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夢城:不知道。


    易文君:要不我們從頭把這條走廊再走一遍?


    顧夢城:好主意!


    兩人剛轉身想溜出這場風暴眼,室內,那個原本艱難打圓場的聲音再次響起,似是如釋重負。


    “顧女士和易女士到了是吧?請,快請進。”


    小會議室的門開了。


    一個帶著金邊眼鏡的斯文男站在門口,向兩人露出“解脫了”的微笑,道:“請進吧,盛所長和加爾文先生都等你們很久了。”


    眼見逃跑不了,顧夢城苦著臉,推了推易文君。


    易文君知道自己是無論如何都要趟這次渾水了,心裏倒是不怵,幹脆應下,迎難而上。


    “好。”


    易文君向隱含憂慮的顧夢城給了個安心的眼神,主動走進小會議室裏。


    隻見此刻的小會議室內,隻有一張長桌,六把椅子。


    其中留海市使徒所的盛所長,正坐在會議室的首座,氣得麵紅脖子粗,令他原本就有些凶悍的麵相更顯嚇人。


    而在盛所長的下首,則坐著兩個混血裔,他們穿著共約會標誌性的白金色休閑西裝,有沒有組織性不好說,騷包性倒是真的顯現出來了。


    再加上小會議室門口的金邊眼鏡斯文男,此刻的小會議室內剛好六人。


    在聽到易文君和顧夢城進門後,室內的加爾文和疑似他翻譯的人,齊齊轉頭,看向她們。


    而易文君原本漫不經心的心態,也在看到“加爾文”後驀然一個咯噔,失聲驚道:


    “你是——紮克雷?!”


    易文君的心情近乎震驚。


    隻見此刻,出現在易文君麵前的“加爾文”,赫然是紮克雷的模樣。


    但是,在加爾文回答之前,易文君又皺眉,不住搖頭:“不,不對,不是你……”


    在回到留海市的那半小時的車程裏,易文君跟係統進行了初步的對話,對這個來自高維宇宙的係統和其“戀愛遊戲”的運行機製進行了初步了解。


    係統告訴易文君,它的遊戲副本核心是出廠就已定好的,可副本的具體內容、建築人物、服裝設計、地形地貌等,則大多“就地取材”,所以在接下來的遊戲裏,易文君很可能會看到現實中出現過的建築被修修改改搬到遊戲,也可能在遊戲外看到曾經的攻略對象走在大街上。


    但無論如何,必須要強調的一點是——


    這一切,隻是“取材”。


    不要混淆虛假與現實。


    當時,易文君質問係統道:“既然遊戲是遊戲,現實是現實,那‘安潔莉卡’又是怎麽回事?”


    係統答:[抱歉,我們不能以任何方式向玩家劇透遊戲相關內容。]


    “你在說什麽亂七八糟的?我問的是藍星這位新出爐的音樂與戲劇女神,安潔莉卡!”


    [抱歉,我們不能以任何方式向玩家劇透遊戲相關內容。]


    隻要一提到“安潔莉卡”,係統來來回回就是這個回應。


    於是易文君便也隻能將這件事暫時放下,準備等她回到自家神殿後,再看有沒有辦法把隔壁音樂神殿的神典故事搞過來看一下。


    也正因如此,在經過安潔莉卡的事打底後,易文君這會兒很快就反應過來,向加爾文致歉:“抱歉,我認錯人了。”


    加爾文側頭看著易文君,眉頭微皺,冷峻的臉上浮出顯而易見的疑惑。


    易文君沒給加爾文追問的機會,快步來到會議桌前坐下,看向留海市使徒所的老大盛易金,道:“盛所長,聽說你有事要問我?”


    加爾文臉上的疑惑迅速消失,切換到工作狀態,嚴肅看著易文君:“是這樣的——”


    加爾文剛一開口,一旁的盛易金便“砰”地一聲重重拍在桌子上,黑臉打斷了這個毫無禮貌的外國人。


    “小易是吧?別怕,今天隻是叫你來回答幾個例行問題。”盛所長勉強從他凶惡的臉上擠出兩分笑意,好像是試圖安撫易文君。


    但至於結果——算了,結果不重要。


    反正易文君心大,輕易嚇不到。


    易文君點頭:“我明白,請問吧,盛所長。”


    盛易金說:“小易,不瞞你說,你是我們東國這批失蹤的使徒裏第一個回來的人,所以有些問題肯定會問得比較詳細——這對我們接下來營救其他失蹤使徒有極大幫助,希望你能理解。”


    “我理解。”


    “首先第一個問題。”盛易金顯然有備而來,翻了翻手邊的筆記本,“你還記得你是怎麽失蹤的嗎?你失蹤前在什麽地方?你當時在做什麽?”


