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們做過什麽。”清清談起這種事,到底是有點羞赧,兩手手指蜷在腹前,反複絞到一塊。


    白澤眯起狹長的鳳眸,唇邊挑起一個極淡的笑容,語氣輕慢散淡,“若你知道你是誰,你還會願意和我做那種事嗎?”


    那本來應該是神侍該做的事。神侍一點點地幫助神女激發神力,神女成年後和神侍成親。


    她若是知道她的身份,估計會覺得她被他弄髒了。


    迷蒙的燭光落在少女臉上,襯得她臉蛋嬌嫩,細小的絨毛清晰可見,柔和清亮的目光裏躍動著些許無措。


    房門外突兀地傳來辛苑的聲音——


    “清清姑娘,我想起我還沒跟你說我在十年前到大周國行俠仗義的事。誒,清清姑娘,你在哪裏?”


    辛苑去清清,敲了半天門都沒人回應。她擔心清清出意外,推門而入,沒有見到人,滿客棧找了起來。


    白朔聽到動靜,也跟辛苑一起找。


    “阿澤,清清姑娘不見了,你有見到她嗎?”


    白澤的房門隻是虛掩著,兩人輕輕一碰,門就被推開。


    結果,白澤和清清在兩兩相望,眼底仿佛波濤暗藏,似有千言萬語,無論如何也道不盡。


    “你們這是?”辛苑和白朔異口同聲地問。


    清清的神思從白澤的問題中抽離,滿腦子都在想如何應對這兩人。


    如果這兩人發現他和白澤並不是怨侶後,解開嫌隙,相談甚歡就糟糕了。


    她後麵也不好再找其它完美的借口再將兩人分開。


    清清給白澤使了眼色,當機立斷地趴到桌子上,哀痛地表示:“你也太過分了,我不過是不想見你,你就強行把我帶到你房間來。”


    白澤的眉頭跳了跳,咬牙陪她演下去,“你的心裏若是有一點我的位置,我何至於此。”


    “我不管,我要跟你和離。明天就去辦解籍離契的事。”清清抓起一隻琉璃花瓶來增添氛圍。


    但看琉璃花瓶好像挺貴,裏麵的花也是來自各界的稀有品種,砸了的話,估計要賠不少靈石,又給放下去。


    清清沒砸,白澤卻是利索地單手抄起花瓶,直接給砸了,“你做夢都別想。即使在夢裏,你生生世世也都是我的人。”


    清清驚呆,不免心疼。


    夫君也太會敗家了吧。


    說好的靈石嫌少不嫌多呢?


    辛苑以為清清是太害怕,安慰了她兩句,責怪白澤一句,“這人怎麽回事,你看她都被你嚇壞了。”


    辛苑將清清護送到門口,回望了房內的白澤一眼。


    不知為何,她覺得這位少年看起來很孤獨,莫名生出幾分對不住他的感覺。


    辛苑折返回去,寬慰了白澤兩句,“我看公子麵善,應該是個好人。或許你當真隻是對你夫人的執念太深。”


    白澤沒想過,有生之年,他還能聽到他娘能送他一個「好人」的評價。


    在他印象裏,他娘總是愁眉緊鎖,動不動就歎氣,夜不能寐。


    即使她沒有當麵說過他的不是。但回回見到她哀愁的眼神,年幼的他也能明白,她覺得他的存在是一個負累。


    或許,辛苑和白朔的相遇真是個錯誤。


    “強扭的瓜不甜,你若是真心喜歡他,就放過她吧。”辛苑說罷,從房中走出。


    白朔候在門外,等辛苑一出來,就將她抵到門邊,眼裏充滿來自雄性的警惕,“你在他房裏逗留那麽久,你們都談了什麽?”


    “與你何幹。”辛苑利索地曲膝,將他撞開,不屑地走開。


    哇,魔域公主好酷。清清想為辛苑的利落身手鼓掌,又有些同情被踹的戰神。


    ……


    翌日,清清故意拉著辛苑房中挑選衣裳,研究時下流行的發髻,借此拖延時間。她打算熬到白澤和白朔出門,再帶辛苑下去。


    也不怪她沒有另選一個客棧,實在是沒得選擇。


    當前,仙魔兩界暫處於和平時期。雲埠城做為多界商貿重城,各界通道不像後世那樣關閉,眾多商賈和遊人持各界訪問令牌,從通道中穿梭,往來於雲埠城和六界。


    目前又是生意興隆的時節。即使有蛇妖作亂,許多客棧也都是處於客滿的狀態。


    清清磨蹭了半天,穿上紅白相間的曲裾,挽了辛苑的手下樓。


    隻是,清清低估了白朔的耐心。為了等到辛苑下樓,白朔身為一個不用吃飯的男人,拉著白澤在桌邊枯坐了很久。


    清清隻好特意選了一張遠離白朔和白澤的桌子,坐下用早膳。


    白朔卻瞄準時機,挪到他們隔壁桌,明知故問地搭話,“辛苑姑娘,你不是要抓蛇妖嗎?你覺得她會藏身在何處?”


    辛苑的態度冷淡,“這話應該是我問你。”


    白朔淡笑:“我可不敢再搶辛苑姑娘的獵物。”


    辛苑沒好氣地回:“這蛇妖來頭太大,我可不好拿她當獵物。”


    白朔似是訝異,繼續搭話,“什麽來頭?你可否同我講講。”


    “這不是戰神大人之前在仙界欠下的桃花債嗎?”辛苑回頭掃了他一眼,無語地看著他的幼稚行為,“這蛇妖原本是位仙界司藥殿的女仙,在仙界時就曾仰慕戰神大人。後來,她成了墮仙,仙界不願意承認曾有這麽位仙,幹脆宣稱她屬於妖族。”


    “這應該是戰神大人再清楚不過的事,為什麽還要來問我?”


