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倒也不是不能考慮哈。”


    許幻竹修剪花葉的動作頓時停下來,笑眯眯地看著榆林。


    榆林揣著桃子,見狀喜笑顏開,連忙往外邊走邊說:“那就這麽說定了!”


    那模樣是生怕她反悔。


    榆林離開山鶴門時,終於長籲一口氣。


    說起來,宗主總喜歡派他來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還好許仙長好說話,還送他桃子吃,真是人美心善。


    裴照雪有些無語:“許幻竹,我鄙視你。你要那麽多靈石做什麽?”


    “攢錢啊,攢夠了我就離開山鶴門,離開青雲山,讓他們誰也煩不到我。”


    許幻竹的遠大理想樹立了十餘年,一直沒能實現。


    “何必這麽麻煩,你隻要跟我鬆口,什麽沒有?或者你實在不想報仇也行,你就把身體借給我,等我完成任務還你,到時候我一定給你很多很多靈石,讓你一輩子花不完。”


    “我覺得,你才是在給我畫大餅。”


    “糟糕,被你發現了。”·


    許幻竹如今當了師長,說起話來也帶著一番說教意味:“我勸你現在呀,少在我麵前動這些歪心思,咱們相處也有十年了,你想的什麽,我都知道。”


    裴照雪十分悲痛:“十年了,你也知道十年了,千年寒冰都該被我捂化了,你怎麽就這麽硬的心腸呢?”


    並試圖裝可憐:“最近感覺到自己的氣息越來越弱,離開焚山太久,我可能過不了多久就要消散了。”


    許幻竹:“打住,不吃這套。”


    “鐵石心腸的女人,幸好我當初攻略的不是你!”


    榆林揣著桃子回了青雲山,正碰見時霽從儲殷房裏出來。


    榆林向他問了聲好,時霽忽然叫住他:“榆林,你這桃子是哪來的?”


    榆林十分開心,笑容滿麵:“這是方才去山鶴門時,許仙長給我的。”


    許幻竹給的?


    許幻竹是真的會做人,他來山鶴門這麽久了,又是替她修牌匾,又是替她喂鳥澆花的,待遇還不如青雲天宗跑腿的小弟子。


    “我師傅最近在練習符籙術法,這桃子上可能有咒術。”


    榆林捧著桃子,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那可如何是好?”


    “你給我吧,別吃壞了肚子。”


    榆林眉頭打架,糾結了一會,最後還是將桃子給了時霽。


    時霽顛著桃子,心情頗好地繼續回去上課。


    翌日早晨,許幻竹有早課,踩著時間上了學堂。她站在上頭往下一瞧。


    “一、二、三、四、五、六……”很好,少了一個。


    時霽不在。


    宋辰看了看身邊空著的座位,又看了看上次見麵還不苟言笑的許幻竹,她此時正盯著牆上計時的刻漏,笑得十分開懷。


    這是怎麽了?時霽從不遲到的啊,還有許仙長為什麽笑得這麽開心?太奇怪了。


    外頭的鍾聲落下的一瞬,許幻竹的笑意更真切了。


    她清了清嗓子正要上課,這時時霽才從外頭進來。


    她拍了拍桌子,一臉痛惜:“時霽啊,一日之計在於晨,你怎麽能因為睡懶覺而遲到呢?你可不能仗著為師寵你,就無法無天的,這讓其他同學怎麽想?”


    出門前給他弄了點小法陣,絆住了他一會。


    許幻竹此時笑容和煦。


    那今日就讓為師看看你的人緣怎麽樣吧。


    時霽不慌不忙地走近,將許幻竹的符籙書放到長桌上,開口道:“師尊,您的書沒帶,弟子回去給您拿書了。”


    一時之間學堂內彌漫著幾絲尷尬的氣息。


    宋辰見狀對著時霽招手,又開口求情:“許仙長,他這次遲到是情有可原,您就原諒他吧。”


    “是啊是啊。”童錦芝和薑頌也幫著附和。


    沒人看見的角落裏,時霽朝著許幻竹挑了挑眉,手上暗自使著力,“師尊,那我下去坐著了?”


    許幻竹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一把抽過時霽手中的書,假裝無事發生。


    “事出有因,那是為師錯怪你了,你趕快下去吧。”


    第10章


    修真界的格局就好像一塊八卦盤,以淩虛宗為首的幾大宗門代表著著修真界的名望,輝煌亮麗的前路和小輩們的未來,而與之持衡的世家則源源不斷地為其提供資源、寶物、法器和人脈,兩派相互依存,互為平衡。


