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而來的魔使看清一地的斷壁殘垣和血水,驚恐地看向風暴正中心的那道身影。


    狂暴的風卻並未就此止歇,風卷起卡修斯厚重的袍角,額前銀色的碎發狂舞。


    魔使愣了一下,身體比意識更快,本能般求生往外跑。


    然而下一刻,他便撞上一堵看不見的風牆。


    魔使一個激靈,心驚肉跳地回頭望去。


    卡修斯就站在他身後不遠處。


    那雙向來沉靜懶怠的冰藍色眼眸此刻漾著血一般的瑰紅,平日無波無瀾的唇角挑起嗜血的弧度,仿佛地獄中爬出的修羅惡鬼一般緩步而來。


    血腥的噴濺痕跡鋪滿牆麵,地上血水蜿蜒,濃烈的血腥味刺激著感官。


    眨眼間,趕來的一整隊魔使隻剩下他一人。


    他恐懼地發著抖。


    這下真的完了,明明卡修斯大人每天都有按時進餐,怎麽會突然發病?


    他今天就要死在這裏了。


    餘光瞥見房中掉落在地上的舒芙蕾,魔使像是看到了什麽救星一般,死馬當活馬醫地大聲喊:


    “卡修斯大人,快清醒過來!再這麽下去,溫黎小姐特意為您做的舒芙蕾就要被毀掉了,那不是您最喜歡的嗎?!”


    卡修斯眸光如幽冷的潭水。


    他平時大多收斂著眉眼,眼瞼半耷拉著,


    此刻完全掀開露出那雙冰藍色的眼眸,魔使看見其中閃爍的森寒冷光和殺意。


    他心裏一抖,認命般閉上眼睛。


    雖然他不想死,可為了卡修斯大人而死,是他的榮幸。


    然而,他預想中的劇痛並未降臨。


    下一瞬,風暴止歇。


    魔使不可思議地重新睜開眼,驚疑不定地發現卡修斯周身縈繞的暴戾氣息當真一點點淡下來。


    躁動不安的風褪去,黑色的袍角重新落回地麵。


    卡修斯皺著眉揉了下額角,胸口湧動的濃烈情緒退潮。


    他身體裏驟然湧起一種強烈的空虛感。


    饑餓。


    他忍耐著渾身的不適轉身回望。


    在混亂不堪的窗台上,紅色的玫瑰花孤零零地盛放。


    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那些狂亂的氣流如冷刃過境,卻唯獨避開了這朵花。


    以至於,這房中原本最脆弱最嬌嫩的東西,反倒成了唯一殘存下來的幸存者。


    地麵上,鬆軟的舒芙蕾已經被風攪成了一團亂泥,無法再食用。


    死裏逃生的魔使終於冷靜下來,他用盡全身力氣爬起來,聲線顫抖著:“卡、卡修斯大人,屬下這就為您準備食物……”


    卡修斯眸底的猩紅之色很緩慢地淡下去。


    他皺著眉在原地站了一會,很久以後才垂下眼睫,重新恢複成平日裏那副懶怠慵倦的樣子。


    “滾。”卡修斯按著眉心,冰冷吐出一個字。


    魔使如蒙大赦,連忙快速地行了一禮,然後頭也不回地轉身跑開了,背影看上去絲毫儀態都不顧,頗有幾分狼狽。


    卡修斯吐出一口氣。


    席卷而來的饑餓和克製凶猛情緒幾乎耗盡了他的力氣。


    他抬指掠過虛空,無數藤蔓立即從窗縫中蔓延探入,在淩亂的空間內編織成一張柔軟的床榻。


    卡修斯緩慢地躺上去。


    他看著地上淩亂狼藉的舒芙蕾,手背搭在前額,掩住他的情緒。


    溫黎根本不知道,她前腳剛離開,卡修斯神宮中便發生了這樣血腥可怖的事。


    她現在心裏隻有續命。


    【係統,我現在有多少點肢體親密度?】


    【親愛的玩家,您的肢體親密度結餘是470點,還差30點就可以解鎖一根生命蠟燭了哦。請您一鼓作氣,再接再厲~】


    還差30點。


    對於其他幾個攻略對象來說,可能還要花上她一點功夫。


    但是對赫爾墨斯來說就不一樣了,她的愛馬仕老公不負其名,一向很大方。


    然而令溫黎失望的是,回到赫爾墨斯的神宮之中後,她裏裏外外轉了好幾圈,都沒有發現赫爾墨斯的身影。


    不僅如此,她隱約覺得整個神宮的氣氛都有些怪異。


    又向前走了幾步,溫黎才猛然意識到這種異樣感來自於哪裏。


    安靜。


    赫爾墨斯身為社交悍匪,基本上每一次她到訪的時候都會聽見觥籌交錯的會客聲。


    可是今天,宴會廳燈光黯淡,鴉雀無聲,就連女仆們走路的聲音也放輕了。


    這麽長時間以來,她甚至一點動靜都沒有聽見。


    她們腳上都裝了嗎?


