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雅柔睜大眼,不敢置信定看著王彩霞:“媽媽你是在責怪我嗎?媽媽你知道的,我從小就身體不好,不是我不想為你們做事情,是我……”


    宋耀國打斷了她:“雅柔,以前的事情,是我跟你媽媽自願的,但如今既然有了錯換的事情發生,我們隻能解決。林家那邊打算去告我們,說我們是故意錯換了兩個孩子,說我們把你養的體弱多病,這麽多年你對自己的身體應該非常清楚,到底是先天性的疾病還是後天養育導致的,你心裏應該非常清楚。這件事,你打算怎麽辦?”


    簡言之,他是在問林雅柔決定站誰那邊!


    林雅柔心中咯噔一下,林家父母讓她住小洋樓,給她大把的錢,讓她做人上人,她怎麽可能去違背林家的意願?


    就是她猶豫的這麽一下,讓宋家夫婦兩個一下子心冷了。


    若說本身對雅柔還存著五分的感情,這麽一下,也隻剩兩分了。


    林雅柔又掉淚了:“媽媽,我也很為難,為什麽要逼我呢?這些事情跟我有什麽關係呢?我隻知道,爸爸媽媽你們答應過我會永遠都愛我的!爸爸,您今天不是還給我買了新衣服嗎?你們跟那邊的爸媽都是我的爸媽,我一個都不想放棄!”


    宋梨聽到這話,噗嗤一笑,差點把米飯噴出來。


    林雅柔怨恨地看著她,瞬間哭不下去了。


    第7章


    宋梨實在是沒有見過像林雅柔這樣的人,什麽都想要,卻又什麽都不想付出。


    可人與人之間,從來都是真誠換取真誠的,否則永遠不會有長久的感情。


    若是此時宋梨不在,宋耀國跟王彩霞興許也會被林雅柔的眼淚擊潰,可瞧著兩個女孩兒,一個被他們嬌寵了十九年,費勁千辛萬苦撫養長大,此時卻字字血淚控訴他們如今不再寵溺她了。


    另一個呢,明明是親女兒,卻從來沒有得過他們一日的照顧與疼愛,小梨來到宋家第一日,就想著去擺攤養家,整個院子被小梨打掃得幹幹淨淨,桌上噴香的飯菜更是她一手做出來的。


    宋耀國跟王彩霞並不是三觀不正之人,兩人心中都是對宋梨的愧疚。


    “雅柔,你可能是搞錯了,我今天是買了些新衣服,但那都是給小梨買的。她在林家生活了十九年,身上穿的還是開了線帶補丁的舊衣服,這些年我跟你媽每到換季的時候都給你買新衣服,甚至上個月也才買過兩套,現在也該給小梨買一點了。”


    宋耀國直接把實話說了出來。


    林雅柔指甲掐進手心,那衣服能一樣嗎?給宋梨買的衣服那麽貴!他們之前可從來沒有給她買過那麽貴的衣服!


    她又哭,抓著王彩霞的手:“媽媽,我不是在意什麽衣服,我隻是在意我們十九年的感情,難道真的比不上什麽血緣嗎?我不信!媽媽,你永遠都是我最愛的媽媽!我們進屋子裏去說說話好不好?媽媽我好傷心,我想跟你單獨說說話。”


    王彩霞看著哭得委屈巴巴的女孩兒,想到這麽多年每次她在自己懷裏痛哭的場景。


    回憶席卷而來。


    王彩霞也哽咽了,她輕輕握了林雅柔的手一下,而後輕輕放開。


    林雅柔被她的動作嚇到了,這個握住又放開的動作有它特殊的意義。


    果然,王彩霞含著淺淺的笑望著她:“雅柔,你說的對,我們十九年的感情,便是個小貓小狗也是舍不得分開的。為了撫養你長大,給你治病,我不知道多少個夜晚睡不著覺,不斷地問我自己究竟是哪裏做的不對才導致你不斷地生病?就算是知道你是先天性的沒有發育好,我還是會想一定是我懷孕的時候做錯了什麽所以才導致你身體不好。你也應該明白,為什麽年輕的時候身體健康能跑能幹的我,現在會這樣弱不禁風,我從前不想給你壓力跟負擔,從來不提,但不可否認的是,是因為你,我是因為你,我才變成了這樣啊!”


    她深吸一口氣:“若是我們真的有感情,你為何不問問我的身體怎麽樣了?為什麽每次都要這樣哭著等我去安慰你?你怎麽不想想我有多傷心?林家要告我跟你爸爸,你就一點都不心疼我們?你長大了,也有自己的思考能力了,你非常清楚,你的病是先天性的,心髒,肝,肺,有的是遺傳性疾病,有的是娘胎裏沒有發育好,你為什麽生病你不清楚嗎?是因為林家的基因不好,你親生母親懷孕的時候你就不健康!”


    林雅柔從來沒有被王彩霞責備過,此時癱軟在地,眼眶裏含著淚,宛如無辜的小綿羊。


    王彩霞聲音有些顫抖:“我們的感情隻建立於我疼愛你,而你並不會對我有一絲一毫的在乎。假如我不再有能力去疼愛你,照顧你,我們還會有感情嗎?你會心甘情願地來保護我,照顧我嗎?”


