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發現柏澤清落在自己臉上的目光一秒、兩秒、三秒都沒有離開……


    終於,柏澤清收回了視線。


    “我先走了。”他對韓潤頷了頷首,沒有再看許見裕。


    “行,你忙。”韓潤招呼道。


    等到柏澤清已經上了升降梯,許見裕才扯了扯嘴角,搖頭看向韓潤。


    “你家是欠他家錢麽?對著他這麽狗腿子。”


    韓潤“呸”了一聲,“你懂什麽?他是我高中的學長,還是學生會的,整天抓紀律,我看到他就緊張已經成了條件反射了!我就不信你現在在路上看到班主任不緊張。”


    許見裕笑了笑,不甚在意地說:“我不緊張,我一直拿高分,班主任很喜歡我。”


    韓潤一直覺得許見裕看起來就不像是學習好的那一掛,然而初中他們在一個班,許見裕確實總是名列前茅……


    他笑罵道:“你就是典型的上課裝作沒認真聽,回到家偷偷熬夜學習的畜生啊。”


    兩人走出宴會中心,許見裕將脖子上的圍巾又圍緊了些。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開著車窗,現在感冒了。


    真是自作孽,他笑了一下。


    隻是很快,他收起笑容:“不過,你之前不是說你那高中學長不近女色的麽?”


    許見裕略有遲疑,“他不會是喜歡男人吧?”


    韓潤本來在找車,聽到他的話,笑得猛吸了一口冷氣。


    “你瘋了吧?說什麽鬼話呢!”


    許見裕也跟著笑,“但是他剛剛盯著我的眼神,你沒看到?”


    “大哥,我近視六百多度,再漲漲都能參加殘奧會了,我看到個屁啊。”韓潤終於找到車,故意惡心他,笑得賤兮兮,“不過什麽眼神?想吃了你的眼神?”


    許見裕聞言直接踢了他一腳,“你想死是不是?”


    不過他還是忍不住想,柏澤清剛剛的眼神是什麽意思,難道是他爸那個暴發戶什麽時候得罪了柏家?可是許見裕不記得他們家和柏家有什麽經濟上的往來。


    兩人坐上車以後,韓潤見他還在琢磨,才說:“大哥,你不會真的還在想吧?雖然我以前就沒見過他身邊有什麽女人,但是上個月吧,我在hyperfox見到他和一個年輕的女人,舉止挺親密的。”


    韓潤陷入了回憶,“那女的直接趴在他身上,還在他脖子上吸來吸去也不知道幹什麽呢。”


    許見裕對柏澤清的八卦自然不關心,隨口應道:“是麽?”


    “廢話。”


    許見裕上了車以後,才將脖子上的墨綠色圍巾解了下來。


    韓潤這時候才問道:“我昨天約你踢足球,你不是說你在買圍巾,買的紅色嗎?”


    許見裕低頭看向自己的圍巾,“對。”


    “我是一天變紅綠色盲了?這不是綠色嗎?”


    “是綠色。”許見裕說,“紅色那條被我送人了。”


    所以,他又買了一條。同款,不同色。


    韓潤驚訝地看著許見裕,“送給哪個男的了?你這畜生,我找你要東西就沒見你大方過……”


    他知道許見裕沒有女朋友,也沒什麽可以互送東西的異性好友,自然聯想不到女人身上。


    “一個女人。”許見裕望向車窗,驚覺自己有點白癡。


    他竟然開始思考,今天會不會在路邊見到她?


    “滾吧。”韓潤隻當他在扯謊,開玩笑地說,“我學長盯著你看,可能是看你怎麽圍這麽騷包顏色的圍巾,以為你是什麽奇葩。”


    他本來想看後視鏡,就看到許見裕不知道在看什麽。


    “你一臉思春地在那裏望什麽呢?”


    許見裕突然開口:“ 那句話怎麽說的,‘一次是偶然,二次是巧合。”


    韓潤沒記錯的話,這好像是英國作家弗萊明的話。


    他不知道許見裕現在說這個是幹什麽,隻是順著那句話接道:“三次就是敵人行動?”


    許見裕點了點頭,再一次將手撐住下頜。


    “也可能是命中注定?”他漫不經心地說著。


    韓潤費解地看向他,“你今天一直在這裏說什麽鬼話呢?”


    “哈哈。”許見裕像是也覺得這四個字肉麻又惡俗一般,終於笑著收回了望向窗外的目光。


    第37章 羅曼蒂克


    許見裕和韓潤在俱樂部打斯諾克。


    玩了多久,韓潤就聽到許見裕那個聒噪的手機鈴音響個多久。


    在又一次因為他那個破鈴聲將球打離台桌麵以後,韓潤終於忍無可忍。


    “大哥,你接個電話死不了人的,到底誰啊你一直不接。”韓潤拿著球杆戳向許見裕的後背。


    許見裕笑著躲開,“還能是誰?我家老頭子。”


    許見裕也是不明白了,他爸在他小的時候能在外麵待幾天不回家,也很少過問他,結果現在倒是整天打電話問東問西。


    他從口袋拿出手機,直接將手機放在台麵上按了免提。


    “又怎麽了?”許見裕對著許昌鴻,自然不改那副紈絝的姿態。


    “兒子,你現在人擱哪兒呢?”


