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永成和方氏聽得微愣,一旁的秦纓也眸色微變,她側眸去看,隻見謝星闌容色冷肅堅定,眉宇間透著一股子頂天立地的銳氣,格外有種一言九鼎令人信服之感。


    羅永成顯然也深受震動,終是和聲問:“那我和她母親,該如何配合你們?”


    謝星闌便道:“當年案發之前,羅姑娘可有任何異樣?可有提過被跟蹤,或有人對她圖謀不軌,或某人有意接近她之類的話?”


    羅永成沉思片刻,又去看方氏,方氏此刻已擦幹淨淚水,麵上卻多有迷茫,她道:“沒有……槿兒那日,隻是如常去鋪子裏,沒有提過任何相似之言。”


    謝星闌忽而想到康修禮之語,“羅槿兒可有表兄?”


    方氏有些愕然,“沒有,有堂兄,但無表兄,怎麽了?”


    謝星闌便又問:“當年凶手被斬首之後,可曾有人上門來找過你們,說案子可能是冤案?”


    方氏去看羅永成,羅永成莫名道:“這自然沒有,當年案子鬧得很大,那凶手被斬首之時,半個京城的百姓都去圍看過,怎會有人來說是冤案?”


    謝星闌一陣默然,秦纓又問道:“羅姑娘平日裏還有何喜好嗎?”


    方氏這時又哽咽道:“她沒什麽喜好,那時家裏不太寬裕,她父親的舊書鋪子隻有一個夥計幫忙,而她弟弟比她小幾歲,又要讀書,她便常自己去鋪子裏幫忙,幫著算賬,幫著統算數目,雖也沒什麽粗重活計,卻十分耗時,她從無怨言。”


    秦纓心底有些發沉,若凶手是陌生人作案,那家裏人的確難知道線索,又問了問當年書鋪夥計和家中奴婢等證人的下落,她和謝星闌便先告辭離去。


    此刻已過午時,他們徑直出城,趕往第二位死者範玉蘋之家,範玉蘋的家在城外範家村中,從京城出發,至少趕路兩個時辰才能到,待出了城,秦纓掀簾問道:“你如何看?”


    謝星闌高坐馬背上,此刻放緩馬速離她近了幾分,“金文延雖然不是真凶,但我傾向於他說的證詞大部分都是真的,真正的凶手多半也是打過幾次照麵的陌生人,因此受害者的父母好友都不知此人存在,要追查真凶下落,多半還要從金文延證詞中提到的幾處相遇地點查起,以及,從金文延為何會認罪查起。”


    秦纓也應是,“我們已走訪了兩家,我亦做此想,待去過範家之後,得好生調查金文延的生平,他不可能無端承認這樣大的罪過,若是頂罪,那凶手一定用了十分厲害的手段,才能讓金文延明心甘情願赴死,金文延是個賭鬼,還賭到了要典賣女兒的地步,這樣冷血無情之人,何事能逼他就範?”


    謝堅跟在謝星闌身後,此刻道:“會否是賭賬欠的太多?”


    秦纓看他,“頂罪是必死之局,你若是欠了天價賭債,是寧願跑還是寧願死?”


    謝堅也覺出問了蠢話,掩唇輕咳一聲,“小人愚笨了。”


    謝星闌這時道:“人生在世,不過是七情六欲,他父母早亡,又對妻女無情無義,也不可能為了財名利祿去求死,還真猜不透如何逼他認罪。”


    雖然已料到會疑難重重,但真的查起來,秦纓仍然有種毫無頭緒之感,再加上李芳蕤以同樣一副死狀遇害,她甚至預感到,這案子或許並不像看到的這樣簡單,思及此,她忽然看向謝星闌,“倘若查不出真凶,真要十年二十年都將此案當差事擔著嗎?”


    謝星闌目視前方,“十年二十年,我倒是擔得起,但隻怕那康老爺等不起。”


    他語氣輕飄飄的,言畢又看向秦纓,“所以最好盡快找到真凶,並且,你今日連龍翊衛的名頭都搬出來了,倘若查上三五月都無進展,豈非要墜了龍翊衛的名頭?”


