命令不可違背, 白道袍必須先把家族派給她的任務解決了。


    收集功德就是現在最重要的事,白道袍先離開了雲城去家族說好的地址收集新功德。


    到了地方白道袍才發現,家族裏有專門製造功德的地方,多到可以讓她一次性收集完飛升需要的功德。


    簡單來說,就是製造一些慘無人道的背景,然後讓需要功德的人去主持正義,至於這些意外,全部都是以挑撥當地人的情緒為主,人的劣根性就是這樣,一點點刺激就足夠讓他們瘋起來。


    人做出瘋狂的事情後自然會出現受害者,收集功德的人去幫扶受害者就能得到功德。


    家族有一套完整規避天道檢測的流程,規避後製造的意外與家族中的人無關,收取功德就不會被判定為作弊。


    白道袍接觸後開始覺得很奇怪,家族裏一開始就有這種東西,那為什麽之前沒有讓她用呢?反而還讓她天南地北地跑。


    跑地圖是最累的,花費這麽多精力在跑地圖上,她本身修煉的精力也會下降,並不是說跑得越多越好。


    麵對著家族這些秘辛,白道袍開始對家族跟自己的話產生懷疑。


    家族對她說的那些關於她的身世、妹妹的死亡,是真的嗎?


    畢竟付生玉都沒真的死,那她聽說的身世過程,又有多少是真的?


    白道袍接收陣法裏的功德時多留了個心眼,並沒有收取完全,每個陣法都留下一點點,沒收取完所有功德,她飛升的速度就減緩了一些。


    加上修為也差一點,白道袍忽然就不急了,她想知道,自己在家族裏,到底是什麽東西。


    收集功德的過程中,白道袍抽時間改變自己的氣息跟模樣去試探一些收集功德的負責人,她到這時候才發現,過往二十多年,她知道的所有東西,都是假的。


    也不能說都是,至少有個妹妹是真的。


    聽到這裏付生玉已經傻了:“所以……你前麵說那麽多……有什麽必要?”


    “主要是讓你對我們的情況有個基本了解,但是,隻要改動其中一兩個細節,你會發現,前麵我說的東西,都反了過來。”白道袍認真地說。


    前麵白道袍說的內容總結起來就是殺神家族想複刻殺神的存在製造靈嬰,但是不巧,最新製造的靈嬰是雙胞胎,於是請了三生觀跟錦衣裁縫鋪來做決斷,看到底是留一個還是留兩個,緊接著因為付生玉屬於難產兒,並沒有測試天賦就被放棄了,吳福春由此答應要處理掉這個孩子。


    付生玉重新回想了一遍過程,沒發現哪裏有特別大的問題,便問:“還能怎麽改細節?”


    “比如說,從一開始,他們就沒打算要兩個靈嬰,請吳福春來,本身就是為了處理掉弱的那一個,”白道袍揉揉腦袋,“我從別人那打聽的過程,是這樣的……”


    與從小灌輸給白道袍的內容差不多,但是有些地方不一樣。


    在家族其他高層的說法裏,他們製造靈嬰的時候確實沒想過有雙胞胎,但是他們很快做了決定,如果最後有兩個孩子安全生下來,就讓強的那個,把弱的那個天賦吃掉。


    換言之,就是把付生玉本身擁有的天賦,直接剝離嫁接給白道袍。


    而他們請來三生觀跟錦衣裁縫鋪,就是為了保證剝離天賦順利。


    靈嬰的初始修為並不低,以防萬一,他們要處理掉靈嬰當時的靈魂記憶,這才是他們請來三生觀跟錦衣裁縫鋪的目的。


    三生觀不做這種事,知道後玄淵大弟子氣得甩手就走,根本沒留下隻言片語。


    吳福春被他們請來前,聽說的理由是給孕婦做一身靈衣,以免胎兒過強吸幹了母體,簽訂了賬單才知道,她製作的靈衣功能裏還必須將其中一個靈嬰的天賦轉接到另外一個身上。


    靈衣不用直接分好天賦,主要是讓兩個靈嬰有強有弱,這樣他們才好確定該殺哪一個。


    這不是壽衣,相對來說不會觸犯錦衣裁縫鋪的規則,不會因為欺騙就要付出代價。


    隻是一件衣服,後續的事情怎麽做,跟吳福春沒關係,她收了錢,就不會反悔,於是很快做好了衣服給孕婦穿上,兩個靈嬰,從出生起,就注定有強有弱,根本沒有別的可能。


    孩子出生那一天,家族再一次請來了吳福春,讓她幫忙為兩個嬰兒轉移天賦跟修為。


    之前的單子已經說好了有這個流程,吳福春就同意了,所以,之際上,付生玉跟白道袍兩姐妹的出生,根本沒有什麽艱難選擇,就是家族裏把所有的天賦都放在了白道袍一個人身上,付生玉是那個被吳福春帶走要除掉,結果卻活了下來還成為了最強的靈嬰。


    說完後付生玉更不明白了:“可是,如果一開始我所有的天賦都轉移到了你身上,那現在怎麽會是我更強呢?”


