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籃子紙錢沒一會兒就燒完了,付生玉倒上茶水熄火,最後跟牌位說:“那奶奶,我明天就在吉時過去,您今晚好好休息。”


    從後院小樓回到前院,付生玉想去提前做點飯菜,去祭拜總不能兩手空空。


    到了院子才發現鄒覺在走廊上盯著天空看。


    付生玉詫異地看著他:“鄒老師 ,你現在還學會了夜觀天象嗎?咱們可不能偷偷學習獨自進步啊。”


    大家偏科手牽手,誰先進步誰是狗!


    鄒覺聽罷,白她一眼:“這玩意兒要這麽好學,我還當什麽曆史老師?我是剛才覺得這外麵有人。”


    說自己不學無術是跟家族裏其他同輩人比的,鄒覺的天賦其實不差,他隻是心思不在這上麵,相對來說,他的修為不算低,反應也快。


    付生玉想了想,跟他說:“大概是白家那群人,他們本來就跟蹤我,不過這麽大咧咧地進出我家,是真的沒禮貌。”


    “白家……”鄒覺皺起眉頭,“那他們來看我做什麽?不是應該去看你在做什麽嗎?”


    下午鄒覺回來的時候付生玉就跟他說過附近有白家派來監視的人,不過不是靈嬰,基本不用管,反正他們也拿不到任何消息,現在把吳福春的墳遷走比較要緊。


    “我也想知道,等我一下,我去抓個回來問問。”付生玉冷笑一聲,轉身消失在原地。


    讓他們跟著是付生玉不想在遷墳之前被別的事情分散注意力,從小吳福春的教育就告訴她,死者為大,紅白喜事最講規矩,不宜多生枝節。


    可有的人啊,就是給臉不要臉,還真以為自己多有本事呢,主人家沒邀請就敢擅自進來,之後豈不是想取而代之?


    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沒必要給什麽麵子。


    鄒覺看付生玉要出去打架,也帶上毛筆追過去:“等等我,我也去!”


    付生玉消失的下一瞬,出現在鄰居家的屋頂上。


    一個穿著黑色道袍的男人躲在簷角後,幾乎融入黑暗裏,他或許自信自己的藏匿手段,哪怕聽見了付生玉說抓個人,也沒走。


    悄無聲息在男人身後浮現身影,付生玉用力一踹,直接把人踹到錦衣裁縫鋪院子裏,剛好砸在要出門的鄒覺前麵。


    鄒覺下意識往後一退,躲開了掉落下來的男人,繼而意識到這個就是付生玉說抓的人,趕忙畫了捆仙繩把人五花大綁,免得跑了。


    付生玉重新出現在鄒覺身邊,摸著下巴說:“我記得奶奶有給我準備吐露真話的材料,我要不要用一點呢?”


    摔下來的男人身上有好幾處骨折,他躲藏的地方說是錦衣裁縫鋪的鄰居,其中中間隔了一座老房子,在那麽遠的地方飛摔下來,付生玉還踢掉了他的防禦,不摔成爛泥都算他身強體壯。


    男人驚愕地看向付生玉:“你為什麽……”


    “很奇怪嗎?我之前隻是不想理你們而已,你們不會以為我讓你們跟蹤,是你們自己有本事吧?”付生玉說著,看到男人臉上的表情,感覺自己說對了。


    鄒覺看到都忍不住問:“你們哪裏來的自信,覺得能在她眼皮子底下悄無聲息搞小動作啊?”


    男人這次閉緊了嘴巴不開口,顯然是族長給他們下了命令。


    多處骨折讓他站不起來,癱在地上像具屍體。


    聽不到回答,鄒覺蹲下來用毛筆戳戳:“喂,問你話呢,你怎麽不回答?你們真的好沒禮貌。”


    付生玉直接說:“你先拿著玩,不開口就灌藥,我去把剩下的也弄來,一群蒼蠅煩死了。”


    話音落下付生玉就消失在了原地,留了一個小瓷瓶給鄒覺。


    鄒覺伸手接住,齜著牙對地上的男人露出猥瑣的笑容:“嘿嘿,你自己想好,都是要說的,自己禮貌回答問題還能少受點罪。”


    男人瞪了鄒覺一眼,似乎想自斷經脈,鄒覺發現後立馬用毛筆畫了一道符貼在他的心口處,這樣他就算自爆了,也是把自己弄成廢人,並不會死亡。


    剛畫完,嘭一聲又一個穿黑色道袍的人被扔進院子裏,鄒覺趕忙又繼續畫捆仙繩綁好。


    不到十分鍾,付生玉扔了十五個黑色道袍進院子,鄒覺一個個綁好後還把他們按身高在院子裏擺放好,而且不忘給每個人心口都畫上護命黃符。


    鄒覺繼續等付生玉扔新的回來,接著卻是付生玉自己回來了:“阿玉,沒了嗎?”


