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千傲倒是沒有離開去慶功宴,眸色深深的凝著白澤擁在洛長安肩頭的手臂,這是她兄弟,親的。


    白澤頷首,“姐姐,我在軍中一直反思,我想好了,我追求自己夢想的同時,閑暇可以和你學刺繡的。我可以兩個都做。我錯了姐姐。”


    “沒有,澤兒追求夢想沒有錯。是姐姐一時心急拿家裏的手藝給你壓力了。”洛長安竟笑了出來,“姐姐也想通了,你既然不喜歡,就術業有專攻,專心跟著康將軍學本事吧。將來為國家做貢獻就可以了!家裏的手藝有我和哥呢。”


    白澤點了點頭,“嗯!姐姐真好。”


    白澤抱著姐姐舍不得丟開,以往自己瘦弱,被姐姐保護,現下自己長大了,就想處處保護姐姐了,發現帝君一直幽幽看著自己,便將姐姐放開,詢問道:“帝君是否有何吩咐?”


    “朕...帶你一起回慶功宴,教你喝酒,英雄不能無酒。”帝千傲沉聲說著,便領著白澤走了,“長大了,不能一直黏著姐姐了。”


    海胤心想,對啊,不把人帶去慶功宴,一直摟著皇後娘娘怎麽是好,又不能下旨殺了國舅,難受壞了吧帝君,畢竟能黏著娘娘的隻有帝君嘛。


    等幾人走後,洛長安一人在屋內,坐在床邊上,將褲腿給緩緩的卷了起來,在佛龕前跪了四個時辰,兩個膝蓋黑青了,她在膝蓋上抹了些藥,便又將褲腿放下了。


    慶功宴後,禦書房內,帝千傲坐在龍案之後,他約的訪客也到了,是大理寺卿納蘭修。


    “愛卿,朕命你拿的東西,可帶來了?”帝千傲擺手令納蘭修坐下,隨即詢問出聲。


    納蘭修沒有耽擱,坐在龍案對麵,便將一個精致考究的錦盒拿出來呈在龍案之上,將蓋子打開,隻見錦盒之內靜靜地躺著一塊完好無損的琉璃瓦。


    “帶來了。”納蘭修指著那琉璃瓦,“小女一直細心照看此琉璃瓦,沒有損壞半分。實在感謝帝君,此次命人將她帶回國內,哪怕臣知道她自作孽不得善終,但仍感激帝君使她重回故土了,好歹落葉歸根。”


    帝千傲麵容冷清,“她與龍替之事,你已經知曉,朕不必贅述。她辱朕在前,對皇後不敬在後,犯下忤逆之刑,她曾在皇後麵前說皇後青春不在,皇後是朕的門麵,朕深覺被令愛冒犯,若是留她,使朕意難平。”


    納蘭修立時渾身冷汗,“微臣惶恐,小女實在作風教人不齒,是臣教女無方。”


    “但她代替皇後與太子為質,朕對納蘭府始終有一線感激。朕為愛卿由二品直接提升為一品大員,賜萬金,賜十處華宅,同時賜令愛一個幹淨,留全屍吧。”帝千傲說著,便揚了揚修長的手指。


    海胤立刻將一個碩大的托盤放在了納蘭修跟前,將奢貴的蒙布打開,裏麵靜靜地躺著金票,躺著地契,躺著數尺白綾。


    納蘭修跪在地上,對自己的上司始終心存畏懼,左手賞賜右手重罰,果然是帝君的做派,沉重道:“謝帝君賞賜。臣必定鞠躬盡瘁,為國效力。”


    說完,便端著白綾回到了府邸,將白綾交給即將臨盆的納蘭嬌,“女兒,來生萬萬自重,不可再行差踏錯了,你腹中孽種不能出世,帶去吧。”


    “父親......女兒好悔,不該肖想今上攔了那龍替的馬車。”納蘭嬌心如死灰,癱坐在地上,原來那琉璃瓦從來不是為了我,而是帝君對燕國的安撫之策罷了,現下帝君不僅收回了琉璃瓦,還要了我的命。帝君心頭之人,是皇後吧,原來年輕並非資本,也可能是作繭自縛的催命符。


    洛長安剛剛將槿風哄睡,她自己也有些困乏,便歪在榻上準備歇下,突然便覺有腳步聲傳來,她忙回頭去看,卻見是身上帶有薄薄酒香的帝君,他來至床邊,輕聲詢問:“睡下了?”


    洛長安坐起身來,“還沒有。您下了慶功宴了?”


    “嗯,宴後去書房了一趟。你乏麽,走動一下?”


    洛長安猶豫著,不大想動了,不知是怎麽了,困得很。


    帝千傲拿起她繡鞋,握住她穿著羅襪的腳踝幫她將鞋子穿了,她被他動到了腿牽痛了膝蓋,她忍著也沒露出痛意,隨即他牽著她手道:“去金鑾殿看月亮。”


    這大半夜的,如何突然有雅興看月亮......


