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鳴岐也是個有故事的男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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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章


    片刻後,驟雨初歇,天朗風清。


    玉笙樓內嘈嘈切切,對麵支起的茶攤上不起眼的茶客,旁邊樓宇房簷間刻意隱匿身形的黑衣人,樓內虎口和指節都有繭的酒客,都靜守在玉笙樓的周圍。


    隻玉笙樓中那僻靜處的洛神閣卻靜得像是一灘未被攪起的死水。


    洛蔓笙坐在簾角邊的位置,挨著窗,外麵種著幾株秋海棠。


    三年前她親手種下的,看得出梅春時常替她精心打理著,養得不錯,在梁州便就種不出這般好的海棠。


    “南邊得了信,建安最近有異動,你動了人家義父,恐怕這次鄭佺是衝著你來的,上京這邊的事可先交於我,你先回梁州去吧。”她纖腰軟若無骨一般地倚靠在桌上,支著手瞧著不遠處坐於那案幾邊上的蕭闕。


    她留守梁州收集情報,細算日子也有許久未見過蕭闕,若非現下正是多事之秋,雍州又有了消息,她也不必非要親自上京城來一趟。


    蕭闕聞聲並未抬起頭,骨節分明的手慢生翻了一頁書,隻像是一個事不關己的局外人:“宮中遞出的消息,那人身手恐怕不在我之下,你對付不了,這次雍州便就你替我去一趟吧。”


    對他的這番安排,洛蔓笙聽罷自是不讚同,關頭緊要,蕭闕不該以身涉險。


    她蹙眉:“眼下永曦帝將你盯得那麽緊,必就是不想叫你安然無虞回梁州,鄭佺那邊又不安分,如今上京凶險,就按之前的法子,你還是先離京為好。那人若是我一人對付不了,你便就把小陸子交給我,我們一起總是有勝算的。”


    她已然覺得這是最好的安排,雖然她極討厭上京這個地方,除了能種好海棠,旁的當真是一無是處。


    “此人生性多疑,人多隻怕會打草驚蛇,不易接近,且此一事上,我想親自做個了結。”他淡道,擺明就是不願再多提及此事。


    “你不願離京,是當真隻是想著這事,還是想的另有其人,那蘇家的二姑娘...”她有些焦躁,不解回道。


    “蔓笙。”他打斷。


    洛蔓笙順著他陡然冷下的聲音瞧去,隻又聽見他提醒:“你多言了。”


    洛蔓笙跟著蕭闕做事這般久,自是知曉他此番出聲警告意味著什麽。


    到底是自己不該一時情急提及那件事。


    那件事便就是他心底的一個結,一片逆鱗。


    被他這般警示,她隻是笑笑,麵上並無半點怒意。


    也並無刻意,隻是行止間都自一副媚態,她轉頭瞧向窗外發呆,再無言語。


    過了許久,她才若有所思呢喃出聲:“我今天遇見薛鳴岐了。”


    蕭闕抬眼,見她像是還有些話沒有說完,索性不做聲,隻等著她開口。


    薛老公爺驍勇,曾屢立奇功,被先皇親封定國公,鎮於西南,洛家書香門第,洛侍郎治水患,重農桑,亦是功績卓著。


    兩家早早便就定下了婚事,若是之後沒出那樣的事,想必現下該是個皆大歡喜的局麵吧。


    “想不到離黃州那日竟就過了這般久,早知他也在上京,我便就不來了。”她沒心沒肺笑笑,隻是眸中有些難掩的晶亮水色。


    蕭闕斂下眸,神色未動,讓人瞧不清他究竟在想什麽,隻是聽他道:“據我所知,黃州那日他亦是到了,雖是遲了一步,但卻為洛家眾人都斂了屍骨。”


    “遲了便就是遲了,我隻知那日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我必定也會成為黃州的一縷刀下亡魂,更何談複仇。”


