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涼國公的眼界有多寬,有多不在乎功勞,定是騙人的。他不就是怕自己辛苦這麽三四個月的殺敵,最後為了那麽點事,叫他的功勞全都沒了,才會想把那些鬧事的人全都解決掉,免得他們再鬧騰。


    朱至一來,涼國公比誰都更清楚,事情瞞不住了,現在就看朱至什麽意思。指望朱至幫他瞞,涼國公從不有此想。他可比誰都清楚,朱至是個眼裏不容沙子的人,沒有立刻給他一腳,那都是因為他是長輩。


    “那就走吧。”朱至得了涼國公的準話,那就不用繞彎子了,直接走。


    涼國公素來知道朱至是個急性子,可是,朱至沒說要怎麽做!


    “等等,你沒說要怎麽做呢?”對啊,沒有聽到朱至打算如何對他,涼國公心裏著實沒底。


    可是朱至回頭衝他道:“跟著我走就知道了。要不然,且請舅公回應天再由我爹處置。”


    提前說清楚是不可能說清楚的,朱至隻讓涼國公跟上,有什麽話他們到人前說。


    涼國公有選擇的權利嗎?


    為了怕回京被人參上一參,再把他的功勞全都抹了,他隻能乖乖的跟上朱至,且由朱至怎麽做就怎麽做。


    朱至領著涼國公一會兒就回到了,陸副將不錯眼的觀察涼國公,確定以及肯定,涼國公應該是讓朱至治老實了!


    那就好,那就好!


    陸副將對偶爾有時候以為自己是這世上最不了起的人的涼國公,甚至連皇帝都不放在眼裏那麽一個事其實很是憂愁的。


    好在終於出了一個朱至是狠狠能治住涼國公的人,也讓陸副將稍鬆一口氣。


    “把他們放開。”一來,朱至先讓涼國公的人把北元人們放開。


    一幹人齊齊看向涼國公,這可是他們國公下令讓他們捉的人,要不要放,須得涼國公做主。公主來了又怎麽樣,他們就隻聽他們的國公爺。


    對此,朱至並沒有生氣。


    辛苦練出來的兵要是都不聽元帥的,那得某位元帥反省反省,他是怎麽當的元帥,像樣嗎?


    於此時,涼國公已然示意人把人都鬆開。


    六七個北元壯漢,叫涼國公的人揍得鼻青眼腫的,得了自由,且與朱至問:“你比他大?”


    直指涼國公,這位橫眉豎眼的,顯然是要討個公道。


    “不算,他是此番北伐的大元帥,我們都聽他的。不過,他要是做了什麽事,我們三軍將士看著,絕不會允許他無法無天。”朱至一放話,考慮到朱至一出現就能讓涼國公聽話,還把他們放了這件事,自然,還是有人願意相信朱至的。


    “那他昨天晚上想強占我妹妹,逼得我妹妹咬舌自盡,如今雖然保住一條命,卻是再也不能開口說話,按你們大明的規矩,他該如何處置?”既然信了,為首雙目赤紅,雙拳緊握,恨不得食涼國公之肉,喝涼國公之血的方臉男兒立刻追問。


    他來,就是想討要一個公道。


    朱至想都不想的道:“按軍法,杖四十。”


    這不假,軍法確實如此規定。


    涼國公瞪圓了眼睛,朱至竟然又要打他?


    他不該打嗎?


    方臉男兒一聽怒氣稍緩,再問:“話說得是挺好聽的,他既是你們的元帥,你們打他,誰下得了手?”


    “既說了打,就不會緩,來人,行刑。”朱至此番前來既是為涼國公之錯而來,同時也為安撫北元百姓而來。


    為了這件事要毀了她好不容易積攢的好印象,朱至得要慪死!因此,朱至絲毫不猶豫,這便讓人把涼國公押過來打。


    涼國公哪肯啊,朱至看出他的不樂意,已然警告道:“若是舅公不願意按軍法處置,好說,回去讓我爹處置您,彼時可就不是四十軍棍的事了。”


    有人添油加醋,就涼國公做下的事,完全可以無限放大,到時候涼國公可得想好了,自己要不要把事情全都咽下。


    一提泰定帝,涼國公馬上不吱聲了,傻子才會想回去讓人捏著他的錯處無限放大,叫他吃盡苦頭。


    “好,我受。”涼國公權衡再三,以為比起應天一張張殺人不見血的刀,還是叫朱至明明白白的罰了的好。


    話說著,涼國公已然脫了身上的鎧甲,且立於一旁,讓人就那麽當著北元百姓的麵打。


    涼國公一方的人自然是沒有上前敢打。朱至又不是隻身一人前來,一個眼神掃過去,跟她前來的將士中有兩人執杖上前,一句話不多說,直接打。


    可憐的涼國公,生平兩回受軍棍都是因為朱至。然而對於朱至,涼國公真怨不起來,要不是因為他太賤,他至於受這責罰?


