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喜歡不喜歡,看到這種揮灑自如的傲慢、高高在上,總是會不自覺注意,並且篤定這就是真正一流的婦女。


    麥爾頓夫人的視線從跳舞廳中,諸多華服女子身上滑過,眼角因為不自覺的滿意微微揚起——對於她這種社交場上的紅人、王後,舞會就是她們的戰場!在這裏,每一個美麗的、精心打扮的女人都是需要重視的敵人!


    更何況,這次她要打壓的‘敵人’還包括情人的妻子,一個年輕漂亮的‘小女人’,這就更需要全副武裝地重視了!她滿意於大家對她的關注,無論男人女人都在看她,既因為她和歐內斯特伯爵的特殊關係,也因為她的魅力。


    同時,她更滿意的是,她確保了自己是滿場所有女人中最為耀眼的那個。


    是的,為了這次出場,她可是做了非常多的準備!


    她精心挑選了一件粉色的衫裙,這時雖然沒有粉色嬌嫩,隻有年輕姑娘才能穿的說法。過去‘糖果風’盛行的時候,不管多大年紀的女人都會穿粉色、天藍色、鵝黃色等粉嫩的顏色。但確實,一般大家也認可年長的女士穿深色,更能顯出她們的氣度,與之相比,年輕女孩兒簡直像青澀的果實一樣了。


    然而這件粉色衫裙麥爾頓侯爵夫人穿來,卻不顯得輕浮,也絲毫沒有年近四十的女人扮年輕的不自然。華貴的粉色天鵝絨麵料,上麵鑲嵌著金銀辮之類的奢華裝飾,還隱隱露出裏麵帶網狀花邊的內衣,優雅自然,怡然自得。


    這樣的粉色,依靠麥爾頓侯爵夫人那優美的身段,顯得風流別致。而在解決了粉色在她這個年齡的缺點後,優點就來了——這確實讓她變得更年輕了,或者說,讓她的年齡難以被看出來了。


    這樣穿著、這樣姿態的麥爾頓侯爵夫人,說她二十多歲可以,說她三十多歲也可以。她介乎於兩者之間,既有二十多歲的青春嬌嫩,又有三十多歲的成熟風韻。


    這也算是麥爾頓侯爵的高明之處了,她很清楚,年近四十的自己,就算保養的再好,最厭惡她的女人都隻能說她‘看起來三十歲’,那也是青春不再了!再強行將自己靠近二十多歲,那是非常危險的。


    隻要差一點兒,就會顯得輕浮而俗氣!


    然要讓年齡不可捉摸,就好辦多了,也自然地多…這正如女扮男裝,或者男扮女裝,要說完全變成一個異性的樣子,那太難了!有一點兒不自然就會被看出端倪。可要是靠近‘中性’,模糊那種界限,那又簡單多了。


    除了外裙,其他各個方麵,麥爾頓侯爵夫人當然也是精心搭配——外裙下穿著的絲襪素紋無飾,絕不像現在很多女人那樣,有著過多精美的繡花。長手套的顏色和絲襪的顏色一樣,裙擺抖動間,偶爾一瞥腳踝處露出的絲襪,才能見到那種搭配和諧的優美自然。


    當然,當然還有發型和珠寶!麥爾頓夫人曾經有一頭金發,但在年歲漸長,又經曆生育之後,顏色變深了很多。但幸運的是,那還是一種很漂亮的,近似於亞麻色的顏色。她這頭美麗的頭發被綰了起來,發髻下是一排精巧的發卷。


    這不是如今最流行的發型,但麥爾頓侯爵夫人就是偏愛更少見的細節,這讓她顯得與眾不同,從不俗套。


    她一直以來都對大家追趕的時髦嗤之以鼻!當所有人都一個樣子後,時髦還有什麽意義?所以她隻做引領時髦的人,一旦一個式樣的裙子、一種發型,有的人多了,她就會果斷拋棄!