    “跟朋友在外麵玩,有什麽事?”


    韓潤就聽到許昌鴻在那頭聲音很粗,歎了口氣。


    “男人啊,還是得有個家,不然整天在外麵跑。”


    韓潤一聽到這裏,忍不住笑了。


    上個月他就知道許見裕他爸又打起讓許見裕跟人聯姻的打算。


    要不是因為這個,許見裕也不會借口工作和看望國外的親戚,跑去歐洲待了一陣子。


    韓潤其實不明白,既然許見裕不想成為被上流社會認可的工具,幹嘛不拒絕得直接一點,讓他爸別再對這件事抱有任何幻想。


    許見裕當時悠悠地開口:“你蠢麽?我拒絕了老頭子,讓他再去生個兒子和我爭奪家產?”


    韓潤想想也有道理,他是不懂許叔叔人到中年怎麽這麽想被人認可。


    許見裕執起球杆,球杆的擊球端已經觸到母球,但是接下來他沒有任何動作。


    韓潤聽著許昌鴻又在電話裏提起易迅科技家的女兒,他以為這一次許見裕肯定又要開始找借口搪塞許昌鴻。


    但是沒想到,許見裕忽然沉吟了幾秒。


    韓潤沒能看到自己想看的好戲,就看到許見裕的臉上出現了他極為熟悉的表情。


    他們從小相識,每一次許見裕明明準備答應別人的要求,卻要故意惹對方著急時,就會出現現在這個表情。


    “和她見麵麽?”許見裕狀似不經意地問,“不過你上次說,不是你以前提過的那個,而是易家另一個女兒?”


    許昌鴻全然沒想到兒子會這麽問,這簡直就是鬆口的信號,即便兒子的聲音聽起來並非自願。


    “是啊,易競跟我講過,之前有人算命說這個女兒屬相跟他相克,不適宜養在身邊,所以成年之前一直都是養在國外,也沒有和外人提過。你知道這群人迷信得很。”


    當然,許昌鴻聽了易競的話以後,並沒有第一時間就完全相信,雖然這在有錢人的家庭裏似乎並沒有什麽特別。


    隻是林頌音姓林,並不姓易。


    易迅當下就給了解釋,他的第一個孩子為感念妻子林甄對他的付出,所以隨她姓林。


    許昌鴻一查,易競的老婆確實姓林,再加上易競當初大概是靠他的老丈人發家,那第一個孩子姓林也就不奇怪了。


    他信了這個,但還是托人去查了林頌音,隻是查到的資料有限,但和易競所說的沒有出入。許昌鴻沒有懷疑,畢竟如果她一直生活在國外,查不到太多也是自然。


    他當然不會想到易競的動作比他更快,而且麵麵俱到。


    他繼續說服兒子,“這個女孩是她的爺爺奶奶照顧的,這兩年才被易競接到身邊。像易競那個養在身邊的女兒,從小嬌生慣養,兒子你肯定拿不住他,爺爺奶奶照顧的才懂事呢。”


    許見裕偶爾應聲,“我幹嘛非要拿住她?”


    許昌鴻聲音豪爽,“那我兒子肯定不能成妻管嚴啊哈哈,不管怎樣,你先見見,萬一不合適那就算了,反正啊也不差這一個。隻要你見麵,爸就再送一套別墅。”


    他生怕兒子過兩天就變卦,直接說:“那我跟易競那邊說好了,就這兩天讓你們見個麵?”


    許見裕半晌才說:“行吧。”


    掛掉電話以後,韓潤終於有機會出聲。


    “不是吧?你這兩天就要相親了?你不是不相親嗎?你不是說你不想成為你爸的工具嗎?你一直不談戀愛不就是害怕被套住就沒有自由了?”


    “你怎麽這麽多問題?”


    “因為,你很可疑啊。而且我們才二十多歲,你現在就準備相親,不擔心生活以後就沒自由了嗎?”


    許見裕被韓潤這副如臨大敵的模樣逗笑。


    “我隻是去見見,為什麽你搞得我下一秒就要和她結婚?”許見裕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而且,可能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你難道查過要跟你相親那女的?”


    “不查。”許見裕說,“我更相信我自己的感覺。”


    “那你怎麽知道她什麽樣?”


    許見裕回憶了一下昨天下午短暫的會麵,“直覺?”


    韓潤懶得看他繼續在這裏裝,“依我看,你這是為財產低頭,終於認命了。”


    許見裕並不否認,隻是說:“你懂什麽叫命?”


    他嗤笑了一聲,但很快,他收起笑容,眼神堅定地望向台麵。


    終於,最後一枚紅球入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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