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斷一掌欺近,猛地扼住溫禾的脖頸,眼裏滿是蔑視譏誚,“區區一株小蒜苗,本君的怒火你可受得住。今日,整個少室仙府,沒有一個能逃得了,都—得—死。”


    魔頭不愧魔頭,出手直接狠辣,脖上的窒息感,讓溫禾大腦缺氧,若非花鈴暗中為她渡靈力以抗衡魔頭的施虐,她早便被掐死了。


    饒是被花界祖魂護著,溫禾也被掐得吐了血。


    心肺灼燒,耳內嗡鳴,眼底脹痛。溫禾她猜,此乃七竅流血前的征兆。


    花鈴急道:“小主,假死假死,魔頭功力比我想象中強大太多。我有點撐不住,你先死,我再暗中救活你。”


    難得溫禾被掐得七竅升天,還能在心底吐槽,靠不靠譜啊。


    萬一救不活呢。


    花神呼了一宿都呼不到,可見是個不靠譜的。


    花神不靠譜,花界祖魂就靠譜了麽?


    罷了,閻王叫人三更死,不會留人到五更。


    死也要死得淡定。


    溫禾做好赴死準備,倏覺脖頸處,窒息感一輕。


    她下意識趕忙呼吸幾口氣滋潤肺腑,緩緩掀開眼睫,麵前是一張放大的魔頭的臉。


    仍是狂妄的那張麵皮,稠濃絕色的五官,但眸底隱含一抹微不可查的疑惑。


    魔頭低頭湊近她的臉,但因對方身量高,她又過分嬌小,對方頸項彎曲至不小的弧度,才跟她的頭,處同一水平線上。


    赫連斷眉心微蹙,似在嗅什麽,兩人挨得極近,陌生男子強大淩冽的氣息夾雜鼻唇間淡淡的溫熱感,逼得溫禾的頭,不由得往後仰。


    一雙大手扣住她的後腦勺,使她退後不得。


    溫禾心跳如雷,心裏瞎琢磨,魔頭說她是蒜苗,難不成魔頭日常嗜好蒜蓉,又或者喜愛飯前哢嚓一口開胃大蒜,所以……是要直接咬她一口,然後再哢擦哢嚓吞了?


    無怪乎溫禾這般認為,因赫連斷的頭,已然湊至她鼻唇間,濃密羽睫簡直要掃上她麵頰,魔頭唇內齒間輕磨,像是想咬她一口的模樣。


    溫禾後縮不得,緊張得忍不住貝齒咬了下唇一口,嚐到唇角的血腥之氣。


    赫連斷繼而垂首,唇瓣即將覆上那雙因侵了血而豔紅的雙唇時,又驀地停住。


    四周皆是仙門中人。


    外人眼中,這是一幅生動鮮活的調情畫麵。


    眾人皆疑惑,難不成魔頭被這小水仙美色所惑?


    但未曾聽聞赫連斷乃好色之輩,況且名滿天下的仙族第一美人鬱子幽,便離小水仙不足幾尺。


    相較之下,小水仙黯然許多。


    魔頭若無眼疾,不會瞧不見。


    站在人群中的草二,十分緊張,緊抓著旁側竹已的手,“親親親……要親上了這是?”


    竹已腦袋搖得像撥浪鼓。


    不知道,不曉得,不明白,看不懂呀!急!


    仙門中人,除卻年少一輩集體懵逼的,剩下幾位上了壽數的宗門之首,兼之各大長老,一副不忍直視的模樣,甚至有幾位已偏頭轉移視線。


    不是要來取人首級的麽,這是再搞什麽黃色?!


    尤其清修一輩子的祝商二長老,不明白老天為什麽要讓他一把年紀了看到這些。


    唯有雲汲見此詭異畫麵,麵上不懵逼亦不羞赧,眸光深邃,指骨抵至拳心。


    那頭,溫禾覺得氣氛不對付,弱弱問魔頭:“你這是要幹什麽呀?”


    長睫微動,赫連斷頭顱微微一偏,長睫掃得溫禾心尖一緊一顫。


    赫連斷不急不緩站直身,一手還圈著少女的脖頸,直起身的那一刻,手掌上移,指腹摩挲上溫禾染血的唇瓣。


    帶著探索,戲謔,怡悅。眸底殺意外露,竟透出一層笑意,他幽幽啟唇,“有意思。”


    斜裏一道劍氣襲來,赫連斷目不斜視,一手格開。


    雲汲的問心劍,重回掌心,雲袖一舞,娩出一道劍花,劍尖直指赫連斷,“魔頭,你當眾辱我師妹,視為不齒之徒,放開她。”


    眾人不解,商討大會上主張沉住氣,靜觀其變的大師兄,第一個便跟人打起來。


    溫禾更不明白,打就打吧,魔頭還攜著她左右上下翻轉、避招式,劃圈圈。


    她顯然跟不上節奏,轉暈了,快吐了。


    被赫連斷夾在胳肢窩裏的溫禾,與人打商量,“放下我,你更有優勢。”