    洛長安撫摸著他的眉宇,軟聲勸道:“找旁人伴著你去可好,我乏了。薛貴人眼下或許得空,她似乎會作詞兒,教她陪你解解悶兒消磨一會兒。”


    第313章 各忙各


    “賢惠。”帝千傲輕輕說著,“但...非你不可。既然乏了不想走到,朕抱你過去。”


    說著便將她抱在懷裏帶她出屋去了,夜裏又飄起雪來,她的麵頰掩在披風的絨絨的帽子下,在這座冰冷的皇宮裏,窩在他的懷裏,就不覺孤單了。


    隨著他踩著石階上了金鑾殿的二層天台,他將她放了下來,她抬頭可見殿頂那缺了一道口子的琉璃瓦。


    洛長安靜靜地凝著那裏,他這看月亮的地方選的,挺懷舊的,從缺口裏望月亮,正好。


    隻聽有踩雪的聲音傳來,接著便見海胤、嫪擎、夜鷹、滄淼幾人搬著梯子上來了,滄淼提著泥灰,活像棄醫另謀生計的泥瓦匠。


    洛長安看不明白了,環視眾人,目光回到了帝千傲的麵頰,不解道:“這是...做什麽呢?”


    “你記了半年了。”帝千傲溫聲笑道:“現在...補上琉璃瓦。”


    洛長安心口莫名一酸,接著眼眶也泛紅了,他不辜負她每個細膩的心思,甚至興師動眾隻為撫平她心裏的介意。她把披風帽子壓下,兩滴眼淚就落下來了。


    帝千傲知道她在帽子下落淚呢,便拍了拍她肩膀,幫她將披風帽子拿開,露出了他無論看幾次仍覺驚豔的麵龐,“這次是真過去了。”


    洛長安點點頭,“嗯。”


    夜鷹和嫪擎縱上了屋頂,海胤將梯子架在了牆邊,隨即便踩著梯子抱著琉璃瓦顫顫巍巍地往上爬,邊爬邊罵,“嫪擎、夜鷹,兩個小兔崽子,竟讓我一糟老頭爬梯子,摔骨折了,如何是好?”


    “扶著呢,扶著呢!”夜鷹和嫪擎就扶住梯子上麵,惡作劇似的一陣亂晃。


    海胤嚇得花枝亂顫,在中腰裏就不敢動了,“別教我逮著,逮著就是一頓拳腳。”


    夜鷹和嫪擎時間長沒見海胤了,忍不住又逗一回,將梯子又晃蕩幾次,惹得海胤大叫。


    洛長安忍不住破涕為笑,眼睛裏有著淚意,嘴邊卻噙著笑意,“不可再鬧了,真摔了就不好玩了。”


    海胤說什麽不肯上了,滄淼將琉璃瓦接了過來,提著泥灰就上了梯子,邊上邊譴責海胤,“你鬧著玩兒呢,在下麵看著補歪了沒有就是了,如何上來就爬梯子上去了?”


    海胤嘿的一聲,“都嫌棄我老是吧!”


    洛長安笑意越發濃了,心裏也暖暖的,她靠在帝千傲的肩頭,心想無論他怎樣她都認了,什麽共夫不共夫的,不糾結了,知道他平安順遂,能伴他一些年就知足了,隻求可以看著槿禾槿風長大,兄長成家,白澤成才就好了。


    帝千傲不知她想法,便將她肩膀擁住。


    滄淼上了屋頂,將琉璃瓦給補上了,打了泥灰,嵌得死死的,問下麵海胤道:“補歪了沒有?”


    海胤仔細看了看,“沒歪,補得甚好。果然是醫學聖手,能醫白骨活死人,也能幹泥瓦小工的活計,全才。秋顏眼光不錯。”


    洛長安見金鑾殿上的琉璃瓦補全了,所有心中的芥蒂也都放下了,好感恩得如此知她心事,不厭其煩哄她開心的丈夫。


    帝千傲輕聲詢問著,“還覺心悸嗎?”


    洛長安搖搖頭,“不覺得了。”


    “仍覺不平?”


    洛長安搖搖頭,“也不會不平了。”什麽都願意了。


    帝千傲摸摸她頭,“嗯,眼底仍有不順意,朕要想想是什麽事困擾著你。”


    洛長安垂下眸子,小聲道:“沒有了。真沒有了。”


    補完琉璃瓦,夜鷹、嫪擎諸人都使輕功縱身下了一樓。


    洛長安覺著身邊一輕,帝君竟也縱至了樓下。


    海胤雖年事高了但武功還在也是躍下去了,包括不會武功的滄淼都借著樹幹縱下了一樓。


    洛長安突然拿不準了,我是要跳樓下去找大家嗎......


