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捶死你這坑人的蠅蚋!


    第二日有重任在肩, 一早起來便收拾停當,準備上西明寺捉妖。


    因淩溯早就有了示下,長史已經在門上等候, 見居上帶著貼身的婢女出來, 忙招呼幾個仆婦迎上前, 掖著手道:“這些人都很機靈, 且辦事可靠,娘子帶上她們近身侍奉,也好有個照應。”比手將人送出門, 一麵又切切地叮囑,“娘子如今身份不一般,譬如有什麽事要辦, 或是有什麽話要傳,吩咐身邊隨侍的人就好, 大可不必親自出麵……”


    他絮絮叨叨, 沒完沒了,居上讓他麵子, 不好強行打斷, 便問:“高長史, 冰鑒裏可添了新的冰塊嗎?”


    長史道是, “剛命人敲了一大塊來,還嘶嘶冒著涼氣呢。娘子, 如今雖快要入秋了, 但天氣還有些熱, 早去早回為好, 千萬不要中了暑氣。”


    居上說好, “長史不要擔心, 我去去就回,用不了多久的。”一麵說,一麵讓藥藤攙扶著坐進了馬車。


    車輦行動起來,車後六七個仆婦跟隨著,一路往延康坊去。延康坊離待賢坊很近,她心裏琢磨著,等事情辦完了,一定順道回家一趟,看看爺娘和嬸嬸們。


    很快到了西明寺,下車後看天地寬廣,摩拳擦掌很有刨出真相的信心。其實一路上都在好奇,為什麽探子一口咬定武陵郡侯在與辛家女郎來往。她明明問過居幽好幾次的,總說西明寺中一見鍾情後,就沒有再見過。那所謂的“每常見麵”,成了懸在她心頭的巨大疑點,不解開,讓她寢食難安。


    藥藤替她把幕籬上的透紗羅放了下來,這種帽子就是好,長長的輕紗罩住全身,裏麵看得見外麵,外人卻窺不見女郎的容貌。大家正大光明在寺中轉了一圈,並未發現武陵郡侯其人,也不曾看見辛家有人來赴約。


    居上想了想,讓候月帶人在山門上等候,萬一發現端倪,立刻著人來通報。自己在寺中的千年老榕樹下坐定,搖著扇子等消息。


    “今年怕是有秋老虎啊。”天還是好熱,她眯覷著眼,隔著輕紗看天上的雲彩。碧藍碧藍的天幕上白雲朵朵,像裝在碧玉盤裏的畢羅。


    藥藤比較關心怎麽過中秋節,“《假寧令》裏說,中秋節滿朝息假,足足三日呢。太子殿下想必也息假,娘子可要帶他回家?”


    像早前存意當太子那會兒,中秋還沒到,就整天往辛家跑,居上嫌他煩,多次勸他留在宮中陪伴聖上,可他總不聽,趕也趕不走。如今太子換人做了,辛家人好像習慣中秋接待貴客,時間還未到,藥藤已經開始盤算怎麽安排了。


    居上的興致並不高,喃喃說:“中秋宮中設宴,太子和商王都定了親,必定要趁著這個時候進宮,向聖上和皇後請安。”


    話剛說完,身後傳來茶水澆進杯盞的聲響,很快一杯蓮房飲就遞到了她麵前,隨行的仆婦笑著說:“天氣炎熱,娘子喝杯飲子解解暑。”


    真是有些意外呢,出門還帶著食盒,居上心下歎服,果然是東宮的人啊,事事都想得周到。


    剛低頭呷了一口,又有糖酪櫻桃呈上來,另一位仆婦說:“娘子就著糖櫻桃吃飲子,味道更好。”


    這一瞬能讓人忘了來西明寺的目的,很有春日踏青的樂趣。


    居上含了一顆櫻桃,濃鬱的清甜,讓這莊嚴的佛國之地也顯得柔軟了。伴著檀香的微風慢慢拂動紗羅,剛放下杯盞,就見候月匆匆跑過來,殺雞抹脖子向居上比劃,人來了。


    居上霍地站起身,疾步趕過去問:“在哪裏?”