    “剩下的太遠了,懶得跑,附近的就這些——你強迫症啊?擺這麽整齊。”付生玉看到排排躺的一群人也愣住了。


    “這樣方便辨認,他們長得太像了,我已經認不出誰是誰了。”鄒覺苦惱地說。


    大概付生玉扔來第五個人的時候,鄒覺一回頭就發現自己找不到最開始被抓來的人了。


    仔細看肯定還能認出來,隻是鄒覺發現這些人都長得非常像,幹脆擺整齊點,這樣不用擔心認錯。


    付生玉一個響指點亮了院子裏所有的燈籠,光芒瞬間籠罩漆黑的院子。


    錦衣裁縫鋪的院子基本沒有燈,之前過節有燈都是臨時拉了電線過來的。


    院子被照亮後付生玉走近一些,仔細看看躺在地上的十五個人,確實很像,可又沒到那些宛若粘貼複製的靈嬰一樣。


    付生玉疑惑地問鄒覺:“隻是同族的人,會長得這麽像嗎?”


    作者有話說:


    【此章完】


    付老板:懷疑一些白家人的癖好……


    第一百六十八章


    ◎意圖◎


    院子裏的十五個人要說像, 是蠻像,可付生玉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他們像得很……詭異。


    鄒覺轉著自己的毛筆說:“反正我在鄒家族內沒見過跟我長得特別像的, 我妹妹倒是跟父親像, 我比較像母親。”


    付生玉又觀察了一會兒,沒說話,而是給鄒覺傳音:“鄒老師啊,你覺不覺得……他們的臉像拚湊的啊?”


    聞言,鄒覺直接愣住,隨後停下轉筆,仔細去觀察每一個人的臉, 尤其是麵部分區。


    人的臉根據五官和臉型可以分成一塊一塊的,每個人看別人的臉關注區域更是不同, 所以有的人會覺得某兩個人長得很像,而有些人完全不會這麽覺得。


    這就是關注臉部區域的問題, 有些人很會認人就是因為能記住每個區域的特點跟布局,有些人天生臉盲則是關注的區域不足以區分人臉。


    而付生玉跟鄒覺都是學過繪畫跟相術的, 很熟悉人的麵相排布, 看在兩人眼裏,十五個人臉上都有一部分區域完全一樣,這才讓他們覺得像。


    鄒覺打量了一會兒最矮的那個, 隨後將人扶起來,用手中的毛筆在他的臉上畫線分開五官各自的區域。


    弄完一個, 鄒覺隔空從房間取來一疊沒裁開的宣紙,直接在地上畫起來, 把第一個人的五官一個個排序畫好, 並且在每個五官後寫一。


    十五個男人, 五官分別拆開後分別畫出了不少正字,鄒覺數了一下,說:“還真是,他們的五官是拚湊起來的。”


    有的人湊出來的五官跟第一個男人不是同一套的,也就是說,付生玉沒抓的人裏,還有人用另外的五官拚湊成新的人臉。


    付生玉舉起一張宣紙看了下,放在臉旁邊問鄒覺:“鄒覺,你覺得這些五官裏有我的嗎?”


    鄒覺抬頭看了看,搖頭:“沒有,你跟他們就好像不是一對父母生的一樣。”


    其實付生玉長得很漂亮,傳統的中式美人,鵝蛋臉丹鳳眼,這樣的臉就算放在男性身上都很好看,所以那些共用一張臉的靈嬰看起來隻是密密麻麻,倒不會覺得醜。


    至於現在抓來的人,他們看似每個人的臉不同,可因為五官是成套拆分拚湊出來的,看起來很像是兄弟,有的拚湊得好,長得漂亮,有的拚湊不好,就長得奇奇怪怪。


    也虧得鄒覺能看出來相似,有些人連眼睛都不是一套五官取下來的,看起來一大一小十分不協調。


    付生玉放下宣紙,隨手揪一個男人起來:“你們是怎麽被做出來的?”


    按照白家的尿性,重複的人是靈嬰,那這些不如靈嬰死板的人或許也是做出來的,不然五官不會跟拚湊出來的一樣。


    男人咬緊牙根不說話,麵上的肌肉全部繃緊,整張臉變得扭曲又凶悍。


    明明就是被人利用到死的身份,非得這麽忠心護主,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付生玉送他一白眼,接著掏出另外一瓶讓人吐真話的材料,二話不說灌他嘴裏,還想掙紮的男人直接被付生玉卸掉了下巴。


    等他完全吞進去才重新合上,現在問什麽,他都會回答了。


    “你們是怎麽被白家做出來的?”付生玉又問了一遍。


    男人眼神慢慢失去焦距,呆滯地回答:“靈嬰的實驗並不成功,有時候會出現廢品,早年的靈嬰因為各種各樣的意外不到成年就會意外死亡,死亡之後族長將他們身體裏的修為逼到身上任何一個完好的部位,再移植到需要修為的族人身上……”


    聽到這個回答付生玉與鄒覺都傻了,沒想到還有這種操作。


    鄒覺目瞪口呆地吐槽:“白家是修魔的吧?怎麽什麽破爛點子都能想到?瘋了吧?”


