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晚晚才不知道以後怎麽辦。


    她隻知道桑榆這一次兩次能幫她便可以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那師尊快讓師姐寫啊,你看看,藥草堂的人又催我了。一天天的催催催,聽了她兩堂課像是要被催命一般!下次我不要去了!”尋晚晚拿起發光的綠色靈石,急忙斷掉了柳晴風的靈訊。


    “胡說八道,這可是好機會,別人想去聽我都沒答應。你放心,有師尊在擔心什麽。我親自去和小榆說,馬上就讓她寫的滿滿當當,你很快就能完成任務。”朝恒玉順手拿過卷冊,信心滿滿。


    “真的嗎?可是小師姐又沒有聽過……”尋晚晚當然是不想自己做的,但是一想到桑榆她又覺得不靠譜。


    萬一她什麽都不會,做的亂七八糟惹柳晴風生氣怎麽辦?


    她可不想替桑榆挨罵。


    “放心,她有辦法的,你安心睡覺去就是。”朝恒玉笑著搖搖頭,“別多慮了,晚晚。桑榆一定會聽我的命令。”


    第7章


    ◎“我不去。”桑榆拒絕了朝恒玉。◎


    擺脫了尋晚晚後,桑榆來到後山的老地方打坐,可片刻後她卻發現自己的內心根本靜不下來。


    她如今連呼吸都是疼的,更不用談吸收靈力這回事。


    吸收不了絲毫靈力,意味最近也無法提升修為。


    無法提升修為,她心底便會不受控製地彌漫出一種不安的感覺。


    這倒不是因為別的,隻是藏風島的日子讓桑榆徹底意識到——


    修為才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本事。


    日日精進,保有強烈的危機意識,才能活得更長久。所以即便在島上那樣極端的情況下,她還要每日都要修煉打坐,更何談是現在?


    她皺眉許久。


    手心攤開又合上,合上又攤開,最終,她再度抽出一道神識去查探自己的內府。


    神識沿著靈骨緩慢前行,越靠近靈府,她內心越不安。最終她看到——


    她的內府照舊滿目瘡痍,廢墟一片。


    “果然不行。”


    她低語道。


    按照她往常身體的恢複速度,這次的受傷程度之深,會讓她未來的三年五載難以再吸收靈氣。


    她對醫修的了解非常淺薄。


    但這個結論已經是她在知識範圍內做出的,最樂觀的判斷。


    一想到要以這樣的狀態再呆三到五年,桑榆不由得重重地歎了口氣。


    她秀氣好看的眉頭緊緊地蹙起,仰起下巴,眼神呆呆的看著天上的藍天白雲,眼巴巴地看著藍天上悠閑自在的潔白仙鶴,眼底難得浮現起了鬱悶之色。


    當真要如此嗎?


    桑榆的思緒停滯兩息功夫,想來想去,還是不願意坐以待斃。


    如果是以前,受傷不能修煉那就罷了。但是如今的浮屠山讓她沒有絲毫安全感。


    莫說是安全感,她如今在這裏的每一秒都難以靜心。


    “唉。”


    她又一次重重地歎了口氣。


    目前她唯一能想到的法子,就是順著健體修身的方向練習。


    在劍宗裏,所有的靈力和劍術都是是建立在修行者的身體之上。


    越是強大堅韌的身體,越能能承載更多的靈力。甚至,有時候基礎之上的技巧也能勝過入門劍修的劍術。


    最近這兩日她也的確是照著健體的方式在修行,就連剛剛也是。


    但如今她明明已經大大削減修煉時間了,為何——


    心髒處還是好痛啊。


    桑榆頭疼地想著。


    也不知道是哪個骨頭又斷了。


    會不會又像是上次一樣,斷掉的小碎骨戳到靈脈裏去了?


    坐立難安。


    她從樹上一躍而下,隨便摸了快大石頭蹲坐在上。一隻手捂著心口,另一隻手拿著不知道什麽丹藥往口裏塞。


    就在此時,她的儲物鐲裏發出耀眼燦爛的白光。


    桑榆正頭疼腦熱,想不明白她是有哪個物件會發光,隻能胡亂地在儲物鐲中摸了摸,最終拿出問靈鏡——


    [桑榆,我是初微,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我的消息。]


    [我忽然想起來一件事,以前雲遊四海的時候,我曾經在浮屠山的後山放置了一些藥丹葫蘆以備不時之需。]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一直往南走,看到一顆梧桐樹就停下,丹藥就埋在了樹下。]


    [不知道那些丹藥對你有沒有用,如果能幫到你的話,隨意拿走即可。]


    [希望我這次能及時幫到你。]


    桑榆一目十行地看完靈訊,迅速抓住了重點。


    梧桐樹?


