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吧, 你還懷疑這個懷疑那個,我看就你的嫌疑最大!”毛翔激動道, “你說你沒去民宿,誰能證明?萬一你去了呢?萬一你殺人潛逃, 裝作沒事人似的在這兒玩我們呢?大家說是不是啊?!”


    “是!合理懷疑嘛!”李會附和道。


    有了李會這麽個群眾基礎, 毛翔拿起了範兒, 摩挲著脖間的大金鏈子盯向戚迷:“說說吧,你的不在場證明?那天晚上你沒有跟我們畢業旅行,幹什麽去了?”


    “不是跟你們說了,忙著租房。”戚迷朝著地麵努了努嘴,“這間房就是那天定好的。”


    毛翔:“誰問你白天了,我問的是你晚上,有誰能證明你在哪兒嗎?”


    “沒有,那天晚上我一個在這間房收拾,沒人證明。”


    “看,果然吧。”毛翔一副早已看透了戚迷的樣子,手指玩著脖間的大金鏈子。


    感覺再這樣亂懷疑下去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結束,戚迷拍了兩下手示意大家注意:“我們現在每個人的嫌疑都是一樣的,接下來我們要做的是進行推理,看每個人身上的嫌疑值是增加還是減少。”


    這時毛翔和李會已經決定抓住戚迷不放了,馬上跟了一句:“那就先討論一下你的嫌疑值吧。”


    戚迷頓了下,直起身:“好,那我就先說說我的【不可能】——首先,我沒有車,要怎麽在晚上趕到郊外的民宿?當年的房屋中介可以證明,我們兩個吃完飯分開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過,那時候就已經下雨了,那天晚上瓢潑大雨,基本不會有司機拉我到那麽遠的郊外,即便是有,那麽我想問,如果我是為了殺人,為什麽不提前準備一把刀,而是非要用民宿客廳的那一把?再者,我殺了人後又搭著某位司機的車大半夜趕回城裏,你們覺得可能嗎?”


    “怎麽不可能?一切皆有可能嘛!”毛翔和李會幾乎異口同聲。


    戚迷:“……”


    戚迷已經懶得理這兩個腦回路清奇的人了,轉頭看向徐渭:“你覺得呢?我能避開你們所有人的耳目,凶器也不準備一把的去為了殺個人然後打車回城嗎?”


    徐渭緊擰著眉頭,糾結著咂了咂嘴:“好像,聽起來有點複雜,操作起來是有點麻煩。”


    何啟軒同樣覺得戚迷的嫌疑最小,暫不記為考慮範圍,然後按照他的方式陳述起了凶手不可能是自己的原因:


    “首先我有很嚴重的尖端恐懼症,任何刀啊筷子什麽的我看見就會頭暈,這一點我的心理醫生能給我證明。”說著他打開手機,調出了一份權威的心理報告書,“當然我想你們平時應該也能注意到了,除非是我不戴眼鏡,要不然任何帶尖的東西都會讓我產生眩暈……而且還有一點,我暈血,不知道你們還記不記得。”


    何啟軒沒有想到一直以來被他討厭的弱點,有一天會成為他洗脫嫌疑的重要證據。


    他恐懼尖銳物品這一點大家都知道,暈血也知道,別說讓他拿刀殺人了,那天何啟軒在發現屍體後直接暈過去了,差點沒搶救過來,所以從頭到尾大家都覺得他的懷疑最小。


    接下來的發言,除了戚迷和何啟軒,大家都說不出個所以然。畢竟那時候是深夜,大家都說自己睡覺了,總不可能還讓他們證明是怎麽睡覺的。


    局麵再次僵住。


    戚迷歎了口氣,將杯中已經放涼變溫的水一飲而盡,起身又來到廚房。


    熱氣氤氳間,他瞥見了櫃子玻璃上映出的那張臉——


    陌生、不協調、憤怒的,他的臉。


    戚迷緊皺著眉頭,後槽牙被他咬得咯吱咯吱響……聽到背後傳來聲音,他轉過身,正迎上曹明澤黑瘦的一張臉。


    曹明澤明顯愣了一下,反映過來後晃了兩下手裏的空杯子,咧嘴笑道:“渴了,喝點熱水。”


    戚迷向旁邊挪了小半步,將手邊的暖水壺讓了出來。


    曹明澤走來,傾倒熱水發出嘩嘩的聲音。


    “當年那個民宿老板的女兒,就是你的女朋友吧?”


