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胤尋思...我敢不澆水嗎,您暗示得這麽明顯,都走哪帶哪了。不明說比明說還可怕,那點心思藏得可太深了,突然發現帝君雖然自己不親自澆水了,但原來暗中注意著他有沒有澆水的,不由嚇得汗毛都炸起來了。


    宋凝被恫嚇住了,倏地跪在帝千傲腳邊,“對不起帝君,臣妾...臣妾是怕風雨侵了此竹,臣妾沒有惡意的。您...息怒。”


    帝千傲腦海中竟又劃過那帶血的腕子,還有那雙握在他的弓箭之上的纖細的手,他摸著富貴竹的葉子,眼底狂躁消了三分,溫聲對宋凝道:“今日...是朕失態了。莫怕......”


    宋凝心裏害怕地怦怦亂跳,紅著眼睛點了點頭。


    帝千傲回過身來,垂下眸子凝著她,見她眉眼間有許多故人的影子,不由溫聲道:“宋玉,朕...不會傷害你的。這些人裏,朕最倚重你。”


    宋凝眉心微微蹙起,“啟稟帝君,臣妾...臣妾名諱不叫宋玉。”


    帝千傲:“......”


    海胤一怔,半年內收的女人太多,名字都記不住了?...最得寵的一個居然還給叫錯名字了。或者,從來沒用心記過名字?


    第375章 屋內歇腳


    帝千傲頷首,“朕知道你名字,方才...一時口誤。”


    海胤心想,那您說,她叫什麽名字?說出來唄...


    宋凝頷首,但也沒有繼續不懂事地求證帝君到底知不知道她名字,帝君日理萬機,後宮又充盈,不記得名諱倒也正常,輕輕應了聲:“嗯。沒關係的。”


    海胤聽到了外麵的動靜,便去看了看,隨即又進屋來了,隻小聲道:“給沈巡撫舍妹看傷的禦醫回來回您的話了。”


    帝千傲聽見巡撫舍妹幾個字,便眉宇微微一動,對宋凝道:“回臥房待朕吧,書房這邊有事。宋...菱?”


    海胤:噗......帝君別再說了,越說越離大譜了!


    “嗯。臣妾告退。”宋凝應了一聲,心想,起碼這次叫我名字音有些接近了,帝君對我的寵愛好...怪啊,挺不走心的樣子,不知道走的什麽路子,她便俯了俯身下去了。


    海胤躬著身子對帝君說道:“這沈清川您以為不簡單。沈長風會不會是他安插給您的...女人?奴才覺得您對此女多少...不同。可見她有些能耐。看起來文弱,竟有膽子撲救貴妃娘娘宋‘凝’!!”


    “原蜀國的地方官,沒幾個朕不防著的。”帝千傲聽見海胤把凝字咬得極重,知道他提醒他連著兩次說錯名字的事情,他也未多言。


    “您打算如何應對沈清川?”海胤詢問著。


    帝千傲揉著額心道:“老規矩,先養著,試試他能耐。海域上不少商船遭劫的命案,驚動四野,教沈巡撫去查吧。”


    海胤道:“是。”


    帝千傲重拾話鋒道:“沈巡撫那個舍妹,叫什麽來著,朕記不得她的名字。”


    海胤真記不清那人舍妹的名字了,畢竟才一麵之緣,於是說道:“沈清風?”


    “沈長風。”帝千傲眉心蹙了下,不大如意海胤將人名字叫錯了,“自打她來九溪殿朕就教人盯著她了,倒是沒有出格之處。教禦醫進來回話。她身子上有沒有貓膩,禦醫看了就知道了。眼下這些下臣進獻女人,越發花心思了,穿男裝,戴麵具,推陳出新。玩出新意來了。北地的官員對朕知根知底,倒不敢這麽來。南邊,就過分了!”


    海胤心想,原來叫沈長風,帝君不是不記得嗎,對長春宮新晉寵妃的名字記不得,對個一麵之緣的女子名字記得門兒清,搞不懂帝君心思,“保不齊此人就身上下了什麽壞藥,您才...亂了君心。連貴妃都不能使您穩住了,叫錯貴妃的名字也是那藥害的。這是引著您揭下麵具,解開她身上男裝呢。誰稀罕!”


    帝千傲:“......嗯。”


    海胤一怔,嗯...是什麽意思啊?這語氣是......稀罕了?


    禦醫進得屋內,忙行禮道:“帝君,下臣來回話了。”


    帝千傲揉著額心道,“不必拘禮,直說吧,沈小姐有問題?身子裏下了什麽藥?她近身之後,朕覺多處不妥。”


    禦醫說道:“哦,沈長風身體內沒有魅惑君主的藥物。就...挺正常的。”


    帝千傲:“......?”


    “......”海胤馬上喝斥那禦醫道:“庸醫!必然是你看得不仔細了,帝君自與那女子近距離接觸回來就各種身子不適了,怎麽可能那女子挺正常,你是說帝君不正常嗎....?哪裏可能就看她一眼,回來就不適了......”


