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封堯攜帶玉鸞再度出宮。


    這次是前往霍家。


    霍家今日辦滿月席,帝王親自出宮道喜,倒不是因著霍老爺子乃三朝元老,而是因著孩子的爹——霍少卿,是封堯、玉鸞、葉琛、崔景辰等人的昔日少年玩伴。


    葉琛早就在霍家大門外候著,從封堯下了車攆開始,就一直絮絮叨叨,霍家祖孫三代都插不上話。


    “皇上,不成想,咱們這些人當中,是霍少卿率先當上了爹。”


    “臣抱過那孩子了,是個大胖小子,模樣精致的很呢!隨了霍少卿。”


    “臣好生豔羨呐。”


    封堯:“……”


    他又豈會不豔羨?


    他倒是要求不高,兒子女兒皆可。生個像玉鸞那樣粉嘟嘟的女孩兒,也是極好的。


    霍老爺子想讓重孫沾沾龍氣,就命人將小繈褓抱了過來,遞到了新帝麵前。


    封堯礙於情麵,隻能伸手抱住。


    年輕帝王的麵前冷沉清雋,狹長鳳眸微眯,瞅著手中的小團子,見他拳頭大的小臉一直擰巴著,著實談不上精致漂亮。


    玉鸞是個女子,女子天生就喜歡孩子,湊上前看了幾眼,眼睛發光:“好生可人、漂亮。”


    封堯斜睨了她一眼。


    是眼神不好麽?


    哪裏瞧出好看了?


    封堯自信的認為,他的孩子才是真正的漂亮。


    思及此,封堯抬眼掃向霍少卿,這愣頭青倒是比年少時穩重了些,但容貌哪裏及自己半分?


    封堯胸膛微微起伏,猛然意識到,自己這般偉岸俊美的男子,如果不多生幾個孩子,著實是浪費天資。


    封堯親自賞賜了一塊金鎖。


    霍家祖孫三代正歡喜著,卻聞新帝喃喃道:“朕瞧著,這娃娃還需得好生養養,不甚好看。”


    玉鸞:“……”


    眾人:“……”


    若非封堯是帝王,隻怕是要被霍老爺子用掃帚打出去了!


    皇上這就是見不得霍家添了新丁!


    帝王不能在宮外久留,看過孩子,用了幾杯美酒過後,便離開了霍家。


    霍家闔府跪送。


    雖說新帝說了句不太討喜的話,但霍家的這個重孫已被新帝抱過,還賞賜了金鎖,這今後隻要他不長歪了,必定可以扶搖直上。


    *


    帝王車攆內,玉鸞懷中抱著一籃子紅雞蛋,此刻,她與封堯對視著,對方的眼神恨不能讓她立刻有孕。


    玉鸞斷開視線對視,索性盯著懷中的紅雞蛋。


    封堯卻酸裏酸氣,道:“朕是他們這些人當中最先訂婚的,而今,旁人卻先一步當爹了。”


    玉鸞:“……”


    她出生沒多久就許給了封堯。


    彼時,封堯也才三歲。


    這時,封堯再度陰陽怪氣,道:“楚玉鸞,你說,為何霍少卿會先一步當爹?”


    玉鸞無話可說。


    可必然是霍少卿能幹呀!


    見美人沉默著,封堯冷哼一聲,對當爹這樁事有了執念。他自幼看似享受榮華富貴,可真正所求,不過就是那一份溫晴。


    既然出生時得不到,那就自己組建一個家。


    有心愛的女子,有自己的孩子,那就是他夢裏最渴望的一幕。


    美人無所圖,錢財名分都沒法打動她,故此,封堯幹脆威脅,嗓音磁性低沉,道:“朕說過,你得給朕一個孩子,你膽敢欺君,朕滅你十族。”


    玉鸞身子一僵,立刻抬首:“微臣不敢欺君!”