    她收回直線,又轉頭看向蕭闕,眸光中隻剩下堅韌寒光。


    蕭闕未做聲,他已言盡於此,黃州那件事亦是橫在她心中的一道死結,她不願走出來,便就帶著滿腹的恨意中,盡情的宣泄,肆意報複就是。


    他知她還是存了要替自己留在上京辦那件事的心思,所以才會說到薛鳴岐,說到黃州,甚至是說到複仇。


    隻是他自那日來了這京城,便就也不打算這般倉皇離開,永曦帝越是這般想要將他除之而後快,那他便就越是想將上京攪動得天翻地覆,讓永曦帝不得安生。


    兩人各懷心思,都未再說話,


    隻見陸起支支吾吾走了進來,將手裏拿著的東西小心藏在身後,走到蕭闕麵前放下時還總是似有似無地瞟向不遠處的洛蔓笙。


    洛蔓笙蹙了蹙眉,自是早就發現了陸起的鬼祟。


    蕭闕看了看案上那張帖子的筆跡,規規矩矩一行楷書,初看時隻覺得秀麗,現下再看時,卻又莫名覺得有些可愛。


    他將帖子攤開,上麵隻赫然留下一行字:


    後日未時,如意樓一敘。


    他挑了挑眉,想起她生辰那日在水雲台自己行下的荒唐事,莫非這人是突然反應過來,要找自己興師問罪麽。


    看見他嘴角扯起的一點極淡的笑意,陸起見怪不怪的收回眸子,隻是洛蔓笙又有些錯愣。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


    她總覺得蕭闕此番來了上京之後,像是變得比在梁州的時候更有了些...人情味?


    隻是他的這番改變,不知可是因為那個自她在來上京的路上,就一直常常在信紙上瞧見的名字。


    那個叫蘇苑音的姑娘。


    蘇府。


    自從蘇落雪被送到了天一觀中之後,蘇府像是又恢複了平日裏的平靜。


    宋氏雖然亦是擔憂女兒,可是此刻蘇齊嶽正在氣頭上,對蘇落雪,他是下了決心的,恐怕她再說別的隻會是火上澆油。


    除了給落雪身邊隨行的畫屏手上多塞了些銀子而外,她確實是什麽也做不了。


    宮中二皇子的妃子選了兩位,一位正妃,一位側妃。


    正妃之位自是給了周家的周蕪,倒是那側妃之位,叫不少人都差點驚掉了下巴。


    隻因那人都不是先前炙手可熱的那幾家,而是那清肅伯府家中的庶女尹湄。


    平時瞧見總是怯懦又膽小,就連多說上幾句話就會臉紅的人,竟不聲不響便就成了二皇子的側妃。


    一個庶女能爬上這個位置,也算是獨一份。


    此事一出,恭賀送禮自是都必不可少,同別府的往來應酬就又多了起來。


    宋氏亦是有意想同蘇苑音修補修補這母女間的關係,隻是蘇苑音待她態度淡淡,她又是實在低不下頭,於是隻得作罷。


    宮中二皇子的親事既已經定好,那現今便就隻剩下瑞陽王府中的蕭世子。


    她本以為芸貴妃是相中蘇苑音的,平時也總將她召進宮中敘話。


    可卻也隻是僅僅如此,除此之外卻又全然沒有旁的表示。


    這讓宋氏一時也有些費解起來,不知這芸貴妃究竟是何意。


    她對蘇苑音的熱絡,是有意為蕭世子選正妻,或者隻是覺得同她投緣,找個人說話罷了。


    若是後者的話,眼下她的婚事也就得重新相看起來,不過她常在宮中走動,這些事情旁人也必定沒她清楚。


    宋氏打著算盤,預備借著此事的由頭,將人叫過來問問宮中是個什麽意思,順帶著多說說話也能將兩人的關係緩和緩和,若是她也能替落雪相勸幾句,說不定落雪也能在天一觀中少吃些苦頭。