    朱至的人打起人來半點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那麽多的人看著,是不是真動手,哪個看不出來。


    涼國公被打得皮開肉綻,偏涼國公連吭都不吭一聲,倒是讓人對他肅然起敬。是個硬漢子。就是這品性不行。


    一個個在心裏默念著。待四十軍棍打完,涼國公整個人的臉色那是一片慘白。


    “凡我大明軍士都聽好了,無論是誰,膽敢無視軍法,一如涼國公。別說什麽北元的俘虜不是人。北元滅,他們歸降於我大明,從今往後就是我大明的子民,凡我大明子民,不容人欺,不容人辱。你們更是給我牢牢記住了。能入我大明各烈士陵園的將士,都是為守衛邊境,征戰沙場而壯烈犧牲的烈士。可是,你們別忘了,你們究竟是為誰守的江山。你們為的是家人,是這無數的百姓。倘若你們連保衛他們都做不到,甚至更是做出欺他們,辱他們的事,那你們就不配說你們是大明的軍隊。”朱至厲聲喝斥,正告於在場的所有將士,他們莫要忘記自己的初衷。


    “謹記公主教誨。”關鍵時候,必須得有人捧場,這不,一旁已然有人出麵附和。


    朱至的話說到人的心坎上了,他們都是將士,該是守衛大明的人,絕不是仗著自己那點本事便四處仗勢欺人,強搶民女的強盜或者土匪。


    “是,謹記公主教誨。”有人出麵附和,其餘人那必須得跟上。


    朱至已然衝一旁的北元百姓道:“你妹妹的傷,我會為她請大明最好的大夫,盡所能治好她。她這一輩子若是過不去這個坎,把人給我,我會護好她。”


    當舅公弄出的爛攤子,朱至除了幫忙收拾,還能怎麽辦?


    “如果你們覺得這四十軍棍依然不解氣,想如何對付我舅公,請便。”朱至已然放了話,結果對方並沒有接話,朱至立刻讓開,且讓涼國公顯露在人前,由他們處置。


    涼國公!!!朱至確定不是在拿他的小命開玩笑嗎?


    就這幾個北元人來尋涼國公的架式,要說他們不想要涼國公的命,鬼都不信!


    之前涼國公連見都不見人,不就是覺得不需要見,免得一不小心傷了自己。


    結果怎麽著,朱至一來,他按她說的聽她的話,她竟然要把他的命交出去?果然最毒婦人心嗎?朱至不覺得自己有些過分?


    涼國公無聲的控訴朱至,他都一身的傷了,朱至不說心疼心疼他這個舅公,更要任人處置他。過分,實在太過分。


    結果怎麽著,朱至回了他一記稍安勿躁的眼神。


    然而看著方臉的男人靠近,這讓涼國公如何能稍安勿躁?一不小心他可是要沒了性命的!


    涼國公想吱聲,朱至先一步上去將涼國公按下,且與方臉男兒道:“人在這兒,你要如何解氣隻管動手。誰也不許插手。”


    話說著,朱至更是掃過一旁的眾人,無聲的警告所有人,哪一個敢輕舉妄動試試。


    朱至的威嚴甚濃,一時間包括陸副將在內,都不敢上前。


    而那方臉男人沒有想到他們竟然真能得到交代,饒是一開始他衝到涼國公的麵前是想要將人殺了,為自家妹妹出氣,對於涼國公以多欺少,更是出言相辱,他更是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


    然而如今對於朱至出麵,二話不說教訓涼國公,更由他處置,方臉男人半天沒有吱聲。


    再者,自家妹妹並沒有被欺負成,咬舌自盡這一點,方臉男人也是寄希望於朱至所說的,為他的妹妹請最好的大夫,盡可能的治好她。難免,方臉男人也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僵。


    “你說話算數?為我妹妹請來名醫,若是我妹妹一輩子過不去這個坎,也由你負責?”方臉男人問出心中最記掛的事,隻盼有人能治好他妹妹身上的傷,還有心上的傷。


    “天地為證,若我朱至言而無信,當死無全屍。”朱至嚴肅立誓,也為寬眼前這些人的心。


    那一位方臉男兒聞之似乎終於下定決心,“我妹妹命還在,也沒有被他真正欺負了,既然他受了他該的責罰,你也答應為我妹妹救治,此事就到此為止。”


    於普通人而言,他們要的隻不過是一個公道,應得的公道。


    朱至出麵,並沒有任何偏袒之心,甚至更是讓他任意處置涼國公,他若再不懂得見好就收,那他當真要讓所有人與他陪葬?


    人便是如此,在得不到他們所要的公道時,他們會不惜一切,包括他們的性命,若有人給了他們該得的公道,心中的憤怒得以平息,他們也就願意退一步,而不再執意與人不死不休。


    涼國公聞言自是大鬆一口氣,同時看向朱至,似在無聲詢問,朱至是早料到如此結局的吧,以進為退?