    在麥爾頓侯爵夫人的發髻裏、身上,戴著一整套的首飾。但那些首飾件數並不算多,避免了堆砌,可又極為精美!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要數那條項鏈,那條藍寶石項鏈。每一塊藍寶石都鑲嵌在金色的座子裏,然後相連成一條華美的項鏈。


    因為那件粉色衫裙的低領,還有麥爾頓侯爵夫人纖細優美,卻有些偏長的脖子,本有些空蕩蕩的部位,一下有了中心!


    藍寶石項鏈越是華美,就越顯示出麥爾頓侯爵夫人脖頸和胸脯的嬌嫩潔白。越是精美異常,讓人意識到這時工匠的造物,就越凸顯出麥爾頓侯爵的身體是天然長成,如何不能說那是另一種奇跡?


    人力達不到,所以叫做奇跡。


    見到這樣的麥爾頓侯爵夫人,約瑟芬感到前所未有的懊悔——她雖然也為回歸舞會上的亮相做了很多準備,精心裝扮之下容光煥發,在這場舞會上,她又有女主人的光環,很少有人能壓倒她。但和眼前的麥爾頓侯爵夫人比起來,簡直就像是清水之於美酒,實在是太寡淡了!


    她沒想到今天麥爾頓侯爵夫人會來,她確定自己並沒有給她發邀請函。而歐內斯特伯爵寫的那些邀請函,其實也是她一起發出去的,這是女主人必須要做的事。她檢查過每一份邀請函,當時的目的當然是為了確定賓客名單…但也由此能夠肯定,丈夫並沒有邀請麥爾頓侯爵夫人。


    她沒有想到麥爾頓侯爵夫人會在沒有收到邀請的情況下來,一般沒有邀請函的客人也會被攔下來——但麥爾頓侯爵夫人可是上流社會的紅人,而且這個家裏的仆人說不定熟悉麥爾頓侯爵夫人更甚於她,怎麽可能會不讓她進來?


    隻是這樣一來,約瑟芬就缺少準備了,她感覺自己在麥爾頓侯爵夫人麵前即刻失去了光彩,仿佛是角落裏的植物,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如果不是大家還要看她們的‘好戲’,恐怕這個時候都要自然地忽略她了!


    這讓約瑟芬感覺很痛苦,這也算是此時上流社會女性的一個大問題吧,她們終日無所事事,精神生活非常空虛。在社會環境的影響下,在圈子裏風氣的引導下,就隻能將很大一部分心力放在社交場的爭奇鬥豔上。


    所以一旦在社交場上‘輸了’,就會表麵平靜,內心憤怒,沒人的時候鬱鬱寡歡。


    約瑟芬算是個比較有頭腦的女性,看穿了這種‘爭奇鬥豔’沒什麽意思。雖然該‘爭奇鬥豔’的時候還是會爭,但多少比一般的上流社會婦女要心態好一些——但這次完全不一樣,她和麥爾頓夫人的關係決定了她最不想輸給這個女人!


    而這,也算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上流社會婦女在社交場上‘輸了’後,那種強烈的挫敗感。


    約瑟芬勉強地維持住笑意,平靜地、恰到好處地和麥爾頓侯爵夫人打了招呼。仿佛這位不請自來的客人並不是什麽惡客,就是今天舞會上一個普普通通的客人一樣。


    相比之下,已經‘勝利’的麥爾頓侯爵夫人則顯得輕描淡寫、滿不在乎,以懈怠的態度同約瑟芬接觸後。就掃視了全場一眼,原本想暗示某個熟悉的男士,過來帶走自己——男士們總是愛發揮騎士精神,守護一個女人的。


    說實話,這種事本來都不該她暗示,應當有男士主動出來。但今天她等了幾秒沒有等到有人‘恰到好處’地上前,以為是在場的男士沒有格外識趣的,便轉變了策略,打算主動暗示。


    然後她就看到了一位熟人,這位熟人在她的印象裏一直是非常識趣的,而且曾經是她的追求者。隻是她並沒有太在意對方,也分不出心給他甜頭嚐嚐,前一段時間就沒怎麽見過他了。


    大概是放棄追求了吧,不過麥爾頓侯爵夫人並不在意。她雖然對情人非常有掌控欲,但那也僅限於已經是她的情人的人。追求者放棄了,也就放棄了吧…不過,如果下一次碰麵,她倒是可以給他一些好臉色,讓他重新燃起追求的希望是最好的。


