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姐姐,不然就不走了吧?”意外的,林婉婉說出了這樣的話,“外麵的日子有什麽好,風吹雨淋的,你每日過著刀口舔血的生活,難道就不累嗎?不如,你留下來,和我一起待在這宮裏,不要再去拚命了。你已經為周國做得夠多了,是該替自己打算打算了。”


    沈初茉麵上露出了一些疑惑,“是陛下叫你來說這些的嗎?”


    林婉婉臉色一僵,咬著下唇,有些難以啟齒地道:“他……陛下心裏一直都有你。”


    雖然滿宮都知道,她是軒轅清的知心人。但實際上隻有她們這些妃子才知道,軒轅清的心裏最惦記的那個一直都是沈初茉。


    包括軒轅清遲遲不肯立後,林婉婉也知道,他是在給某人留著位置。


    在他心裏,隻有沈初茉配成為他唯一的發妻。


    林婉婉自知永遠也替代不了沈初茉的位置,她也覺得留在這宮中對沈初茉來說是最好的。


    即使多年的分別讓她們之間生疏了不少,但林婉婉始終記得沈初茉曾經帶給她的溫暖感覺。


    她願意和沈初茉一起生活在這深宮當中,有沈初茉這樣正直能幹的國母,她也不必擔心自己在宮中的日子難過。


    所以,她才會大著膽子說出這樣一番話。


    “那你呢,你的心中是否有陛下?”


    林婉婉沒料到沈初茉突然有此一問,直接愣住了。


    她覺得有些答不上來,“我……”


    要問她心裏有軒轅清嗎?難道她敢大咧咧地說沒有?而且做夫妻這麽多年了,總會處出一點感情。


    雖然她對軒轅清那個人不再抱什麽不切實際的幻想,可是他畢竟是她唯一的男人,寵了她護了她這麽些年,她心裏是知道感激的。


    但是要說有很深的感情……林婉婉又覺得不至於,因為她一直提醒著自己,不要陷入帝王虛假的情意當中,人家心中的真愛另有其人,她還是不要自取其辱的好。


    所以這些年,她舒舒服服地過著自己的日子,對情愛這方麵的事不怎麽上心。


    也許正因為此,讓軒轅清感到了舒適,所以對她更寵了幾分。


    沈初茉從她的沉默中讀懂了她複雜的感情,點頭道:“你不用說了,我已經明白了。”


    林婉婉:“……”


    不知為何,她忽然生出了一絲羞恥。


    她一穿越就成了皇帝的妃子,一直蝸居在這深宮當中,早就被歲月磨平了心誌。


    她不再向往自由,不再憧憬愛情,反而還覺得籠中鳥的生活安逸舒適,也想把翱翔於九天的雄鷹給拉進來。


    可是進了籠子裏的雄鷹,還能叫雄鷹嗎?


    “謝謝你今天來跟我說這番話,”無論如何,沈初茉還是誠懇地道了謝,“不過很可惜,還是得讓你失望了。”


    “我的心已經屬於另一個人,空間被他占滿了,除了他,我此生絕不會嫁與他人。”


    林婉婉抬起眼,深深地看著她。


    她總算知道,為什麽她一直覺得沈十七矚目了。


    從一名身份低微的暗衛走到了周國曆史上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女大元帥的位置,她該是經曆了多少磨難啊!


    可是,她的心性始終如初。


    不管是不慕名利也好,還是對一個人的感情也罷。哪怕七年過去,容華不在,斯人已逝,她還是那個她……


    林婉婉深深地朝她拜了一拜,“沈將軍的心性,婉婉歎服。”


    *


    幾日後宮中設宴,為歸來的功臣良將接風洗塵。


    沈初茉脫下了鎧甲,換上了一身鄭重的暗紅色官服。


    司製局專門為她這名女將設計的官服很合適,既正派威嚴,又沒有掩蓋她窈窕的身姿。


    被這暗紅色的官服一襯,她那張能止小兒夜啼的臉看著都紅潤了許多。


    沈初茉摸了摸自己臉上的那道疤,雖然這道疤讓她承受了很多異樣的眼光和爭議,但是她不後悔當初劃了這麽一道。


    這一道斷絕了她入後宮之路,也成全了她走上武將的這條路。


    有這一道疤在,她應該不用擔心會被軒轅清強娶入宮……沈初茉轉頭看了眼托盤裏那物。


    跟官服一起被送來的,還有軒轅清當年送給她、後又被她退回的鳳印。


    沈初茉歎了口氣,掀起托盤上的紅綢將鳳印蓋住,眼不見為淨。


    入宮之前,與她交好的同僚有些擔心她:“你沒事吧,到了宮宴上可別失態啊。”


    沈初茉知道他在擔心什麽,這次的宮宴,不但有文武百官,還有戎國的使臣。


    ——是的,戎國和大周又恢複了邦鄰友國的和諧關係。


    那位太妃從自己的娘家子侄裏挑了個人記在名下,與周國休戰後就一直在積極整頓內務,終於在七年的時間牢牢地把握了政權,扶持了自己的幹兒子繼位。


    沈初茉之前就一直在想,耶律蘭一個女子,若不效仿武則天登基為帝,她要如何鞏固政權?


