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綺若。我叫梓淵,以後你就跟我混了。我帶你去買糖吃。”


    “好!”綺若一笑,露出兩個可愛的尖牙。梓淵順勢摸了摸她的小嘴,尖牙瞬間消失了。


    梓淵寵溺笑道:“莫要把這可愛的小東西讓別人瞧見,哥哥會不高興的。”


    綺若又是甜甜一笑,“好!”


    人間三月,萬物複蘇。潔白的玉蘭花瓣襯著綺若緋紅的小臉,在梓淵看來,那便是人間最美的景色。


    梓淵順勢牽起綺若的手走向小鎮,看著眼前形態各異的糖人,綺若愣住了,她原隻想要一隻小兔糖人卻險些被人打斷了尾巴。而今尾巴沒了,買糖人的老板更是滿臉堆笑問她要哪個,梓淵也溫柔地催促她挑選,她反而不知道該選哪個才好。


    梓淵見她猶豫不決,遞過銀錢道:“既然選不出來,那便全都要了。”


    綺若詫異地看著梓淵,“真的可以嗎?”


    梓淵暢然一笑,道:“當然,你喜歡便好。”


    綺若手中的糖人引來一眾少女羨慕的神色,當然,羨慕的不僅僅是糖人,還有她身邊容貌傾城、氣度不凡的公子。一時間整條街的目光全聚到了他二人身上。


    梓淵倒是不以為然,畢竟天族女子的目光還比凡間女子的火辣幾分。綺若從未被這麽多人關注過,小臉漲得通紅,恨不得將頭埋進糖人裏。


    梓淵見狀,輕輕攬了攬她的肩膀,道:“別怕,前麵有座茶樓,咱們去歇息片刻。”


    說著便將綺若拉進了茶樓,尋了個雅間坐下。接連幾杯茶水下肚,綺若的小臉才得以恢複如初。


    “美人哥哥,她們這般看你,你不怕嗎?”


    “有何可怕?”


    綺若暗暗垂下頭,低聲道:“怕被打……”


    梓淵甚是心疼地揉了揉綺若圓圓的腦袋,道:“不怕,哥哥會護著你的。”


    綺若的黯淡的眸中泛起點點星光,道:“真的嗎?哥哥不會嫌我難看嗎?”


    梓淵道:“若若哪裏難看了?若若長得很美。”


    綺若看著膚白勝雪的梓淵道:“綺若又黑又醜,哪裏比得上哥哥清雅出塵、眉眼如畫。”


    梓淵噗嗤一笑,“你見這凡間深閨小姐與農家女子有何不同?深閨小姐自是嬌柔之美,而農家女子身上散發的卻是蓬勃之美。世間之美應是包羅萬象的,不該拘泥於一種姿態。”


    見綺若一身灰色素袍,明明嬌俏卻打扮得如老嫗一般,梓淵又道:“常言道人靠衣裝馬靠鞍,咱們若若自是要好好打扮一番才能顯出原本顏色的。”


    綺若還未反應過來,又被梓淵拉著離開了茶樓。去往何處她不知,隻是瞧著路邊的孩子對她手中的糖人垂瀉三尺,她便好心將糖人給沿途的小孩們分了分,為自己留下一個與梓淵有半分相似的翩翩少年。


    梓淵自是露出讚許的目光,看著她手中緊緊攥著的那個糖人對她的心意也算了然於心了。於是悄然捏訣,將那個糖人變作自己的模樣,綺若見之,小臉又是一陣通紅。


    暮色蒼茫,梓淵帶著綺若投宿客棧,逛了一日,他不僅為她買了漂亮的衣裙,更是連胭脂水粉都為其備下。綺若看著這一堆漂亮的玩意兒不知所措,梓淵抿茶看著她,道:“脫下來。”


    綺若攏了攏襟口,顫聲問道:“現在嗎?”


    梓淵神色淡然,“嗯。”


    綺若此刻心亂如麻,確然她是喜歡眼前這個美人哥哥的,可這是他們相識的第一夜,便要……


    綺若不敢再想下去,既然他想,便可給他吧!是以,她顫抖著雙手解開了腰帶,嚇得梓淵口中的茶水噴湧而出,道:“慢著!男女有別,去裏屋換!”


    哈?


    綺若這才反應過來是自己會錯了意,匆忙抱起衣衫跑向裏屋,關上房門那一刻,頓覺尷尬不已。自己怎能將美人哥哥想做好色之徒。再看看自己如今雖是一千七百歲了,可身材仍是個未長成的小娃娃,又有啥可圖的。


    綺若懊惱不已,滿心是對梓淵的愧疚之情,以至於衣裳係錯帶子了也不知,就這樣站到了梓淵麵前。看著梓淵眉頭微蹙,難不成自己哪裏錯了?


    梓淵對眼前這連衣裳都不會穿的小丫頭又是心疼又是無奈,迫不得已將手伸向綺若,卻發現綺若整個人都僵住了,他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可這手已將錯係的衣帶解開,也隻能強撐著為她重新係好。


    “瞧,這衣裳是這樣係的。”


    綺若恍然大悟,臉上更是窘迫,她方才都在想了些什麽!!