    赫連斷忙著接雲汲的劍招,並不理會她。


    銀色劍刃晃了溫禾的眼,她靈感迸發,悄悄幻出一把匕首,猛地朝魔頭的心窩戳去。


    本以為即便殺不了魔頭,也能讓魔頭掛點彩,泄點真氣。


    但溫禾高估自己實力,那匕刃貼至魔頭身前,竟被無形氣澤灰化掉。


    溫禾瞅著手裏光禿禿的刀柄。


    死了,這下偷襲不成死定了。


    她開始在心裏給自個兒提前念超度經。


    雲汲的靈力讓眾仙歎服。即便在場宗門之首加三大長老齊上陣,亦不能與魔頭對上如此多招。


    但雲汲還是敗下陣來,發尾一縷青絲被魔氣揮斷,輕飄飄落至地上。


    赫連斷最後一掌,殺意滿滿,若非一旁的鬱子幽上前替雲汲卸去一半魔息,此時的雲汲怕是要丟掉半條命。


    雲汲以劍撐身,左手捂著心口,唇角溢出幾縷鮮血。


    鬱子幽亦被魔頭傷了肩胛,氣息不濟的模樣。


    鬱子幽攙扶住雲汲,一雙清冷美眸盯著笑得張狂的赫連斷,方要站出去跟魔頭拚命,手腕被扣住。


    雲汲衝她搖首。


    她根本不是赫連斷的對手。不止她,整個仙門,怕是無一人能同魔頭對上十回合。


    他方才努力堅持十幾回合,已是極限。


    短短一架,溫禾已被轉得眼冒金星。


    眼見著架打完了,魔頭還淩空夾著她,就跟妙自言老先生胳肢窩裏夾著書卷戒尺,廚房的張二胖胳肢窩裏夾著兩捆大蔥一樣。


    溫禾忍不住拿粉拳頭垂了魔頭幾下,有幾拳打不對付,垂人小腹上。


    “再碰本君一下,剁了你的手。”


    溫禾識時務,收回張牙舞爪的小拳頭。


    赫連斷質疑的眸子瞅著雲汲,方才交手,對方的內息,像極了鶴焉仙尊,“你與鶴焉老賊是何關係?”


    雲汲握緊劍柄,“休得辱我仙尊。”


    赫連斷又是張狂兩聲笑,“今日本君留爾等狗命,待日後慢慢玩。”


    說話間,夾著溫禾飛入天際暗雲。


    大長老一聲令下,“天罡無欲陣。”


    仙門弟子速速擺陣,無數仙劍閃如雷電,匯成劍龍直抵天際霾雲。


    電網自四麵八方兜頭而下,赫連斷一手扯住一股電網,一咬牙,徒手撕裂,自殘缺一角飛身而去。


    三長老扶額慟哭,“我仙門之力與魔頭懸殊至此,仙門將大劫,天下將大劫矣。”


    一片哀怨聲中,雲汲藏至軟袖間的無妄花,漸漸黯去光澤,隱去花形。


    花神月傾,於昨晚殞世。


    花魂化作無妄花,可將赫連斷困束七七四十九日。


    無妄花可困人,亦可護人。然,隻可抵用一次,彌足珍貴。


    他不該衝動行事,就此將無妄花用了。


    或許,此花日後可作大用。


    —


    魔頭體力真好,溫禾心道。也不召喚個坐騎,就夾著她一直飛。


    那速度極如閃電,再加上之前被魔頭攜著打架兜圈,溫禾眼下有些撐不住,捂著嘴,說:“放我下來,信不信……信不信……”


    腋下掙紮一路的少女,垂了頭,沒了動靜。


    赫連斷不耐煩,停至一片雲上。


    溫禾軟著身子滑至雲上,腳一沾雲,一頭撲進魔頭懷裏。


    嘔的一聲……


    溫禾站直身,瞧見她往對方玄袍上吐的那副畫,抬手抹了把唇角餘垢,這才把話說完,“信不信我吐你身上。”


    第4章 緣起【04】


    溫禾被捆把捆吧,仍進魔陰王朝地牢。


    魔頭管轄的地域,集合妖族魔族眾邪修,物種複雜。


    整個地牢裏,什麽奇頭怪貌的犯人都有。


    見新來了個貌美小姑娘,獄友們扒拉著玄鐵柵欄,歡呼雀躍。


    有個駝背黑牙、頭上搖曳三措毛的老頭,衝溫禾淫~笑一陣,當即脫了褲子。


    四周烏壓壓的犯人,吹口哨的吹口哨,鼓掌的鼓掌,淫~叫的淫~叫。


    “女娃,居然是女娃,天啊我沒看錯吧。”


    “這西暗牢關的可都是男犯,女犯不都在東邊的月亮窟麽。”


    “瞧這女娃的裝扮像是仙門弟子,難不成是獄頭可憐咱們,送個仙門姑娘給咱們解解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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