    易文君搖頭:“抱歉盛所長,這些我全都不記得了。”


    “不記得?”盛易金眉頭一皺。


    “是的。我最後的記憶,停留在4月3號的晚上,當時,我在臨雲市的神殿裏例行修煉,然後睡了一覺,之後我再醒來時,就是在留海市這邊了,而要說我做了什麽——事實上我認為我什麽都沒做。”


    盛易金眉頭越發緊皺。


    會議桌對麵,加爾文身旁的那位“翻譯”,則忍不住在此刻提出質疑:“易女士,你說你是在4月3日晚上在神殿裏失去意識的,對嗎?”


    “沒錯。”易文君坦然道。


    “可今天是4月4日23時,離全球範圍的使徒失蹤事件的爆發才過了僅僅三個小時。可按照你的意思,你其實在全球使徒失蹤事件爆發前你就已經失蹤了,然後又在全球使徒都沒來得及被人營救出來時,你就已經被營救出來了——為什麽你事事先人一步?難道你想說你天資出眾?還是你想說你比那些失蹤使徒的任何一個都要強大?”


    易文君誠懇道:“如果你要這麽想,那我也沒辦法。”


    “噗——咳咳咳——”


    這標準的渣男發言,令顧夢城一個噴笑,然後又感到不對,連忙改做咳嗽,表情一本正經極了。


    “翻譯”的臉色在這陣“咳嗽”下一陣紅一陣紫,瞪視易文君的目光憤憤不平,神色很不好看。


    不過盛易金和加爾文倒像是陷入某種沉思,並未對這個小小衝突做出太大反應。


    “易女士。”加爾文很快開口,頂著盛易金惡狠狠的目光,平靜發問,“按照你的說法,你從失去意識到恢複意識,途中過去了近一整天的時間,對嗎?”


    “對。”易文君幹脆回答。


    “你的身體是否有感到過什麽不適?有正常進食嗎?有沒有出現過饑餓感?有睡覺過嗎?或者是出現過困倦感?”


    “都沒有。”易文君坦然回答。


    “既然如此——”加爾文頓了頓,目光直視易文君,就像是一把燒得透亮的刀子,鋒銳逼人,“易女士,為什麽你能擺脫人類的基本需求?聽顧女士說,在她到來時,你就已經從那座邪惡的城堡中離開了?為什麽?為什麽隻有你能從這場危機中輕易抽身?”


    易文君淡淡道:“大概是因為我天資出眾,比那些失蹤使徒的任何一個都要強大吧。”


    加爾文:“……”


    顧夢城:“咳咳咳——”


    第045章 就地取材


    見到易文君毫不留情地將加爾文堵了回去, 盛易金差點沒像顧夢城那樣嘴咧到耳後根。


    不過好歹盛易金作為老大和所長的自覺還在,於是他虛情假意地勸了勸架:“小易啊,這位加爾文先生可是來自共約會的國際友人, 雖然他偏激固執、大言不慚, 還一點身為外人的自覺都沒有, 不分青紅皂白, 對著別人家裏的事務指手畫腳,但是我們作為泱泱大國,這點容忍的氣度還是要有的。加爾文先生, 這樣吧,你向小易道個歉,這件事就算過去了吧。”


    斯文眼鏡男:“……”老大你這是勸架還是拱火呢?


    一邊翻譯的臉瞬間綠了,浮出憤憤之色,就要拍案而起。


    但加爾文伸手將他按下, 麵不改色道:“如果我的確誤會了易女士,不必盛所長你提, 我也會向易女士道歉, 但實話實話,易女士, 如今在所有失蹤使徒都沒有被營救出來的現在,無論從哪方麵來說, 易女士你身上的嫌疑都很大, 我想盛所長心裏其實也是這樣想的, 隻不過出於對我的厭惡,這才支持你拒絕回答。但隻要我離開, 盛所長也必然會對你提出同樣的問題。”


    盛易金聽著, 剛露出的笑臉又拉了下來, 要不是眼鏡男眼疾手快,在後頭死死拉住他,恐怕這位脾氣暴躁的盛所長也要表演一個拍案而起了。


    加爾文不為所動,平靜道:“易女士,我向你當麵提出這樣的問題,是懷疑你,也是因為不想懷疑你,如果你是因為我的語氣而心生抗拒的話,那麽我在這裏提前向你道歉——我很抱歉我剛才的話讓你感到不愉快,但我依然希望你能回答我這個問題。”


    加爾文說的話過分直白,幾乎將人類社會幾千年時間發展才穩固下來的人情關係、親疏遠近以及客套表象,都撕了個一幹二淨。


    易文君心裏其實也明白,自己的這番遭遇實在有些奇怪,如今的處境也十分微妙。


    別看如今的盛易金支持她懟加爾文,一副全心全意相信她的樣子,但隻要加爾文一離開,盛易金也必然會向她問出同樣的問題——哪怕盛易金是個直腸子,一時半會兒想不到這回事,但回頭其它負責審查的人也必然會追問她這些問題。


