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薑不疾不徐的走到甲板的入口處,燈光閃耀, 正前方的舞台上坐著一個大型樂隊,他們沉浸在自己的音樂中。


    三三兩兩的遊客,寒風蕭瑟中, 穿著清涼的衣裳。


    誰也沒有注意到多出的兩人, 隻專心於眼下的交談享樂。


    “你好, 請問有邀請函嗎?”眉眼端莊的服務生禮貌的詢問。


    薑薑將白色的賀卡遞到他麵前。


    服務生看到上麵的字眼, 微笑道:“是副社長的客人啊。”


    陸風吟聽到“副社長”三個字, 立馬進入戒備狀態。


    “副社要晚一些才會來, 你們先自己逛吧。”服務生將調製好的雞尾酒,遞給她們兩個:“很甜的哦。”


    服務生剛走,陸風吟立即壓低聲音道:“說不定這酒裏有東西。”


    薑薑低頭聞了聞, 有淡淡的橘子味。


    “他們, 不冷嗎?”薑薑突然問道。


    甲板上的遊客,不論男女,都身著夏日海灘裝。反觀薑薑和陸風吟, 都穿著普通的春裝,還套了一件外衣。


    盡管這樣, 風還是冷的。


    陸風吟從上遊輪開始, 就一直調動靈氣取暖, 不然這會兒已經凍得直哆嗦。


    看到麵前走過的兩位曼妙女子, 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不知道,可能有特殊的取暖辦法。”


    樂隊演奏的音樂略顯低沉,喑啞,慵懶,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薑薑緩緩走到長桌旁,看到琳琅滿目的各種甜品糕點,猶豫著,拿起了其中一塊。


    陸風吟剛想阻攔,就看到薑薑咬了一口。


    女孩的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她又拿起一塊遞給陸風吟:“好吃,你嚐嚐。”


    陸風吟捧著小蛋糕,雙手微顫。


    深入敵營,這裏的食物她是不太敢吃呢。


    不過薑掌靈吃得好開心呀,一會兒功夫就消滅掉三塊蛋糕。


    薑薑就像是普通的遊客,吃吃喝喝,順便欣賞樂隊的演奏。她最喜歡的是那個拉二胡的青年,音質特殊,什麽樂器都遮擋不住。


    薑薑吃著蛋糕,緩緩靠近。


    舞台不高,隻有矮矮的一層台階。背景板上布置了許多小彩燈,二胡演奏者坐在靠邊的位置,眉眼帶著一絲憂愁。


    也不知道在想什麽,他突然感受到一道視線,稍稍抬眸,對上薑薑清澈明亮的雙眼。


    呃,女孩。


    一個吃蛋糕的女孩。


    他的腦海裏第一時間便閃過這幾個字。


    一曲終結。


    薑薑毫不吝嗇的鼓掌,陸風吟也來到她身旁,她發現,薑掌靈好像很喜歡聽這個二胡的演奏。


    青年收斂視線,微微頷首。


    後方傳來一陣騷動。


    陸風吟回頭的一瞬間,身體瞬間僵硬。她輕聲道:“掌靈,武神的副社來了。”


    從男人出場的那一刻所有人雜音都消失殆盡。


    舞台上的樂隊成員紛紛站起身。


    薑薑也轉過身,她看到路的盡頭在眾人的擁簇下走來的男人,外表看起來約莫三十歲左右,成熟穩重,五官出眾,臉上揚著一絲親切的笑意,身居高位卻看不出任何架子,視線越過眾人,筆直的落在薑薑身上。


    “來了啊。”男人輕歎。


    在副社的問候中,眾人紛紛轉頭,看向站在舞台前方的女孩。


    薑薑又吃了一口蛋糕,她咬著勺子,自然而然的回道:“嗯,來了。”


    見到副社,陸風吟很緊張。


    她沒想到邀請薑掌靈的就是武神社的人。


    這艘遊輪——


    已經開始起航。


    江邊風大,不一會兒就吹紅了薑薑的鼻頭,她將最後一口蛋糕吃完,把吃剩的盒子放到鋪著白布的長桌上。


    男人感慨道:“誰的年少不輕狂呢?”


