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青心想,父親待我恩重如山,我被帝君活捉,並逼供成招,所有罪行我一人擔下,決計不能牽累父親。


    武青的話令朝堂炸開了鍋,眾人心中也發寒起來,能教武青開口,帝君究竟用了什麽手段。


    “武青是左相麾下著名的將領,和嫪擎一樣,都是左相的義子,從嬰兒時期就被左相養在兵營之內,將左相視為親生父親一樣的。”


    “武青幹這些事,莫不是左相在背後指使?”


    “最近左相以各種由頭與帝君不睦,我看其倒有逼宮讓位之嫌疑。”


    帝千傲支著下頜,輕聲道:“左相,子不教父之過,朕由子及父,質疑你對朝廷的衷心。武青所作所為致使我大東冥子民死傷無數,致使朕險些葬身在亂石之下。每一樁每一件,都是罪不可恕的死罪!”


    犯我大東冥者,犯我女人洛長安者,我必誅之!宋家欠我大東冥的債,欠我女人的債,我要一筆筆都討回來!


    武青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他不曾想過自己會被酷刑逼到開口,這世上竟有人手段比義父更為狠辣,而此人便是金鑾寶殿之上的帝君,帝君教人從骨子裏感到害怕!


    嫪擎在殿外,深深的看著自己的義父以及自己情同手足的兄弟,武青,希望義父可以力保武青,義父可以做到的,說帝君是將武青屈打成招即可。


    隻要義父肯保,隻要武青一口咬定是帝君逼供,那麽依照國法,帝君便不能將義父和武青怎樣!


    這是一場心理角逐。


    義父不會教帝君殺了武青的,我們自幼讀書識字乃至一身武藝都是義父教授的,義父待我們如親生兒子一般,父親不會殺了自己的兒子!


    “本相也非常詫異,這武青竟然幹出這般忤逆謀反之事!一定是受人指使!定然是有人將他收買,意圖往本相身上潑髒水!”


    宋奎自武青腰間的劍鞘之內,抽出武青十歲那年他送給武青做生辰賀禮的長劍。


    武青大驚失色,錯愕道:“父親,您抽出長劍是要殺我嗎!”


    “奸佞!”宋奎冷聲叫道。


    奸佞二字教武青麵頰慘白,他心裏湧著苦澀,艱難道:“父親!”


    “本相沒有你這樣的兒子!這座金鑾大殿已經太久沒有流血了!本相今日就要用鮮血示忠!”宋奎推動劍柄,眼睛眨也不眨的一劍刺進了武青的心髒之內,從前心刺透到了後背,後背之上透出的劍尖上滴著鮮紅刺目的血滴,“不用帝君動手,本相自己便除去這狼子野心的賊子,自證本相之清白忠正之身!”


    武青口噴鮮血,低下頭,凝著插在自己心房的冷劍,思緒飄飛,十歲生辰那天父親對他何其器重啊。


    “青兒,這是為父親手為你打造的寶劍!它會陪著你上陣殺敵,陪著你平步青雲!”


    “父親,謝謝父親,青兒好喜歡這把寶劍,以後劍在人在,劍亡人亡。”


    那年的生辰父親慈愛地將長劍交給他之時的畫麵在腦海快速劃過,他想到了自己的百種亡故的可能,卻沒有想到自己會死在父親親自饋贈的寶劍之下,更沒想到,催劍之人竟是父親。


    “父親...為什麽!”武青幾不能言。


    “為什麽?就因為本相這一身義膽忠肝,本相一世英名,決計不能教你這奸佞毀了!”


    宋奎這一劍教他的黨羽瞬間都擰了眉心,心想他連自己的義子都可以親手殺死,何況我輩?若是我等敗露,是否也會教他生了殺意?是否我等站錯了隊?帝君那邊的夜鷹,聽說帝君又賞了他幾頃封地,海胤似乎連百年後墓陵都早早開建,明顯是皇家待遇。我等......


