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是她,二妞一笑,點點頭就朝這邊來,而小虎子更是開心,邁著小短腿蹬蹬蹬地往這邊跑,開心地喊:“姐姐,你也來洗衣服嘛。”


    “是呀,姐姐也來洗衣服呢。”封上上摸摸他的小腦袋,往旁邊挪了挪,給二妞騰出位置。


    二妞對她說聲謝謝,然後便蹲下,開始洗盆裏的衣服。


    封上上往她盆裏一掃,裏麵滿滿一大盆髒衣服,有男人的有女人的,還有孩子的,不用想,肯定不止是姐弟兩的衣服,估摸著家裏所有人的衣服都在這裏了。


    她皺眉,這家人也太過分了,這姐弟兩才多大啊,怎麽能把一家人的衣服都給他們洗,而且裏麵還有男人的貼身衣物,她記得陶家大妞今年十三四歲吧,要洗怎麽不讓她也跟著一起姐弟兩一起洗?


    姐弟兩卻像是對這事情習以為常了,就連小虎子也很熟練地從盆裏拿一些比較小的衣服,學著姐姐的樣子彎著腰在水裏搓搓搓,然後用棒槌敲一敲,敲好了一會遞給姐姐,讓姐姐擰幹。他的手小小的,洗起來很費力,但他卻努力洗著,看著讓人心疼。


    “你們每天都要洗這麽多衣服嗎?”封上上問。


    “嗯。”二妞應了一聲,也沒說什麽抱怨的話。


    小虎子跟封上上熟了,很愛跟她說話,聞言就道:“姐姐洗衣服很累,我幫姐姐一起洗。”


    封上上捏捏他的小臉蛋,誇道:“小虎子可真棒。”


    小虎子羞澀地捂嘴笑,眼睛都眯起來了。


    封上上笑笑,將二妞盆裏的髒衣服全部倒出來,然後問她:“哪些衣服是你們姐弟兩的?挑出來。”


    二妞不知道她要幹什麽,但沒問,乖乖地把她和弟弟的衣服挑出來。


    封上上點點頭,把盆端起來,往河裏舀了一盆水上來,然後把那些髒衣服放進去,從二妞帶來的草木灰裏抓了一把放進去,然後把小虎子抱起來放進盆裏,道:“小虎子踩一踩。”


    “啊?”小虎子站在盆裏一臉懵。


    “用腳隨便踩,踩踩衣服就洗好了,又快又省事。”


    “真的嘛?”小虎子瞪大眼睛。


    “真的,你試試就知道了。”


    小虎子很喜歡這個漂亮姐姐,對她說的話也深信不疑,直接便在盆裏的衣服上踩啊踩的,像在玩水一般,小孩子都是喜歡玩水的,這麽踩著踩著就高興得笑了起來,覺得很有意思。


    封上上笑著道:“小虎子踩累了就出來,把衣服在水裏甩一甩擰幹就能回家了。”一件一件搓,一件一件捶,得把姐弟兩累夠嗆。


    小虎子高興地點頭,一邊踩一邊說:“這樣比平時洗衣服容易多啦,姐姐,以後我們都這樣洗。”這話是對二妞說的。


    二妞看了眼封上上,抿了抿唇,她不像小虎子那般懵懂,她懂事了,自然明白她的好意,朝她笑笑,然後對小虎子點點頭,“嗯,以後就這麽洗。”


    一旁的其他婦女們目睹了全程,倒是沒有人說封上上的不是,反而跟著應和,有人道:“就是,就該這麽洗,洗那麽認真幹什麽,一家子人也真好意思,把衣服都給這麽小的兩個小娃娃洗,也不虧心。”


    “以前我就想說了,這兩個孩子太實誠了,幹什麽活都那麽認真,一點懶都不知道偷。”


    “以後就這麽幹,不管什麽幹淨不幹淨的,要是嫌洗不幹淨就自己來洗好了。”