    早就見過一堆靈嬰的付生玉對這個回答不算意外,隻是好奇,既然他們的五官跟肢體是從別的靈嬰身上取下來的,那為什麽跟付生玉不像呢?


    關於這個問題,男人回答說:“白家派係不同,以前還希望複刻殺神的時候製造了一批類似殺神的靈嬰,後來目標改變就改變了製作靈嬰的方式,製造出另一個類型的靈嬰。”


    聽罷,付生玉將人放回原處:“原來是這樣,所以那個白家族長跟我說的倒也不算錯,隻是時間在很久很久之前了,難怪玄淵老道長沒說族長在說謊,因為他確實說的真話。”


    關於白家的事付生玉已經跟鄒覺說過了,他皺起眉頭:“如果是兩批靈嬰的話,第一批靈嬰豈不是全都……”


    時間過去那麽久,第二批靈嬰都成堆出現了,難保第一批不是全部死亡。


    付生玉無聲頷首:“我在白家的兩處地方都沒見到類似五官的人,可能真的沒留下多少,也可能都被其他白家人分走了。”


    鄒覺歎了口氣:“如果是這樣的話,白家造了多少殺孽啊……”


    原本付生玉不想知道這些事,然而消息還是源源不斷地傳進了她的耳朵裏,現在一院子熱,她有些糾結 ,應該怎麽處理才好。


    而且對方這麽明目張膽地進入錦衣裁縫鋪,讓付生玉非常不高興,要是就這麽放過白家,還真當她好欺負呢?


    鄒覺繞著這些人走了半圈,忽然拎起剛才付生玉灌了材料的人起來:“對了,忘記問了,你們剛才到我房間外麵幹嘛?雖然我修為不如阿玉,但你們也不能這麽明目張膽偷窺!”


    藥效還在,男人不得不開口回答:“我們在探查付生玉是否真的想去挖走吳福春的骨灰,族長懷疑這其中是否有詐,錦衣裁縫鋪的老板,不可能什麽後手都沒有。”


    聽到這裏,付生玉不解:“你們不會懷疑我奶奶還活著吧?她是我親手送進焚化爐的,骨頭也是我親手撿的,這要是還能活,我奶奶可就太厲害了。”


    很多人聽說骨灰盒,加上電視劇宣傳,就都會覺得人進焚化爐燃燒後會剩下骨灰,其實是燒成一堆堆骨渣,骨灰基本從煙囪飛出去了,現在機器先進,骨灰則是進入過濾管道,不會留下特別多的骨灰。


    吳福春走得突然,她走前說葬禮從簡,付生玉又十分難過,自己帶著屍體去到墓園的火葬場直接火化的,順便在墓園辦的喪禮。


    墓園火葬場的機器不是新機器,老式焚化爐燒屍體的時候還需要人工翻動,保證屍體燒完全,新式焚化爐才無需人工操作,打開三十分鍾就能出骨灰。


    那天付生玉記得很清楚,老師傅問她要不要在一旁送老人家最後一程——墓園單子少,師傅看她太難過才問的。


    付生玉答應了,親手送吳福春進焚化爐裏,還站在門外一直看師傅操作,燒了許久才把屍體燒幹淨,最後推出來一堆骨渣跟翻動時又產生的一些骨灰。


    從頭到尾付生玉都在現場盯著,如果老師傅跟吳福春之間有什麽交易,她必然會發現,他們也不能逃過付生玉的感知,要麽人真死了,要麽死的不是真吳福春。


    屍體被焚燒完後付生玉親手去裝的骨頭,為了能裝下,她還特地選了大號的骨灰盒,有些人覺得骨灰盒貴才選了便宜的小號骨灰盒,那種隻能裝碎骨渣,大骨頭裝不下,還有些人是隻撿大骨頭,不要碎骨渣。


    一百來斤重的人最後就剩幾公斤,被裝進了小小的盒子裏。


    付生玉並不相信男人的說法,不過男人現在不能說謊,他的消息肯定是白家高層的懷疑,或許按照他們的想法,並不覺得修行的人會那麽輕易放棄自己一身修為來生轉世成凡人吧。


    男人隻會重複說:“族長說吳福春不會那麽輕易死去,我們要把她找出來。”


    “找出來你們又能怎麽樣?敢動我奶奶,我打死你們!”付生玉說著,踹了他一腳發泄發泄。


    “找到她,讓她說出製造付生玉的方法,必須查出來,一個付生玉是不夠的,我們需要很多很多付生玉……”男人沒理付生玉,繼續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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