    “武青!”嫪擎衝入大殿,將武青搖搖欲墜的身體抱在懷中,“你糊塗!為什麽幹這等謀反之事!”


    “兄長,武青先走一步。以後不能陪兄長練功了。”武青的眼底一片寒冷,義父啊,我擔下一切,為了保住您的位子,我寧可孤身去死,然而您卻等不到帝君的鍘刀將我頭顱切下嗎。


    是了,夜長夢多,您擔心我供出了您來,是吧。但是,武青用性命擔保,武青哪怕是死,也在守護著義父啊。


    原來我一直視你為父,你卻將我當一條隨時可以拋棄的狗,帝君教我親眼看看你的為人,我用自己的生命看清楚了。


    帝千傲眉峰輕動,冷冷笑道:“左相對朝廷的衷心令朕感佩。但今日爾等大鬧金鑾殿教朕好生惱怒!特下令,左相停職半年,左相之十五名大員門客,盡數革職查辦,抄家即刻執行!”


    登時之間,滿朝文武全都跪了下來,整個大殿鴉雀無聲,帝君忍辱負重十六載,終於在今天掙脫了攝政王左相的束縛,徹底掌握了金鑾大殿!


    第203章 帝君原來也有軟肋


    海胤心想,帝君終於利用職務之便,除大鱷的同時幫小媳婦報了半箭之仇,教宋奎今日折損大半精血!宋家,慕容家都是洛長安不共戴天的仇人。


    慕容玨心底裏非常喜悅,左相已經被帝君圍作困獸,左相狗急跳牆隨時就可能暴動,他怎麽能不添油加醋呢,他沉聲道:“帝君,下臣懇請帝君準許下臣徹查西三省武青叛亂之事,下臣一定將餘黨盡數鏟除!這些被革職查辦的官員,下臣也必會細細地去查辦。”


    跟朕玩權術,有趣。


    慕容玨在坐山觀虎鬥,朕何嚐不是?除了在感情之上輸給洛長安,其他時候朕就沒輸過。


    帝千傲淡淡道:“準奏。右相辦事,朕放心。相信不日朕便可以從你之口中得到諸位革職官員的...不為人知的秘密。”


    金鑾大殿安靜了下去。


    隻剩下嫪擎和氣若遊絲的武青。


    “兄長,武青好冷。”武青抓住嫪擎的手,“兄長,武青不想死......”


    “武青,兄長會為你報仇的,是帝君逼死你的。”嫪擎回握著武青的手。


    “兄長小心義......”武青的手驟然一鬆,在他懷抱裏咽了氣,義父的父字到底沒能說得完整。


    嫪擎以為武青教他‘小心一點’,心想兄弟在死前還記掛著我的安危,不由心痛難當,在金鑾大殿之上抱著兄弟的屍首失聲痛哭。


    義父為人光明磊落,義父自我們幼年便告訴我們帝君諸多狠辣之舉,是帝君將武青屈打成招,才激怒了義父,使得義父殺了武青,他一定要幫助義父手刃狗皇帝,替武青報仇!


    洛長安在閣樓之上看著宋奎灰頭土臉出了金鑾大殿,而其黨羽被盡數摘了頂戴花翎,被收押大牢革職查辦,她心中大快!宋家快完了!宋父將倒,宋盼煙也難以支撐了!她恨不得立時就將宋盼煙送進大牢!


    今日大赦,便是洛長安期待已久的機會!


