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齊嶽聽罷隻是拍拍她的頭,也不提蘇落雪,隻讓她先回去歇息。


    蘇苑音退了出去,繞著園子踩了會兒雪,才準備回去。


    卻隻見前方走來一道身影,瘦弱的身形更有幾分弱柳扶風的味道,神色早已不似先前那般局促。


    她止住想上前說話的腳步,有些不明就裏蘇落雪想要做什麽。


    隻見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多了些說不出的敵意,正慢條斯理的拿出自己先前送她的荷包。


    “這麽好看的荷包,可惜了。”


    蘇落雪有些惋惜道,同方才在屋中與父母相認時候的她簡直是判若兩人。


    蘇苑音蹙了蹙眉,不知她何出此言,就隻見蘇落雪隨意至極的將手中那個荷包扔進的旁邊的池子中。


    對於蘇落雪突然展露出的敵意,她是始料未及的。


    隻因今天才是兩人的頭一回見麵,其間也隻相談過寥寥數語。


    像是看穿了她似的,蘇落雪冷然一笑:“妹妹啊,謝謝你送我的見麵禮,可是我不大喜歡呢。”


    此舉像是在刻意激怒蘇苑音,但她隻淡淡看蘇落雪,神色仍舊一片清明,不悲不怒。


    若是她對自己有怨想要發泄,確實也能說通。


    隻是蘇苑音並不讚同這種讓彼此都下不來台的發泄方式。


    “既然已經贈與了姐姐,那姐姐想怎麽處置便就怎麽處置。”蘇苑音不以為意道。


    蘇落雪看著眼前這個無波無瀾的人,憤憤的握緊了手中的拳頭,她最討厭的便就是蘇苑音這幅樣子。


    直到上一世她在無人問津的莊子中含恨死去的時候,她都是不甘心的。


    就因為她被尋回來的晚,回府的時候蘇苑音已經出嫁到了伯府,明明是個占了她身份的養女,可是憑什麽她夫家家世顯赫,夫婿豐神俊朗又對她疼愛有加。


    而自己明明是真正的千金小姐,卻因為悲慘的經曆而被嫌棄粗鄙沒學識,甚至還總常常被拉出來同這個養女比較。


    她又怎會甘心本是屬於自己的一切卻因為可笑的命運被別人奪走。


    於是她拚了命的學禮識字,想要彌補自身的不足,甚至費盡心機巴巴的嫁入伯府,本以為會將這個冒牌貨給擠下去,卻沒成想對方全然沒有將她放在眼裏,甚至用妾室的身份來羞辱她,最後在莊子中一碗湯藥送她上路。


    雖然直到她身死,也不知是誰想要她的命,但是她知道這件事一定跟蘇苑音脫不開關係。


    所幸上天待她不薄,讓她帶著恨意重生了。


    於是她才使計謀提前被尋回來,還好一切都還來得及。


    “苑音妹妹,那姐姐還有一個請求你也一並答應了吧。”蘇落雪收斂住恨意,輕聲低喃。


    她便就不信,上一世鬥不過蘇苑音,這一世帶著記憶重生的她仍舊是輸家。


    蘇苑音隻覺得眼前的人渾身都充滿了恨意,像是恨不得要將自己吞入腹中。


    可是刹那間她又轉變了神情,一副天真柔和,像是真的在問詢自己的意見。


    不知道她要提什麽要求,但是此刻的蘇苑音隻感到腳底發寒。


    她不解,雖然不知究竟是經曆了什麽,才會使一個十六歲的少女流露出這番怨毒的神情,或者他們之間有什麽誤會。


    不如早點說清誤會,以免日後橫生事端令父母夾在中間為難。


    “什麽請求你說說看。”蘇苑音抬眼看向她。


    隻見蘇落雪慢步上前,在她麵前三四步的距離停下。


    她最討厭的便就是蘇苑音的這種淡漠眼神,她才不需要同情和憐憫。


    “那便就請求你滾出蘇家,從我的眼前徹底消失吧。”蘇落雪陰惻惻笑了幾聲,眸中有種孤注一擲的決絕。


    蘇苑音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麽,想上前去拉住她,到底是晚了一步,隻見蘇落雪自己一頭紮進了冰雪還未完全消融的池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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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蘇落雪被救起來的時候就已經暈過去了,灌過藥之後才悠悠轉醒。