    說著,海胤都怔住了。帝君好久沒有這樣了,自先皇後歿了以後,就沒這樣過!沈長風絕對有問題!!!搞不好是某些心術不正之人派來的細作!


    禦醫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下臣當真仔細把脈了,沈小姐真的沒問題。除了手腕傷口挺深的,身上的傷口她說不便讓下臣處理,就勉強隻包紮了手腕。下臣反而覺得她很好相處的,是個好人。”


    帝千傲眉心微微蹙起,腦海中再度劃過沈小姐身上斑斑點點的血跡,更...燥了,“下去吧。”


    他靠在椅背,將手腕露出來,自故人歿了,腕上便纏著一段白綾將那用朱砂鐫刻的屬於亡妻的名字遮住了,他摩挲著那白綾,因自己對沈小姐產生的悸動而深深地感到對故人的愧疚,猶如偷情和背叛著亡妻。


    ***


    洛長安在屋內拿著那玉墜子,又回想起了梅姑姑慘死的畫麵,不由心傷落下淚來。


    腦海中也會不住地回想著在獵場內帝君對新貴妃的保護和疼愛,她看著被她豎在牆邊的禦用大弓,隻覺得心中難受。


    窗外電閃雷鳴,雷電似乎要將天劈開了似的。


    洛長安坐起身來,這樣的疾風驟雨的天氣,孤身一人,平添了孤寂懼怕之感。


    她左右睡不下了,便坐起身來,縮在床邊,環膝靠在床沿上,靜靜等著雷電歇下,腦中不時的想著槿禾槿風,劉勤白澤,還有梅姑姑,想著想著就又難受了。


    豈料,砰的一聲,窗子被風雨吹開了,雨水衝進了屋內,她打著赤腳去將窗子關了,結果門又被吹開了,她又舉步過去要將門給關起,這麽關門關窗一晚上也挺有意思的,比枯坐著傷心強。


    剛到門邊,便見院子裏有人踱步而來,夜色裏看不大清楚,待一道閃電過去,洛長安看清了,原來是海胤撐著傘伴著帝君來了。


    待人行到近處,帝千傲來到廊下,但見他長身玉立,俊逸的麵頰在夜色裏有幾分清冷執色,海胤為其拂去身上風雨,他的衣袍濕了一截,眉宇臉頰也有些雨水,他疏離的目光望著院中,雖與洛長安僅隔著一道屋門,但似乎並未看見她似的。


    洛長安此時關門也不是,開門出去也不是,正常人見了皇帝是要躲八百裏遠的吧。


    海胤清清嗓子說道:“請問一下,沈清川可在麽?”


    海胤心想自然是不在的,臣子都在前廳赴宴呢,宴會是帝君親自命人安排的,帝君這一趟真是來錯了,要見沈清川該去宴會上找,不該來廂房這邊找,而且完全可以傳臣子過去書房問話,不用親自來找!搞得太麻煩了!


    洛長安見來找她那個子虛烏有的臨時兄長,便將門開了些,穿上門口的短靴,在門邊低聲道:“回您的話,家兄去前廳赴宴了。”


    帝千傲聽見她粗糙的聲音,便將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輕聲道:“既然令兄不在,朕便不多留了。隻是...風雨驟急,不便行路了。”


    洛長安不言,您的九溪殿,您的長廊,您隨意就是了,愛行路不行路吧。


    海胤忙道:“帝君,您請進屋內歇腳,待風雨緩了再別處去。”


    “嗯。也...別無他法了。”帝千傲輕聲說著,目光落在洛長安的門框處,“唯有進屋內小坐片刻了。”


    洛長安:“......”進哪個屋?我的屋嗎?不是吧......


    第376章 引來


    洛長安小心應對著,待帝千傲進得屋內,確切的說是他進了她的屋內,但...九溪殿都是他的,他進哪個屋好像都合理,而且她也不爭氣的想念著他,有些想與他親近之意,於是她就這樣幫著倒了一杯茶水遞到了他的麵前,畢恭畢敬道:“帝君您請吃茶。”


    帝千傲睇了眼她捧在茶杯簷的手指,而後擺擺手教海胤退下,“你下去吧。”


    “是。”海胤心中一個激靈,這是...要收人了嗎。不怕有詐嗎帝君,我在可以保護您啊,以免此女要非禮您,但他看帝君一副要把自己無償捐贈出去的樣子,攔都攔不住,也是沒辦法,他忙躬著身子退了出去,把門也掩住了,上回帝君這麽義無反顧要捐軀,還是先皇後在的時候。


    洛長安見室內僅剩兩人,隔著麵具,對麵不識,心中滋味苦澀。但見他薄唇蒼白,雙目之下有著青跡,近半年如得了什麽症疾,過得不如意麽?或者是女人太多...過度了?哎,氣死了。


