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柒音的一番話叫蘇衍白了臉色,“他可以進,我卻不可以?”


    “於大人是我請進門的貴客,敢問將軍呢?”


    蘇衍一時無言以對。


    於瑾年是她親自開口邀請的座上賓,而他蘇衍便是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


    所以於瑾年可以肆無忌憚地進出她的房間而自己便隻能呆在門外黯然神傷?


    “郡主,”


    這時,一直在沈柒音身後看戲的於瑾年走了出來,停在沈柒音身旁和她並肩站著。


    “蘇將軍隻不過是因為陛下的旨意不得不跟著臣來到這裏,郡主還是莫要怪罪蘇將軍了。”


    蘇衍將視線落在和沈柒音站在一起的於瑾年,雙眸像是不見底的深潭一般,冷峻而深幽。


    於瑾年臉上閃過的幸災樂禍被他瞧得一清二楚。


    “有你什麽事?你最好閉上你的嘴。”


    於瑾年扯了扯嘴角,“我為蘇將軍說話竟還撈不著個好,蘇將軍的脾性於某人真是不敢恭維。不過,於某既然長了嘴那就是要說話的,蘇將軍吩咐叫我閉嘴,恕於某辦不到。”


    說著於瑾年壓低了嗓音,聲線中透著一股涼意,“蘇將軍是秉著陛下的旨意來保護於某的安全,就算再不喜於某言語,那便隻有忍著點了。”


    蘇衍定定地看著於瑾年,半響才開口說道,“那就要看於大人的骨頭夠不夠硬了。”


    沈柒音在一旁聽得怒火直衝,“你們二人是要合作查案的,關係弄得如此僵硬做什麽?這般弩拔劍張的是想在此過招嗎?案子不想查了?”


    於瑾年見沈柒音動了怒火連忙解釋道,“我和蘇將軍說著玩的,郡主莫要生氣。現如今我們當然要以案子為主,任何事情都不能成為查案的阻礙,你說是吧蘇將軍?”


    蘇衍一見到於瑾年虛情假意的笑容就十分惱火,給了他一記眼刀沒有說話。


    沈柒音卻想要蘇衍一個明確的態度,正視著蘇衍的眼睛說道,“蘇將軍,沒有默契的兩人一同辦案對案子進展沒有任何好處,我希望將軍能知道孰輕孰重,莫要再意氣用事。”


    蘇衍捏了捏拳頭剛要回答的時候覺得肩上一重,側首看去竟發現是於瑾年將胳膊搭在了他的肩膀。


    “郡主放心,我與蘇將軍之間的小打小鬧隻會增加我們的默契,況且將軍又不是記仇的人,怎麽會因為我的三言兩語就棄我於不顧呢,是吧蘇將軍?”


    這個於瑾年真是夠狡猾,明明是他先挑起的頭,這時卻說得好似不講道理的是他蘇衍一般。


    蘇衍忍住想要將於瑾年的胳膊卸下來的衝動,皮笑肉不笑地說,“既然如此,於大人還不趕緊同蘇某去查案?”


    “蘇將軍說得在理。郡主,如此我與蘇將軍就先告辭了。”於瑾年說完拉著還沒來得及和沈柒音說話的蘇衍的離開了王府。


    沈柒音望著二人的背影深深地歎了口氣。


    “郡主,於大人和蘇將軍以前認識嗎?”金兒有些好奇地問道。


    “不認識。”


    “那為何金兒總覺得他倆是認識許久的仇敵一般,一見麵就要吵架呢?”


    仇敵?或許吧。


    但沈柒音從不相信蘇衍的種種表現是因為對她有情,隻不過是驃騎大將軍的自尊心在作怪,容不得她的身邊有旁的男人出現而已,石雲錚是,於瑾年也是。


    況且於瑾年隻不過是她一個聊得來的舊友,蘇衍以為他這是深情,但卻不知道他這樣的無端攻擊反而讓沈柒音覺得非常鄙棄。


    “蘇將軍,於某實在是好奇,將軍為何會忍心因滄耳國的公主而傷害郡主至此呢。”