    宋氏剛剛認回自己的親生女兒,見又出了這種岔子,隻心有餘悸的將蘇落雪抱住。


    待問其為何會落水時,隻見蘇落雪又變成那副怯生生的模樣。


    “我...我也不知道是怎麽惹怒了苑音妹妹。”蘇落雪有些忐忑的答道。


    “不知道為何要將我推下水。”


    宋氏有些難以置信,蘇苑音自小在她身邊長大,什麽脾氣秉性她也清楚。


    可是落雪又不像是會汙蔑她的樣子,但當時並沒有別人,若不是她,落雪又怎麽會好端端掉進池子裏呢。


    她想或許是近日來就一直忽視了蘇苑音的感受,經曆了這麽大的變故加之突然知曉了自己身世,怕自己現在所擁有的的一切被拿走,所以才會昏了頭做出這種事。


    “苑音啊,落雪才剛剛回府,娘親心疼落雪遭遇,所以才想多疼愛些,你也是娘親的女兒,娘知道你定不是故意的,可否同姐姐道個歉。”宋氏摟著懷中哭泣不止的女兒,看向靜默站在一旁的蘇苑音。


    對於母親的不信任,宋苑音內心有些戚戚然。


    她對娘親沒有由來的偏頗感到有些難過,也不想自己平白受冤枉,她解釋:“娘親,苑音並未推姐姐。”


    宋氏本以為自己一番發自內心的好言相勸,苑音會低個頭,解釋一番,再讓姐妹兩好生相處,畢竟平日裏這個女兒也是慣會為別人著想的。


    感覺到自己的袖子被拉了拉,宋氏低頭去看,隻見那個同自己眉眼相似的女孩笑得有些勉強:“娘親,或許是落雪沒站穩,自己摔進去了,不怪妹妹了。”


    宋氏頓時覺得內心猶如被針紮了一般,自己親生的女兒流落在外吃了那麽多苦,沒成想回到府中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仍要受這般委屈。


    當即臉色又嚴厲了幾分,低聲嗬斥蘇苑音:“你還不知錯嗎?”


    蘇苑音將兩人的對話聽進耳裏,蹙了蹙眉,蘇落雪分明就是在火上澆油。


    “母親是當真隻信落雪姐姐,不信我嗎?為何連給苑音自辯的機會都不曾,如果想讓我道歉的話,那我道歉便就是了。”


    “啪。”伴隨著一聲清脆的響聲,蘇苑音的頭被打得偏了偏,半晌才回過神。


    她剛剛確實有些衝動,可是母親更甚。


    以往盡管再是如何,宋氏都未曾動過手。


    似是在外間聽到聲響,在外間的蘇齊嶽聞聲進來,便就看到這樣的畫麵。


    蘇齊嶽一把將蘇苑音護在身後,看著這情形,又哪裏不知曉是怎麽回事。


    盡管沒有血緣情分,但是苑音都是他同妻子看著長大的,又與親女有何區別,竟就這般毫無顧忌的動手。


    宋氏看了看自己的手,打出去後也是感到後悔的。她承認自己當時是氣急了,沒成想苑音不光不認錯,還在據理力爭,反觀蘇落雪受委屈了卻隻會將錯一杆子往身上攬,這又讓她如何能將水不偏不倚的端平。


    見宋氏不說話,蘇齊嶽才轉過身看向自己這個女兒。


    “苑音是什麽樣的孩子我不清楚你這個做母親的還不清楚嗎,就算是要出手管教也不能不分青紅皂白逼人認罪。”蘇齊嶽看向宋氏失望道。


    還未等宋氏說話,倒是蘇落雪紅著雙眼睛,懷揣不安道:“父親別怪母親了,苑音妹妹應當隻是無心之失,我已經不怪...”