    溫黎攔住一名步履匆匆的女仆:“赫爾墨斯大人呢,他在哪?”


    女仆麵色古怪地看她一眼,就像是在奇怪她怎麽會問出這樣奇怪的問題。


    但似乎回想起溫黎備受寵愛的地位,靜默片刻,女仆回答道:“今天是月蝕之日,赫爾墨斯大人每月的月蝕之日都要承受神罰。”


    “這個時間,他應該在書房。”


    說完這句,她就想轉身離開。


    溫黎再次攔住她:“神罰?”又是什麽新的遊戲設定?


    “違抗神格的邪神或者墮神都需要承受神罰。”


    女仆抿了抿唇,“雖然不知道赫爾墨斯大人究竟違背了神格的哪一出,但是……總之,您最好不要在月蝕之日這一天接近赫爾墨斯大人。”


    這一次,溫黎沒有再攔她。


    她撫了撫耳垂上的耳墜,這是赫爾墨斯親手為她戴上的。


    看上去,所有人都以為赫爾墨斯花心風流,換未婚妻不眨眼隻是因為膩得快。


    就連他神宮中的女仆都不知道他真正掩藏著的秘密。


    溫黎臉上絲毫沒有顯出多少恐懼的意味,腳步輕快地按照係統描繪的地圖往書房的方向走,甚至用鼻音哼起優美的曲調。


    係統忍不住好奇:【你真的不怕死?npc都警告了你,讓你離月蝕之日的赫爾墨斯遠一點。你為什麽不聽?】


    通常這種“不要靠近”“不要拉扯”“不要偷看”,不都是反話嗎?


    溫黎眨眨眼:【可是不去找他的話,我也要死了。】


    她的生命蠟燭隻剩下一天的壽命,再不拚命她就隻能嗝屁了。


    係統安靜下來,像是徹底被她說服了。


    溫黎找到赫爾墨斯的時候,他正斜倚在窗邊的躺椅上。


    今天他穿著一身暗紅色的長袍,衣料質地滑膩垂順,袍角上勾著金絲繡成的獅鷲獸圖案。


    但盡管換了顏色,赫爾墨斯的長袍款式卻依舊沒有多少變化,領口處衣襟鬆鬆垮垮的,露出一片緊實有力的胸肌。


    溫黎在門邊看得星星眼。


    她已經快要忘記他胸肌的觸感了,隻有立刻再摸一次才能好。


    年上yyds!千帆過盡,無論她身邊經過多少個弟弟,赫爾墨斯永遠是她最可靠的港灣!


    溫黎提著裙擺靠近,笑眯眯地在躺椅旁邊的地毯上坐下。


    她把雙臂搭在扶手上:“赫爾墨斯大人,午安。”


    這樣咫尺之間的距離,溫黎更清晰地望見那張輪廓深邃的臉,銀白色的短發幾乎刺到她的鼻尖,癢癢的。


    赫爾墨斯手腕微轉,紅酒在高腳杯中無聲地搖曳。


    他緩緩睜開眼,淡金色的瞳眸裏流淌著再真實不過的深情,唇角挑起:“午安,我的甜心。”


    這哪裏有什麽神罰的痕跡?他看上去簡直像是在度假。


    那名女仆該不會是在欺騙她吧。


    溫黎有些狐疑,卻也不敢放鬆警惕,表麵上甜絲絲道:“許久沒有見到您,我的內心竟然感到了一些空虛和不安。請原諒我貿然來尋找您的冒犯,隻有您的觸碰才能讓我安心。”


    快讓她安心!


    赫爾墨斯卻一反常態地沒有動作,他平穩地端著那杯酒,慢悠悠地開口:“怠慢了我的甜心,是我的失職。作為賠禮,明天我一整天的時間都交給你,好嗎?”


    明天?明天她的骨灰就已經可以揚了。


    溫黎沒有直接拒絕赫爾墨斯的提議,順著他的話接著誘惑他:“真的嗎?可是赫爾墨斯大人這樣繁忙,我怎麽能占用您那麽多的時間?雖然我很開心,但這樣實在太過自私了。”


    說著,她不動聲色地又湊近了點,歪了歪頭,主動將自己蓬鬆淡金色的發頂送到他手邊。


    摸頭殺是性價比最高的途徑。


    快摸啊快摸。


    “赫爾墨斯大人,您今天有沒有發現我有什麽不一樣?”她帶著點誘導地開口。


    可赫爾墨斯顯然並不想陪她玩這種愛情遊戲。


    他唇角笑意依舊風度翩翩,回應卻十分敷衍。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穿進乙遊後我渣了四個墮神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夢鹿天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夢鹿天鯨並收藏穿進乙遊後我渣了四個墮神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