    於瑾年和蘇衍跨/坐在睿王府準備的馬上,並立而行。


    蘇衍目不斜視,“於大人該不會是因為這份好奇心而被陛下提拔為大理寺丞的吧?不過蘇某要提醒於大人一句,很多時候好奇心並不會一直給你帶來好運,相反,它很有可能是給你帶來禍端的最大原因,就像前兩天你遭到的殺身之禍一般。”


    於瑾年並沒有反駁蘇衍,這兩天他一直在思考那場蓄意的暗殺。


    自從入京以來,除了蘇衍他不曾開罪過任何人,但他可以斷定暗殺他的人並不是蘇衍。雖然自己十分討厭蘇衍,但不得不承認蘇將軍是個千仞無枝的人。


    剩下的便隻有他在場的茶樓命案了。


    若是因為這個命案而被追殺,再結合陛下親自下旨將案件交給他,讓於瑾年不得不懷疑在茶樓中身亡的張離真正的死因了。


    “蘇將軍說得在理。”


    “所以,我勸你不要插手我和郡主之間的事情,你對郡主的那份心思最好給我收一收。”


    “這個……恕於某無法做到。”說完於瑾年輕夾馬肚,領先了蘇衍幾步。


    現在倒是不裝了?蘇衍麵色冷然地跟了上去。


    二人來到茶館下了馬,大理寺的侍衛依然守在門前。


    那侍衛見到於瑾年,瞬間眉毛倒豎,“怎麽又是你!”


    於瑾年揚唇笑了笑,“沒錯,又是我。”


    侍衛見於瑾年竟敢還來,拔起腰間的佩劍便朝他砍過來,招式使到一半突然覺得手腕一麻,劍柄瞬間脫手而出,掉在了地上。


    “不分青紅皂白便隨意出手傷人,大理寺就是這樣辦案的?”


    耳邊傳來一道森冷的聲音,侍衛轉頭看去,一個一身青衫的男子立於台階之下,但周身的氣勢卻震得他雙腿直打哆嗦。


    “你……你又是何人?竟如此大膽,不知道擅闖案發重地是要蹲大牢的嗎!”


    蘇衍冷哼一聲,“不知道是何人就敢拔劍砍人,我看膽大的人是你才對吧。於大人,還不將陛下親自賞賜給你的司丞腰牌亮出來?”


    於瑾年還以為蘇衍要自亮身份,沒想到卻將他推了出來。


    “瞧好了,今日本官可是有腰牌的人,還不速速放本官進去?”


    那侍衛在見到大理寺丞專屬腰牌的時候才知道自己闖下大禍了,連忙跪下哭著道歉,“大人!小人有眼無珠沒認出來大人來,還望大人不要怪罪啊!大人……”


    “行了,”這侍衛嗓門極大,哭嚎起來更是震得人腦仁疼,在他還要繼續哭嚎的時候於瑾年連忙阻止道,“快把門打開,本官要進去查探。”


    “是是是!”那侍衛連滾帶爬地去開了鎖,“大人們請進。”


    蘇衍和於瑾年隨即踏入了茶館內。


    於瑾年巡視了一番館中的布置,然後目光鎖定死者張離坐過的桌子。


    “桌上的東西變了。”


    第26章


    案發當日, 於瑾年清楚地記得張離坐過的那張桌子上,五隻食盤都是一樣的白底青花紋,而現在有一個食盤上的花紋卻顯得稍許暗淡。


    “食盤的花紋變淺了。”


    蘇衍順著於瑾年的目光看去?, 確實有一隻顏色較淡,若是不仔細瞧根本發現不了。


    “當日靠近這張桌子的都有誰?”


    於瑾年細細回憶著,“當日第一個發現張離異樣的是一名?和張離拚桌灰衣男子, 除了他之外便?隻有卜飛雲卜少卿靠近過這張桌子。不過卜少卿隻檢查了食盤中的吃食,並沒有動過食盤,況且眾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食盤掉包。”


    蘇衍點頭,隨後招來看守的侍衛, “案發之後可?有人進入此地?”


    侍衛以為蘇衍懷疑他擅自放人進來過,嚇得連忙搖頭,“不曾不曾!小人一直在門口看著, 不曾放人進來過!”


    不曾有人進來過?那便?很蹊蹺了。


    “是誰疏散的現場?疏散過程中是否有人靠近這張桌子?”