    蘇齊嶽蹙了蹙眉,有些不快。


    蘇苑音知曉這是父母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孩子,本也想就此作罷,可他們也是自己的家人,更何況蘇落雪並沒有所表現出的那麽簡單。


    她並不想白白受這些冤枉,倘若自己放軟了態度,蘇落雪必定會變本加厲。


    “落雪姐姐既說是我推了她,不知可能回答我幾個問題。”蘇苑音出聲打斷,神色清冷地看向那個低聲啜泣的少女。


    蘇落雪見狀心裏頗為不屑,既無人證也無物證。


    蘇苑音此時也還不是伯府那個見過大風大浪的主母,才十六的年紀,便就是再如何據理力爭,也翻不出風浪來。


    她今天便就要讓父母對蘇苑音厭惡,屆時再將其趕出蘇府。


    “姐姐剛到宋府,一切都不大熟悉,母親必定是給你些丫鬟使喚的,若不是怕別人瞧見,姐姐為何孤身前來,又為何說那些讓我聽著就雲裏霧裏的話。”


    蘇苑音頓了頓,到底是留了些情麵,沒將那些話說出來,但不給蘇落雪辯白的機會,繼續道:“再有就是若我推了落雪姐姐,在失去平衡的情況下必定會胡亂抓住些什麽身邊的東西防止自己掉下去的,離姐姐最近的便就是我,可是我衣裳平整,甚至沒有半點水痕。”


    “那是我並未有防備。”蘇落雪垂著眸子,委屈地怯聲道。


    像是意料之中的回答,蘇苑音也並未去反駁,隻接著道:“昨日又落上了一層雪,我怕父親與母親逛園子時不好行走,還特意吩咐了下人今日都將雪鏟一鏟,算算時辰,當時應該才鏟東院裏的雪。


    東院就在園子對麵,想必會有丫鬟婆子瞧見當時的經過,母親大可派人去問尋一番。”


    聽罷,看著信誓旦旦的蘇苑音,宋落雪眼中閃過一絲晦暗不明的恨意。


    想不到還在待字閨中,蘇苑音就已經這麽難纏,竟三言兩語就讓自己落了下風。


    方才還見她在不停作無力的解釋,竟不知早有了應對之策,隻一直在做戲引自己上鉤。


    也是她急著發難,所以太過於輕敵,又著了她的道。


    不過她也並不算完全沒有收獲,最起碼能讓她與母親離心,日後母親定會慢慢站在自己這邊。


    來日方長,她已經提前回府了,便就不信自己仍舊拿不回屬於自己的一切。


    一陣沉寂之後,還沒等派出去的下人回來複命,隻見蘇落雪淚流不止又一臉自責。


    “對不起,爹、娘、妹妹,都怪我眼界短見識淺,我怕爹娘對我不滿意,會將我趕回去,我真的怕極了沒日沒夜的幹活,洗不完衣裳不給飯吃,田裏活計做不完便就不給睡覺。”


    “落雪怕爹娘都隻喜歡妹妹不喜歡我,真的是昏了頭,所以才作出這麽愚蠢的事情。”


    蘇落雪說完,宋氏已經泣不成聲:“我苦命的孩兒啊,我們怎麽會不喜歡你呢,我們心疼你還來不及。”


    見狀蘇苑音眸子暗了暗,果然是因為血脈相連的關係嗎,所以才會做到如此偏頗和自然而然的親近。


    在過往的十六年裏,自己同母親的關係再親密也都做不到如此,母親對自己雖偶爾親近,但更多的時候是格外嚴厲的,絕不會毫無立場和原則的包容袒護。


    她也以為宋氏本就是如此,直到此刻。


    看著眼前這一幕,蘇齊嶽為官二十幾載一身正氣,現今坐到正二品的吏部左侍郎,最見不得這些玩弄心機手段汙蔑他人之輩,若不是經過核查盤問證實,他甚至都不願相信此人竟然是自己的親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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