    她在午後時間來到了宮道上,太後娘娘自皇廟燒香還願回到了宮內,今日便開始為期三日的大赦之禮了,太後傳洛長安過去說話。


    洛長安心知這個時間段朝堂那邊事情已經告一段落,她打算在去見太後娘娘之前,和慕容玨來一次‘偶遇’,然而他卻先偶遇了懷抱武青屍身的嫪擎。


    嫪擎滿麵死灰,經過時無意之間碰到了洛長安的肩膀,將洛長安袖間的帝王令碰得掉落在地。


    洛長安雖然深覺被冒犯,然而對方懷抱死者,她並不打算去刺激一個危險的武將。


    梅姑姑連忙將令牌撿起來,交給了洛長安,“貴人,您的東西。這人懷抱死屍,貴人離他遠些,以免受到衝撞。”


    “嗯。速速離開。”洛長安極快地將帝王令裝在了衣袖之內。


    嫪擎還是將那帝王令看在了眼中,心想洛貴人竟手持帝王令,嗬,帝君原來也有軟肋,那樣狠辣冷酷之人,居然有這麽個軟嬌嬌的弱點在。


    嫪擎瞠目看了一眼洛長安,洛長安感受到了他滿眼殺機,她因此而瑟縮了一下,後頸發涼,此人決計不善,她微微垂了麵頰,便緊步走開,心想我收入袖中的出宮令牌何以激起他滿眼殺意,此令牌竟如此不同?


    嫪擎嘴角有絲陰狠之色,微一頓步,便快步離去。


    洛長安沒有多想,便信步而行,突然發現梅姑姑並沒有跟上來,便回身去看,卻捕捉到梅姑姑正自凝著嫪擎的背影而紅了眼眶。


    洛長安一怔,“梅姑姑,可是出了什麽事?”


    梅姑姑連忙笑道:“沒有什麽,方才教沙子迷了眼睛。”


    洛長安從進宮起便覺得梅姑姑是有心事的人,原該二十五歲出宮的日子,據說太後還為她許配了大戶人家做正妻,她卻沒有出得宮去,在宮裏一直待到如今年近四十的年歲,洛長安一直不理解為什麽,也沒有多問,遠遠的見慕容玨對著自己深深拜倒,洛長安說道:“梅姑姑,你去前方守著,我片刻就來。”


    梅姑姑頷首,“是,貴人多加留意。帝君雖不幹涉你的私事,但你是帝君後宮之人,萬不可教右相近身了。”


    說著,便對著慕容玨俯了俯,便朝前走去了。


    洛長安假意沒有看見慕容玨,佯裝著仍在生氣的模樣,那日宮宴,二人某種程度上可以說達成了謀反的共識,同時也可以說是不歡而散,話題停留在她介意宋盼煙肚子裏懷著他孩子的事情,她想此刻生氣是正常的反應。


    “洛貴人。”慕容玨沒忍住,先開了口。洛貴人明明瞧見了我,卻對我視而不見,是否...對帝君由身及心,動了真情了。


    “喲,這不是慕容大人。要提前恭喜大人啊。聽說慕容大人很快就要重新迎娶宋盼煙過門了?”


    洛長安輕笑著,宋盼煙最近心情很好,名門淑媛圈裏在高談闊論著慕容玨後悔了和她和離之事,要重新明媒正娶,風光大辦的迎娶她過門。


    “貴人,容我解釋!”


    “大人可曾對宋盼煙說過‘那天漫天祥雲,滿地七彩嬌花,迎親隊伍會繞著帝都轉上十圈,我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慕容玨將要迎娶盼煙了’這樣的誓言?虧我如一個傻女人為了你出賣身體討那殘暴的帝君歡心!太不值得了。”


    洛長安說著,便欲憤憤離去。


    慕容玨將手臂按在牆壁之上,攔住了洛長安的去路,她如此計較我對宋盼煙說過的話,說明她心中深愛著我,她嫉妒我和別的女人的一切親密舉動,她沒有愛上帝君,她的心仍屬於我。


    洛長安將腳步一頓,別開了麵頰,“攔著我幹什麽?”


    “生氣了?吃醋了?”


    “是,我吃醋了。我嫉妒了。”我嘔。


    “送你一份禮物。”慕容玨將一根玉簪遞到了洛長安的眼前。


    洛長安將眸子垂下,看向那玉簪。


    這玉簪頭部有個栩栩如生的人類胚胎形狀的事物,看起來就似剛剛從女人肚子裏打下來的,不過經過處理,內裏灌了水銀,外麵鍍了一層銀麵。


    洛長安心頭一震,“這是何物?”