    麥爾頓侯爵夫人在這類事上有些‘惡劣’,但說實在的,上流社會當紅的婦女,大多都有這樣的‘毛病’。最多就是有的人嚴重一些,有的人沒那麽嚴重而已。


    畢竟,當紅的女性要維持地位,就得擁有一個足夠大、也足夠耀眼的社交名單。要將這個社會最受人尊敬的男人穩在自己的客廳裏、起居室裏,然後還要有一些女性‘友人’——這些女性‘友人’並不見得真的是朋友,很多也是在有了前者的情況下,才會出現的。


    簡而言之,就是要前呼後擁,要讓人確信,呆在自己身邊,就呆在了這個社會最好的社交圈子裏。


    為了達成這個目的,哪怕是不感興趣,更不打算變成自己情人的男人,她們也得偶爾賣弄風情,誘惑一番——她們倒不覺得這有損道德,說到底,這個社會就在引導女性們專注社交,成為自己丈夫在社交上的負責人。女士們成功的社交,會帶來丈夫的成功,這就是此時大家公認的。


    這就會讓女性的一些行為很容易走在模糊的邊界上,上流社會的女性知道自己要什麽,卻很少清醒地明白自己要拒絕什麽,於是她們總是不拒絕。


    這一點倒是和階級地位低一些,又或者還保持著傳統的女性相反。那些女性很少知道自己要什麽,在挑選的時候就會猶猶豫豫。但她們又明確知道自己不要什麽,表現之一就是,結了婚的女人拒絕男性是幹脆的。


    麥爾頓侯爵夫人注意到自己那位熟人,走向了站在不遠處的一位年輕小姐。看到那位年輕小姐時,她挑了挑眉——正如薇薇安在舞會和晚宴上看過她一樣,她其實也看過薇薇安。


    薇薇安是出於對【原書】反派的好奇,麥爾頓侯爵夫人則是出於對潛在對手的‘提防’…說實在的,麥爾頓侯爵夫人現在基本已經不會關注有什麽年輕漂亮的小姐進入社交界了。


    她就算有所競爭,也是和她一樣的貴婦競爭,小姐和夫人雖然也有‘同場競技’的時候,但大多數時候她們根本不在同一個賽道上。


    應該說,她根本不把年輕的小姑娘放在眼裏,她們的手段還不夠成熟,她輕而易舉可以看穿其中的幼稚。也還沒有完全了解自己的優缺點,包括內在的和外在的,然後做到揚長避短……


    更不要說,年輕小姐們根本不自由。哪怕正式進入社交界了,為了尋找一個丈夫,發散魅力之餘,主要也是要扮演一個規規矩矩的大家閨秀。而不是毫無保留地發散吸引力,吸引越多的人越好。


    但‘薇薇安·奧斯汀’的名氣實在是太大了,哪怕和她的社交圈並無交集,她也耳聞過這個名字。她在考慮,這個姑娘如果結婚了,成為一位年輕夫人,有沒有和自己競爭的本領——如果有這個跡象,確實需要提前了解。


    這或許有些誇張了,但就是麥爾頓侯爵夫人這類上流社會紅人的日常!特別是麥爾頓侯爵夫人,她能在上流社會‘長盛不衰’十幾年,大大超出了普通‘紅人’的當紅時間,就是因為她足夠‘認真’,從不放鬆懈怠。


    在真正見到‘薇薇安·奧斯汀’前,麥爾頓侯爵夫人並沒有太放在心上。她雖然出於謹慎,會提防尚未結婚的年輕小姐,但說到底就是‘防患未然’而已,並沒有那麽緊張。


    至於傳聞中那些她聽來太過誇張的讚美,聽了也就聽了。她一向知道圈子裏的傳聞就是這樣的,有真實的部分,但虛假的部分也很多,信一半也就算了。


    當她第一次見到‘薇薇安·奧斯汀’才悚然驚覺,關於這個年輕女孩兒的傳聞居然沒有任何誇張的成分——這確實是擁有太陽般美貌的少女,其耀眼之處,讓人下意識退讓。


    但真正讓人驚訝的其實並非美貌,像麥爾頓侯爵夫人這樣有經驗的人,早就明白一點了:隻要不是太醜的女人,經過精心地妝點,穿上華服,戴上珠寶,敷上脂粉,選擇合適的鞋子和其他各種奇妙配飾,都能成為男士們競相追逐的美女。


