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以羅至正的為人向來十分驕傲,沒想到他會這麽說。


    瑤娘看了她爹一眼,似乎知道他爹是什麽意思了。


    對於宸王這樣的天潢貴胄,你拿喬反而不行,他滿腹天下滿腹算計,哪裏有空哄你。


    “可他身邊的女子誰不是圍著他打轉,哪個不是順從他呢?”瑤娘雖然覺得成親後,的確要以誠相待,但也不能無條件對待吧。


    羅至正擺手:“我的包容是指——”


    “你也看的出來,宸王並非是俯首帖耳之輩,到時候也許我會支持正統,不會支持他,那你作為我的女兒,你要無條件站在宸王那邊,不管別人說什麽,你要和他站在一邊。”這才是羅至正真正要說的話。


    瑤娘以前想的都是內宅的事情,還沒想到朝堂,現下羅至正說的這是大事。


    她忍不住點頭:“您說的沒錯,我不知道他有什麽報負,但他選了什麽路,我都要陪他走下去,當然前提是他對我好。”


    羅至正自認看人很準:“你放心吧,宸王為人固然心狠手辣,但是對他母妃極其孝順,可見他是個有情無義之人。勸諫之事是我們臣子做的,你呢,就別讓他兄友弟恭,順其自然就好。其次,其次就是他們這種人一般不會信任別人,隻有你做一件讓他真的覺得你是可以信任的,那你絕對會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不同。”


    “有的男人一旦功成名就就性情大變,而宸王這種人反而是平日身邊奉承的人太多了,多是虛與委蛇,反而想看到真心。”


    實際上羅敬柔出嫁時,羅至正也同她說過,當然,那個時候他說的和瑤娘不同,他說的是讓羅敬柔堅持,一定會守得雲開見月明的。


    現下對於瑤娘,這個女兒過於有主見,所以告訴她和宸王相處的正確方式。


    瑤娘點頭:“爹說的是金玉良言,女兒一定會銘記於心。”


    “嗯,這就對了。”羅至正深感欣慰。


    他已經失去一個女兒,還有兩個女兒,是萬萬不能再失去她們了。


    徐青容的兩百抬嫁妝已經抬進了周王所在的皇子所,她在沒嫁進來之前就一直是興安公主的伴讀,和林貴妃那邊很熟悉。


    但進門之後,徐青容是左右逢源,她不僅在洪貴妃這裏倍加孝順,同時對林貴妃那邊也是沒有斷過聯係,再有她兩百抬嫁妝進門,早就把先進門的王元霜比下去了。


    王家雖然是伯爵府邸,但兄弟姊妹多,一百二十抬已經是很不錯了,哪裏知道徐家會來這一招,徑直把她比下去了。


    整個皇子所都在提及徐青容的紫檀櫃多麽名貴,西洋鏡多麽亮堂,徐青容卻是想進門來是想做周王的賢內助的。要知曉,現在皇帝沒有立皇後,而且皇帝素來喜歡洪貴妃,很有可能洪貴妃可能成為皇後。


    到時候,她就可能會是太子妃,甚至是未來的皇後。


    今日,她特地一早過來坤寧宮請安,洪貴妃對徐青容倒是很和氣:“坐吧,你平日倒也不必日日都來。前朝的時候,也不必日日請安。”


    宮裏雖然規矩大,但是以洪貴妃而言,她還是覺得徐青容伺候周王比較重要,她這個婆婆並非是最重要的。


    徐青容則正色道:“兒媳在二所住著也無事,不如在這裏服侍婆母最好了。”


    她和周王這幾日相處的不錯,但知曉周王和洪貴妃感情不親密,遠遠比不上宸王。在洪貴妃這裏隻有宸王像親生的,反而周王像後娘養的,宮中上下誰人不知。


    但誰會出來主持公道,大家隻會說周王不好,原因就是洪貴妃不喜歡,這也是某種歪理,他們理所應當的就認為肯定是周王不好,洪貴妃才不喜歡。


    既然她進門了,就一定要做足孝順名聲才行。


    洪貴妃見她堅持,倒也不說其她了,隻是現在宮中最緊要的事情是宸王的婚事了。


    “你三弟的婚事早已定下,就在中秋之前,羅姑娘也是你見過的,日後她進門了,你們就可以在一處說話。你是知道的,瑤娘那孩子為人很好。”洪貴妃本來就喜歡瑤娘,也希望她們妯娌能和睦相處。


    徐青容頷首:“是啊,瑤娘和我是一起選伴讀的,她的為人我是很清楚的。”