    “這嬰簪是本相對你的一顆赤誠的心。前些日子,你說你介意宋盼煙肚子裏的孩子,本相便親手喂她喝下墮胎藥,將孩子給打了下來。隻要你開心,本相什麽都願意做。”慕容玨討好著,洛貴人是我登上峰頂的希望,我必須小心應對,“本相隻想讓你知道,本相和宋盼煙根本毫無關係,她肚子裏的孩子不是本相的。自從認識你,本相就隻和你好過。”


    第204章 初識不覺,細想入髓


    說著,慕容玨將玉簪遞到洛長安的手裏。


    洛長安覺得這嬰簪極其燙手,內心震驚於慕容玨心狠手辣之程度,為了往上爬,他真的無所不用其極。


    同時也震驚於宋盼煙的麻木冷血以及藐視人命的態度,為了和慕容玨和好,居然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可以打下。


    這一對賤男渣女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我洛長安有朝一日一定要除之後快!


    而我促成了此事,隱隱的,洛長安覺得自己遲早要為這個未出世的嬰兒而付出代價,所添業障,遲早是要還的,此嬰兒隕落之事,自己的手並不幹淨,但是無所謂,仇敵之子,惡魔之子,死有餘辜!他們不憐惜我的幺弟,我為什麽憐惜他們的孩子!


    “噢,大人,您待長安真的...真的用心良苦。過去,是長安誤會你了。”


    “你懂本相的心意就好。”慕容玨滿眼熱忱,那是對權力的渴望,他方才在遠處也看到了洛長安自袖間掉落的帝王令,便問道:“洛貴人,你可知道你方才袖間掉落的是何物?”


    “這個令牌嗎?”洛長安說著,將帝王令拿了出來,“這是昨日我出宮,帝君給的出宮令牌。”


    “這不是普通的出宮令牌!”慕容玨往那帝王令上麵看了一眼,“這乃是帝王令,見此令如見帝君本人,拿著這令你可以在軍營橫著走!洛貴人,你通身光彩照人,你讓人不能移開視線,初識不覺,細想入髓,那狗皇帝對你一定難以自持,告訴我,今日他罷朝是否是在你的懷裏睡過了頭了?”


    洛長安用手指摩挲著令牌,心想原來帝君從不把我當無關緊要之人,自己有意壓抑著的思念和向往又被激起了點點漣漪,想和帝君保持距離,真的並非易事,但是成年人必須要有自控的能力,他背負著國家和孝道,她背負著血海深仇,他們勢必不能為了情愛不顧一切,都不是兩袖清風的人,勢必在愛情和責任之間做抉擇。


    “慕容大人,今日狗皇帝的確在我的久安宮耽擱到午後,但是他心思詭譎,大人要小心才是。他未必會是真心待我,我恐怕他是誘捕你呢!”洛長安輕聲的說著,心想,我的狗皇帝,令我魂牽夢繞的狗皇帝。


    慕容玨卻不以為意,“帝君勤政十六年,第一次罷朝,便是在你的久安宮,長安,他一定是愛上你了!你做得很好,這麽短的時間就使得狗皇帝失去了理智。本相將你雙手奉上果然是不錯的!”


    洛長安不言,靜靜的看著慕容玨,隨即輕輕嗤笑。


    慕容玨一怔,“你不要生氣,我沒有不在乎你啊,我也很吃醋,你給他做妾我也很生氣。貴人,不要這樣冰冷地看著我。你看看我,用你平日溫柔的眸子...看看我。”


    “大人一直在說大計,洛長安根本感受不到大人的感情,隻覺得大人把我當工具!”


    “長安!小不忍則亂大謀!莫要因小失大啊。”慕容玨將一個藥包塞進了洛長安的手裏,“這包毒藥你拿著,每日教那狗皇帝喝上一些,毒性很淡,假以時日便可攻心。”


    洛長安冷冷道:“你居然讓我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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