    相比起來,一個女人的品味,從小受到的這方麵的教導,其實要比她原本的長相,作用更大!


    ‘薇薇安·奧斯汀’確實美貌,但如果隻是美貌,以她那暴發戶的出身,隨隨便便展露出俗氣的底色,就夠讓人倒胃口了。這樣的女人,麥爾頓侯爵夫人見過不少,如今資產階級崛起,不少漂亮的小姐借著父親發財的機會,也進入了上流社會呢!


    然而,擁有漂亮臉蛋的她們,卻經常比不過一些容貌不如她們,甚至連財富也不如她們的舊貴族小姐。其中的差別,微妙而又確實存在。


    ‘薇薇安·奧斯汀’的美貌或許超出一般,所以作用也更大一些,不是那種普通的漂亮小姐能比的。但也就是一開始的時候起作用而已,當過了對她美貌的迷戀期,也就是那麽回事兒了。


    然而,讓麥爾頓侯爵夫人吃驚的是,這個據說父親曾是街頭小販的姑娘,擁有真正高貴的氣度——一些人說過她很傲慢,麥爾頓侯爵夫人還以為是那種因為美貌和獨生女身份,養成的嬌縱任性。可見過她後,她確定那是隻屬於‘貴族’的印記!


    他們總是滿不在乎,因為虛榮心、欲望等等經常被滿足,以至於他們麵對一些人、一些事的時候會顯得冷漠。


    除了在麥爾頓侯爵夫人看來是‘高貴氣度’的傲慢,薇薇安更讓她印象深刻的是她的氣質。那是一種很難言明的神秘深邃,很多年輕女孩兒吸引力不如有經曆的女人的原因就在這裏了。


    那讓男人很有探索欲。


    這樣一個年輕姑娘有這樣的神秘深邃,卻也沒有顯得老氣橫秋,與之不相稱。因為她的神秘深邃,不會讓人想到古老的羊皮紙上寫下的過去的箴言,要破解塵封千年的秘密。也不會讓人想到幽暗的樹林深處,一片等著人去探索的‘處女地’……


    更容易讓人聯想到的是未知的生物,傳說中美麗的精靈、花中仙女之類。帶著輕盈的浪漫,一點兒少女對未知世界的好奇,一點點憂傷。


    第189章 紅粉世界189


    以瑪麗女王為首的和禮蘭訪問團,在經過盛大的歡迎會後,被佛羅斯王室迎進了‘競技場宮’——‘競技場宮’就和和禮蘭王國的百泉宮一樣,是佛羅斯王室最喜歡的宮殿。之所以叫做‘競技場宮’,是因為這裏幾百年前就是佛羅斯國王觀賞各類經濟活動的‘體育館’。


    曆代佛羅斯王室都很喜歡競技活動,國王經常數日盤桓在競技場,看完競技比賽後還會在周圍舉辦遊獵活動,然後又住一段時間。


    為了安排王室,以及隨行人員,競技場附近很快就建起了小巧但精美的建築,再後來就變成了建築群。最後是佛羅斯的菲利普十二世國王,他特別鍾愛競技場周圍的環境,在競技場已經不受歡迎後,就幹脆在競技場和原本建築的基礎上修建了一座極其宏偉的宮殿,俗稱就是‘競技場宮’。


    也是非常巧合的…幾十年前佛羅斯爆發革命,人民將國王和王後推上了斷頭台,建立了共和國。然後共和國又迎來了自己的僭主,僭主稱帝,僭主垮台——大約在二十年前,佛羅斯政府迎回了流亡在外的舊王室。