    十年前,時家,曲家,溫家和陶家是世家一派的中堅力量。


    時家地理位置優越,掌控著數條靈脈,家主樂善好施,頗得人心,因此位列四大家之首。


    時家曾風頭極盛,家族發展如日中天,後因一場魔潮侵蝕,全族百餘口人一夜入魔,傷了許多無辜修士和凡人。


    青雲天宗宗主儲殷及時趕到,用溫家的鑒魔鏡一一驗了人,發現眾人魔氣深入骨髓,已無力回天。為防更多人受害,隻能將所有人送往誅魔崖誅殺。


    那時時霽年紀不大且事發那一日不在家中,又有人求情,於是不在送往誅魔崖的那一批人中。但那一次的事情,牽連甚大,除了傷了許多人之外,還毀了另外幾家的地脈靈寶。


    為消積怨,唯一活著的時家人時霽受了九道天罰,後來僥幸活了下來,又被送去了荊棘台。


    時家遭難後,溫家取而代之,成為世家之首。


    溫家靠法器寶物發家,溫家臨水閣內存放著許多珍貴法器。


    其中,最得溫家看重的,便是鑒魔鏡。


    青雲天宗每次招收一批新弟子,都會找個時間帶著來溫家的臨水閣觀覽一遍,讓他們長長見識。而自從上一次時家的事情過後,溫家借口鑒魔鏡需要靈氣養護,便再也沒在臨水閣展示。這一次聽說儲殷特意與溫家商量妥當,溫家會重新展示鑒魔鏡。


    *


    溫家,臨水閣。


    閣內靈氣彌漫,溫家家主溫崖正在親自給鑒魔鏡布下法陣。


    溫明寒跟在身後,“父親,明日來的不過是些乳臭未幹的年輕弟子,何必如此謹慎?”


    溫崖手上動作不停,對於鑒魔鏡的事情,他向來十分謹慎。


    “可不止幾個小弟子,那八大宗門都派了人來,鑒魔鏡幹係重大,絕不能讓他們看出什麽端倪。”


    溫明寒又說:“兒子聽聞,時家那個小子在仙門大比上入了山鶴門,明日應當也要來。”


    “哼”,溫崖冷哼一聲,落下最後一道法陣,輕蔑道:“大比第一又如何,他若是跟在淩清虛手下倒還值得我們幾分忌憚。如今去了這樣一個門派,他還以為自己能翻出什麽風浪不成?再說了,當年那事發生時,他不過是個小娃娃,哪裏能找得到我們頭上來。”


    話雖是這麽說,他繞著鏡子走了一圈,還是覺得有些不放心,仔細檢查了幾個陣眼才又囑咐道:“不過你注意些,多派些人手盯著,也是值當的。”


    “兒子知道了。”


    *


    一早起來,外頭春風拂麵,暖陽熏人。


    今日要去的地方,正是溫家的藏寶閣。


    為人師表,不好再過分懶怠,許幻竹收拾妥當後便急忙趕到了青雲山。


    大堂裏都是人,遠遠瞧見宋辰、童錦芝、薑頌和範玉珍四人站在一處,她朝著宋辰等人招了招手,將幾人叫了過來。


    “那是劉仙長?怎麽感覺滄桑了許多。”


    許幻竹看向隔著自己三五人遠的劉玉海,此人隻比自己大不了幾歲,鬢邊卻已有些見白。她恍惚記得上次大比時,他還不長這樣啊。


    宋辰神秘兮兮地湊上來:“那還不是被楊文楠和翟永氣的。”


    “啊。”許幻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兩人確實是個兩個大麻煩,劉玉海那般溫吞斯文的性格,估計受氣了也隻能自己忍著,難怪愁成這樣。


    這麽看起來,時霽有時候雖嘴臭了一些,但比起那兩個可好太多。


    上次在課上雖下了她的麵子,但事後還知道從山下買好酒來孝敬討好她,她一時喝得開懷,便也不打算再與他計較了。


    想到這裏,她踮腳朝門口望了望,也不知道時霽能不能把他們找回來。


    這張望的一會功夫,對上門口淩清虛的視線。


    許幻竹立馬別過頭去。


    他們作為第一隊人,理應往外走了,淩清虛還站在那處不動。


    被弟子提醒了一句,恍然回過神來往外走,這麽一來,前頭的人也跟著散開了。


    許幻竹招呼宋辰和三個姑娘跟上,她看向宋辰問道:“宋辰,你怎麽不和你們淩虛宗的人一塊兒走?”


    他撓撓頭,笑得帶上幾分憨傻氣,轉頭對另外三人說:“他們太優秀了,跟他們呆在一塊壓力特別大,我覺得還是和你們待在一塊舒服。”


    童錦芝:“你不會說話可以不說。”


    薑頌:“哈?”


    範玉珍:“……”


    許幻竹心道:上回將他歸為‘學霸’似乎有些不妥,這模樣充其量就是個傻大個。


    不過出於師長對弟子的關懷,她還是好心出言提醒道:“你以後少說話,不然你這樣的,容易找不著道侶。”


    幾人說話間,被推擠著出了門,許幻竹繼續踮起腳四下張望,於是老遠瞧見時霽一手抓著一人,正等在樹下。


    “時霽,我們在這。”許幻竹朝他招手。


    熙熙攘攘的人群裏,他一眼就看見了許幻竹。


    碧色的袖口在風中揚曳,好似一隻振翅而飛的蝶。


    他拽著楊文楠和翟永快步走了過去。


    許幻竹見狀在兩人肩膀上用力拍了兩下,警告道:“你們倆,今日好好跟著,不要給我惹事!”


    這師徒倆一個比一個暴力,兩掌下來打得兩人齜牙咧嘴,隻能連連道知道了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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