    封堯被她的反應逗笑了:“那就好。”


    玉鸞:“……”


    *


    剛到宮廷,封堯就命人宣見了女禦醫給玉鸞把脈。


    玉鸞已放棄所有反抗,故此,她反而落了個輕鬆,一副十分無所謂的心態。


    “如何?”封堯劍眉緊蹙,那雙幽眸近乎盯著玉鸞的細腕,恨不能親自上前診出個所以然來。


    女禦醫頓了頓,明顯慌張,須臾過後,這才鬆開了玉鸞的手腕,垂首如實說:“回皇上,楚司寢身子並無大礙,但幾年前理應虧空過一次,導致至今氣血不足,並沒有養好身子,加之體寒太清瘦,這才不易有孕。但按理說,稍作滋補,便無大礙。”


    玉鸞麵上風輕雲淡,眼神平靜。


    可封堯卻仿佛在短短片刻之內,經曆了起起伏伏,情緒忽高忽低。


    從一開始聽到玉鸞體虛,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仿佛自己苦盼的孩兒沒有了。


    但聽到女禦醫說,玉鸞身子並不大礙,他懸著的心又落了下去。


    一旁的汪裴觀察得仔細,皇上突出的喉結不住的滾動了幾次,龍袍廣袖下麵的大掌,握緊又鬆開,反複幾次。


    汪裴:“……”皇上這架勢,仿佛是把身家性命也押上去了。


    封堯開腔時,聲線喑啞:“好,自今日起,給楚司寢調理,調理不好,唯你是問。”


    帝王嗓音不怒自威。


    女禦醫立刻應下:“是,微臣領旨。”


    突然擔負起皇嗣大事,女禦醫心中發慌。


    待女禦醫離開,封堯一步步走向玉鸞,那雙狹長鳳眸近乎緊緊鎖著她。


    玉鸞覺得莫名其妙,緩緩後退,可還是被男人逮住了手腕,他以居高臨下的姿態,俯視玉鸞,逼問道:“朕不在的那幾年,你想朕了?不然又豈會好端端的受到創傷?”


    玉鸞:“……”


    皇上哪來的這般自信?


    美人啞然。


    “說!”封堯仿佛十分在意這樁事。


    他想知道有關她這幾年的一切。


    他在漠北幾經生死,起初沒有精力打探京都的事,單單是保命就耗盡了他所有精力。


    玉鸞手腕吃痛,平靜卻也倔強,道:“皇上想多了,不過就是受了傷而已。”


    封堯根本就不信。


    楚家千金,驕縱至極,如何會輕易受傷?


    封堯暫時放開了玉鸞,但並沒有就此罷休,而是一轉頭就立刻命人去調查。


    當日傍晚時分,風哲就將調查的結果稟報給帝王。


    禦書房,燭台燈火正燃燒著,照亮了梁柱上雕刻著的金龍浮雕,帝王的麵容一半明一半暗,如此就顯得五官更為立挺。


    風哲有些猶豫不決,畢竟,玉鸞就在場。


    封堯卻故意讓風哲當場說出來:“說。”


    風哲無法,隻能如實道:“回皇上,楚司寢的確在四年前踏青的路上,不幸墜馬,傷了身子。”


    話音一落,封堯側過臉,看向了狀若鵪鶉的玉鸞,已十分不悅,陰陽怪氣,道:“踏青……嗯?朕在漠北生死未卜,你卻有心思踏青?摔得好。”


    玉鸞:“……”


    作者有話說:


    封堯:朕要當爹,必須、盡快~


    玉鸞:你自己生吧→_→


    封堯:哪次不是朕自己動?


    玉鸞:(⊙o⊙)…


    ——————


    寶子們,繼續往下翻,還有哦~


    第五十一章


    封堯嘴上說著最狠的話, 卻又做著做溫柔的事。


    玉鸞覺得自己就要溺死在帝王的龍爪之中了。


    這暴君也不知是起了什麽心思,非要親自檢查她到底有沒有留下任何後遺症。


    玉鸞無意識的緊抿著粉唇,望著頭頂的明黃色幔帳發呆, 腦子裏一會空白, 一會又是極致的五覺衝擊。


    封堯既然還恨著她, 為何非要讓她生孩子?


    男人的臉湊近,強行與玉鸞對視, 劫住了她的視線,清雋麵容染上了一層薄薄/欲/色,一副斯文敗類的模樣, 他問:“還疼麽?”


    聽了風哲提及,那次玉鸞斷了三根肋骨,他就再也無法怨恨。


    他自己在漠北受傷無數,自是知道體膚之痛也能奪人命。他自己是錚錚漢子,自是無所謂這體魄上的疼痛,可玉鸞不行。


    她是他看著長大的丫頭, 從繈褓裏開始就是屬於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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