    “隻有她的品貌配策兒,我才覺得是絕配。”洪貴妃在心裏美滋滋的想著,他二人相貌都好,日後生的孩子不知道是怎樣的好看。


    玄策是她的兒子,向來眼高於頂,但卻對瑤娘癡迷不已,她這個做娘的,隻能期待兒媳婦對兒子同樣的好,否則兒子的一片癡心就付諸東流了。


    說完這個,洪貴妃開始做早課,徐青容也陪著做早課,隻是她看到洪貴妃這裏的經文幾乎都是瑤娘所寫,深覺對方已經提前部署,暗自警惕。


    而不像她這般,之前的心一直在大皇子那裏,好容易提前暴露出成少謹私下和大皇子勾勾纏纏,沒想到走了一個成少謹,卻讓王元霜白白得了好處。


    還好,她如願以償嫁給周王,成了周王妃。


    至於羅瑤娘,她和她打過交道,也是個非常難纏的人物。


    回去之後,周王姬妾都在她麵前低眉順目,徐青容並不把她們放在眼中。隻等周王回來,她才起身讓人服侍,“今日在母妃那裏坐了一上午才回來的。”


    “唔,有你替我孝順母妃也好。”周王道。


    周王對正妻還是尊重的,尤其是現在大嫂進門一年都沒什麽動靜,他若是能早日誕下一個皇孫,那就是皇長孫啊。


    而徐青容見周王不反對,越發覺得自己是對的。


    高玄策以前想來請安直接就來了,但現在有新嫂子天天過來,他隻能找徐氏回去的時候再過來。


    這日,他過來時,洪貴妃念叨:“早上還特地準備了你愛吃的赤砂小饅頭,怎麽沒過來呢?”


    高玄策笑道:“嫂嫂在這裏,我總是要避嫌,反正兒臣孤家寡人一個,吃不吃無所謂。”


    “說怪話,放心,你媳婦兒馬上就要進門了。”


    “兒臣可沒聽說過她擅長庖廚的。”記得前世他們剛到安州的時候,她炒的肉還有血,後來是他做的菜。


    然後倆人都不耐煩做飯,就是她花錢在外麵買吃的。


    洪貴妃搖頭:“那你就說錯了,她母親上次進宮同我說,她在家裏做了鮮花餅,常常在小廚房做給她爹娘吃呢。”


    瑤妹為了他果然學了很多,大抵前世嫁給林緯南那個家夥,她不喜歡吧。


    “那敢情好,到時候母妃也有福氣了。”高玄策不遺餘力的讓瑤娘在洪貴妃這裏印象更好。


    洪貴妃隨意提起洪淑怡的婚事:“聽說她想嫁給宣平侯世子,但人家選了一個小官的女兒沒選她,這個孩子在婚事上尤其坎坷。”


    高玄策就不耐煩聽這些了,他反而提起四皇子的事情:“鎮南王是我大臨唯一的異姓王,替我們大臨守著雲南,可惜膝下隻有一女,此女已經上京,怕是到時候要擇夫婿,母妃可要留心些。”


    鎮南王的女兒?


    洪貴妃並不放在眼裏:“不過藩王之女,倒也無礙。”


    “母妃,我聽說鎮南王對這個女兒有求必應,她若嫁給誰,豈不是到時候誰就有了雲南一派的支持。我不在意她嫁給誰,反正隻要不嫁給大皇兄一派就好了,此事,您務必要看著。”高玄策慎之又慎的道。


    洪貴妃點頭。


    當然,洪貴妃母子並不在意這個鎮南王之女,嚴妃卻和四皇子在打商量,“你父皇必定會替你說一門十分顯貴的親事,原本本宮看上的是高麗公主,但我想鎮南王的女兒也許更好。畢竟……”


    雖說四皇子腿跛了,可還是有萬一,萬一這個皇位真的輪到四皇子繼承,可不能被異族妻子拖了後腿,雖說現在高麗是大臨的藩國,但畢竟是異族。


    四皇子讚同:“一切但憑母妃作主。”


    反正娶妻是任務,妾侍才是自己最喜歡的,他是無所謂。


    他是皇子中最不受寵愛的,父皇對他們母子一直淡淡的,若非他腿跛了,也不會有這個眷顧。大哥之母雖然也不受寵,到底曾經是正妃,況且大皇兄居長,自來不同,娶的是伯爵府的千金,文采出眾。二皇兄娶的是清流頂級門閥士族之女,而三皇兄娶的也是世家大族之女,且未來的皇嫂更是品貌無人能匹敵。


    而他卻能娶的,雖說身份高,但都是一些番邦偏遠地方的女子。


    六月十八是瑤娘的生日,這次是及笄,羅家並不準備大肆操辦,因為馬上八月要嫁女兒,那才是最盛大的喜事。


    但鬱氏依舊為女兒置辦了新衣,請了族中長輩竇老太君等人辦及笄禮。


    高玄策做事情十分妥帖,他把每日誰的生日誰的喪禮甚至誰要辦什麽事情都在每日的黃曆上寫的很清楚,顯然瑤娘的生辰他也寫在那裏。


    除卻是瑤娘生日之外,還是君山伯老伯爺的壽辰,高玄策很快就選擇了瑤娘的及笄禮,準備悄悄送去就歸來。


    誰知道剛出門,就看到一出惡霸調戲女人的戲碼,馬車被橫在路中間,一直過不去,因為是微服出巡,自然就沒有清場。


    “少爺,這……”