    候月說:“往後麵庭院裏去了。”


    因這佛寺前身是河間王舊宅,庭院也造得極其靈巧精美,所以並沒有統一改成經閣,依舊作香客休憩之用。


    居上以前跟著阿娘來進香,也曾幾次路過那裏,那庭院地勢很低,從佛殿出來是個巨大的平台,一般隻站在上麵俯瞰,要想下去,得順著台階穿過一個石鑄的斜廊。


    地勢低處濕涼,假山堆得老高,草木茂盛生長,夏日還有蛇蟲,正經姑娘大多不會單獨往那裏去,這回是因候月指引,才小心翼翼跟了過去。


    不過她也有顧忌,畢竟不知道那個赴約的究竟是誰,家裏出了怪事,讓行轅的仆婦看見不好,便回身吩咐她們:“你們在這裏等我,人太多了,怕打草驚蛇。”


    仆婦們聽從指派,低頭應了聲是,紛紛在平台上駐足等候。居上帶著近身的人,悄悄順著石廊過去,每走一步都要小心,路旁青苔叢生,要是不留神,很有可能摔個大屁墩。


    轉過假山,感慨這假山真是又大又嶙峋,比家裏那些奇石堆疊的更逼真,恍惚有種進了深山的感覺。通幽小徑在樹底延伸,有小小的野花沿途生長,若這次不是為了一探究竟,也有野遊的雅興。


    舉步往前,忽然被藥藤拽了袖子,原來不遠處出現了武陵郡侯的身影,極耐心地,正等著與相邀的那個人會麵。


    居上忙帶著藥藤和候月讓到不起眼的角落裏,不一會兒,有個帶著帷帽的女郎順著石廊下行而來,定睛看了又看,確定不是居幽,居幽纖纖的,那人比她矮一些,身形也更豐腴。


    互相交換眼色,三人都有些不明所以,眼巴巴看著那人繞過了假山,漫步到武陵郡侯身邊。有情人見麵總是格外火熱,一摘帷帽扔落一旁,一個飛奔,便掛在了武陵郡侯脖子上。


    “嗬!”居上氣得咬牙,“咱家有這個人?”


    藥藤和候月伸長脖子看,奈何總是背對著她們,實在看不真切。


    好在這裏幽靜,說話的聲音可以清晰傳過來,便聽見那嬌媚的嗓音哀怨地說:“我這幾日一直在等郎君的消息,你怎的到今日才來見我?”


    這嗓音……好像有些耳熟,但調子矯揉,一時想不起來了……


    再聽——


    武陵郡侯說:“最近忙於職上事務,又逢沛國公主出降,慢待卿卿了,別生我的氣。今日一得閑,我不就來看你了嗎,你怎麽還不高興?”


    那女郎扭捏了下,“我在府裏不容易出門,不知道你在忙什麽,怕你又有旁人,把我忘了。”


    武陵郡侯說:“我的心你還不知道嗎,何時有過旁人,從來隻有你一個。”


    這麽一說,大家的拳頭都硬了,臭不要臉的男人,既然另有所愛,招惹居幽幹什麽!


    天下沒有一個女子私會男子不圖長久之計,果然那女郎歎了口氣,“總是偷偷摸摸背著人,什麽時候是個頭?郎君,你不知家中那位,為了你茶飯不思,你還是寫上一封信安撫安撫吧。”


    武陵郡侯笑了,那笑容實在刺人眼,“我寫信給她,你不是不高興嗎,如今怎麽又來催我?”


