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易文君不動聲色,“那你們知道溫斯特警署裏發生了什麽嗎?現在小鎮裏到處肆虐的黑色古老種們,它們好像都是從警署內冒出來的?”


    說到這件事,南希警官神色越發嚴肅了起來:“沒錯,這些怪物的確都是從警署裏冒出來的。嚴格來說,它們都是從警署的地下一層——關押著嫌疑人珍妮·吉拉德的關押室附近出現的!”


    果然如此!


    易文君臉上隻做不解,追問了下去:“珍妮·吉拉德?你說那個‘牆中之鼠’?說起來,我今天在小鎮裏時好像的確聽說了這件事,可剛剛我在外頭時,地方台的報導又說她已經逃出了警署……到底是發生了什麽?現在她到底人在哪裏?”


    南希警官凝重搖頭:“我也不知道,或者說,我比任何人都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南希警官深知易文君並不簡單,那一手疑似令她與莉迪亞起死回生的一手能力,令南希警官時隔數日後再回想時還依然會不住的心驚肉跳,因此心裏多少希望易文君能對這場災難出手相助的南希警官就沒有在這種事上對易文君做什麽隱瞞:


    “當時,我和大家在警署內為了明天的交流會做準備,結果警報聲突然響起,一群黑色的怪物——對,就是那種被你稱為‘古老種’的怪物,突然地下層冒出來。它們實在可怕,槍械對它們毫無用處,而唯一能夠稍稍抑製它們使徒能力,我們這些警員之中卻沒有誰是精通的……”


    說到這裏,南希警官一頓,不由得苦笑一聲,神色唏噓。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大家都是小鎮警員。


    而小鎮警員能有什麽水平?


    這世界上,真正有能力的使徒們,不是去了有錢人的身邊,就是去了大城市裏,或者直接進了軍隊和教會,過她們的好日子去了,誰會守著寶山卻甘願在小鎮裏過著平凡生活呢?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南希警官捫心自問,就連她自己都難以在獲得強大超能後依然留在小鎮當平凡警員,那她就更不可能強求別人困守小鎮了。


    “……後來,麵對這群可怕的怪物,我們實在敵不過,隻能讓一部分人衝出去通知外界,其他人則自願留在警署內部控製局勢……我就是負責突襲監控室的人。警監認為,警署的監控室裏很可能錄下了這些怪物出現的全過程,而這些監控錄像可能就是我們對抗這群怪物的關鍵,所以我和幾個同伴一塊兒衝進了監控室,成功拷貝到了監控錄像,但她們也……”


    南希警官眼眶微紅,但很快抹了把臉,繼續說了下去。


    “我在拷貝錄像的過程中檢查了地下層的監控,發現珍妮·吉拉德的牢門大開,她整個人不知所蹤,而原本負責看守她的兩位警員則隻剩下了部分屍骨……到處都是這些黑色的怪物,警署實在不能待了,但想要從正門離開的人也大部分去往了母神的天國……


    “莉迪亞跟我說,從警署的大門闖出可能很難,但從地下的緊急通道逃跑卻很可能有機會生還……唉,說實話,這個計劃簡直是異想天開,因為那群怪物分明就是從地下層冒出來的!但很慚愧,這一路上莉迪亞實在幫了我很多,雖然我才是大人,但她比我更敏銳也更有天賦,所以我選擇了相信她,往地下層的緊急通道逃跑……


    “而果然就像莉迪亞說的那樣,雖然地下層是那群怪物冒出來的地方,但這時候的它們反而大部分已經離開地下,所以我們才能安全離開……”


    而南希警官背出來的這個男人,正是她在兩人的逃跑路上撿的。


    其實南希警官也知道,這男人其實十分奇怪、身份有待商榷,因為他明明躺在危險的地下通道裏,卻一直沒有被古老種襲擊——隻這一個細節,就令這個男人的身份分外可疑!


    可是,對慘案視而不見卻不是南希警官能做到的事。


    所以她隻能選擇將男人背出來,就如同她隻能選擇容忍過分跳脫黏人的莉迪亞一樣。


    易文君微微點頭,若有所思:“所以,珍妮·吉拉德失蹤了,而那群古老種則是從珍妮·吉拉德失蹤的樓層冒出來的,如今唯一有可能弄清當時地下層發生了什麽的監控錄像,則在你手上的這個儲存器裏?”