    秦纓本還有些動容,聽見此話,不由暗暗咬了咬牙,又冷哼一聲:“龍翊衛的名頭自然隻能龍翊衛去守,那就要看謝大人的本事了。”


    她說完“唰”地放下簾絡,謝星闌波瀾不驚的眼底滑過一絲笑意,馬鞭一揚,當先朝前疾馳而去,下了官道,足足走了一個半時辰,他們才趕到了範家村村口。


    範家村依山而建,山腳下大片農田正成一副秋日豐收的景象,因土地肥沃,村中的幾十戶農家也頗為富足,又因距離京城不遠,許多人雇了長工做活,自己則去京中做起了小生意,沿著村道往裏趕時,一戶一戶農家院落大都修得氣派非常。


    範玉蘋的父親名叫範昌林,謝堅在路邊尋了一位老伯一問,老伯立刻指向村東頭,又道:“最氣派的那個三進院落便是範昌林家。”


    謝堅道了謝,一行人馬便往範家村最東邊行去,還未走到跟前,一座白牆灰瓦的大宅院便映入了眼簾,這座院落比此前的農家院子更顯精貴,甚至與城中官宅有的比,眾人看著心底微鬆,誰都不願見受害者家裏過的江河日下。


    待行至門口,謝堅再度上前叫門,不多時一個模樣伶俐的小童將門打開,朝外看了看,狐疑地問:“你們找誰?”


    謝堅道:“此處可是範昌林的家?”


    小童點頭,謝堅又道:“我們是京城金吾衛衙門的,找你們老爺夫人有事,快去通報一聲。”


    小童年紀不大,不識官差公服,半信半疑地將門一關跑了開,謝堅摸了摸鼻尖,又等了半炷香的功夫,院門才重新打了開。


    門內出現了一位身形矮胖的華服老爺,正是範昌林,他身後還站了一位容貌秀美的中年婦人,二人驚奇地打量外間諸人,很快,範昌林試探著問道:“金吾衛的差爺?不知各位有何公幹?”


    謝星闌上前道:“我們是為了十年前範玉蘋的案子而來……”


    他話還未說完,門內二人麵色便沉了下來,範昌林擰眉道:“這都多久的事了?案子早就定案了,怎麽又上門來查問了?”


    謝星闌道:“當年的案子是錯判,如今我們要重查。”


    範昌林眉頭擰成“川”字,又上下打量謝星闌和他身後的秦纓,他眼底眸色幾變,似乎在判斷二人是何種身份,見謝星闌分外年輕,他臉一冷道:“什麽錯判不錯判,那案子凶手早就被斬了,我可沒讓你們重查,你們別來打攪我們!”


    說完這話,範昌林後退一步,“啪”的一聲將門關了上,緊接著,門後還傳來了上門閂的聲響,謝堅大為意外,上前拍門道:“哎,你做什麽?都說你女兒當年的案子錯判了,意思就是真凶還在逍遙法外,你怎麽還關門呢,你不想為你女兒討回公道?!”


    門後傳來範昌林的冷笑聲,“我是她父親,你們就算要查,也得問我的意思吧,我說了,那案子早就定案了,我沒閑工夫再管此事,你們是不是衙門沒事幹了?”


    範昌林的聲音越來越遠,竟真是將他們拒之門外,謝堅無奈地去看謝星闌,謝星闌麵無表情,也往後退了一步,“撞門。”


    第47章 蹤跡


    “砰”的兩聲巨響, 範家門後的木閂應聲而斷,範昌林和仆人們剛走了沒多遠,此刻一臉驚震地回過身來, 便見門扇已是大開,謝星闌帶著秦纓走了進來。


    範昌林又驚又怒, 指著他們道:“你們……你們這是強闖民宅,你們想做什麽?!信不信我去報官——”


    謝堅聽得冷笑:“你去報哪個官?你知不知道我們是哪處衙門的?”