    沒成想如同曆史上許許多多“垂簾聽政”的太後一樣,她找了個傀儡。


    這倒也是不令人意外的操作,比她以女子之身登基為帝的阻力小。


    戎國換了新皇之後,畫風就變了許多,改休養生息、與人為善了。


    不管他們是真心愛好和平還是在麻痹周國,周國的態度還是和原來一樣——靜觀其變。


    這次就是知道戎國來使,所以才把接風洗塵的宮宴推遲了幾天,和迎接使臣的宴會一起辦。


    不得不說,軒轅清還挺會精打打算的。


    不過沈初茉知道他是厭惡宮宴,每次都要見到許許多多的人,被那些各懷鬼胎的心聲攪得不得安寧。


    沈初茉並沒有如同僚所擔心的那樣失態,相反她還挺淡定的,仿佛從來不曾與戎國刀劍相向。


    “戎國”這兩個字,現在隻會在她心裏撞擊出一點漣漪,讓她回憶起一些往事和人。


    除此之外,再無其它了。


    宮宴上,軒轅清說了一番場麵話,表揚了為國效力的那些將士一番,又熱情地歡迎了戎國的來使。就……挺有後世領導講話那味兒的。


    沈初茉安靜地坐在座位上,默默飲著酒。


    她這些年喝酒喝得比較多,不過她懂得把控,輕易不會喝得酩酊大醉,這樣雖不能解憂,酒量卻給她練上去了不少。


    酒意正酣,戎國的使臣趁著氣氛不錯,趁機提出了想與周國結秦晉之好的提議。


    沈初茉一口酒還含在嘴裏,腦子裏已經開始在琢磨和親的人選了。


    無他,她們周國英明神武的陛下,膝下尚無一兒半女,皇室也沒有待嫁的公主。


    她實在想不到,周國能派哪位貴女承接這份艱巨的任務?


    “多隆以為,貴國的沈十七元帥很是合適!”


    “噗!”沈初茉嘴裏的一口酒,終究還是沒能咽下去。


    萬萬沒想到,小醜竟然是她自己。


    別說她,席上丁零當啷一陣手忙腳亂,被震撼得失態的官員不止兩三個。


    眾臣詫異地瞪圓了眼睛,這戎國的黃毛鬼可真敢說!


    連他們周國的元帥都敢娶!


    怎麽,是覬覦沈元帥的才華,想娶回去好壯大戎國的兵力,以後反咬周國嗎?


    他們不動聲色地看向座上那人,軒轅清臉色陰得仿佛要滴出水來。


    “使臣說笑了,沈將軍是我們周國的肱股之臣,豈能和親?”


    使臣大手一揮,豪爽道:“沒事,我們戎國不在乎!”


    沈初茉:“……”


    群臣:“……”


    嘶……戎國這位新使臣是不是憨啊?問他們嫌沒嫌棄了嗎,回答得這麽爽快!


    輪得到他們嫌棄?


    使臣反應了一下,似是覺得剛剛那話說得不好,又找補道:“我們戎國的陛下就看中了沈元帥的才貌,特意獻上豐厚的聘禮誠心誠意地求娶。希望陛下能夠成全,與戎國重修舊好。”


    說著,他呈上了一張禮單。


    崇得禮看了軒轅清一眼,上前接過禮單,打開後一字一句地唱喏著。


    長長的羊皮卷拖到了地上,沈初茉聽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被使臣那“才貌”兩字給臊到了,還沒緩過勁來,天下誰人不知她破了相,麵有刀疤難看無比。


    使臣這話,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故意諷刺。


    可是戎國那份長長的聘禮單,卻又顯出了十足的誠意。看樣子,為了求娶沈初茉,他們是費了一番心血的。


    沈初茉蹙著眉,不知道戎國到底意欲何為。


    使臣驕傲地立在庭上,等崇得禮念完才道:“陛下,沈元帥,如何?我國的這番誠意,可還足夠?”


    軒轅清的臉已經黑得不能看了,戎國這般勢在必得要求娶的,可是他的心愛之人。


    這叫他如何能忍?


    “怕是要辜負戎國陛下的一番美意了,”軒轅清森冷地道,“隻是沈元帥乃我國國之重器,不是區區一些財物就可以替換的。”


    使臣一點不急,竟還伸出一隻手,阻止軒轅清繼續說下去:“陛下說了這麽多,可多隆還沒有聽沈元帥發話。陛下,這嫁娶之事乃你情我願。沈元帥為周國戎馬半生,到了而立之年還沒有解決婚姻大事,陛下難道就不愧疚嗎?如今我戎國願意以皇後之禮相迎,這對沈元帥來說,難道不是美事一件?陛下沒有問過沈元帥,怎知她不願?”


    軒轅清氣了個倒仰!


    沈初茉默默在心裏為這名使臣鼓掌,這張嘴是真會說啊。


    他在戎國也是這樣氣人於無形,所以才會被戎帝派出來出使周國嗎?


    軒轅清冷笑一聲,“好啊,既然如此,那你就問問沈元帥的意思。”


    沈初茉捏著酒杯饒有興致地道:“多隆使臣為何一副篤定本帥會答應的架勢?難道就因為戎國的皇後之位嗎?”


    多隆微微一笑,毫不客氣地吹噓道:“當然是因為我國陛下生得貌比潘安、玉樹臨風、英俊瀟灑、天人之姿!”


    沈初茉:“……”


    群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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