    隻是宋氏算盤終是落空,因為蘇苑音現下已經出了府。


    她亦是昨日才聽兄長說起,岐山君即將要離京,又因上次因著蕭闕攪局的緣故,好好一場友人歡聚最後卻落得個寥寥收場。


    所以蘇蘊之聽說他就要離京之後也是有心想為薛鳴岐踐行,也特意訂下了筵席。


    隻是待蘇苑音同薛鳴岐都到了,蘇蘊之卻因有事被絆在了書院中,一時脫不開身。


    薛鳴岐最是好脾性,性子又溫醇,隻除了那日見他同蕭闕反唇相譏了幾句而外,平素裏都總是最和煦的麵像。


    本就是蘇蘊之設宴邀的人,隻是現在正主卻又人不在,薛鳴岐倒是也不惱,隻是端起麵前的茶水輕品一口,對著蘇苑音笑著調侃道:“蘇姑娘倒是比蘊之這位兄長還要靠譜些。”


    蘇苑音看了看他,仍舊是一貫的青色衣袍,手中打著一把折扇,說話時嘴上噙著笑,麵若冠玉,同他相處時總是這般淡淡如春風,無有不自在的。


    她低頭笑笑,接下了話茬:“一向如此,薛公子習慣便好。”


    若是兄長靠譜,那日她也不至於會在南市被蕭闕拿刀架著脖子,連人帶著馬車都被劫走。


    因著昨日裏才知曉他要離京這事,時間太緊,臨別時也想不好準備什麽禮物相贈,兩人又是在機緣巧合之下因著青梅相識,於是她便就索性城南城北跑了幾趟,買了幾壺青梅釀和青梅果脯來贈予他。


    薛鳴岐道了聲謝,笑著將青梅釀接過,也將一卷畫作遞給了她作回禮。


    她攤開畫卷,隻見上頭畫的正是那日在天一觀玉皇閣前的紅色房簷下,斜風細雨,山色霧蒙,是那日他們避雨時瞧見的景,這番風格淡雅清新,著色跳脫卻又不落俗套的風格,隻一眼便就知曉,是岐山君手筆。


    雖然她已然是接受了薛鳴岐便就是岐山君,但是每每想起此事她仍舊還是會覺得有些納罕。


    薛鳴岐年紀輕輕便就有了這番造詣。


    “素聞岐山君能作得一手好文章,想不到這丹青也都這般了得。”她看著手上的畫,咂舌道。


    薛鳴岐聞言隻是搖了搖頭,神思拉遠了一瞬:“若說起丹青一道,蕭闕才是各種好手,明明是一道在梧桐山受夫子開蒙,他卻天賦非常,我倒總是學得吃力。”


    他笑笑,隨後了噤了聲,到底物是人非,再提從前也不過徒增煩憂。


    不知何故,蘇苑音聽到他的話,總像是有些遺憾的感覺。


    說起蕭闕,其實到現在為止,她都對他的過去知之甚少,從前她視他為禍首,對他的事總是避之不及,隻是後來卻又總是不由自主地關切他在意他。


    而現在,她知曉自己的心意,心下便就再無從前的那種矛盾之感,多了幾分心安理得的坦蕩之意。


    “蕭闕...他從前是個什麽樣的人?”她開口問出聲。


    薛鳴岐揚起清雋的眉眼,笑著往她這邊瞧了一眼,眸色和緩。


    蘇苑音伸手若有似無地撫了撫耳垂,隻為緩解這突如其來的尷尬。


    隻是她眉眼中的清冷蕩開,多了幾分盛滿了春水的柔和。


    好在薛鳴岐沒讓這種令她坐立難安的氣氛持續多久。


    他像是想起了什麽有趣的事,笑道:“他從前嘛...是個想做威名赫赫的將軍,上陣殺敵鎮守大齊的桀驁世子,隻是後來卻被先帝扔到了梧桐山,讓他先讀聖賢書,再去學如何守天下,可他卻並不安分隻想習武從軍,三番兩次想出逃,倒是常常將夫子氣得長籲短歎。”


    竟是這般麽?


    既是如此,倘若他最後堅持,後來也應當會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將軍,可為何卻變成了現下這幅模樣呢。


    作者有話說:


    第61章


    蘇蘊之來的時候,兩人正相談甚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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