    她盯著麵前這個自己辛辛苦苦撫養了十九年的女孩兒,直盯到她臉龐發紅。


    林雅柔無措地說:“媽媽,我現在還沒有開始上班賺錢,等我有能力了,一定孝順您的……”


    旁邊的宋耀國笑了笑:“雅柔,去跟林家的人解釋,說你的病不是因為我們照顧不周,是因為遺傳導致的疾病,一句話的事兒,你能做到嗎?”


    林雅柔垂下頭,一句話不說。


    她小聲地啜泣,風吹起來香樟樹葉,女孩兒聲音都是委屈:“爸爸,媽媽,我還隻是個小孩呀,我隻是想愛你們,我有什麽錯呢……”


    王彩霞忽然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咳嗽起來,咳到眼淚都出來了。


    她顫抖著說:“那我又有什麽錯呢?如果當初沒有抱錯孩子,我不需要為了一個病懨懨的孩子搭上我半個人生,我丈夫也不需要搭上他的工作,我們的女兒,也不會寄人籬下那麽多年,穿得破破爛爛,吃得麵黃肌瘦。我們宋家原本都沒有錯啊。”


    林雅柔錯愕地看著她:“媽媽,您不認我了?”


    王彩霞閉上眼,她很累,很難受,呼吸都要撐不住了。


    宋耀國狠狠心說道:“雅柔,你已經不再是我們的孩子!從前的所有一筆勾銷!你要記住,這些年來我們不虧欠你!也不需要你再回報什麽,既然你選擇了回到林家去,便踏踏實實地在林家過吧。小梨才是我們的女兒,你也不要來這邊給小梨造成困擾,記住了嗎?”


    林雅柔瞬間崩潰:“不!爸爸,媽媽!我舍不得你們,我不接受以後再也不跟你們見麵!我們不是說好的嗎?我會時常回來看你們的!”


    王彩霞終於支撐不住,身子軟軟地昏了過去,林雅柔還是隻顧著哭:“媽媽,媽媽!您醒醒啊!您不能有事啊!我愛您媽媽!”


    宋耀國急了,立即要送王彩霞去醫院。


    宋梨卻知道王彩霞這是被氣狠了才會這樣,本身就體弱,去醫院也沒什麽太好的辦法,反而會折騰,她連忙說:“爸,先讓媽媽緩一緩,我給她喂點水!”


    她立即去廚房倒了一杯溫水,悄悄地用自己所有的精神力緊急地逼出來一點增加體力的營養液,因為是強行逼出來的,整個人眩暈了一下差點站不穩。


    而後,宋梨將摻了營養液的水喂給王彩霞喝了一點,沒一會兒,王彩霞就睜開了眼。


    林雅柔還在哭,王彩霞頭疼不已,宋耀國終於不耐煩地說:“別逼我去跟林家算賬,把這些年花在你身上的錢清算一下!”


    這句話,成功地林雅柔閉嘴了,她思前想後,發現自己說再好聽的話,掉再多的眼淚似乎都沒用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宋梨的出現吧。


    她真是好奇,林家媽媽不是說了宋梨會出事的嗎?為什麽宋梨會好端端地在這裏呢?


    可轉念再一想,宋家窮成這樣,就算是真鬧掰再不來往其實也沒什麽。


    想到這些,林雅柔站起來離開了宋家。


    隻是這一走,林雅柔心裏還是不舒服,明明之前對她言聽計從,想要什麽就給什麽的宋家父母,忽然一下子變了,是個人都接受不了。


    好在想想宋河現在離家出走,跟父母鬧得那麽難看,宋家也沒什麽錢,就算宋梨被宋家父母再怎麽寵愛,又能過上什麽好日子呢?


    林雅柔回到林家,先去了親生父母的房間門口,她嘴巴甜,每天去父母跟前說些好聽的話,能得到不少好處。


    宋家父母那邊這個辦法行不通了,在親生父母跟前總是行得通的。


    隻是,沒等林雅柔敲門,她就聽到了一段話。


    親生父親林瑞傑低聲說:“告宋家的事情還是算了吧,這件事本身就不能輕易揭開,否則隻會對我們不利。”


    陳鳳玲笑道:“我那是嚇唬嚇唬他們,這樣也好避免他們懷疑我們。不過宋家這兩口子倒是也厲害,雅柔跟她姐姐生下來的時候是一模一樣的情況,當時我們把大女兒抱回來才三個月就去世了,他們竟然能把雅柔養大。表哥,我總感覺宋家的人是個隱患,往後日子還長,他們對雅柔付出這麽多,說不定心裏舍不得把雅柔還回來,萬一懷疑什麽去查了下去,我們暴露了怎麽辦?”