    那女郎微微低頭道:“其實我不該不高興,郎君結識小娘子在先,是我奪了小娘子所愛。這段時間我想了又想,郎君不單該給小娘子寫信,更該親自見小娘子幾回,盡早把親事定下才好……”


    她一麵說著,一麵終於轉過身來,居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謂的辛家女郎,竟然是居幽身邊的果兒。


    惶然回頭看,藥藤和候月也傻了眼,一時愣在那裏,想不明白婢女怎麽敢撬了主人的牆角。


    從果兒的話裏,隱約能夠分辨出,武陵郡侯和居幽一見鍾情是真的。難道因為他們經常書信往來,果兒有了接近武陵郡侯的機會,所以旁生枝節,兩個人好上了?


    居上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衝過去質問她,奈何被藥藤和候月拉住了。


    再聽下去,還有更令她惱火的話,實在讓人驚訝,世上還有如此惡毒的女子。


    果兒遮遮掩掩說得委婉,“郎君身份尊貴,我隻是辛家小小的婢女,若想長相廝守,實在難如登天。且家中大娘子指婚太子,二娘子和三娘子眼看著水漲船高,郎君若是迎娶了二娘子,對郎君仕途有助益。我家二娘子,性情溫和,且平時很聽我的話,這種人不難拿捏。等郎君把她迎進郡侯府,我就能名正言順跟著二娘子過去,到那時我離郎君便愈發近了,不必像現在這樣,見一麵還要找諸多借口。”


    武陵郡侯聽了她的話,似乎有些猶豫,“二娘子畢竟是太子妃的妹妹,請神容易送神難,到時候隻怕更加不好脫身。”


    果兒說:“郎君不必擔心,迎娶新婦是為了傳宗接代,若二娘子一直不能有孕,她就得替郎君納妾。到時候自然有人出來勸解,與其納外麵不相熟的女郎,不如抬舉身邊伺候的人,圖個一心,如此一來,咱們就有了指望……”說著拉住了武陵郡侯的手,輕輕搖撼央求,“郎君,我出身微寒,從不奢望能做郎君正妻。我也不在乎什麽名分,隻要讓我進郡侯府,日日見到郎君,我就心滿意足了。”


    躲在暗處的居上氣得七竅生煙,細想真是遍體生寒,要是這件事讓他們辦成,居幽以後怕是要被生嚼了,還有苦說不出。


    難怪幾次在府裏遇見果兒,她都鬼鬼祟祟的,那時候滿以為她正給居幽傳信,居上也不曾懷疑她。沒想到知人知麵不知心,一同長大的人,竟會這樣精心算計,這天底下還有王法嗎!


    果兒的這番籌謀,果然得到了武陵郡侯的認同,雖然確實冒險,但除了這個辦法,沒有其他更圓滿的妙計。


    如今世道看似開明,其實人之尊卑界限,從來不曾被打破。豪門要與世家聯姻,有爵在身的若是迎娶婢女,那與迎娶北裏的娼優沒有區別,被人笑掉大牙之餘,還會惹上一身官司。但感情這種事,實在難以說清,他當初是對辛家二娘子一見鍾情,可誰又想到一來二去間,發現二娘子身邊婢女才是真正令他付出真心的人。如今想堂而皇之在一起,隻有娶個大的,饒個小的。


    再三思忖,他橫下了一條心,“等我回去稟報家慈,擇個吉日就托媒人,上辛家提親。”


    果兒說好,“郎君回去記著寫信,盡快送到二娘子手裏,她那雙眼睛,都快盼瞎了,接了信自然高興。我再替郎君說說好話,就說郎君最近身上不豫,二娘子聽了必定心疼,就不會怨怪郎君了。你我要圖長遠,不能隻看眼前,將來再見機行事……反正郎君,我可指望著你了,你一定不要負我。”


    溫柔的言語,一聲聲讓武陵郡侯掉魂。心上人的主意看來萬無一失,且把人弄到麵前,辛二娘子燈下黑,一時不會發現。


    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武陵郡侯道:“你放心,我定不負你。”說出了與世道抗爭,勇敢追尋愛情的勇氣。


