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目裏的某某專家侃侃而談。


    “……說實話,我能夠理解大家對科技飛速發展的恐懼,因為一項科技被探索出來後,它能給我們人類社會帶來什麽影響、它究竟會令我們的社會變得更好還是更壞,這件事其實誰都無法完全預料——這種‘無法預料’的對‘未知’的恐懼,存在於我們每個人的心中,我覺得這沒什麽不好意思承認的。


    “不過,有人因為未知而恐懼、而抗拒,但我們這些專業領域的人卻不能這麽做,我們要更努力地去探索這樣的未知,這才是我們被稱為科學家、被稱為人類的未來的理由……”


    小鎮廣場上一片噓聲,就連路過的孩子都要向這位專家比個鄙視的手勢再走。


    “馬屁精……”


    “你這種人竟然也稱自己是人類的未來?可真夠不要臉的!”


    “你以為你也算科學家嗎?”


    “滾回你的戈頓集團吃s去吧!”


    在這樣的噓聲中,易文君瞥了一眼,看到了這位專家身前的名牌:


    戈頓集團,人工智能研發部主管,卡貝爾教授。


    易文君恍然大悟:原來不是正經路子的科學家啊!


    難怪呢,易文君就說,哪個科學家會一本正經地在訪談節目上說“我就是人類的未來”。


    一般科學家的臉皮厚度都撐不起這句話。


    走神片刻後,易文君再度回神,剛好聽到全息投影屏內的卡貝爾教授正熱情洋溢地向大家宣傳著戈頓集團的研發方向、為人工智能這項科技的未來前景畫餅,而其中一個重要的項目就是意識上傳。


    她激情澎湃地說了起來。


    “大家其實根本不用擔心所謂的‘智械危機’,因為所謂的人工智能絕不是我們戈頓集團研究的終點,而隻是我們集團對人類靈魂研究的跳板而已。


    “那麽說到這裏,肯定有人想要問,我們戈頓集團到底是在為了什麽而努力奮鬥?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想問大家一個問題——我們人類的靈魂究竟是由什麽構成的?肉體,還是意識?對!沒錯,就是意識!


    “我思故我在,人類的靈魂,就是人類的意識!所以我相信,在人工智能這項科技的終點,其實就是靈魂與意識的真相,而當我們掌控了靈魂也掌控了意識的流向後,我們將不在受困於隻有一百多年的脆弱的血肉之軀,也不用再安裝那笨重的機械義體或人工腎髒來維持生命!


    “我們會將意識上傳到服務器,然後像換衣服一樣更換我們喜歡的任何一種身體。我們將永遠年輕、永遠強壯、永恒存在!而這,這才是人工智能的意義——為我們探索‘何為靈魂’、‘何為意識’、‘何為未來’!


    “是啊,沒錯,這才是我們人類真正的未來!拋下血肉之軀,也拋下愚蠢的機械和鋼鐵,成為永恒不滅的存在,這才是我們人類真正的發展方向!”


    易文君聽著這樣的高談闊論,忍不住駐足片刻,有些驚訝地看向屏幕裏近乎狂熱的卡貝爾教授。


    本來易文君還以為,這戈頓集團和那黑手黨蘇特集團,都是想要走“血肉苦弱,機械飛升”的道路,但結果戈頓集團隻是拿這當跳板?


    戈頓集團的真正目的,竟然想要造神?


    不是那種杜撰神典、獲取神力的“造神”,也不是令人人都獲得超凡之力的“造神”,而是真正讓人類脫離肉體,成為不老不死、永恒不滅的生物的那種“神”?


    挺有想法嘛!


    不過難度也是顯而易見的,簡直可以說是在癡人說夢。


    所以別說易文君了,就連溫斯特的小鎮居民都對此生不出“這是在瀆神”的念頭,隻以為戈頓集團這跨國資本集團又例行給大家畫餅了,引起嗤聲一片。


    易文君搖搖頭,沒有再關注屏幕內卡貝爾教授的激情演講,繼續向警署的方向走去。


    然而,沒等易文君走出幾步,溫斯特小鎮內,尖利的警報聲突然響徹天空,而那原本播放著訪談節目的全息投影也驀然關閉,


    鎮民們抬頭四顧,既是緊張也是茫然,一時間竟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麽。


    但很快的,小鎮廣場的全息投影再度亮起,地方台主持人的臉出現在了屏幕上。


    “接下來插播一條緊急消息……”