    當初他們表兄妹生情,結婚之後生的第一個孩子就全身都是病,養了三個月就去世了,第二個孩子生下來還是這樣,為了有個健全的家庭,陳鳳玲才想了那個換孩子的辦法。


    現在名聲很重要,萬一宋家的人知道了真相拿出來一鬧,他們兩個都得丟工作,一輩子翻不了身!


    林瑞傑冷笑:“不可能讓他們有知道真相的機會,我花錢讓人盯著他們,要是他們真的敢去查,隨便想點辦法就讓他們查不下去了。”


    陳鳳玲靠在林瑞傑的懷裏:“幸虧咱們的兒子生下來沒什麽問題,現在雅柔也健健康康地回來了,要不我這輩子都愧對你。”


    兩人調笑著,沒有注意到門口輕微的腳步聲。


    林雅柔手腳發冷,她從來沒想過真相是這樣!


    當初陳鳳玲找到她,說出的真相是宋家見他們林家有錢,就故意把孩子換了過去,可現在她才知道,是因為她的親生父母嫌棄她渾身是病,所以把她換出去了!


    她的姐姐,被親生父母養了三個月就死了,那如果當初宋家父母沒有抱她回去,她是不是也會跟姐姐一樣三個月就死了?


    林雅柔從來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她坐在一樓的沙發上輕輕發抖,心中又掙紮又難過。


    親生父母這樣,真的會對她好嗎?


    正糾結的時候,家裏的保姆洗了水果端到她跟前:“雅柔小姐,這是太太叮囑買的您愛吃的水果。”


    林雅柔心裏的難受一下子消散了,以前的事情管那麽多做什麽?現在宋家的父母不要她,她隻能待在林家。


    第8章


    因為林雅柔的刺激,王彩霞再度病倒,這一次宋梨親眼見到了王彩霞的慘狀。


    她滴水不進,臉色慘白躺在床上,一會兒顫抖著手抓住被子艱難地側頭衝著床邊的痰盂嘔吐。


    肚子裏第一次就吐空了,後麵每次吐也都是清水,再到後麵,吐的就都是黃膽汁。


    宋耀國擔心得不行:“你媽每次病狠了都是這樣,去醫院也沒有太好的辦法,輸液把兩隻手的手背都能紮成篩子,出院之後也好不到哪裏去。這樣吧,我去找找私人診所的醫生來家裏看看,這樣也省的你媽到處折騰了!小梨,你看著你媽媽。”


    宋梨一口答應下來,好在王彩霞又吐兩次之後勉強睡著了。


    趁著這個空,宋梨趕緊地去在鍋裏煮了點大米粥,這個粥煮得快,半小時也就煮好了,她用扇子吹涼,再次強行擠幹自己僅存的一些能量做出來一些增強體力的營養液,注入到粥裏。


    這碗粥本身就煮得軟爛,大火轉中火再轉小火,火候控製的好,粥的口感就完全不一樣。


    等粥的溫度正好適合吃的時候,宋梨輕輕看了一眼王彩霞。


    這會兒王彩霞正在做夢,她一會兒夢到自己在產房裏,親眼簡直小小的宋梨被人換走,她撕心裂肺地哭著,一會兒又夢到自己一覺醒來,才回到家不久的宋梨不見了……


    王彩霞閉著眼,淚流了下來,嘴裏喃喃的喊:“女兒,我的女兒……”


    宋梨心中一疼,上去握住她手,輕輕拍拍她:“媽媽。”


    王彩霞睜開眼看到宋梨,瞬間淚洶湧而下:“女兒,女兒。”


    宋梨眼睛酸澀,伸手幫她擦淚:“媽媽,我在呢,喂您喝點粥好不好?”


    王彩霞艱難地說:“我難受的很,有點喝不下。”


    “我們試一試,就喝一口好不好?”


    宋梨把粥端過來,耐心地哄著,最終王彩霞一口一口喝了小半碗,宋梨這才放心。


    那粥溫香撲鼻,喝下去之後王彩霞原本非常難受的身體好了不少,那種眩暈想吐身體發軟的感覺漸漸消失,王彩霞都覺得奇怪,這粥真厲害!


    才喝完粥宋耀國帶著私人診所的醫生來了,那醫生還說宋耀國大驚小怪。


    宋耀國看著已經能好好地坐在床頭安安靜靜說話的王彩霞,一瞬間也有些震驚!


    下午宋梨也覺得累,她連著兩次強行逼著自己做營養液,簡直是榨幹了自己的能量,就回屋睡了一覺,這才感覺精神了些。


    隻是眼一睜開,她就瞧見宋耀國跟王彩霞給她準備了不少東西。


    一隻新的大衣櫃,新的書桌,另外還有一把漂亮的雕花椅子,都在院子裏擺著。


    宋梨震驚了:“爸,這是怎麽了?忽然買新家具?”


    她屋子裏的家具之前是林雅柔用的,但也都是挺新的,畢竟之前宋家那麽寵愛林雅柔,宋梨是不在意這些的。


    當然,這些新的家具比那些還要好很多呢。


    宋耀國擦擦汗:“你屋子裏的家具都舊了,回頭挪到你哥屋子裏給他用,爸去給你買了新的,等下就挪你屋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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