    易文君目光看向了一直被南希警官緊攥的儲存器。


    南希警官嚴肅點頭:“沒錯。我們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要找個能播放這個錄像的設備。”


    如今情況十分緊急,南希警官清楚知道,她們需要立即消滅、至少該立即控製這群怪物的肆虐,從它們的手下保護鎮民們的安全。


    但南希警官更清楚的是,如果她們不弄清地下層發生了什麽、不從源頭上找到解決這群古老種的辦法的話,那她們接下來的任何行動都隻是在被這群古老種、或者是被這群古老種背後的真凶牽著鼻子走而已。


    這可不是南希警官想要看到的。


    易文君當然不會把到手的真相往外推,直接點頭肯定:“你說得對。說到播放這種儲存器的設備,我記得附近有一個商場——”


    “……不,不用這麽麻煩。”


    突然的,一個嘶啞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這一刻,南希警官和莉迪亞都是一怔,臉上露出愕然,齊刷刷向一旁地上的男人看去。


    易文君的目光也隨之而去。


    隻見在眾人的視線盡頭,那個滿臉雀斑的年輕人終於醒了過來。他神態虛弱,指尖微顫,好像在什麽時候什麽地方遭到過某種重創,以至於聲音都顯得格外虛弱嘶啞。


    但就算如此,他依然強撐著抬頭,看向眾人,話語艱難地說道:“不用這麽麻煩,我知道……我知道發生了什麽……”


    莉迪亞脫口而出:“你怎麽會知道?哦,是的,我們就是在地下層發現你的,所以你難道看到了這一切?不過話說回來,你又是誰啊?”


    “我是……”年輕人稍稍沉默,“我是……林德……不……不是這樣……不對……不是這個名字……”


    他喃喃片刻,而後抬頭,神色變得堅定起來:“我是西裏爾。”


    “西裏爾·克蘭普頓——是如今除了珍妮·吉拉德之外,唯一一個知道那棟鬼宅和這些黑色怪物的秘密的人!”


    第067章 聖約所19


    西裏爾·克蘭普頓。


    這無疑是一個出乎所有人預料的名字——除了易文君。


    或者說, 如果眼前的這個男人不叫西裏爾·克蘭普頓,才會令她真正感到吃驚。


    因此,在這個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時刻, 易文君反而心情格外平靜, 好整以暇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對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件冷眼旁觀, 如同一位徹底的旁觀者。


    混亂的便利店中,空氣有片刻的死寂。


    但很快的,莉迪亞率先回神, 震驚指著麵前的雀斑男,不可思議道:“西裏爾·克蘭普頓?真的嗎?西裏爾·克蘭普頓?天哪,你該不會就是那個西裏爾·克蘭普頓吧?”


    也不怪莉迪亞這樣震驚,因為這個名字實在非同尋常。


    即便“西裏爾·克蘭普頓”最初也隻是一個普通名字而已,但當它出現在溫斯特小鎮時、當它與“珍妮·吉拉德”這個名字放在一起時, 它就變得奇特了起來,並充滿了惋惜、憐憫、遺憾, 甚至神秘色彩。


    因為它赫然代表著一個在鬼宅中失蹤了五年的人!


    就連昏迷前隻有十二歲的莉迪亞都聽過“西裏爾·克蘭普頓”這個名字, 由此可見當年的“牆中之鼠案”和“吃人的凶宅傳說”到底轟動到了什麽地步。


    這時,南希警官也終於回過神來。


    她用同樣震驚的目光掃了麵前的西裏爾兩眼, 敏銳發現這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在無視那一臉的雀斑後,他的麵容輪廓果然跟五年前的那個少年人對得上!


    但南希警官同樣也飛快注意到了另一件事——


    “你真的是西裏爾·克蘭普頓?”南希警官神色嚴肅, “你有什麽證據?這五年你都去哪兒了?你知道警方一直在找你嗎?”


    南希警官其實還有更多更嚴厲的問題想要發問。


    但看在麵前的年輕人雖然可能是嫌疑人但更可能是受害人的份上, 南希警官還是將那些太過誅心的問題暫時按下了。


    西裏爾勉強扯出了一個笑容, 但這個笑容怎麽看怎麽苦澀。


    “我知道你們想要問什麽……”他聲音虛弱,氣若遊絲, “我會告訴你們的……關於所有的一切……”


    頓了頓, 西裏爾說:“你們知道‘魔鬼的試煉場’嗎?”