    梓淵頗為滿意地看著綺若,又道:“瞧,現下不就美了嗎?早些休息,明日起床再以胭脂點綴會更美的。”


    說著便將綺若推向裏屋,道:“你睡裏屋,我睡軟榻便可。”


    綺若呆呆地點點頭,可覺不好,道:“還是哥哥睡裏屋吧,我可以變成小蛇睡在地上。”


    梓淵輕輕敲了敲綺若的額頭,道:“綺若是女孩子,怎能睡在地上,說好事事都要聽哥哥的,現在自然也得聽哥哥安排,快去睡覺!”


    —


    翌日清晨,許久未被暖陽叫醒的梓淵隻覺日光極其刺眼,正欲揮手招來一片雲彩為其遮陽,不承想一個身影貼心地為他擋住了陽光。


    梓淵未睜眼便知道身前之人是誰,寵溺地摸了摸那顆圓圓的小腦袋,道:“怎的這麽早便起身了?”


    小腦袋柔聲道:“哥哥,你看我呀,我塗胭脂啦!”


    梓淵欣喜睜開雙眼,差點把魂給嚇丟了,這……該誇綺若好看呢,還是好看呢?


    看著綺若臉上那兩團如猴子屁股般的紅暈,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綺若看梓淵愣神不語,又問道:“怎的,不好看嗎?”


    梓淵忙擺手道:“不不不,很好看。”說完又悄然捏訣,將綺若臉上異常紅豔的胭脂抹去大半,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哥哥要不要來點?”


    梓淵長眉微挑,道:“我是男子,怎能塗脂抹粉。”


    綺若道:“哥哥已然生得這般好看了,若是再抹上點胭脂,定是驚為天人。”轉念一想,似乎不對,又道,“哥哥本就是天上的神仙了,那該說是傾世傾城。對,就是傾世傾城!”


    話語俏皮又是引得梓淵一陣發笑,道:“若是女子這般容貌自是幸事,可我是男子,卻生女相,倒是不知是福是禍啊!”


    綺若道:“自然是福,哥哥應當惜福才對。”說著便將手中胭脂輕輕為梓淵點上一點。不承想隻是淺淺一點,竟令梓淵更顯嬌態。


    綺若不禁歎道:“哥哥當真是美豔無方。綺若定要將世間調脂製粉的方子都尋來,細細為哥哥養護這絕世容顏。”


    梓淵此時心中暖意洋洋,隻覺這俏皮的女子周身閃著點點柔光,甚美,聲色極為寵溺,道:“好,一切依若若安排。”


    綺若聞言,笑得更加開懷了,“若若還要學習裁衣,為哥哥做盡天下絕美衣衫。”


    “好,都聽若若的。”


    是以,二人結伴而行,訪名山大川,遊繁華都城,轉眼三百年過,綺若的手被紮了無數個小孔還是未將裁衣之術習得,所幸調脂製粉還算得道,卻也不及在她身旁看她學習反而成才的梓淵。


    綺若鼓著腮幫子,看著梓淵穿針走線,甚是不服,道:“哥哥,為何你如此聰明,我卻如此愚笨。你到底是哪族之人,為何所學皆是一點既透?”


    三百年來,綺若第一次問及自己身世,倒讓梓淵有些不好作答了,隻說:“哪有這般好,隻不過是你覺得我好罷了,在天族我的課業可是回回墊底的。”


    “天族?”綺若又道:“哥哥,你的真身是什麽呀?”


    梓淵頓了頓,答道:“我乃北海龍族後裔。”


    綺若頓時安下心來,道:“還好還好,見你天資不凡又法力卓絕,我還以為你是玄青龍族一脈。若真是那樣恐怕我窮盡一生也高攀不上……所幸你乃北海龍族,待我修為大成,扛過九道天雷位列仙班之時,便能去北海投靠你啦!”


    看著綺若雀躍的模樣,梓淵心中一沉,他確是玄青龍族,且還是天君之子,這該如何向綺若表明呢?誠然,就算最終綺若知道了他的身份,那父君那邊又該如何應對?他會應允自己與一蛇妖共結連理嗎?


    還未等他想出所以然來,一甚是熟悉卻又極盡壓迫的氣息在他們所居的客棧外鋪開,梓淵自是知曉這氣息出自他兄長竺淵之身。然,這壓迫之感大半由他隨行天將所攜。


    綺若雖法力低微,可這氣息極其強勢,壓得她心神不穩險些現出原形,“哥哥,這是怎麽了?”


    梓淵大感不妙,看來是他父君出關了,然此時必定不是將綺若一同帶回天宮的好時候,情急之下,他以法力將綺若護了起來藏到櫃子中,道:“若若,答應我,一會兒不管有任何聲響都不要出來,保全自己,我定會回來尋你的!”