    白朔無視她的問話,很有興致地問了另一個幼稚問題,“你為何連我和她之間的事都知道?”


    辛苑丟去一個冷眼,“這有什麽稀奇的?這事早就傳遍了六界,你去外麵街上抓十個人,裏麵估計就有八個知道的。”


    白朔生硬地說:“可你偏偏不屬於不知道的那兩個人。”


    清清從兩人談話裏聽出了微妙的火花,心下一個咯噔。


    完了完了,再這麽下去,這兩人交集加深,很可能要逐漸被對方吸引住了。


    她想著該如何掐滅兩人的火花時,白澤將杯盞往桌上一放。


    「砰」的一聲輕響引起了所有人的關注。


    白朔的目光放到白澤身上,“阿澤,你對這蛇妖有看法?”


    白澤的態度輕淡,“依我看,你們不必管這蛇妖,直接回仙界和魔界算了。”


    清清默歎,果然是夫君的風格。


    嫌麻煩就用簡單粗暴的方法解決問題。


    她單手支頤,雙腿隨意地晃動,輕踢了踢白澤的凳腳,跟著來了一句:


    “人家可是仙界年輕一輩裏最有名的戰神,怎麽會放著為禍四方的妖物不管呢?”


    清清和白澤這麽一表現,辛苑和白朔的注意力算是成功被吸引走。


    他們不約而同得出一個結論,清清姑娘確實很不待見她夫君,找到機會就要嘲諷幾句。


    “是啊,人家匡扶正義,不像我是非不分。”白澤拖長了尾音,往凳腳上施了個小術法。


    被清清踢過的凳腳當即斷裂。


    白澤將毫無防備的清清撲倒,眸色瀲灩,眼尾紅暈漸濃,狀若無辜,“夫人,你為什麽這麽討厭我?”


    不是,被撲倒的是她,他怎麽還委屈上了?清清憤憤然,想要推開他,好爬起來。


    纖纖細指滑過他的下袍時,卻不慎磕到了哪裏。


    白澤輕彎眼尾,靠到她耳邊,咬牙道:“你想讓我死在你身上?”


    第36章


    清清的心顫了一下。


    這不就是天書經典台詞之一?


    現在, 她已經知道天書的脖子以下內容,有點無法直視這句話。


    清清從地上爬起來,略為不自在地轉過頭, 咳了咳,繼續拿出幽怨道侶的態度,“我為什麽討厭你, 你自己還不清楚嗎?”


    白澤的眼神很受傷, 仿佛一腔深情遭她辜負。


    他看了清清一會,轉過頭,堅定地對白朔和辛苑提建議:“你們回仙界和魔域,我來幫你們對付蛇妖。”


    白朔以為白澤被妻子看不起, 受到刺激, 迫切地想要證明自己, 好言相勸:“你不知道,那蛇妖在仙界時就已是天仙修為,成為墮仙後, 她不斷褫奪其它妖魔仙的內丹, 幫助自己增長修為, 實力又是大有增長。”


    “留你獨自應對蛇妖,著實不妥。我算是和她頗有些淵源, 更清楚她的底細, 會同你一道尋找她的下落, 一起收拾她。”


    “這時候倒想起你和那蛇妖有淵源了?”辛苑奚落白朔兩句, 迅速地將清清拉遠,“清清姑娘, 你若是不喜歡你夫君, 還是遠離他為好, 大可不必出手相傷。”


    “這樣吧,我要先去解救那些中了蛇毒的人,你跟我一道前去好了。”


    這兩個人,一個踹翻凳子傷自己夫君,一個拿鎖鏈捆自己夫人,再待在一處,豈不是要生死相搏了?


    得趕緊分開。


    白朔即使有心跟辛苑結伴而行,也要擔心白澤會不會一時衝動,去找蛇妖單挑。


    當今六界之中,有點水平的仙,魔和妖,他多多少少都聽說過。但他從沒聽說過白澤這號人物,想來白澤應該遠非蛇妖的對手。


    他得看著白澤,不能讓白澤做傻事,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辛苑帶清清離開。


    清清都想為自己鼓掌。


    太好了,她就是要破壞白朔和辛苑培養感情的機會。


    蛇妖是從仙界司藥殿出來的,多年來,擅使蛇毒。對於有用的對手,蛇妖會用蛇毒先削弱他們的戰鬥力,再褫奪他們的內丹。


    就算看不上對方的內丹,她也會用蛇毒控製對方,讓對方聽命於她。


    一路上,辛苑找到那些中了蛇妖毒的仙魔妖,將準備好的靈藥發放給他們。


    清清想起她的歌聲有點用,就唱歌給辛苑當輔助。


    辛苑看到音符的靈蘊落入中蛇毒的仙魔妖體內,緩解了那些仙魔妖的痛苦,詫異地問:“你竟然懂得如何使用治愈歌聲?”


    “一點點。”清清謙虛了一把,想了想,又補充道:“不過,我確實算是鮫人族裏的天才了。”


    辛苑感慨一聲:“你可太有天分了,一般的鮫人歌聲最多隻有迷惑心智的作用。我還從沒見過哪隻鮫人能唱出治愈歌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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