    但要命的是,易文君的確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遭遇這些,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輕易脫身。至於“敵人被自己吼了一句就自己跑掉了”這個理由,就連易文君自己看來都覺得離譜,更別說讓使徒所接受了。


    所以對於這場審查,雖然大家口中都是輕飄飄的“例行詢問”,但易文君卻知道,在這場審查結束後,她好運的話就是“暫停職務、限製出行”,不好運的話會直接被使徒所以“保護”的名義嚴密看管起來,直到這場全球使徒失蹤事件的風暴結束後,才會考慮將她放出。


    這是易文君不願接受的。


    因此,目前情況就像加爾文說的一樣,她在共約會和使徒所兩方人的共同注視下主動將這件事挑明、過了明路,才是最好洗白自身的方法。如果共約會這樣的激進派都點頭說她沒問題,那麽哪怕是為了麵子,使徒所一時半會也不會將她停職。


    但易文君更明白的一點是,人是很難輕易脫離自己的社會關係的,或者說人類本就是社會關係的總和。


    如今的她既然身為東國使徒所的使徒,那麽她就必須明確立場,不能輕易配合共約會,哪怕共約會此刻說的話的確是對的,她也不能讚同,而必須要看上級的指令,否則當被烙下“騎牆派”和“親共約會”的烙印後,她哪怕此刻保住了使徒的職務,但在日後的任務與晉升中,也很容易與重要職務無緣。


    ——幾乎在踏入這間會議室後沒多久,易文君就已經明白了這一切不可言說的微妙。


    於是此刻,易文君依然擺出一副年輕桀驁的模樣,看也不看加爾文,隻全神貫注地盯著盛易金,等待這位老大的發號施令。


    盛易金心裏對上道的易文君是越發滿意了,也不再在乎加爾文的“口出狂言”和“挑撥離間”,努力擺出了和藹和親的麵容,說:“既然加爾文先生都這麽說了,那小易你就回答一下吧,也讓這位加爾文先生看看什麽叫君子坦蕩蕩——總有那麽些小人喜歡以己之心度君子之腹。”


    易文君心中暗哂,看了一眼依然不為所動的加爾文後,這才將自己遭遇的事件刪刪減減,向會議室的眾人娓娓道來。


    易文君隱瞞了遊戲機的事,隻說自己醒來後就出現在了一個幻境中,並遭到了敵人不斷的心理壓迫,差點被逼“跳窗逃命”。但最後,她在緊要關頭發覺不對,從幻境中蘇醒過來,判斷這應該是一個儀式場,於是用“開門”的方式破壞了儀式場的完整度。


    “後來我也想過要不要追蹤敵人,不過我的力量不強,隻能選擇逃跑,於是我爬到頂樓尋找出路,但剛好看到敵人開車逃跑……當時我還沒想明白,現在再看,可能是因為敵人察覺到有強大使徒的到來吧。”易文君的話語十分謙虛。


    顧夢城對“強大使徒”這個描述倒是全盤接受了,沒有半點自覺,讚同點頭:“這麽說來,我在去那座城堡的路上,的確看到有車在往外開——其實我就是因為注意到了那輛奇怪的車,我才聯想到使徒失蹤的事,猜測那個鬧鬼的城堡裏會不會藏有異樣。果然,我一開車上去,就撞見了小文!”


    兩廂印證下,共約會的二人和盛易金都露出了驚訝神色。


    盛易金不知想到了什麽,皺眉沉思。


    共約會的二人更是在交換了一個眼神後,直接問道:“抱歉易女士,請問你的能力是什麽?”


    “沒什麽好隱瞞的,我的資料應該很好查到——”易文君坦然道,“我自主覺醒的能力,是神降術。”


    這一刻,小會議室內陷入了詭異沉默。


    “看來是我們弄錯了。”加爾文半點也不耽誤,直接起身,向易文君點頭致歉,“抱歉易女士,我之前的言語可能多有冒犯,我向你致以最誠懇的歉意。你這一次的失蹤和歸來,與這次全球性的使徒失蹤事件應該並無關係,隻是時間湊巧而已,不過為了避免你接下來還會遇到此類危險,稍後我們會派人為易女士你送上一隻高級防身手環,這是我對這次冒犯的補償,希望你能接受。”


    顧夢城還在懵逼,如墜夢裏:“怎麽了?什麽弄錯了?哪裏弄錯了?怎麽會沒關係呢?”


    但加爾文沒有再回答,隻是向在座各位歉意一笑,便帶著他的“翻譯”雷厲風行地離開了。


    此刻,盛所長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像是責怪般地瞪了顧夢城一眼,說:“小顧啊,你都加入使徒所多久了?怎麽辦事還是這麽咋咋呼呼說風就是雨的?要不是你跟我說你已經救出了第一個受害者,我們會這麽大張旗鼓、在共約會麵前鬧出這麽大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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