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凝突然就委屈的眼裏噙著眼淚,不敢反駁,如果被帝君冷遇,太後一定會生氣發難我,低著頭道:“是,帝君。”


    帝千傲抿著唇不言。


    宋凝舉步要離開。


    帝千傲出聲喚住,“留步。”


    宋凝心中一動,意外地轉回身來,“帝君可是有何吩咐?”


    “你的宮扇,還有你坐過的椅子,一並帶走。”帝千傲眉心不悅,皇後以沈小姐身份入龍寢那日看見了她的宮扇遺落在桌上了,他緩緩道:“另外,你月奉是每月七百兩,這幾月朕會讓海胤補償你五倍月奉。兩清了。”


    帝千傲不在乎是否會對別的女人不公允,女人對於他來說,隻有兩種,一種是洛長安,一種不是洛長安,後者多花一分心思屬於浪費時間。


    “帝君,我是不是哪裏...做錯了啊。”宋凝心中非常難受,一直不知道自己對帝君來說是什麽,現在知道了,是可以等化成月奉可以讓他量化的人。


    帝千傲沒有興趣再多說一個字了。


    宋凝深受委屈,原來男人不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是可以把這個女人量化的,她的價值是一個月月奉七百兩。可剛才長椅上,明明很溫柔地撫摸她被太後打傷的臉頰的。現在怎麽如此絕情呢。


    她…不喜歡這樣冷酷無情而現實的帝君,帝君對任何女人都如此嗎,對皇後娘娘也如此?這就是帝王嗎,對女人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一絲耐心都沒有。


    海胤命人將宋凝的宮扇和宋凝的椅子連同宋凝一起送回了長春宮。以往也皆是在龍寢坐半盞茶功夫便送回去的,大抵是帝君看著看著發現根本不能自欺欺人,就厭了,他便急忙將人送走。


    海胤呈上了自滄淼那裏取來的抑製房事的藥物,勸道:“不是長久辦法,身子會壞的。”


    帝千傲待藥下腹,便躺在了榻上,如過往每個夜晚那般,將屬於洛長安的枕頭抱在懷裏,腿微微收緊,希望枕頭可以解幾分相思,但此刻她活生生地在東宮,枕頭就顯得不夠了,竟想時刻和她在一起。


    秋夜裏寒涼,他因著躁動內熱沒有蓋被,就受了些風寒,有些輕咳。


    ***


    清晨,伴著東宮的桂花香味,洛長安迎來了歸位後的第一個清晨,往後即便離開了皇宮,也大抵忘不掉這滿園的濃鬱的桂花香,那男人為東宮種了滿園桂花樹。


    昨夜是第一個獨守空房的夜晚,昨夜帝君在何處過的?


    畫舫上他掃興了,所以...對她不再感興趣了吧。


    洛長安信手翻開了敬事房早上呈來的折子,昨夜裏,是傳宋凝新貴妃於龍寢侍寢的。


    但...無妨,自己當將注意力放在自己的目標上。楊清靈,殺我梅姑姑的始作俑者,凶手!


    洛長安將冊子輕輕的合上了,猶記得昨日在坤寧宮見宋凝時,小姑娘著涼了,但帝君康健,到底不能被小女孩傳染了風寒,這時候,她居然擔心他感染風寒,心果然很大了。


    “司良,你來一下。”洛長安輕聲傳著。


    司良進得屋來,頷首道:“娘娘,請吩咐,您的計劃,懲治楊清靈的計劃。”


    “果然是帝君的人,一叫你就知道是什麽事。”洛長安一麵因梅姑姑之死,因自己破顏無法原諒司良,一麵又覺此人折翼可惜,這是帝君悉心栽培的人,背叛帝君,帝君一定很難過,“依我對楊清靈的揣摩,她見本宮活著回來了,必定坐不住,生怕她幹的醜事被捅得人盡皆知。”


    司良頷首,“她怕是沒用的。遲早人盡皆知。”


    “司良,她必然仰仗你,本宮猜想她必然找準時機與你聯係,也好再教你部署一次,將本宮徹底置於死地。”洛長安輕聲說著,“也好掩蓋她的罪行!”