    當初在爆發革命時,恰好王室並不在競技場宮,而是住在首都奧爾馬城內,沒那麽經常使用的一座宮殿內。所以革命時縱火燒掉宮殿什麽的,都沒有針對競技場宮,競技場宮神奇地成為了少數保留下來的宮殿裏,最為恢弘、最為適合迎回來的王室居住的地方。


    所以,即使競技場宮作為菲利普十二世時代就修建完畢,距今也有兩百年,期間沒有經過太多‘現代化’改造的宮殿。恢弘有餘,居住並不舒適,王室也不能改選別的地方。


    畢竟王室在佛羅斯經過了革命和複辟,中間還有僭主稱帝,王室的威信已經降低很多了…雖然佛羅斯過去是一個傳統的中央集權國家,王室對國家的統治可比隔海相望的和禮蘭強多了。但經曆這樣一遭,佛羅斯王室也和和禮蘭王室成了差不多的吉祥物。


    沒有後世那麽‘吉祥物’,還能做一些事,可在這個時代說是吉祥物,也不過分。


    在這種情況下,想要讓國家財政大筆撥款,給王室修新宮殿。恐怕不用再等宮殿修成,憤怒的民眾又要拉國王和王後上一次斷頭台了。


    在競技場宮,和禮蘭客人們得到了非常高的禮遇,除了女王夫婦就住在國王寢宮附近最好的地方,占據整整一層的房間。其他‘訪問團’成員,也按照身份各有安排——不過鑒於競技場宮的房間緊張,還是有一少部分隨行人員,根本不是住在宮裏,隻能住到競技場宮旁邊小鎮的旅館裏。


    競技場宮其實比百泉宮大得多,房間也多得多,但房間緊缺的問題比百泉宮還要嚴重。這是因為,按照佛羅斯宮廷的傳統,宮廷的規模本來就比和禮蘭大得多。


    和禮蘭的君主並不是那種乾綱獨斷的君主,自古以來權力的製衡就很明顯了。佛羅斯則不同,是周邊最大的國家,傳統上還是中央集權的。再加上不同於和禮蘭的貴族和政府高官住在宮中、緊跟王室腳步的很少(還是和佛羅斯學的),佛羅斯真是自古以來就有將地方貴族和中央高官放在宮廷看著的傳統的!


    就算現在王室衰微,官員們很少繼續住在宮廷了。但貴族,還有一些元老院成員,退休的將軍等等,還是很多都住在宮內。這是傳統,是王室維持存在感的一種方式,也是舊貴族抱團的最後一點兒象征了。


    “該死的懶鬼!今天的柴送上去了嗎?”在‘沃爾森宮’的地下室儲存間外,‘木材存放處主管’的助手,拉傑爾先生死死地盯著一個半大孩子——‘木柴存放處主管’,就是專門負責管理儲藏木柴和束薪的儲藏室的宮廷仆人,他們的助手當然更低一級。


    宮廷有好些個這樣的儲藏室,平均每個季度會分給5個主管去打理,每個主管之下有3個助手,頭頂有兩位‘木材存放處侍從’——‘木材存放處侍從’一般有正式的廷臣兼任,他們不做實事,往往就是正式廷臣在宮廷之中工作一段時間後有錢了,會買一些職位。


    這些職位,每一個都代表著一份報酬,還有各種各樣的津貼。


    ‘木柴存放處侍從’不幹實事,連麵都不怎麽露。‘木柴存放處主管’才是真正的領導,他們管理著助手們,但也就是動動嘴,隻有一些露臉的活兒才自己幹。比如將木柴送到國王的寢宮裏,點燃壁爐,保證國王的取暖。


    所以,基本上來說,每個主管手下的3個助手才是真正會幹活兒的人…之所以要弄得這樣複雜,就是因為大家都想沾宮廷的好處,職位不夠分了!