    二妞和小虎子沒說話。


    有了封上上出的這個主意,姐弟兩隻花了平時三分之一的時間就把衣服洗好了,封上上幫著他們把洗好的衣服端回去,看姐弟兩還沒晾衣繩高,得站著板凳才能晾衣服,便幫著兩人一起曬。


    陶老三媳婦從門外進來,看見封上上在幫姐弟兩晾衣服,立馬迎上來道:“怎麽好叫客人幫他們晾衣服,讓他們自己來就行,您歇著吧。”


    封上上看都沒看她,淡淡道:“兩個孩子站著凳子都沒繩子高,我看不下去,能幫就幫了。”


    這句話讓站著光說不動的陶老三媳婦有點尷尬,撇撇嘴,“我還有一堆農活要幹呢,一大家子的活都堆在我們三個大人身上,真是的,老的拖累人,小的也拖累人,一天天的累死了,這日子真是造孽哦。”說著這話便走了。


    封上上咧咧嘴,真是服氣了。


    幫著姐弟兩曬好衣服,封上上這才回到房間,房間裏,應青雲景皓等人都在,看她回來,問她有沒有打聽到什麽。


    封上上在河邊將聽到的事情跟他們說了一遍,道:“看來村裏人也不知道郭大海等人為什麽會死,她們都以為是些吵嘴打架的小事導致陶老太太記恨才來索命的。看來,這些人跟陶老太太生前沒什麽深仇大恨。”


    應青雲道:“厲鬼殺人之說為無稽之談,假若另外兩人的死因與郭大海一致,那麽即可證明這三人之死背後乃是人為,凶手是故意裝成陶老太太的模樣殺人。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凶手為了替陶老太太報仇,將生前得罪過陶老太太的人以她的名義都殺死,而另一種便是凶手根本與陶老太太無關,隻是假借陶老太太的名義行事,轉移視線罷了。”


    “而除了陶家大兒媳婦推死了老太太,可以說的上是有仇之外,另外兩人與陶老太太的矛盾壓根沒到殺人的地步,那麽,凶手為陶老太太報仇這個可能性不大,也許郭大海雷子以及陶家大兒媳三人之死與陶老太太無關,凶手隻是假借陶老太太的名義罷了。”


    “我也偏向這個說法。”封上上道:“假設凶就是假借陶老太太的名義對這三個人下手,那麽,我們需要查的重點有三個,第一,凶手為什麽挑了陶家大兒兒媳,沈雷子還有郭大海下手,這三人都同時得罪過誰,要是能找出這個問題的答案,那麽案子就容易破了。”


    “第二,根據昨晚郭大海的驗屍情況看,郭大海身上除了心髒外沒有任何傷痕,通過外力作用致郭大海心髒即刻出問題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郭大海的死很大可能是源於藥物作用,那麽,凶手是怎麽樣潛進郭大海家裏給他喂了藥呢?要知道,自從出了陶家的事情,村裏家家戶戶可都是層層加鎖,郭大海家也不例外,並且他家的門鎖沒有任何撬動的痕跡。而且,更重要的是,郭大海一家人誰都沒發現動靜,包括郭大海的枕邊人郭氏,就算是睡覺也不能睡的這麽死吧。”


    “第三,郭大海是心髒缺血性死亡,從心髒開始缺血到徹底死亡,這之間有個過程,哪怕再短暫,人也是會出現不適的,通常會感到呼吸困難,心絞痛等,可為什麽郭大海沒有掙紮的過程?或者說他掙紮了,但為什麽枕邊人郭氏沒有聽到任何動靜?這一點跟陶家大兒媳以及沈雷子死的那晚一樣,陶家人說他們都在睡夢中聽到了外麵有陶老太太的腳步聲、咳嗽聲,還有拐杖杵地的聲音,但卻沒有一個人醒來去看看怎麽回事,他們說能聽到聲音,但就是醒不來,這一點看起來似乎是鬼魂之力,但我們都知道不是,那到底是為什麽呢?”


    吳為納悶道:“我也想不通這一點,若這些人說的是真的,他們真的聽到半夜三更家裏出現腳步聲拐棍聲等,那是不是說明凶手是故意製造出這些聲音的呢?但凶手又如何辦到的能在人家家裏來去自如,不怕被發現嘛?”