    “娘娘您的猜想是對的。”司良頷首,嘴角有絲嗜血的笑意:“她約屬下半月後相見,說是...想屬下了。您瞧,她想屬下了。可恨!”


    “在孫術衫底想你?”洛長安微微一嗤。


    司良眉心揪著:“屬下汗顏。往事不堪回首,婊子,羞辱!”


    洛長安沉聲道:“她已經嫁作人婦,孫術心毒,她忌憚著孫術,必定不敢明目張膽和你相見,此人我不打算久留,不會和她多次周旋,半月後必定將她一次治死了法辦!”


    司良頷首,“司良也正有此意。正在想著,娘娘若不動手,司良自己就動手了。畢竟,除之而後快!但帝君說了,依您,您怎麽痛快,怎麽來!”


    “半月後中秋節,本宮會在宮內大雁湖設置船宴,宴請四方,你便允了她,在船上與她相會吧。屆時,本宮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洛長安沉聲說著,“送楊小姐上路,梅姑姑待她多時了!”


    “是。後宮妃嬪皆來問安了。屬下告退了。”司良頷首,離開前又道:“對了,帝君...昨夜裏來過,過門未入,於窗外看了您多時。”


    洛長安心口猛地一緊:“......”


    原來昨夜真的是帝君來了,那身影真的是他。


    後宮妃嬪在外間侯著要進來問安。


    洛長安對帝君的後宮不如意,他是她的人啊,他以前那麽好,納了後宮是什麽意思呢。


    這些後宮妃子是他背叛她的實證,她心下沒有和帝君長期往下走的打算,所以對後宮妃嬪也不大友好,甚至有意刁難,不愛應付了。


    什麽管理後宮,什麽皇後賢恭,去他的吧。弄死姓楊的,就各奔東西吧,她不幹了,是的,她又不幹了,幹不下去了,皇後這職位太不好做了,一個月一千兩月奉罷了,何苦為難我自己!


    所以當下都沒傳這些妃子,隻自顧將槿禾送去國子監,回來後侍弄侍弄槿風,大抵到了落夜時分,才吩咐小桃道:“教諸位妹妹都進來吧。”


    “是。”小桃得令,便到外間道:“皇後娘娘傳諸位進去問安。”


    進來後,諸人麵上顏色都有疲憊之色,站著待命一天了,又渴又餓,敢怒不敢言,皇後...嚴苛,皇後很不悅!


    “諸位妹妹,要麽說手邊有個得力的女官緊要呢,梅姑姑去了以後,再無得力之人,這小桃竟忘了告訴本宮,妹妹們一早就來問安了。”洛長安溫溫笑著。


    小桃假意往自己嘴上輕輕一碰,“奴婢真是疏忽了,隻想著太子殿下國子監的卷子是否帶了,其餘的事竟都忘了。”


    康夢陪笑討好道:“給皇後娘娘請安是臣妾的本分,不過多等了片刻,沒有關係呢。”


    有了昨日被帝君親自領著登頂鳳凰台之事,眾人對皇後都忌憚不已,雖然有傳聞帝後不合,但東宮就是東宮,不得寵,但身份在!


    “康夢,是個懂事兒的。”洛長安歎口氣道:“實在是太子和二皇子兩個寶貝離不開人,本宮剛歸位,太子纏著要親送他去國子監,二皇子要本宮陪他跳格子丟沙包。妹妹們都無所出,體會不到這樣的煩亂。”


    眾妃麵麵相覷,深受諷刺,都不敢反駁。


    宋凝輕聲咳嗽著。


    洛長安聽見了咳嗽聲,便不動聲色地揪了眉心,著涼還沒好,許是更重了。


    康夢聽了宋凝的咳嗽聲,就很不舒服了,賤人,天天進出龍寢霸占著帝君,實在可恨,皇後娘娘應該處罰她,“獨貴妃娘娘可能將有喜了,秋日裏天涼,出些子汗,風寒更重了!瞧瞧咳嗽地,我見猶憐!”