    這倒是和華夏曆史上,宋代的‘冗官’差不多,人浮於事,一個職位上有多名官員。


    3個助手一般都是親曆親為的,畢竟他們的報酬其實不算多,靠津貼生活也不是很滋潤,根本沒法再外包工作了。不過也有例外,拉傑爾先生就是這樣。他當初走了門路才當上助手的,這其中花錢、找關係不必多說。但他才幹了兩年,腿就因為事故瘸了,根本幹不了搬進搬出的活兒。


    不想放棄這份來之不易的工作,但又實在做不了,所以他收養了一個遠房侄子,專門替他完成這些工作。至於工錢,那肯定是沒有的,隻負責這個孩子的吃住和穿衣。拉傑爾先生計算的很好,覺得收養一個孩子,也是要負責這些的。現下有人替自己幹活兒,將來還能有人為自己養老,賺大了!


    半大的孩子很沉默,慌慌張張就抱著一些木柴,還有引火的束薪就跑上去了,根本不管養父拉傑爾在儲藏室門口罵罵咧咧。


    今天除了要為住在沃爾森宮的固定住客們送木柴和束薪,還有一些臨時住人的房間,也得送——和禮蘭王國女王的隨行人員,有部分就安排在沃爾森宮。這裏離女王住的地方不遠,而且條件較好,除了一些平常就住在這裏的人,其實也是宮廷貴客才能住的。


    霍夫曼就住在這裏三樓走廊盡頭的一個房間,不過他起床足夠早,所以‘木柴存放處’送木柴過來前,他早就起床了。起居室裏冷冰冰的,他因此隻能呆在書房——書房還有昨天剩下的木柴,他自己的仆人可以點燃壁爐。


    “大人,是宮廷裏的仆人送來的木柴和束薪。”從和禮蘭一起來的仆人接收了剛送到的東西,向書房裏的霍夫曼解釋了一下剛剛的動靜。


    霍夫曼坐在小書房裏,一張釘死在地板上的辦公桌後,手中的羽毛筆蘸了蘸墨水,點了點頭。


    “真是難以想象,競技場宮,哼……”仆人退出去後,和住在同層的,另一位女王隨行人員的貼身仆人說了起來。


    “是的,我也沒想到,這樣有名,現在看起來依舊恢弘壯麗的競技場宮,竟然是這個樣兒!太糟糕了,我本以為百泉宮的情況已經很糟糕了,宮廷生活遠沒有外人想的那麽光鮮亮麗。但現在看看競技場宮…昨晚,我們大人根本睡不下!”


    “是太冷了,木柴不夠嗎?”霍夫曼的仆人好奇問到。


    “雖然冷,但那還不至於,這個季節,睡在床上也過得去…我們大人的房間有些漏水,一個晚上都在‘滴滴答答’。我們去看了一下,應該是私自改造了一些排煙管道,導致了一些縫隙,侵蝕之下就漏水了。”


    ‘競技場宮’的房間裏,壁爐從來沒有足夠的時候。以前的老房子了,一些重要的地方也算了,次要的房間都是看起來光鮮,細節很粗糙,且很不宜居的。因為欠缺足夠的壁爐取暖,現在大家都喜歡申請新裝壁爐。


    這一點很難,壁爐看起來隻是在牆壁上挖去一塊,用石頭搭一個燒木柴的地方。但實際上,最重要的乃是煙道!沒有煙道,燒起壁爐來,那不是滿屋子都是煙,而且很容易起火嗎?


    這種大型建築的煙道,其實就類似後世房屋的管線。都是修的時候容易安排,等修好之後要去修改,就非常麻煩!


    新增的排煙管道可能會破壞走廊的牆壁,造成觀瞻不雅,有損宮廷的形象,還容易因為不合理的布線增加堵塞幾率,導致起火…所以申請壁爐是很難的,身份高貴的住客大可以申請換更好的房間,這都比修壁爐容易!至於身份稍低的住客,建築部的人也不用和他們囉嗦了,不批就是不批!


    所以,大家的目光轉向了新式火爐,這種新式火爐有陶製的,也有金屬的,看不同的類型吧。但不管哪種類型,其本質都是將‘內嵌’進牆體的壁爐,改成了‘台麵式’,放在房屋中央的台麵上也無妨。


    後世也還能見到類似的取暖設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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