    這一刻, 所有的線索都被同一個線頭牽出。


    易文君目光一凜,心中暗道一聲“來了”。


    而莉迪亞則抓了抓頭,困惑道:“什麽……什麽‘魔鬼的試煉場’?”


    西裏爾苦笑一聲,低眉垂眼,強壓心中劇烈起伏的心緒,用盡可能平靜的語調,將所有的事向麵前的易文君三人娓娓道來。


    事情還要從七年前、也就是克蘭普頓一家人搬到溫斯特小鎮兩年前開始說起。


    當時,西裏爾·克蘭普頓還隻是一個十三歲的普通孩子,並且他還有一個普通人擁有的美好家庭:嚴肅但又對家人非常溫柔的母親,看起來溫柔好說話但對孩子管教卻非常嚴格的父親,以及性格古靈精怪但卻又會在意外的地方顯得格外細心和貼心的哥哥。


    當時,這就是西裏爾擁有的一切美好,而他最大的遺憾也不過是學業問題和暗戀對象的問題。


    但一場猝不及防的意外改變了所有。


    突然有一天,他們家裏的頂梁柱突然消失在了他們的世界。


    最初時,父親告訴他們,母親是去辦一件很重要的事去了,可能三五天,也可能是三五個月,總之不會很長,母親很快就會回來的。


    那時候的父親還很樂觀。


    但當三天過去了、三十天過去了,甚至三十個月都過去了,母親卻依然沒有回來。


    而父親也從最初的期待與信心,變成了擔憂和掛念,最後的最後,則是心如死灰、被幾乎無法接受的沉重事實徹底壓垮。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家中原本的歡聲笑語消失不見,氣氛一天比一天沉重,以至於大哥臉上的強顏歡笑都變得刺眼起來。


    然而直到這時,西裏爾依然不明白家中發生了什麽。


    他甚至一度懷疑過母親是否是厭倦了父親和他們,所以才會借著出差辦事的借口拋下這個家,一去不回。


    不過,這樣的猜測很快被打破了。


    因為在西裏爾十五歲那年,當克蘭普頓一家的主人賣掉舊宅、一意孤行搬到溫斯特小鎮的鬼宅的當晚,他的哥哥偷偷來到了他的房間,與他並肩躺在床上,目光無焦距地看著天花板。


    “西裏爾……”


    “嗯?”


    “你知道……魔鬼的試煉場嗎?”


    “‘魔鬼的試煉場’?哥,你怎麽突然提到這種都市傳說?是因為搬到這樣的鬼宅裏害怕了嗎?”


    原本隻是打趣的玩笑,卻隻得到了一片古怪的沉默。


    在一陣令人壓抑的微妙氣氛下,西裏爾詫異轉頭,借著微弱的星光,看向身旁自己兄弟的臉。


    然後他看到了。


    那浮現在大哥臉上那遙遠而古怪的笑容。


    “不是都市傳說……”


    “……什麽?”這一刻,西裏爾莫名發毛,一時間竟沒有反應過來自己大哥在說什麽。


    但很快的,大哥也轉過了頭來,那張本該熟悉到骨子裏的臉,以及那雙早該看了十五年的眼睛,此刻卻帶著令西裏爾萬分陌生甚至由衷恐懼的狂熱。


    “魔鬼的試煉場——西裏爾,這不是什麽‘都市傳說’,它是真實存在的!它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是、是、是嗎……”不知道為什麽,這時候的西裏爾突然結巴了起來,就好像被什麽無形的手捏住了喉嚨,“隨便吧……不……那個我是說……怎麽都好吧?就算這個都市傳說,不,就算這個‘魔鬼的試煉場’是真的……但是,但是它離我們也太遠了啊……”


    不知道什麽時候,一種難以言喻的不安氛圍在臥室裏沉沉壓下,緊緊攥住了他的心髒。


    不知道什麽時候,窗外的星光消褪了,唯有未知而濃鬱的夜色將世界籠罩。


    黑暗中,西裏爾聽到了自己胸膛內心髒砰砰狂跳的恐懼之音,看到了麵前大哥眼裏狂熱近乎非人的閃爍目光。


    而這一切的一切,都讓西裏爾感到由衷恐懼,並迫不及待地想要以最快速度結束這個令他不安的話題。


    “哥,那個……天色太晚了……而且明天是我們第一次去新學校的時候,我們可不能遲到,所以我們不如……”


    沒等西裏爾的話說完,大哥就打斷了他:“不對。”


    “什麽?什麽……不對?明天不就是我們去新學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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