    “是啊,誰讓人家有長明宮燈呢!又住在長春宮裏!每日都是春天呢!但..春寒料峭,容易受寒啊。”


    “帝君都給她扮張生呢!”


    “帝君還給她描眉呢!”


    宋凝一字不敢說了,隻一張臉頰都紅透了,哎,又有人欺負我了,昨夜拿著宮扇和椅子被帝君轟了,今日又被宮妃欺負。就挺委屈的。


    洛長安眸子朝宋凝看了看,隻見滿麵嬌態,猶如初承恩露,便覺心中悶悶一窒,又見她被眾人圍攻,倒想起了自己初入宮時的形態,加上此人有幾分神似自己,不由升出惻隱之心,她沉聲道:“宋凝留下,其餘妹妹皆退了吧。”


    眾妃麵麵相覷,使著眼色,隻道皇後要留人發落,以康夢為首隻覺快活。


    待眾人退去,宋凝嚇得麵色發白,向前幾步跪在了洛長安的腳邊,小聲道:“娘娘,宋凝沒有不守本分,也無心後宮爭鬥。宋凝隻想平安活著,逢年過節得見一次二次家人就足夠了。求娘娘明察。”


    洛長安越發覺得此人惹人心疼,怪道帝君偏愛她,自己也不是壞人,宋凝也沒害自己,她竟生出幾分憐惜之感,她拉開了宋凝的衣領,見有些吻跡在,心裏滋味難言,將她衣領鬆了,而後輕聲道:“宮裏女人多,事情也多,想獨善其身難。你以後可以常來東宮,多少教那些人忌憚些。”


    宋凝這幾天來的委屈,竟因洛長安暖心的話而感動了,雖然皇後娘娘看起來嚴苛,但實際人美心善,她不由落下淚來,將麵頰靠在洛長安的腿上,小聲道:“娘娘,我在皇宮好害怕啊,我想我娘了。”


    洛長安低手摸著她的發絲,多可愛的姑娘,輸給個十六歲的好姑娘,認栽了,她沉聲道:“中秋宴後你告兩天假回去看看吧。”


    宋凝立刻哽咽落淚了,隻紅著眼睛道:“謝謝娘娘。”


    “帝君到了。”就在這時,海胤的聲音響起,帝君終於還是來了,再不來日子沒法繼續了!


    主要是今兒清晨在金鑾殿早朝時,朝臣稟報興修護城牆之事時,帝君聽其稟報聽到興頭上,衝口一個‘洛大人’把文武百官叫的摸不著北了,文武百官裏何時來了個‘洛大人’?沒聽過啊。


    洛長安心底一揪,竟不知如何麵對帝君,自昨日下了鳳凰台,已經一天半沒見了。


    怔忪間,便見帝千傲進得屋內,他眉目如畫,一襲華服,倒是帶著溫和的笑臉來的,自她回來,他就是笑臉待她,倒有幾分小心翼翼,他懷裏竟抱著一隻奶棕色的小雄獅狗。


    帝千傲一眼就見宋凝趴在洛長安的大腿上抱著,立刻就全麵崩潰了,朕隻能抱枕頭夾著腿解難,此人被我轟了,竟來抱我媳婦兒,尋釁報複我?!


    過分了!


    海胤愣住:“......”帝君進門可就把醋喝上了。和宮妃都可以競爭皇後?能不能像個坐擁三宮六院的正統意義上的帝王!!!


    帝千傲來到洛長安身近,坐在她的身畔,眸光打量著她頰邊鳳飾,何時能摘下看看全貌,想看...全貌,“皇後屋裏有人啊?”