    “無事,這裏離國子監不遠,羅家就在附近,我走過去就是了。”


    卻說這惡霸調戲少女的這位少女見馬車上下來一位青年,他生的十分耀眼,矜貴無比,本來滿懷期待,誰知他可下了馬車徑直揚長而去,這讓她十分失望。


    反而是後麵跟著過來的一位少年,腿雖然跛足,但是他卻好心的救了自己,還對她道:“姑娘,這是二十兩銀子,我還有事,這些銀錢給你打尖住店。”


    這位少女自然是鎮南王之女清溪縣主,她父王允諾她上京尋一門親事,因此她設局在此,也試試這些王孫公子的品行。


    按照救她的程度而言,四皇子最好,大皇子和二皇子還派人過來做做樣子,三皇子最無情無義,雖然生的更俊,但他卻是個見死不救之人。


    這事兒她要告訴父王,這樣父王也知曉選誰做未來的皇帝最合適。


    此時,高玄策正好把手中的玉笄交給瑤娘:“瑤妹,終於趕到了,我怕耽誤了時辰。”


    瑤娘看他平日氣定神閑的人,額頭上滲出了汗,心中不禁感動,趕緊把帕子遞給他:“沒事兒的,你別太急了,擦擦汗吧。”


    高玄策拿過帕子,隻覺得帕子上傳來一陣幽香,心思多了幾分旖旎,但又看了看時辰:“你快進去吧,及笄禮馬上開始了,別為了我耽誤了。”


    “好,再過不久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瑤娘看了他一眼,害羞的跑出去了。


    高玄策握著帕子,一時笑一時又憂心離成親的日子太久了。


    第60章


    宸王送的玉笄毫無雜色,白玉太過純,墨玉太過黑,唯有微微帶黃色的玉笄高貴典雅,一眼就讓瑤娘歡喜上了。


    鬱氏當然知曉高玄策親自送及笄禮過來,不由得為女兒高興。隻要這個人把你放在心上,那夫妻肯定會甜蜜。


    及笄禮過後,瑤娘就開始清點自己做的荷包扇套絡子另有帕子這些了,這些進獻給宮中長輩的不夠的還要繼續做,還不能隨意敷衍,很耗功夫。


    時雨的婚期定在年底,因此她現在也是待嫁之身,姐妹倆常常找一處明間,一邊吃茶說話,一邊頭也不抬的做女紅。


    敬皓這個時候過來了,他這次回家準備縣試,因為緊要關頭,瑤娘輕易也不會打攪他,哪裏知曉他這個時候過來了。


    “咦,你怎麽來了?”


    “今日父親派我去王家送禮,這大熱天的,身上衣衫全濕。特地回來換了一身衣裳,你們不知曉王家人太多了。”敬皓不由得抱怨。


    瑤娘對白英道:“你快去端一杯烏梅湯給三少爺。”


    冰鎮的烏梅湯讓敬皓一飲而盡,仍舊意猶未盡,嚷嚷著要吃酥山,兩個姐姐當然不允許。時雨也是道:“這冷浸浸的,你也少喝些,小心肚子痛。”


    “就是,我和你六姐姐就是再渴,如今也不敢隨意吃冰。”


    敬皓是家中最小的,尋常都是姐姐們管著他,旁的挑食這些倒好,就是愛吃冰,怎麽說都改不掉,瑤娘也是沒辦法。


    三姐夫王宗沐以前還能喊一聲姐夫,現在成了竇家的女婿了,真是物是人非之感。


    敬皓可能還沒什麽體會,隻是在抱怨王家的人多雲雲,瑤娘讓他去內室先歇著,複而才對時雨道:“看看,舊人才走了一年都,新人就這麽快來了。”


    平日瑤娘在宮中,和竇家接觸的不多,時雨倒是經常參加這種詩會,她就笑道:“竇姐姐這是得嚐夙願了,平日她就最喜歡才子,尤其是三姐夫的詩在文人騷客中原本就很有影響。竇姐姐原本眼高於頂,否則也不會等到十八歲了。”


    “她又這麽癡情,竇家的姑娘通常又賢惠,我恐怕三姐姐將來怕是一無所有。”想圖名怕是名氣都沒有了。


    姐妹倆以前雖然和羅敬柔關係都一般,現在不知道怎麽也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對這樁婚事其實最生氣的人不是羅家長房,因為羅家長房羅至正都能理解了,其他人當然也不會多說什麽了,而最生氣的則是任氏。


    她的兒子羅敬天和周氏一起從外任回來,羅敬天向來養尊處優,在外任做的十分辛苦,他本不是正經科舉出仕。即便有叔叔做靠山,但是在外地為官盤根錯節,難得回來一趟。


    周氏就聽任氏在說話:“三娘自己沒有福氣,還留下一雙兒女,不讓羅家的人去照顧,偏偏讓竇家的姑娘嫁進去,人家會對安哥兒和頌姐兒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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