    “我非得……”居上哪裏忍得住,就要蹦出去,又被藥藤和候月拉了回來。


    藥藤壓聲道:“小娘子要捉奸,也得師出有名,二娘還沒與郡侯定親呢,他們倆廝混,至多丟麵子,不犯大曆律法。”


    這裏強自按捺,那廂已經說定了,果兒送別武陵郡侯,溫聲道:“郎君先走,我今日是借著給小娘子祈福來的,過會兒還要去求道符咒。”


    武陵郡侯頷首,又難舍難分了一番,這才順著來時路回去了。


    果兒目送情郎走遠,眉眼間很有大事已成的饜足。


    藥藤和候月還在商議,要不要暫且不動聲色,回去再從長計議,居上卻不管那許多了,咬牙道:“還慣著她的齷齪心思?”說罷甩了幕籬大步過去,一把揪住果兒的頭發,先著力甩了幾個耳光。


    果兒原本正憧憬著以後如何一步步取而代之,沒想到大娘子從天而降,頓時嚇懵了。待幾個耳刮子招呼在臉上,她才回過神,哆哆嗦嗦嚇得麵無人色,“娘子……娘子怎麽來了……”


    居上呸了聲,“臧獲,枉二娘拿你當姊妹看待,沒想到你這樣算計她!我問你,她哪裏虧待了你,你要置她於死地?”邊問邊踹了兩腳,“蠢蟲,我今日不好好教訓你,你不知道辛家還有規矩。”


    居上揍人,那是真揍,絕沒有嚇唬嚇唬的意思,幾下就打得果兒鼻青臉腫,哀嚎不止。


    原本這是寺廟,不興在佛祖眼睛底下打人,但佛祖就能容忍家奴謀算主人嗎?居幽的一片真心,在他們眼中一文不值,竟還說什麽一直不能有孕,怕不是還要給居幽下藥。那什麽時候為了給果兒騰地方,一下毒死居幽,也不是不可能。


    思及此,又是一頓胖揍,邊揍邊道:“我先處置了你,再收拾那獠子。你們想長相廝守,我定會如了你們的願,在這之前先讓我撒了氣,捶死你這坑人的蠅蚋!”


    氣不過夜,這是居上的宗旨,什麽從長計議,那是泄憤之後再考慮的事。


    果兒被打得嚎哭,連連求饒:“大娘子,婢子有罪,婢子錯了……大娘子饒命……大娘子饒了我吧……”


    可以狠揍一頓,但不能見血光,居上下手還是有數的。待打完收工,直起身整了整半臂,示意藥藤和候月把人叉起來,扣上帷帽送回了辛府。


    進門把果兒扔在地心,讓人通稟長輩,楊夫人與兩位妯娌匆忙趕了過來,見了居上還來不及欣喜,再一看臊眉搭眼的果兒,當場都愣住了。


    因果兒是居幽身邊的人,李夫人不明所以,納罕道:“這是怎麽了?果兒不是出去替二娘祈福的嗎,怎麽弄成這樣?”


    居上哼笑了一聲,“讓她自己說。”


    果兒跪在地上不敢說話,隻是一味向居上磕頭,向李夫人磕頭。


    自家小娘子不稀罕揭她的醜,藥藤隻好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末了道:“我們都氣得要命,恨不得把她剁碎了。今日多虧大娘子手下留情,要不早把她活活捶死了。”


    聞訊趕來的居幽也聽了經過,不可思議地說:“果兒,你總在我麵前做牽頭,原來是這麽回事?”


    李夫人弄明白原委,也氣得上去踹了兩腳,“死狗奴,要不是大娘子遇上,你們還打算坑死二娘?你六歲家下遭災投奔辛府,我從來不曾虧待你,讓你在小娘子身邊伺候,吃穿都比尋常婢女強。沒想到你不知足,生出這等壞心思來,往日真是錯看了你!”