    “據前線工作人員報導,三分鍾前,原本落網的‘牆中之鼠案’的第一嫌疑人珍妮·吉拉德,已確定從溫斯特鎮的警署關押室內脫逃、不知去向,而原本關押珍妮·吉拉德的牢房內則湧出了大量未知生物……”


    “它們有著黑色的皮膚、類人的身形和青蛙一樣的腦袋,無法溝通,對人類有著極強的攻擊性,如今溫斯特警署正艱難抵禦中,相關人員也正在以最快的速度趕去現場,但依然不排除有怪物從中逃出……


    “所以接下來,請溫斯特小鎮附近的居民注意安全、注意這種人形的蛙類生物,躲進你身邊最近的建築物內,不要出門。如果有看到這種人形蛙類生物的居民,請在確保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及時報警,報告你的方位。此人形蛙類生物的攻擊性和攻擊力極強,如未經專業訓練,請大家切勿上前與其溝通或搏鬥,務必第一時間逃至安全地點……


    “重複一遍,此人形蛙類生物的攻擊性和攻擊力極強,如未經專業訓練、切勿上前與其溝通或搏鬥,請第一時間逃跑……”


    “……”


    小鎮的居民們終於開始慌了,化作數股人潮,向著附近的建築物內湧動躲避。


    易文君也是一驚,但卻逆流而上,踏著牆,身體輕盈如燕,三兩步登上建築高處,向遠處警署的方向定睛張望,不過可惜的是,因二者距離太遠,易文君什麽都沒有看到。


    易文君眉頭一皺,正懊惱間,突然感受手背上一陣輕微刺痛,她低頭,愕然看到手背上一個熟悉的金色符號緩緩浮現。


    “什麽?這是——”


    這一刻,易文君恍然驚覺,想到了什麽,再次抬頭向警署望去。


    而果然,就如同易文君所想的那樣,這一次的她終於看到了——


    一片詭譎的黑暗霧氣正如同活物一般,在小鎮內肆無忌憚地擴散開去,遮蔽了視線,甚至遮蔽了太陽!


    無數陰影在黑暗霧氣下無聲穿梭,無數燈光在黑暗霧氣下悄然熄滅,無數恐懼在黑暗霧氣下瘋狂蔓延,就如同易文君在佩蘭高地小鎮醫院裏看到的放大版!


    所以易文君也一眼認出了這片黑霧和這些黑影的身份。


    “古老種……竟然是你們?”


    竟然又是你們?


    第065章 聖約所17


    古老種。


    這是一種僅活躍在第一紀神話紀元中的未知生物。


    沒人知道它是從何而來的, 也沒人知道它們族群的曆史,所以更沒人知道它們當不活躍在大地上時,它們又會往何處去。


    作為地麵上的生靈, 大家隻知道的是這群古老種似乎從很久很久以前就存在於大陸上了, 並且還是天生的邪神眷族, 自誕生的那一刻起就會受到並隻會受到邪神的驅使, 至死方休。


    它們並不是血肉之軀,甚至可能根本沒有實體,除了那標誌性的被無窮黑暗覆蓋的身軀之外, 它們也沒有固定形態——無論是黑色的人形、黑色的人形蛙頭、黑色的巨犬、黑色的巨人等,隻要達到條件,它們都能變幻出來。


    也正因為這樣的特性,這群古老種完全免疫物理攻擊,對使徒力量也有極高抗性, 無論攻擊者將它們傷害到何等地步,它們都會飛快複原, 而哪怕攻擊者將它們剁碎分塊, 它們也會重聚形態,化作一群鬣狗, 瘋狂撕咬攻擊者。


    所以想要打敗它們,要麽是以強悍無匹的超凡力量對它們進行鎮壓, 要麽就是像易文君那樣另辟蹊蹺, 直接將它們變成血肉之軀、令它們失去高免高抗的特性。


    可無論如何, 有兩個要點是可以確定的——即古老種非常難纏,古老種隻會受到邪神的驅使。


    那麽如今的問題來了:


    這群如今驟然出現在大地上、以黑暗吞噬文明的古老種們, 究竟從何而來?


    難道是邪神降臨後召喚了它們?