    範昌林麵色微白,一旁的中年婦人也嚇得緊張不已, 此刻扯了扯範昌林的衣袍,“老爺, 這好像是咱們惹不起的人, 不然算了吧……”


    範昌林還待猶豫, 謝堅看著謝星闌和秦纓道:“這是金吾衛龍翊衛欽察使謝大人, 這位是陛下欽封的雲陽縣主,便是你們縣太爺來了都不敢造次,你們卻敢拒不接受查問?莫非當年的案子你知道內情, 所以做賊心虛?”


    一聽龍翊衛和縣主之名,範昌林這才慌了,忙換上殷勤神色, “不是不是, 絕不是做賊心虛,既然大人和縣主要查問, 那查問便是,請去堂中說話吧……”


    等到了堂中, 範昌林再不敢大意, 忙令下人奉上茶點,謝星闌寒著臉問:“謀害範玉蘋的真凶至今仍在逍遙法法, 你做為範玉蘋的生父,卻毫不關心?”


    範昌林束手束腳地站在堂中,“大人,不是小人不關心啊,是當年的案子本來已經定了,在小人這裏,那件事便已徹底了了……”


    秦纓沒好氣道:“你是將我們的話當耳旁風嗎?當年的確定案了,但斬首的人並非凶手,你是聽不明白,還是就是不管範玉蘋的案子是何真相?”


    範昌林麵露愁苦,“我那女兒死了多年,衙門既然要查,我又如何管?我也管不了啊,你們要查便查吧,但我一無所知。”


    謝星闌去看範昌林身後的婦人,這婦人看著四十上下,衣飾華麗,發髻上更插著滿頭金燦燦的發飾,而聽見範玉蘋之名,她麵上更是毫無悲色,謝星闌沉聲問道:“範玉蘋的母親在何處?”


    範昌林眼皮一跳,又哼道:“那瘋婦早就被我休了。”


    秦纓蹙眉,“瘋婦?”


    範昌林一臉不忿地道:“是啊,當年出事之後,衙門找上門來,我和她一起去京城認屍,看到屍體之後她就瘋了,回家之後已整日哭整日鬧,還動不動傷人,再加上她嫁入我範家十多年,未曾為我生下兒子,我還留著她做什麽呢?”


    秦纓眯了迷眸子,“你何時休棄她的?”


    範昌林似乎沒想到秦纓問的如此細致,麵上閃過心虛之色,卻梗著脖頸道:“就在……就在那年年底吧,大過年的,她又鬧起來,還將我母親氣的病倒,這樣的兒媳,自然隻有休回娘家的。”


    “女兒剛被謀害不到兩月,你便忍心將得了瘋病的結發妻子休回娘家?”秦纓難以置信,又看向範昌林身後的婦人,“那新夫人是何時進門的?”


    那婦人斂著眉目,雖不敢放肆,可眉眼間卻頗多冷漠不屑,範昌林這時道:“她本來就在我們府中,是我納的貴妾,她入府三年便為我誕下了麟兒,我自然不能虧待了她,玉蘋當年乃是被奸人所害,與我們可沒有分毫幹係。”


    “當年我本來想讓她留在家裏,那麽大年紀的人了,就在家裏安心待嫁不好嗎?我都和隔壁村的王員外說好了,令她去王員外家做孫媳,可她卻非要跑去京城做繡娘,說什麽貼補家用,每個月還不是隻有那一兩銀子?”


    “後來出了事,還為家裏招來那麽多閑話,她娘更是縱容她,後來瘋了,簡直是我範家之恥,依我看,她們母子就是命不好,自從她娘被我休了之後,我們範家便轉運了,還是村裏第一個開作坊的……”


    範昌林越說眉眼間得色越濃,待想到謝星闌二人的身份,才收斂了兩分,謝星闌這時又問:“所以案發之前,你多久沒見範玉蘋?那之後的事,你還記得多少?”