    白道袍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我聽說,你被抱走的時候,連呼吸都沒了,吳福春到底怎麽讓你活下來還有如今修為……估計隻有她自己清楚了。”


    “要這麽說的話,我奶奶可太厲害了……”付生玉決定在心裏摘掉奶奶不靠譜的標簽,“那按照你現在的說法,實際上跟你聽說的也沒太大區別,就是處理我的方式變了嘛。”


    “不是這麽說的,你沒發現,加上你被處理掉的這個前提之後,我的存在,就變得很奇怪了嗎?”白道袍輕聲說。


    付生玉略一思索,恍然:“啊,是物品,你跟我,都隻是他們可以隨意處置的物品,活下來的那個不管是你,還是我,對他們而言,沒有任何區別。”


    白道袍微微頷首:“對,我發現自己知道的身世與真實情況有誤差後去找了一下我們的父母,要說有什麽情況,肯定是他們比我們更了解,但是……他們消失了。”


    一個人不可能隨隨便便就消失,白道袍找不到自己的父母就很奇怪,在她知道的身世兩個版本裏都有提到,自己的父親母親是上一代靈嬰中最強的兩個人,那他們為家族生下了更強的後代,怎麽會忽然消失呢?


    當時白道袍猜測,或許是自己的父母在給家族裏做什麽特殊任務,所以沒有找到他們的存在,不過很快,白道袍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因為,她也沒找到其他存在的靈嬰。


    殺神家族準備那麽多靈嬰,幾乎是二十年就會出生一代,那為什麽整個家族裏,她除了自己之外,找不到第二個成年靈嬰呢?


    白道袍有了個更恐怖的猜測——靈嬰的出生,是為了追求強大,每個人都這麽告訴她,可沒說……如何追求啊。


    這時候,白道袍想到了自己出生時的一個細節。


    她跟付生玉是雙胞胎,家族裏想隻留下一個,他們選擇的辦法不是直接殺掉另外一個,而是讓強的那個吸收掉弱的那個,證明家族裏有吃掉靈嬰天賦的能力。


    如果,靈嬰的存在,從一開始就是個騙局,家族不是讓靈嬰成為第二個殺神,而是吸收這些靈嬰的天賦跟修為……反而更能解釋得通。


    白道袍一邊裝作還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樣去收集家族提供的功德,一邊暗中尋找靈嬰的存在,她開始害怕,萬一所有的靈嬰都是被家族族人吸收一條路的話,像自己這麽強大的靈嬰,到底為什麽還能被他們殺害?


    按道理來說,她的修為足以讓她麵對整個家族,除了……那個魂牌。


    查到這個程度,白道袍還不明白前因後果,她就白瞎自己的天賦了。


    家族根本就是在製造天賦強的靈嬰給自己的族人所用,靈嬰不算在家族內,就是一些可以被吃掉或者丟棄的家畜,那些魂牌就是埋在靈嬰脖子上的繩子。


    繩子可以讓家畜聽話,也可以直接勒死家畜。


    白道袍跟付生玉是作為營養價值比較高的家畜出生的,所以族人可以隨便地操縱她們的天賦修為,還編造了一個理由,讓白道袍對家族感恩戴德死心塌地。


    付生玉聽得瓜子都掉了:“啊這……說了這麽多,咱們其實是人家的食物啊?”


    “對,我前麵跟你說的那些所謂的身世,是對我們自己而言的,我們就是那麽出生、成長,但對於製造我們的家族來說,我們不是族人,是可以吃的家畜。”白道袍自嘲地笑笑。


    難怪她要分兩個方向來說,第一個是按照常理來說的,她們是一對雙胞胎,正常地出生了,作為人長大了。


    第二個,是從家族的角度出發,她們是兩個食用等級比較高的家畜。


    沒有什麽不得已,更沒有什麽千辛萬苦,養家畜要什麽不得已千辛萬苦?


    家中養著吃的小雞小鴨小豬算什麽不得已?千辛萬苦要吃不然就餓死了?


    付生玉上下打量了一下白道袍的靈魂,猜測:“所以,你去偷魂牌被打成這樣了?”


    “準確來說,是被魂牌剝離出身體了,”白道袍說起來有些羞愧,“我最後一個收取功德的地方,是j市,他們弄了個網絡上收集戾氣的陣法,而我要做的,就是找到網暴受害人,然後幫助他們,這樣我能拿到不少的功德,也就是你們在雲城市人民醫院碰上我那次。”


    事情說巧也巧,白道袍查了個來回準備跑路,最後接到的功德任務就在j市,還是收集網絡暴力的功德。


    家族裏有很多這種設置,都是弄一個嚴密的陣法挑撥人的情緒,讓普通人做出瘋狂的行為,等出現受害者後再讓需要功德的族人去當作救世主一樣主持公道,從而獲得功德。


    世界發展迅猛,家族跟隨時代腳步,還弄了很多引導網絡暴力的設置,招攬一些技術好但精神不是很正常的人在網絡上搞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白道袍覺得這些行為不好,收功德也收得心裏沒底,可她的魂牌還在家族手裏,裝都要裝得像一些不是?