    “回大人, 小人一直看守在門外並不知道?是誰, 應該是卜大人吩咐其?他弟兄疏散的群眾。”


    “疏散群眾的確實不是他, ”於瑾年走過來說道?, “是卜大人身?邊的近衛。這張桌子當時已經被?劃為禁區, 群眾是不可?以靠近這張桌子三尺之內的。並且, 我可?以斷定,至少在我離開之前, 食盒還沒有被?動過。”


    當時卜飛雲的近衛先疏散了茶樓群眾,後來才恭敬地將沈柒音送至門口, 所以於瑾年可?以斷定動食盤的人並不是當時在場的人。


    “如此說來, 那便?可?能是有人趁守衛鬆懈之時偷摸進來將食盤給掉了包。”


    那侍衛聽?到鬆懈二字大呼冤枉, “大人明查啊!小人和弟兄們當值的時候寸步不離,換值之前也要問?清情況記錄清楚才能接值, 這期間除了葉大人來過,真的沒有其?他人進來過啊!”


    蘇衍聞言和於瑾年對視一眼,這侍衛口中的葉大人應該就是大理?寺卿葉宏才。


    蘇衍眸色微閃,“如此,於大人也該到了去?大理?寺認認門的時候了。”


    大理?寺衙署。


    剛踏入大理?寺前堂,映入蘇衍和於瑾年眼簾的便?是一片忙碌的場景。


    “蘇將軍,於大人。”


    一道?聲音在一旁響起,蘇衍和於瑾年側首望去?,隻見?身?著漿紅色官服的卜飛雲從中堂走出來。


    “昨日在茶館我便?和於大人說過後會有期,果然今日便?收到了和於大人一同當差的消息,卜某在這裏恭賀於大人了!”


    於瑾年連忙抱拳回禮,“多謝卜大人,今後還望卜大人多多關照!”


    “大家?都是同僚,自然是要關照的!”


    說著卜飛雲抬手招來衙役,衙役將一遝卷宗交至卜飛雲手中。


    “這便?是茶樓命案的卷宗,既然陛下將此案全權交給於大人,那茶樓命案的卷宗也該交給於大人閱讀保管。”


    於瑾年接過卷宗,“有勞卜大人了。敢問?葉大人何在?”


    卜飛雲聽?了原本笑嗬嗬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同尋常的神色,不明意味地說道?,“葉大人家?中的事就夠忙的了,哪還有時間呆在府衙啊。”


    大理?寺卿葉弘才風流成性,在京都已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家?中嬌妻美妾成群結隊,好不享受。但鬧起來也夠他葉弘才頭疼了就是。


    蘇衍巡視了一番堂中忙碌的衙役,“沒有時間來府衙,倒是有時間去?命案現場。”


    “蘇將軍說得是,昨日葉大人在衙中當值,下午確實去?了案發現場,不過葉大人是獨自一人去?的,並沒有隨行的衙役,所以給於大人的這份卷宗上也就沒有葉大人昨日在現場所見?所言的記錄。”


    蘇衍點頭,“卜大人,敢問?葉大人平素辦案之地在何處?”


    “在中堂正廳之內。”


    “蘇某想去?瞧瞧葉大人的辦案之地,還請卜大人帶路。”


    蘇衍此言正中於瑾年下懷,他這會開始慶幸有蘇衍跟著的妙處。


    他自己雖然有陛下的禦旨,但無論?如何隻是一個小小司丞,是受大理?寺卿管轄的,大理?寺卿的辦案之地作?為下屬怎能隨意進入?


    可?蘇衍就不一樣了,蘇衍官及一品,大理?寺卿隻是三品官員,蘇衍此番又是奉陛下之命配合於瑾年查案來的,蘇衍想要做什麽,大理?寺的人是沒有理?由也不敢攔著的。


    “這……葉大人辦案之地沒有他的允許是不讓別人隨便?進的,不過既然是蘇將軍想要進,下官斷不會阻攔,蘇將軍這邊請。”


    果然,卜飛雲聽?了麵上雖帶著遲疑之色,但還是乖乖在前帶路。


    葉弘才的辦案之地是整個大理?寺府衙中最大的,整整占了中堂一半的地兒,但屋中卻淩亂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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