    “至少也有兩三個月了吧,我知道她的心思,她不想嫁去王員外家裏,所以非不回來,然後才出了那檔子事,那之後官府來找過我們兩回,一次喊我們去認屍,第二次便是說凶手抓到了,喊我們去接屍體回來,當時也說了凶手是個賭鬼,還有別的我記不清了,未出嫁的女兒不能葬進祖墳,我還專門給她買了一塊風水寶地,我當爹的算是仁至義盡了。”


    說至此,範昌林一攤手,“總不能死了個女兒,我們其他人都不活了吧,當年我們都是聽衙門的,衙門說什麽便是什麽,所以你要問我對當年案子記得幾分,那我還真忘得差不多了。”


    謝星闌和秦纓一行先去了康家與羅家,這兩家如今境遇不同,但對死者的緬懷都十分令人揪心,而這範昌林,卻顯然對無辜慘死的女兒毫無惦念。


    謝星闌和秦纓又去看堂外站著的下人們,隻見他們都好奇地看著屋內,眼底也少見悲色,秦纓幹脆道:“她母親家住何處?”


    範昌林一臉嫌惡道:“她娘叫苗慧蘭,住在隔壁苗家村的,不過你們不必去找她了,我聽人說她被一個親戚接走,早就不在苗家村了,她家裏本來也沒幾個人了,上麵一個兄弟又去了廉州再也沒回來,家裏兩間老土房也早就塌了。”


    謝星闌問:“被哪個親戚接走?”


    範昌林搖頭,“這就不知道了,我也是聽說的。”


    謝星闌複又道:“範玉蘋可有表兄?”


    範昌林眉頭微擰,“有啊,我上麵還有個姐姐,嫁去了嶽州,膝下有個孩子和玉蘋同歲,如今在嶽州做生意,怎麽了?問他作甚?”


    這年歲與康修禮說的不相符,謝星闌自不必告知內情,見範昌林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謝星闌寒聲道:“當年謀害範玉蘋的凶徒手段十分殘忍,如今官府重查此案,勢必會將真凶捉拿歸案,你若是想到了什麽要緊的,要隨時向官府告知。”


    範昌林聳了聳肩,口中應是,麵上卻渾不在意,謝星闌凝眸道:“她到底是你女兒,若非你逼迫她,她也不會孤身前去京城做繡娘,這麽多年她都含冤未白,你怎能心安理得的過日子?”


    範昌林很不服氣,“怎還怪到了我身上?她去做繡活兒,最該怪她娘,她娘學了些繡技,便自視甚高,教的她也不安分,並且……我那女兒自己便是個不檢點的性子,入京之後不知沾染了什麽人,這才招來了禍端,這還怪上我了!”


    秦纓被範昌林的嘴臉氣得夠嗆,又聽他說自己的女兒不知檢點,頓時豎眉道:“憑何說她不知檢點?你一個做父親的,竟如此貶低自己的女兒?”


    範昌林下巴一抬,“瞞著父母要與人私定終身,難道不是不知檢點?”


    謝星闌和秦纓皆眉頭緊皺,範昌林氣哼一聲,“她們還以為瞞我瞞得很好呢,有一次有人托人送來了年禮,裏頭藏著一對廉價的玉鐲子,我問她們,娘兒兩個就說是苗家那邊的一個遠親,鐲子是長輩賜給玉蘋的,後來給她說任何親事她都不搭理,卻把那玉鐲子當寶貝,這不是心裏有人家是什麽?”


    秦纓和謝星闌對視一眼,皆想到了此人或許便是當年找上康修禮之人,他們不願耽誤工夫,立刻離開範家往苗家村而去,苗家村距離範家村隻有一道山梁之隔,眾人出發,半個時辰之後便到了苗家村地界。


    尋到苗慧蘭家之時,入目果然隻有一片殘垣斷壁,於是謝星闌一聲令下,吩咐其他人去找村中人查問,但半個時辰後,眾人得來的消息卻都不利。


    謝堅道:“屬下找了村中的裏正問的,真如範昌林說的那般,苗慧蘭在剛被休回家沒多久便被接走了,至於誰接走的,他說是苗慧蘭那個哥哥派人來接走的。”


    沈珞回來道:“小人尋了個附近的老婆婆問,那婆婆說苗慧蘭被休回家之後,人的確是瘋瘋癲癲的,一直在念範玉蘋的名字,連起居都無法自理,起初是她們幫著照料一二,但各家都有各家的事,也無法照看周到,直到那年過年之後,一輛馬車到了苗慧蘭家,將她連人帶家裏器物都帶走了,再也沒回來,那婆婆說起先還以為是範昌林起了好心,要將結發妻子接回去……”