    “多謝。”想等涼國公出麵道一聲謝,談何容易,便隻能朱至代勞了。


    方臉男兒連連拒絕,朱至道:“我看你們身上有傷,不如讓軍醫為你們瞧瞧?”


    “不必了。隻是我妹妹。”方臉男兒和同伴們身上確實是有傷,不過都是皮外傷罷了,不值一提。此時最需要大夫的人是方臉男兒的妹妹啊!


    “商枝,你陪他們走一趟。另外,病看完了,將他們一家都帶回來,從現在開始,由我們來照顧他們。”朱至來了,既知情況,哪能不帶上孫商枝,被喚一聲,孫商枝己然第一時間出麵,而萬河也乖乖的立出,齊齊等著方臉男兒。


    方臉男兒未必不會擔心自己是不是受了騙,結果朱至竟然連大夫都帶了來,也叫他心中的猜忌放下了好些。


    能有人來就好,就好。


    最終,方臉男兒也想起來了,衝朱至感謝道:“多謝。”


    “去吧。她是我大明數一數二的好大夫,你們可以放心。”朱至不出門也就算了,出門必須得把大夫帶上。


    方臉男兒雖然驚於孫商枝是女流之輩,但想到自家妹妹如今的情況,也不想接觸任何男人,女大夫好,女大夫好!


    等方臉男兒他們一走,朱至一眼掃過涼國公道:“舅公,撿回一條命的感覺如何?”


    涼國公方才怕的就是眼前那麽一個不知死活的北元人,當真衝過來要他的命,死裏逃生,若說心中無感那定是騙人的。


    “您也是有女兒的人,若是今日遇此事的人是您,您能容人活著?舅公總以為我願意與您再三說教,卻從來不思將心比心。你們亦如此。別忘了你們也是有家人的人,既不願意你們的家人受人欺負,自該不欺於他人。”朱至真真切切的意識到什麽叫上梁不正下梁歪,涼國公行事肆意,連帶著他所領的軍隊從來也是軍紀最差的。


    長此以往可不行。


    朱至已然在考慮,該怎麽樣整治涼國公軍中的軍規。


    涼國公都被當眾責打四十軍棍,足見朱至是個執法嚴明的人。


    麵對這樣鐵麵無私的公主,誰都清楚犯到她手裏會是什麽下場,誰又敢跟朱至嗆聲?


    “回去正告三軍,從現在開始,但有違亂軍紀者,罪加一等。各萬戶,千戶,百戶,一個個帶著你們的人好好的熟記軍規。”朱至下令,同時掃過在場的所有人道:“把軍規給我大聲的讀出來,若是哪個地方沒有聲音,罰你們圍著軍營跑上三圈。”


    軍營,他們這可是有近十萬的兵馬安營紮寨,若是圍著這裏跑上三圈,不,就算是一圈都要了命了。


    “還不快去?”朱至說完話,發現竟然沒有一個人動,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結果,再一次喝斥,讓他們麻利走人。


    “是。”朱至過於可怕,哪個敢不聽話?趕緊散了。


    涼國公對於朱至訴責於人的事,那是半個字都不敢吭。


    終於人都幾乎散去了,朱至也終於想起他這個舅公還跪著是吧。轉身依然狠狠的瞪了涼國公一眼,扶著涼國公道:“舅公信不信,但凡要是我碰上那姑娘同樣的事,我啊,必讓您知道什麽叫永絕後患。”


    靠!涼國公真覺得身下一涼,饒是朱至就那麽一句話,也足以叫涼國公心驚肉跳。


    “僅此一次,下不為例。”涼國公後背陣陣抽痛,他都痛成這樣了,該不記住教訓嗎?


    “那最好。再有下一次,舅公莫怪我不念親情,必讓您這一輩子都動不得半分欲念。”朱至陰惻惻的放話,涼國公震驚望向朱至,朱至回頭且問:“舅公要現在就試試,我能不能?”


    “不,不,不用試。”開什麽玩笑,涼國公是想試的那個人嗎?打死他也不想試。一點都不想試!


    朱至一聽點了點頭,與一旁喚道:“去喚軍醫來,讓他們給涼國公處理傷口。”


    難為朱至還能記得他有傷在身,涼國公縱然被打的時候就在怨念朱至,怨朱至下手如此之狠,完全忘記他可是朱至的親親舅公,怎麽說也是長輩,朱至是半點親情都不念啊!


    然而此刻,涼國公相信,若非朱至念著他是長輩,這會兒他絕不是受了所謂的四十軍棍而已。


    此事禍起之源是什麽,涼國公自己有數。朱至可不是有所顧忌的人,她既然說了再有下一次便親自動手斷了他的欲念,這一回她就不敢嗎?


    不,涼國公跟朱至一塊那麽些年,他比誰都清楚,這天底下沒有什麽是朱至不敢做的事,隻有她想不想做。


    讓他受四十軍棍,已然是朱至看在他是自家舅公的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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