    桑榆倒是知道後山裏的確有一顆能夠遮天蔽日的梧桐樹。


    老掌門說它是神樹,是初微神君親手栽下的。


    桑榆原來一直不知真假,但……看來老掌門說的都是真的。


    汗水沿著她的額頭,慢慢從臉部輪廓下滑。最終下滑到下顎線,滴答一聲,從下巴落到地上。她的臉上通紅,嘴唇卻是發紫的。額間碎發滿是細碎的汗水,濕噠噠地黏在臉上。


    她好像暫時沒有力氣去找藥了。


    奇怪啊。


    止疼的藥丹明明已經入口,但卻像是沒有效果一樣。


    心髒不受控製地開始變得巨疼!像是又無數雙手在撕扯她的心髒一般,疼痛從四麵八方襲來,她連病痛的根源都找不到!


    她臉色蒼白地跪倒在地,整個難受得想蜷縮身體。


    桑榆趁著自己還沒有徹底失去意識,趕緊在地上撿起了一塊尖銳的石子。心髒處的疼痛讓她下意識緊握住石塊,尖銳的石塊被她狠狠握在手心裏,用力過猛,石頭劃破了她的掌心。桑榆這時候才能瞬間意識回籠,感覺到片刻清醒。


    疼痛能讓她稍有清醒,但她快仍舊要呼吸不過來。哪怕身體隻是稍微一動,便像是有塊大石頭壓在心上,幾斤將她壓到當場昏厥。


    “小榆。”熟悉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你又在練習劍術?”他並沒有看出桑榆的不對勁。在朝恒玉的印象裏,桑榆經常到後山練習。她十天半個月不出山也是常有的事。如今這副景象在他眼裏,也隻不過是桑榆練習完劍術後太勞累了。


    桑榆沒有回答他。


    她根本喘不過氣來。


    “小榆,你在幹什麽?為什麽不回答我?”


    好煩。


    “小榆,小榆?”


    有什麽辦法能讓他閉嘴嗎?


    桑榆根本沒空去搭理他,她如今正呆呆地看著手中的藥瓶,滿腦子疑問。


    為什麽。


    為什麽?


    為什麽止疼丹不管用了?


    她還是覺得心口疼。


    她吃了那麽多都不管用了嗎?


    “小榆,你有在聽我說話嗎?”朝恒玉喊了她半天,可桑榆居然沒搭理他。他站在她身後,又看不到她的表情。


    “小榆是有什麽心事嗎?”朝恒玉隨口問道。


    往常他隻需要主動起個頭,桑榆就會全盤拖出她的想法。她表達疑惑和問題的時候,表情才會比平時生動一點。訴說不解的時候,她那雙呆板的眼眸,才會有接近晚晚的那種靈動的神采。


    因此,朝恒玉倒是不厭煩桑榆對他說心事。


    無論桑榆說什麽,他隻需要附和兩聲,最後好好寬慰她就好了。朝恒玉覺得雖然桑榆比晚晚呆板,但是她倒是有個優點——


    比晚晚好哄多了。


    他自認為耐心地等著桑榆說話,等著等著,不知等了多久之後——


    “謝謝師尊關心,我沒有什麽心事。”桑榆抹掉臉上的汗珠,並沒有看朝恒玉。


    本來是有事的。


    但朝恒玉這一頓煩不勝煩的詢問讓桑榆意識回籠了。


    她著實不想讓他看出自己的破綻。


    朝恒玉越是靠近她,她內心就越堅定地想要活下去。


    她不想在朝恒玉麵前倒下去,這比讓海獸吞了她更讓她難以接受。


    靠著朝恒玉一聲又一聲的念叨,桑榆反抗的念頭不斷加深,她好想站起來讓這個讓人閉嘴。


    憑著這股勁她硬撐了半柱香的功夫,然後……劇痛居然被她扛過去了?


    “………”


    小榆不對勁。


    朝恒玉心裏生出一抹異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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