    昏黃的燭火,搖曳著,氣氛有些撲朔迷離。


    帝千傲打量著她,若非她姓沈,若非嗓音差別巨大,若非朕的心腹影衛頭子司良親口告訴朕皇後歿了,真以為是她回來了。司良如朕分身,信得過。


    他騙不了自己,對沈小姐的確有感覺了。


    洛長安舉著茶杯片刻,手有些酸了,沒有勇氣和他對視,回來之後物是人非,挺怪他的,那麽快就充盈了後宮。


    再有一直以來得他喜愛的容貌也毀了,他說過她最是好看,看多少次都覺得驚豔,永遠看不夠,她不敢讓他看見她現在的可怖的樣子。她知道她聯係了秋顏以後,不出幾日他必會知道她回了。


    但…當下,不敢給他看。


    誰看見她這樣子都無所謂,可就是不敢給他看。


    她變得好醜陋呀。而他,還是那麽清俊無雙。他的新貴妃也比她美麗。


    好想他,見到之後更想了。由骨子裏想他。


    好怕麵對他。他充盈了後宮,她的骨氣告訴她應該恨他,可她騙不了自己,仍深愛著他,不管他有沒有別的女人,她都愛慘了他,仿佛這輩子都沒這麽堅定過,她沒救了!


    帝千傲去接她手中茶杯,原她以為他會捏起杯底,不料他卻扼住了她的手腕,她手腕有傷,被他攥得生疼,他並未留力,顯然對她是帶著反感的,必定以為她不是好人,他緩緩說道:“告訴朕,你真姓沈麽。”


    洛長安心中狠狠一撞,險些抓著這根稻草,撲他懷裏去摟著他哭了,半年不見的相公啊。


    但是賭氣加上濃濃的自卑感,她害怕麵對他看著她臉上疤痕的神情,女為悅己者容。


    他這樣的身份,身邊常年伴著毀容的女人,陪他出席各種國宴,大型祭祀場合,可以嗎。


    而自己做好了回歸花團錦簇的後宮接受群嘲的目光了嗎,那來自太後,楊清靈,貴妃,諸位妃嬪的視線。


    顯然,她毫無準備,她整個人是灰心喪氣的。猶如跌入了穀底。除了為梅姑姑雪恨支撐著她,不然真的倒了。


    “對。姓沈。”洛長安粗著嗓音道,他眉心蹙了蹙,許是厭惡這聲音了。


    帝千傲嘴角笑意有絲澀然稍瞬即逝,姓沈。


    若是朕的皇後,必然思念朕至極,回來了怎會舍得隱瞞朕,到底是他又一次臆想了,他臆想皇後回來不是一次二次了。然,這世上角角落落,再也沒有皇後蹤跡。


    朕身邊有鶯鶯燕燕無數,可朕好孤單啊。


    “長春宮的不滅宮燈,長安城內舉目可見,你可看見了?”


    “看見了。”


    “既然看見了,你可窺見朕對長春宮內之人是什麽心思。今日你出手相救貴妃,朕...當麵再謝你一回。”


    “您白天不是謝過了嗎?”洛長安忍著胃痛,指著牆根那張大弓,“禦用弓箭呢。民女深刻體會到了您對長春宮內之人的心思了。夜裏補這當麵謝過,就...更深刻了。”


    帝千傲頷首,又詢問道:“嗓子受過傷啊?你兄長說了受傷因由。你再說說,朕看下緣由對不對得上?”


    洛長安手腕上傷口被他攥得撕裂了,紗布上慢慢地滲出血來,她唇瓣血色漸漸流失,眉心也緊蹙著,卻沒有叫疼,他來,是盤問她的,隻沉著道:“小時候發高燒,燒壞了喉嚨。”


    “對上了。”帝千傲半笑著,“可見不然是真的,不然就是一早編造好了合起夥來騙朕。”


    “是真的。”洛長安輕聲說著,他..城府太深,她不意外。


    帝千傲將她往前牽了些許,她的身側衣線觸到了他的膝蓋,悸動之感伴著南方的大雨天蔓延著。


    她急忙止步,他卻力道未收,將她輕輕一帶,把她人拉到他的腿間,距離立時近了,周身被他冰冷強大的壓迫感籠罩,如被活捉生擒了。


    洛長安呼吸也緊了幾分,他身上有著她熟悉的龍涎香,以及濃烈的藥味,似乎在長期服用著什麽藥物。


    “沈小姐,婚配了嗎?令兄長也說了你的婚姻狀況。”帝千傲說著,眼底露出殺意,“若是說辭和令兄長對不上了,會掉腦袋的。”


    洛長安一怔,她和沈清川沒有編排這一出,而且她認為沈清川不會莫名其妙在帝君跟前提起自己的婚姻情況,那麽說明帝君在詐她,保不齊帝君對沈清川也有芥蒂,她沉聲道:“已經嫁人了。”


    “嫁人了...那麽攥著你手就不合適了。”帝千傲鬆了握在她手腕上的修長的手指,沒有隔著衣物,手感也像故人,觸手處很柔軟細膩,自己標榜愛幹淨,顯得諷刺了,不過是個耐不住的男人。


    他將她自他身近腿間往外推了兩步出去,轉而接了她手裏的茶水,輕輕抿了一口,“夫家在何處高就?”


    洛長安沉聲道:“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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