    綺若受梓淵法力所禁,自是說不出一句話來,雙目卻是通紅,淚珠不斷滾落,似在乞求梓淵不要走。梓淵何嚐不是心痛難耐,將櫃門關至嚴實的那一刻,看著綺若潸潸淚珠,他又為她施下了昏睡訣。


    —


    再見梓淵,竺淵臉上雖是欣喜卻也帶著怒意,顯然是因為照顧幼弟不周,被父君一頓責罵,如今看著梓淵翩然向他走來,懸著的心也放下了大半。


    梓淵仍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瞧著兄長與身後的數千天將,調笑道:“哇,竟不知為了尋我,父君竟這般大的陣仗。兄長,這是來尋我還是來押我的呀?”


    竺淵沒好氣地瞪著梓淵道:“是為兄之錯,幼弟出走三百年而不知,如今父君罰我尋回你便去思過殿領十五醒神鞭,你還是速速隨我回天宮吧。”


    梓淵聞言色變,十五醒神鞭,這也忒重了。“敢問兄長,那父君打算怎樣罰我?若也是十五醒神鞭的話,不如兄長裝作今日沒看到我?”


    竺淵淺淺睥了梓淵一眼,道:“這醒神鞭我受得,你卻受不得是何道理?再說了,我挨這十五鞭全是因為你!豈能再讓你逃脫!”


    梓淵癟嘴道:“兄長不是還為青玨兄長挨過鞭子嘛。自是一回生二回熟的,小弟從未挨過,怕性命不保呀!”


    竺淵怒道:“莫要逼我動粗!父君不會為難你的!”


    梓淵看著自己被兄長鉗住的雙手道:“嗯,他隻會為難你。”


    竺淵無奈看著幼弟,又回頭望了望那間客棧,幼弟如此,為兄又能如何?


    —


    靈霄殿內,沒有梓淵所想的眾仙而立,隻有年邁的父君和他的兄長,想來父君之意是此事不可外傳。


    天君看著自己的兒子總算是完好無缺,心中的怒意也消去大半。


    “去了哪裏?”聲色沉悶不失威儀,卻也透著父親對兒子的絲絲關愛。


    梓淵頷首揖禮道:“回父君,下凡遊曆了一番。”


    天君聞之,劍眉緊蹙,道:“你不過七千歲,連騰雲之術都未精通便貿然下界,可知若是遇上魔族、妖族修為高者,你該如何自處?”


    梓淵道:“這不是還沒遇上嘛,再說有父君的令牌傍身,他人敢奈我何?”


    天君看著無知小兒還在炫耀自己的令牌,隻是一眼,那令牌便自動歸位,回到他手中。


    “若是當真知曉你身份,有意脅你來與我天族談條件,這令牌於你而言隻是禍害。”


    此事梓淵早已想過,是以這令牌他從未讓人看過,包括綺若。但父君所言,他也不必為自己辯駁,隻深深再揖一禮,道:“孩兒知錯,但憑責罰。”


    天君擺手道:“罷了,既已平安歸來,便不可再肆意妄為,好生跟著你幾位兄長修習,莫要生出事端。”


    梓淵全然沒想到父君這麽容易便放過自己,瞬間有些心疼要挨十五醒神鞭的兄長了。然而,他此時的膽也肥了起來,想到綺若還在凡間,便想求一求父君,將綺若接上天宮,助她修行。


    “父君。孩兒有一事相求。”


    天君淺淺抬眸,目深似海,靜靜看著梓淵,道:“何事?”


    梓淵強壓著激動,道:“孩兒在凡間結識一友,雖是蛇妖卻是心思純良,兒子想將她帶回九重天,與她同修,助她成仙。”


    語落,竺淵麵色煞白,他在帶走梓淵的時候確然知曉那客棧內還藏著一隻妖,且那妖周身盡是梓淵氣息。可幼弟想要將其隱瞞,為兄自是要助他一二的。不承想他此刻竟因父君不忍責罰於他而提出這般大膽的要求,竺淵不覺為他捏了一把冷汗。


    天君神色未變,隻是那原本深邃的眸子此刻更是讓人難以捉摸了,隻淺聲道:“此事再議,你且退下吧。”


    不知梓淵是傻還是魔怔了,竟道:“父君若不應允孩兒,孩兒便在此長跪不起!”


    天君眼中殺意一閃而逝,起身便走,隻留下一句,“隨意。”


    竺淵不住搖頭,隨著父君而去,終是被偏愛的有恃無恐,自己也隻得因管教幼弟失職而承下了那十五醒神鞭,七日下不得床。


    梓淵這廂才跪了三日,就將天君的心跪軟了。看著執迷不悟的兒子,他道:“本君此生也不求你能與幾位兄長一樣,隻求你能平安渡過飛升上神之劫便可。霖夕宮現下空著,隻需你禁足此地潛心修行三百年,為父便許了你的心願,將那小蛇妖接到天宮助她修行。”


    梓淵覺得自己不過禁足三百年便能換來綺若仙途,自是極好的,在三跪九叩謝過父君大恩後,便一路跑著進了霖夕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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