    不多時,又有個翊衛稟告道:“問了個自稱是苗慧蘭表叔的老伯,那老伯說苗慧蘭十分爭氣,年紀極小的時候就跟著京城外一處莊子上的嬤嬤學繡活兒,後來繡技出眾,也去京城做了幾年繡娘,等到了出嫁的年紀,不怎麽選中了鄰村的範昌林。”


    “那範昌林不事農桑,範家起初全靠她賣繡品接濟家用,後來生下了範玉蘋,範昌林便嫌棄苗慧蘭生不出兒子,納了妾室,後來範家靠著苗慧蘭學的織染之術開起了小作坊,苗慧蘭也繼續在家裏刺繡,範玉蘋出事的時候,範家的小作坊已經成型,於是見苗慧蘭瘋了,範昌林立刻將苗慧蘭休了。”


    秦纓趕忙問:“可曾說當年誰將她接走了?”


    翊衛又道:“那老伯說是苗慧蘭外祖父那邊的親戚,是宜州人,當年接走苗慧蘭的時候,他便知道他們再也不會回來了,但他也不知那人叫什麽。”


    如此便犯了難,又說是苗慧蘭兄長派人接,又有人說是苗慧蘭外祖父那邊的親戚,如今時隔多年,也難知道誰說的才是真的,而宜州和廉州相隔千裏之遙,更何況誰也不知苗慧蘭的外祖父和她哥哥如今在何處。


    啟程回城時,已經是夕陽西下,秦纓掀著簾絡道:“不管接走苗慧蘭的人是誰,當初找上康修禮的,極有可能是那個和範玉蘋互生情愫之人,隻是此人不知怎麽就斷定當年的案子查錯了,他隻找了康修禮,極有可能是覺得康家當初是小吏之家,也不算毫無權勢,但見康修禮他們不信,便放棄了,隻是不知如今人在何處。”


    謝星闌道:“此人隻與康修禮一麵之緣,如今再找,乃是大海撈針,入城後再去拜訪簡尚書,明日還是順著李芳蕤這這邊探查。”


    秦纓也覺讚同,“畢竟是新案子,不知今日來城外搜查的,可能找到李芳蕤的下落。”


    謝星闌今日走訪舊案三家,便將城外搜查的活兒交給了謝詠和馮蕭,他抬眸看了一眼天色,“等回京之後便可知曉了。”


    到城門口時正值暮色初臨,一行人穿過黑幽幽的門洞,入目是星星點點的闌珊燈火,因時辰已晚,眾人直奔安寧坊的簡府而去。


    直等到戌時過半,眾人才到了簡府前,謝堅上前叫門,開門的小廝一見來的是金吾衛,先麵色恭敬地引他們進門,而後才令另外一人快步去通稟。


    簡啟明升任吏部尚書已有四年之久,府中闊達矜貴,又處處可見匠心雅意,引路的小廝一邊走一邊道:“這會兒府中有客,我們老爺在書房,還請大人和縣主在前院稍後片刻。”


    聽府中有客,謝星闌和秦纓也不意外,畢竟簡啟明身處高位,每日賓客來訪自是不少,他二人如此想著,可人還未走到前廳,謝星闌先麵色微變,隻見前廳廊下站著三位年輕公子,當首的一人不是別人,正是與謝星闌有舊仇的杜子勤。


    杜子勤也第一時間看到了他,他眉頭一揚,“喲,這是哪位貴客?龍翊衛欽察使深夜拜訪吏部尚書府是為哪般?”


    “子勤,休得無禮。”


    秦纓見這杜子勤如此放肆,隻以為今夜少不了一場爭端,可沒想到他話音剛落,一旁的白袍公子便輕聲開了口,她定睛看過去,隻覺得此人麵熟。


    白袍男子語聲溫潤,說話卻十分管用,杜子勤見他出聲,立刻便乖得像收了爪子的貓兒一般,囁喏兩聲,麵上再無挑釁之意。


    謝星闌劍眉微蹙,“沒想到你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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