    他的聲音帶有一絲笑意,溫柔,低沉,聽上去就像是熟人之間的友善交流,沒有一絲一毫的諷刺。


    更像是前輩對晚輩的善意引導,但話裏的意思,不難聽出嘲弄的味道。


    陸風吟微微蹙眉。


    他是在說薑掌靈敢獨自赴宴,很狂妄嗎?


    男人的視線落在短發女孩的身上,他看了一會兒,好像記起什麽:“你叫,陸……陸什麽來著?”


    “陸風吟。”女孩握緊拳頭,手心裏都是汗。


    她在武神社,隻是個小的不能再小的成員,沒什麽存在感。


    副社這種級別的人,怎麽可能記得她的名字呢?


    最多也隻會覺得眼熟。


    “你怎麽會在這裏呢?”副社輕聲詢問。


    陸風吟微怔,她不知道要怎麽回答。


    “告密嗎?”男人繼續問道。


    輕飄飄的三個字,暗藏殺機。陸風吟全身僵硬,她連頭都抬不起來。


    ……要,要死了。


    陸風吟的腦海裏出現這三個字。


    前方傳來一聲嗤笑。


    男人大概沒想到,有些人不聲不吭的,膽子還挺大。


    陸風吟的頭皮一陣發麻,就像是垂死掙紮一般,她驀地閉上眼睛喊道:“你們!你們根本就是想要毀了武神社!——”


    “是嗎?”男人不置可否的看了眼舞台,他下巴輕揚,示意他們行動。


    一位古琴演奏者倏地抬起手,指尖撥弄琴弦,一道暗紅色靈光從身後襲來,陸風吟渾身顫抖,準備迎接死亡。


    薑薑沒有太大的反應,她隻是平靜的看著武神副社,身後浮現出一道巨大的狐影,血盆大口咬斷了這條琴弦之刃。


    獙獙將琴弦咬碎,吞入腹中。


    它猩紅的狐瞳冷冷注視著舞台上的眾人,他們都是武神社副社長的“打手”。


    副社微笑:“這是我們武神社內部的事情,處置一個犯了錯的社員,和柴風又有什麽關係呢?”


    之前,遊輪甲板上的眾人並沒仔細看薑薑的模樣。


    直到戰靈的出現,他們大吃一驚。


    這才仔細端詳,發現——這個年輕可愛的女孩,竟然就是柴風社的掌靈,薑薑!


    二胡演奏者神色微怔。


    柴風社……


    和武神社一樣,是全球四大宗門。


    薑薑開口道:“在事情沒有調查清楚之前,作為證人,她不能死。”


    “調查?”男人的語氣冷了幾分:“你有什麽資格調查武神社?”


    “藏書樓都沒資格調查?你們是已經脫離靈域,自立門戶了嗎?”薑薑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解。


    男人沉默。


    二胡演奏者,神情莫辨——


    是了,如今的薑薑不止是柴風社掌靈,她已經任職藏書樓。


    全靈域的事,沒有什麽是藏書樓不能管的。


    短短幾句對話,表明了各自的態度。


    陸風吟的眼眶溫熱,她緊緊抿唇,想到許多同伴悄無聲息的死去,未來可能會有更多人死去……


    眼前,或許是唯一的機會。


    他們隻是微不足道的人,在這種大環境下,誰會在乎幾個渺小的修煉者的聲音?


    能讓藏書樓聽到,是以前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


    “罷了。”男人的臉上露出一抹釋懷:


    “反正這次請你來,也沒想著放你走。薑掌靈,有功夫調查那些沒用的事,不如好好享受今晚,這或許是你這輩子吃到的最後一餐。”


    “哦……”薑薑應了一聲。


    她側頭道:“陸風吟,給武神副社算一卦,算算他今晚的運勢。”


    陸風吟怔了怔,本來以為薑薑是開玩笑的,但沒想到她真的想給敵人算卦?


    短發女孩毫不猶豫的掏出三枚銅錢。


    微弱的靈氣從指尖傳遞,其中一枚銅錢輕輕顫動。


    她按住,沉吟片刻,道:“凶。”


    薑薑的臉上揚起一絲笑容,她看著男人問道:“你,聽清楚了嗎?是凶呢!”


    男人嗤之以鼻:“金錢卦,什麽東西。”


    圍觀者也是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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