    景皓:“難不成凶手有這些人家的鑰匙,所以能再不撬動鎖的情況下來去自如?”


    吳為:“可村裏人被鬼嚇怕了,除了鎖門,還會在門背後抵上櫃子什麽的,郭家當晚就用櫃子桌子抵門了,第二天醒來櫃子桌子根本就沒有任何移動的痕跡,但郭大海人卻死了。”


    景皓說不出話來了,隻好問:“那我們接下來怎麽查?”


    應青雲看了眼封上上,道:“我剛說的話前提是另外兩人的死因與郭大海一致,昨晚驗了郭大海的屍體,但另外兩位死者的屍還沒驗,還需要一一驗過,確認一下三人的死法是否一致。”


    “什麽?又要驗屍?”景皓差點蹦起來,“你們不會是要去挖墳吧?”


    雲澤趕忙捂住他的嘴,“景少爺你小聲點!被陶家人聽到就不好了。”挖別人家的墳,這要是被聽到了可不得了。


    景皓點點頭,等雲澤放開他之後,放低了音量哭喪著臉道:“你們真的要去挖墳啊?”


    應青雲沉默,封上上聳聳肩。


    景皓都快流淚了,“那我不去成嗎?”


    應青雲:“你說呢?”


    景皓生無可戀。


    封上上看樂了,“我說你一習武的,怎麽膽子這麽小啊,死人有什麽好怕的,相比較而言,活人才更可怕好吧。我一個姑娘家都不怕,你一個大男人好意思怕?”


    景皓麵無表情看她,幽幽道:“徒手舉大石,拿刀剖死人,一頓五碗飯的姑娘家?”


    大家都忍不住憋笑,想笑又不敢笑。


    封上上叉腰道:“怎麽了?姑娘家就不能膽子大力氣大飯量大了嗎?”


    景皓:“沒怎麽,就是有點替你未來的丈夫擔心,要是惹你生氣,被你一巴掌就扇暈了。”


    封上上瞟了一眼應青雲,嘴上道:“不要你擔心,要真是我丈夫,我疼他還來不及呢,打他幹什麽,打壞了我不心疼啊。”


    景皓:........服了服了,就知道她沒有女兒家的羞澀。


    應青雲低頭,似是對他們的鬥嘴不感興趣,卻無人發現他耳根有一抹微紅。


    ————


    月黑風高,萬籟俱寂,整個村長沉寂在一片靜謐之中。


    幾道黑影悄無聲息地從院中翻出,直奔村後的墳場而去。


    幾人順著墓碑找尋,終於在幾百個墳包之中找到了陶家大兒媳陶氏以及沈雷子的墳墓。


    “動手吧。”封上上道。


    雲澤一人給分了一把鐵鍬,大家開始挖墳。


    景皓一邊挖一邊顫巍巍道:“我們這樣,會不會驚動他們啊?會不會出來找我們算賬啊?”


    封上上:“說不定會。”


    景皓:“.......嗚。”


    挖了半個多時辰,終於將兩人的棺材從地底挖了出來。


    第68章


    棺材一打開, 頓時一股腐臭味撲麵而來,除了封上上和應青雲,其他人全部後退幾步,捂住口鼻不敢呼吸。


    太臭了!


    人死的時間過長, 這臭味無可避免, 封上上早習慣了, 慢悠悠地從兜裏掏出一個自製的口罩戴上,然後又掏出另一個遞給身邊的應青雲, 指指自己的嘴巴, 再指指他,示意他戴上。


    應青雲看了她臉上的口罩兩眼,眼中閃過一絲驚奇,接過來學著她的樣子將兩根細細的帶子扣在耳後, 然後把麵罩整理好,遮住自己的口鼻,頓時,那鬼腐臭味淡了不少。


    他看了眼她,這東西戴上比麵巾好多了, 又服帖又方便, 這肯定又是她想出來的, 她的腦子裏總是有許多奇奇怪怪卻又十分好用的想法。


    景皓看兩人戴上了口罩, 不滿地問:“這是不是遮臭味的?為什麽他有我們沒有?”