    怎麽突然都跳下去了,她真的不跟上帝君這幫人的行為起承轉合,皇帝、將軍、神醫的發散性思維......


    從夜鷹開始往下跳她就覺得很不對勁了,接著就夜鷹跳完嫪擎跳,嫪擎跳完海胤跳,海胤跳完滄淼跳,最後帝君也被傳染了。


    洛長安稍微猶豫了下,覺得還是走樓梯保險一些。


    但她還沒挪動步子,就見樓下帝千傲朝著她伸出了手臂,“下來,朕接住你。”


    洛長安挑著眉,目測了一下從硬邦邦的大理石地麵到平台的距離,這得有一丈多高吧,她輕聲道:“不用了,我走石梯便是了。”


    “相信朕。不是說將小命交給朕了嗎。”帝千傲溫溫笑著,“有朕在,什麽都不怕。”


    滄淼笑道:“加油洛長安,重拾安全感。無所畏懼,勇往直前!我們的皇後娘娘。”


    海胤也滿臉鼓勵,“有帝君在,不會有事的。娘娘加油!”


    嫪擎也道:“加油啊!”


    夜鷹道:“帝君接不住,還有我們呢!”


    他險些因為這句被群毆致死,“帝君一定可以接到!不要亂說話!”


    洛長安緩緩意識到大家在為她重拾安全感,但她畢竟膽怯,這下跳下去,安全感找沒找著不知道,萬一摔死了怎麽辦,但她又不好教眾人失望,她在眾人目光裏鼓起了勇氣,踩在了石階之上。


    帝千傲緩緩道:“洛長安,從此心中不必再有恐懼。”


    洛長安聽見他沉沉的嗓音,突然便覺不怕了。克服了心中屏障,將身子一縱躍了下去,風極速從耳畔劃過,她望見帝千傲朝著她馳了過來,本來雙向奔赴浪漫美好,她覺得以往的膽怯和封閉緩緩地都卸下了。


    墜落至半中腰,就聽見從坤寧宮來的吉祥稟報道:“喲,主子們玩兒呢,太後娘娘身子不爽利了,教皇後娘娘過去看看。”


    洛長安立時就不好了,如完美樂章被中途強行掐斷了似的,失去平衡,美態全無地大叫道:“相公,快些來!要著地了。”


    突覺身子一輕,帝千傲將她抱個滿懷,原本打算趁她心慌意亂、驚魂甫定時抱回房去安撫一番,氣氛渲染好了,無奈太後身子卻不好了,他滾燙的念頭隻能壓,但老人家生病也屬無奈,他不能置喙,在她耳邊道:“本來今晚上還有別的計劃,本想和你去花房共度的,準備了花海送你。得擱置了。”


    “心意收到了。”洛長安想起自己方才驚慌失措地當眾叫他相公,臉紅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了,小聲道:“臣妾去看太後。”


    海胤道:“帝君,軍機大臣有要事稟報,在禦書房候著您呢。”


    好了,各忙各的,今晚沒戲了。


    滄淼曆經了慶功宴,然後又曆經了補上琉璃瓦,終於忍不住問夜鷹道:“秋顏怎麽沒見回來啊?”


    夜鷹看了下他,“秋顏受傷了,肋骨被敵軍打斷了三根,在軍旅閣休養呢。”


    滄淼一怔,“誰照顧她呢?”


    夜鷹沉聲道:“她的男下屬寧華。”


    滄淼:“......”男下屬!這種生物不可愛了。想一針藥死。


    “秋顏手底下有多少男下屬?”


    夜鷹道:“十來萬吧。”


    蒼淼:“!”我心真大。


    ***


    洛長安來到坤寧宮,心裏就沉重了起來。


    太後仍在念佛經,其麵色已經不悅了,剛才自己和帝君在金鑾殿的事情,又是一樁出格的事,太後墨守成規,怕是看不慣帝君待她那般縱容了,她自己也覺得不合適了,唉,跳樓需謹慎。


    “娘娘,您身子不舒服了。”洛長安來到近處,關切道。


    太後挑剔地打量了洛長安許久,竟沒有從小臉上找出一點瑕疵,便沉聲道:“從今兒你搬來坤寧宮近身照顧哀家吧。最近哀家覺得胸悶,呼吸不暢,腿腳也不利索了,身邊離不開人。”


    第314章 人怎麽還沒回來?


    “您老生病了,兒媳應該來近身照顧的,腿腳不舒服,那長安幫您捶腿吧,娘娘。”洛長安溫溫笑著詢問,她知道太後看不慣她和帝君親近,於是便盡量溫和處理。


    “難得你有心,隻小腿肚子酸脹得很,有些浮腫了,你主要招呼這裏。”太後摸了摸她自己小腿的一段區域,示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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