    沒想到,j市那個作為樁子運行陣法的技術員在做傀儡的時候找上了錦衣裁縫鋪,這不剛好被付生玉撞上了,導致裴護士沒有順利進入陣法成為被幫扶對象之一。


    白道袍不得已追到了雲城來,想著先把裴護士騙回去,後麵發生的事情就跟付生玉知道的一樣。


    那天灰紫道袍發現白道袍拖的時間太久,過來查看到底什麽情況,剛好遇見付生玉,她就動了殺心。


    說到這裏白道袍停了一下,憂鬱地看著付生玉:“你那天怎麽不直接把我姑姑殺了呢?”


    “啊?你在說什麽胡話?”付生玉愣住,還喊著姑姑呢,咋就想對方死了?


    白道袍這才解釋:“那天你差點殺了她之後,我帶她回到j市,一個是處理那個技術員,還有就是……她想處理我。”


    付生玉不明白:“什麽意思?”


    “她其實不是我親生的姑姑,靈嬰都被吃掉了,我哪裏來的姑姑?她是擁有我魂牌的監督人,跟我培養感情,是為了更好地控製我,我也沒懷疑到她身上,可是……”


    雲城那晚,付生玉因為不想動自己幾乎溢出來的功德,沒有殺掉灰紫道袍,放白道袍跟灰紫道袍離開。


    白道袍其實也沒什麽心思跟付生玉打,她隻想趕緊找到魂牌跑路。


    帶著灰紫道袍回到j市後他們確實迅速處理了那個技術員,讓他趕緊處理掉這些事,同時去跟警方認罪,把所有的痕跡都認下來。


    家族做的事情不是不能讓警方知道,而是不能讓天道知道,一切的事情必須停止在家族之外。


    這才有了張龍自爆要殺張科的後續。


    在這個後續之前,灰紫道袍處理完事情後受傷太重,要求白道袍帶自己回族地。


    白道袍剛好要找魂牌,就同意了這個請求,雖說她也不能拒絕。


    回到族地後灰紫道袍一直在修養,白道袍作為最親的“侄女”,要一直照顧灰紫道袍,被拖著沒法去尋找魂牌。


    不過,她也趁機知道了族內對付生玉的決斷。


    他們認為付生玉的修為已經很高了,還沒有魂牌控製,是屬於失控且無法被吸收的靈嬰,既然如此,不如做個局處理掉付生玉。


    白道袍聽到後倒也不是很關心,沒交手過的人才會有這種僥幸想法,她可太明白付生玉那修為到什麽程度了,要不是她平時壓著,早不是人的範疇。


    所以當時白道袍的主要目的還是找到自己的魂牌,沒成想,她找遍了整個族地都沒找到自己的魂牌,直到前幾天,傷全部好透的灰紫道袍在房內等她回來。


    回房之前白道袍多少有點預感了,她卻始終沒懷疑到灰紫道袍身上,隻能說,家族對他們這些靈嬰的全方麵控製,從未失手。


    對自己姑姑過於信任的白道袍,就這麽走進了房裏,親眼看著姑姑當著她的麵,用魂牌驅逐了她的魂魄出身體,然後對她說:“去吧,找你妹妹,現在大概,隻有她能救你了。”


    “……”付生玉一瞬間就明白了為什麽吳福春要給留下不要相信親人的話,畢竟白道袍被坑了這麽多年不是沒有道理的,誰知道她來這一趟是不是也被坑的?


    白道袍有些不好意思:“總之,事情就是這樣,我知道的很多東西都非常零碎,姑姑也是突然對我發難,所以我想著……我來告訴你這些,你直接送我投胎的話,應該就不會被他們利用到……”


    一段身世,峰回路轉兩次,差點把付生玉的腰給閃了。


    而且,就連查了這麽久的白道袍,她依舊不知道自己查到的東西,是真是假、是否依舊被族人利用。


    她說的所有信息,都是她最近匆忙收集到的,哪些是真哪些是假需要付生玉自己去辨別,也可能都是假的,說不定連她的醒悟,都在族人的把控之內。


    付生玉深深看她一眼,回頭問屠亦跟鄒覺:“你們怎麽看?”


    說到現在,天已經亮了,他們嗑瓜子嗑得嗓子都快啞了,一個勁喝茶也緩解不了。


    鄒覺先開口問了白道袍一個問題:“那個……阿玉的姐姐,你叫什麽名字啊?”


    聞言,白道袍沉默了一會兒,說:“我叫白嬰,殺神白起的白,靈嬰的嬰,家族裏所有靈嬰,都叫這個名字。”


    “那我明白了……”鄒覺若有所思地說。


    “你明白什麽了?”付生玉給他遞杯茶,“喝點,你現在跟公鴨嗓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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