    封上上十分理直氣壯地回答:“因為我的月銀是他發啊,他是我的衣食父母!我當然要對我的衣食父母好點啊,官場拍馬屁你懂不懂?”


    景皓:........第一次見有人把拍馬屁說的這麽理直氣壯的,他竟然無言以對。


    應青雲藏在口罩下的嘴角微微勾起。


    接下來, 眾人幫忙將兩具屍體從棺材中抬出來,然後點亮好幾盞油燈在一旁照明, 方便封上上驗屍。


    封上上將兩人身上的壽衣脫掉,露出藏在衣服下的皮膚,隻見上麵爬著密密麻麻的蛆蟲,蛆蟲在腐肉和屍水上拱動著,看得人頭皮發麻,讓人作嘔,景皓第一個忍不住,放下手裏的油燈便跑到一邊去吐了,被他這麽一吐,雲澤也憋不住了,捂著嘴也跑去跟著一起吐了,兩人將晚飯吐的幹幹淨淨,連酸水也吐幹淨了,這才踉蹌著蹲在地上,再也不敢靠近了,再吐估計連胃都要吐出來了。


    吳為和六子也覺得惡心,但他們畢竟是捕快,見的死人比雲澤兩人多一點,承受能力還算可以,忍一忍還是能忍住不吐的,就是視線不太敢往封上上的手上看,畢竟封上上現在做的事情也十分讓人受不住。


    封上上要剖開死者的胸膛,但是胸膛上的屍蟲太多了,她隻能先用手指把這些蠕蟲拿出來再說,纖細的手指拈著一撮一撮的蟲子,視覺衝擊太過可怕,讓人忍不住頭皮發麻,偏偏本人麵不改色,好像不是在拈蟲子,而是在拈花一般。


    神人也。


    應青雲在一旁蹲下,也伸手跟著一起拈蟲子。


    封上上手上的動作一頓,抬頭看他,“大人,你怎麽也動手了?”


    應青雲一邊拈蟲子一邊道:“我幫你,兩個人快一點。”


    “你.......不嫌惡心啊?”看著他袖長白皙的手指與蟲子放在一起,她感覺有種暴殄天物之感,這麽漂亮的手,就應該拿筆拿書啊。而且她是知道的,他這人有潔癖,衣角髒了一點都得換,更別提抓屍蟲了。


    “有點。”應青雲倒也沒逞強說不惡心,隻淡道:“但習慣就好。”


    封上上低頭笑了笑,哪能不知道他這是想幫自己,所以才努力克服的。她也沒說不用,就與他一起拈屍蟲,一起把屍體清理幹淨,然後拿著剖刀,劃開死者的胸膛,把心髒取出來,觀察上麵的痕跡,看了一會,她將心髒放回,又如法炮製將另一具屍體的胸膛劃開,取出心髒後看了看,半晌後再次放回,將手上的手套脫掉,道:“可以把屍體放回去了。”


    應青雲:“怎麽樣?”


    封上上:“三人死因一致,都是心髒病變,導致心跳驟停而死。”


    應青雲:“看來,真是人為了。”


    “嗯。”封上上道:“我還要再去看看陶老太太的屍體,判定她是不是真的死因後腦勺撞傷。”


    “好。”


    幾人將沈雷子和陶氏的屍體重新裝回棺材,釘上,把土填回去,恢複成原來的樣子,然後又去挖陶老太太的墳墓,按照老辦法將陶老太太的屍體從棺材裏抬出來。


    陶老太太是最先死的,屍體腐爛最嚴重,視覺衝擊和味覺衝擊讓人更加崩潰,景皓和雲澤又去吐了一吐,差點把膽汁都吐出來,這輩子都不想再挖墳了。


    封上上給陶老太太全身檢查了一遍,又把她的胸腔剖開查看心髒,老太太的心髒沒有問題,全身上下也隻有一處後腦勺撞傷,死因確是撞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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