    洛長安挑眉,這語氣,活似她在偷人似的,她淡淡道:“嗯,您的…人。”


    “朕的人?你嗎?”帝千傲噙著笑,她嗓子聽起來好些了,嗓子一好,嗓音就更惹人了。


    洛長安臉上一赧,未言。


    帝千傲忽覺由於風寒而喉間有些癢,便將半握著的拳放在唇前輕輕咳了一二聲。


    宋凝也有些咳,拿手帕掩住嘴巴輕輕咳著。


    洛長安歎了口氣。這風寒...到底是傳染上了。


    帝千傲將眸光落在洛長安的麵頰,朕...連咳嗽都不無辜了?


    第394章 東宮怒


    帝千傲眸子睇了下洛長安微微失落的唇尾,隨即在幾上侍寢冊子上看見昨夜宋凝進出龍寢被記了一筆,他煩躁地擺擺手,示意道:“海胤!”


    海胤一聽帝君這是又為難起來了,帝君一有緋聞就讓他善後,這是嫌宋凝礙事了,連忙對宋凝道:“娘娘請去坤寧宮伴太後禮佛吧。”


    “是。”宋凝便立起身來,便隨著海公公出得去了。


    海胤隨後便侯在屏風後。


    一時間,內間裏僅餘帝後二人。


    帝千傲隻抿唇笑著看她,不先開口,表情上總有不少討好之意。


    洛長安隻作沒見,百無聊賴,拿出了字帖,拿起毛筆描著字,消磨一下弄死楊清靈之前這半個月的枯燥的日子。


    帝千傲見嬌妻對他頗為冷淡,便托著下頜,看她臨摹字帖,這手握毛筆可太好看了,嫉妒這毛筆,也想被她…握在手裏,“中秋節快到了,打算如何過節?”


    “打算在中秋船宴上燒死楊清靈。”洛長安邊臨摹著字帖,邊懨懨地說著,以前的她連踩死一隻螞蟻都會膽怯,現在被逼到極處,隻想親手手刃仇敵,為梅姑姑報仇,說起這話來竟處變不驚。


    “嗯。”帝千傲仍溫溫笑著,“朕那日會配合你,拿了她丈夫和老子,觀完火刑,給孫家和楊家定罪。你放手去做。可無所不用其極,但不可動氣,隻當戲看。那日發落罪人隻是順便。合家團圓才是重點,當天朕會請來爵爺劉勤,讓你兄妹團聚,朕找劉勤也正好有事。”


    洛長安心裏一暖,抬眼看看他,和他懷裏的奶棕色小雄獅狗,心想他找我兄長會有什麽事呢,人不是被他賜了遠郊的宅邸,疏遠了嗎。


    帝千傲見她盯著他懷裏的小熊獅犬,倒沒立時將幼犬給她,以免一會兒聊到死角無話可說,這小狗是退路,“昨兒夜裏朕來,打窗外看你,你不知道吧。”


    洛長安一怔,司良說了的,她知道他昨夜來了。昨夜她還打赤足追出去了呢,腳底都被石子磨破了,“您幾時來的?臣妾不知道。如何沒有通傳?倒顯得臣妾怠慢了。”


    “好好說話,別臣妾臣妾的。”帝千傲聽著不如意,舉重若輕道:“縱然不打算和朕過了,也不要表現得如此明顯。”


    洛長安不得已說道:“您昨晚來,我不知道。”


    帝千傲聽了她說‘我’字就如意多了,“嗯,沒叫你,聽了會兒你和兒子說話,就走了。聽見你們提到了朕。說了什麽?”


    洛長安低下頭來,“你大兒子說你半夜偷偷哭。他給你講故事也哄不好你。”


    帝千傲笑意漸收,難受了,這半年過得極艱難,“……你猜朕因為什麽哭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原來我早就寵冠六宮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風煙流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風煙流年並收藏原來我早就寵冠六宮了最新章節