    果兒這時候沒了倚仗,隻能求告居幽,哭著說:“小娘子,我是一時發昏,求小娘子看在多年的情分上,饒了婢子。婢子往後當牛做馬,給小娘子做粗使,求小娘子救救我吧。”


    她抓著居幽搖撼,幾乎把居幽的裙子拽下來,居幽不耐煩地退開兩步道:“我不怪你和那人生情,可我恨你算計我。我往日待你不薄,像你這樣恩將仇報的人,我還敢再用?”


    居安在一旁拱火,“打死才好呢!”


    楊夫人隻想快刀斬亂麻,厲聲道:“我們是清流人家,容不下歹毒心腸的奴仆,快叫個牙郎來,發賣了她。”


    婢女發賣,通常是進不了好人家了,大抵不是被宰豬宰羊的屠戶買去,就是送進花街柳巷做娼妓。果兒一聽,哭得撕心裂肺,胡亂喊道:“小娘子,婢子這樣打算,也是為了一輩子不與小娘子分開啊!正是……正是因為小娘子待我不薄,我更要永生永世報答小娘子。那郡侯,不過是成全我留在娘子身邊……”


    這些話聽得顧夫人牙關發酸,嗤笑道:“原來讓主人頂頭,自己□□妾,是為與主人長久在一起。果兒,你這奇思妙想著實有點功夫,要不賣給粟特人跳胡騰吧!”


    然後迎來了果兒更大的哭聲。


    大概是知道窮途末路,也不作他想了,她嗚咽道:“婢子就算有這樣的心思,事還未成,不曾真正害了小娘子,便是上官衙去,也定不了婢子的罪。”


    居上見她越說越荒唐,知道這等人是沒救了,從根上爛了心腸,犯不著和她多費口舌。便果斷道:“阿嬸,不必招牙郎進府,傳出去難聽。她不是與武陵郡侯情深似海嗎,咱們也別拆散了人家的好姻緣。我看明日把人收拾好,連著身契一並送到侯府老夫人手上,咱們做個順水人情,剩下的請老夫人裁斷。”


    第27章 這是何人?。


    居安拍手道:“就這麽辦, 郡侯老夫人怎麽安排,反正不和我們相幹。我們還白送他兒子一個女郎,郡侯再也不必偷偷摸摸了, 明日怕是要來咱們家道謝呢。”


    居幽聽了也覺得好, 自己心裏憋著一股悶氣, 這麽長時間一直為那個隻見過一麵的人苦惱, 現在想想,真是中了瘴氣般不可救藥。


    如果之前還蒙在鼓裏兀自傷春悲秋,現在是捅破了天, 讓光照進來了,混沌沌的腦子一下就清明起來,才知道自己之前有多糊塗。醒悟了, 就該狠狠報仇,果兒被長姐揍了一頓, 自己的氣是出了, 但也不能讓武陵郡侯逍遙。他不是不要體麵嗎,那就把人送到他們家去, 不必傷筋動骨, 消息傳不出去, 家中主事的老夫人會裁斷。要是消息傳了出去, 那麽必有人來議論,辛家平白送個婢女給郡侯府, 其中必有蹊蹺。


    轉過頭來, 居幽問果兒:“大娘子這樣安排, 你覺得好不好?你我是一起長大的, 從小的情分還在, 既然你們兩情相悅, 我也有成人之美,就送你去韓家,也免得你絞盡腦汁。將來好與不好,全看郡侯對你的感情,也看你自己的造化吧。”


    果兒知道,繼續留在這辛府是沒有好果子吃了,一家子瞪眼看著她,幾乎要生吞活剝了她。


    其實別看娘子貼身的婢女個個風光,除卻主人給與的體麵,剝光了就是不值一文的賤奴。奴婢賤人,律比畜產,不管在大庸還是新朝大曆,她們這類人如一隻羊、一隻狗一樣,想打便能打,想殺便能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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