    “!”


    戚迷瞳孔驟然緊縮。


    曹明澤似乎是故意的,用的聲音不大,客廳當中的人一個都聽不見,隻是單獨將這句話傳到了戚迷的耳中。


    且混著倒熱水的聲音一閃而過,恍惚間,戚迷都還以為是幻聽。


    要不是曹明澤在喝水的時候又說了一句話,戚迷真以為會是幻聽。


    “你女朋友挺愛你的,我讓她不要出聲否則回去就殺了你,她就真不出聲了……”曹明澤將後半句含糊不清的話在嘴裏打了個滾兒,就著一口水咽下。


    此時戚迷的注意力已經集中到了百分之百,雖然模糊但還是將那後半句聽清楚了。


    他聽見曹明澤說的是——


    刀捅進去也沒出聲。


    哐啷一聲響,戚迷手中的玻璃杯掉在地上瞬間四分五裂。


    當客廳中的人趕來的時候,戚迷像是瘋了一樣,惡狠狠地揪著曹明澤的衣領子,扯得脖間的青筋全都暴起。


    他手裏拿著的碎玻璃片抵在曹明澤的脖間,已經被玻璃劃了個口子,流出了血。


    幾人見狀,半分鍾都不敢耽擱趕緊把他們兩個分開。


    “不是,好端端的你們兩個這是怎麽了?!”見戚迷這架勢毛翔不敢得罪,用手摟著曹明澤的腰,拉著他往客廳走。


    戚迷根本沒想放過他,反身就揪住了曹明澤的後脖領,雙眼像充了血一樣吼道:“曹明澤就是凶手!就是他殺害了琪琪!他是凶手!”


    曹明澤被他拉得快要倒不上氣,吊著嗓子求饒:“你說什麽呢!我就來倒個水而已,什麽叫做我是凶手!琪琪是誰啊咳咳咳……”


    多虧胖子李會力氣大,使勁拽開了戚迷的手,曹明澤才得以喘過氣。


    曹明澤臉色漲紅,咳得肺子都快出來了:“戚迷,你到底是怎麽了?你看清楚是我啊,我是老曹啊!”


    戚迷爆了聲粗口,剛想上前又被李會擋住。


    “不知道這小子是不是吃錯藥了,趕緊把老曹拉走啊!”


    李會嚷道,直到毛翔幾人拉著曹明澤回到客廳,他才將戚迷鬆開,急忙跑回了客廳詢問情況。


    徐渭被撞到了後腰,齜牙咧嘴地按住戚迷的肩膀:“哎呀我腎本來就不好,你還……到底怎麽了嘛,你把話說清楚!”


    “你們的耳朵都踏馬是聾了嘛!”戚迷甩開他的手,用手指著客廳方向,“我說曹明澤他是殺人凶手!是他殺了琪琪!剛才是他親口跟我說的!”


    何啟軒和徐渭對視了一眼:“琪琪是誰?”


    “民宿老板的女兒啊!”戚迷頓了頓,臉上的怒氣更盛,“別告訴我你們連她的名字都沒記住!!”


    兩人:“……”


    戚迷冷笑。


    徐渭看著戚迷這又鬧又笑的樣子,下意識瞄了眼何啟軒。何啟軒也有些無措,不知道該說什麽,倆人就站在這裏茫然地看著他。


    “你們是不是都忘了,當初是誰建議你們去的這間民宿?”戚迷看著他們,似笑非笑,“是我啊,是我把琪琪的民宿地址給了你們!你們居然都忘記了?!”


    “那時候我和琪琪剛談戀愛,我是準備第二天過去找你們再向你們公開我們兩個人的關係的,可是當晚卻……你們知道我第二天得知琪琪死訊有多崩潰嘛?”