    可如果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真的是邪神, 這場動靜不可能這麽小——起碼也要以[神聖陷落]副本內的滅國作為起步才對。


    更重要的是, 如果真的是邪神在暗中搞鬼,為什麽她的靈感半點反應也沒有?


    易文君心中疑竇叢生,當即向著警署的方向趕去。


    一路上,易文君看到無數驚慌失措在街道上奔跑的普通人,也看到了一些躍躍欲試全副武裝想要挑戰怪物的尚武者;她看到了危難時刻來臨時主動伸手救助弱小的高尚者,也看到了一些鬼鬼祟祟試圖乘火打劫的卑劣人;她甚至看到了危難時刻堅守店鋪試圖借此機會兜售昂貴義肢的商人,還看到了對這一切的變故都置若罔聞隻站在原地歇斯底裏爭吵的情侶。


    小小的一個鎮子裏,匯聚了人間百態。


    但這樣的一切都沒有令易文君的腳步有半點停留。


    她的目光從這些人身上一掠而過,飛速逼近了自己的目的地,小鎮警署。


    然而不知道為什麽,當易文君越是靠近警署時,她的心神就莫名動搖起來,而當她站在警署後巷時,易文君甚至感到自己的心跳都變得極不規律、砰砰狂跳。


    發生了什麽?


    易文君眉頭緊皺,手掌按在胸膛,感到此時此刻就好像冥冥中有什麽東西撥動了她的靈感,牽引著她的心神,用無形的聲音告訴她如今她的附近正有什麽東西“存在”著。


    但是——會是什麽?


    易文君佇立原地,在這混亂之地環首四顧。


    此刻易文君眼中的世界,實與普通人並不一樣,因為她的右眼雖然還是普通人的視野,但她左邊那隻受贈於戰爭之主錫安的戰爭之眼,卻已經在不久前正式激活了。


    這隻眼睛不但能夠看到附近發生混亂與紛爭的地方、並且在一定程度上預感到它們的到來,甚至還能看到一些非同尋常的東西。


    無論是易文君在佩蘭高地小鎮病房裏看到的異樣的黑色虛影,還是她在後山房車外看到的詭異輝光,其實都是來自這隻眼睛的預警。


    不過這會兒,易文君右眼的世界已經淹沒在了混亂的黑霧之中,而她嵌有[戰爭之眼]的左眼,也並沒有像之前的幾次那樣,給她以警兆。


    所以……附近到底有什麽?


    此刻牽動她靈感、讓她心中生出莫名預兆的原因,究竟是因為她生命之主的身份,還是因為她戰爭之眼使用者的身份,還是因為她……是自然教會的卡洛琳?


    易文君無法確定。


    曾經,在佩蘭高地的亂石灘上,月神的化身梅勒曾問她“看”到了什麽。


    當時的易文君無法給予她準確的回答,因為那時的她發現,自己“看”到的越多,竟然知道的越少。


    明明她將一切都“看”在眼裏,可她卻不知道自己“看”到的這一切代表什麽。


    ——一如此刻。


    黑暗的霧氣中,易文君站在原地,警惕的目光一遍遍的掃視四周,腦中不斷回響著月神的那兩個問題:


    你“看”到了嗎?


    “我‘看’到了……”


    你“看”到了什麽?


    “不知道……”


    易文君茫然感到,自己此刻很顯然已經陷入了一個古怪的陷阱之中。


    而更古怪的是,她明明看到了一切,卻偏偏無法發現這個古怪陷阱背後的真相,也難以從中脫身。


    “月神……狄阿索露娜……”


    “你到底想要我‘看’到什麽?”


    就在易文君駐足沉吟之際,突然的,她感到一牆之隔的警署內有異動響起。


    從聲音中聽,好像是有什麽人正在警署內部奔跑,而與此同時,隨著這奔跑的聲音越近,一種古怪的、如同粘稠液體般流動的聲音也越來越近。


    易文君敏銳抬頭,目光順著警署的緊急通道看去,果然很快就看到了兩個身穿警服的身影背著一個昏迷的年輕人狂奔而出。


    其中身材較為纖瘦的那個不住回望,嘴裏念叨不停:“……這邊,這邊,快!你倒是跑快點啊!它們要追上來了!”


    身材更為高大強健的警員怒聲吼她:“該死!你說的倒是輕鬆!敢情是因為背人的不是你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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