    戚迷從齒縫中擠出這些話,眼眶已然泛紅。


    “也許對你們來說,在那次案件中隻不過死了個不知名字的民宿老板和老板女兒,可是對我來說……那可是我的女朋友啊,是我準備要結婚、要過一輩子的人啊!”戚迷崩潰地抓著自己的頭發,哽咽道:“那可是我要照顧一輩子的人啊,你們知不知道?”


    這十二年,他無時無刻不再後悔。


    【如果我沒有把這些人介紹到琪琪的民宿,會不會就不會發生後麵的慘劇?】


    【如果琪琪還活著,我們兩個是不是已經在一起了?】


    【會不會已經有了孩子?】


    但再多的設想,現在也不過是個設想。


    琪琪死了,死在了她十八歲的時候。


    他甚至連琪琪的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就陰陽永隔了。


    第81章 百物語


    突然尖銳的耳鳴聲響起, 戚迷的頭仿佛就要爆炸一般,疼得全身冷汗。


    何啟軒和徐渭的麵孔在他麵前飄忽,嘴巴一開一合的在說些什麽, 但戚迷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隻是在閃電劃過的時候, 慘白暈開,他看見廚房的窗戶外下著血一樣的雨水。


    他用手抓著頭, 大口大口地做著深呼吸, 頭疼欲裂的他隻能靠著一遍遍撞擊著堅硬的櫃台, 才能獲得一絲清醒。


    不知過了多久,耳鳴聲見小, 何啟軒和徐渭的關切聲才擠進了戚迷的耳中。


    戚迷像是逃過了一劫,緩緩靠向櫃子, 冷汗浸透了他的衣服。


    像水洗一樣。


    他的雙眸經過了幾秒鍾的失焦後漸漸恢複, 重新有了光彩。


    “你怎麽樣,還行嘛?”徐渭緊擰著眉頭。


    戚迷舔了下幹澀的唇, 點點頭, 用手撐著地麵起身:“沒事……”


    何啟軒和徐渭很有眼力見地站在他左右兩側,扶著他從廚房走回客廳。


    客廳中的幾人神色複雜, 看見戚迷回來,全都挪出了一個大空位置給他。


    戚迷從桌上抽了幾張紙, 擦了下額頭的汗,像個沒事人似的坐回窗邊的位置:“繼續。”


    幾人好奇但不敢直視戚迷, 全都給徐渭和何啟軒使著眼色,詢問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


    在人群的眼神交流中, 隻有曹明澤一人對這件事毫不在意, 嘴角掛著意味不明的笑。


    在他說出那些話的時候, 其實就已經料到了戚迷會有什麽樣的反應。他是摸透了戚迷暴躁易怒的性子,才會故意出言挑釁。


    然後在其他人轉過頭來跟他說話的時候,曹明澤又恢複了平日裏和事佬的憨厚表情,無辜得像個受害者,表示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戚迷默不作聲盯著曹明澤。


    盡管眼神已經想要殺人了,但表情還是裝得波瀾不驚。


    理智回歸後,戚迷明白曹明澤就是想要故意激怒他,讓他在這些人麵前像個瘋子一樣。


    他越不淡定,就越容易引起其他人的懷疑。


    哪怕是將他變成一個危險分子也好,這樣一來,如果有凶手投票的環節,情緒激動的他就絕對會是其他人的首選。


    當年的事情沒有任何證據,即便是大家現在合乎情理的推論不過也隻是個推論而已,雖然曹明澤已經在戚迷麵前親口承認是他殺了人,但紅口白牙的誰也沒有證據。


    曹明澤就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會無所顧忌地透露出來他殺人的事實,享受戚迷知道卻又抓不到他把柄的快感。


    畢竟曹明澤從來以老實憨厚著稱,任誰都不會懷疑他會是殺人凶手。


    包括戚迷自己。


    如果不是曹明澤故意自爆,他的確也懷疑不到這個老實人的身上。


    “戚迷,民宿老板的女兒是你女朋友啊?”


    毛翔的一句話拉回了戚迷的思緒,回過神來時,他發現幾人全都齊刷刷投來憐憫的眼神。


    包括曹明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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